“小心……”
话还没说完,一名四岁左右的小丫头便一头栽进药田里,待抬起头来时,满头满脸全是泥沙。
站在几步之外的母亲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下真成了小花猫了。”见女儿一副要哭的样子,以为是哪里摔疼了,陈紫萁忙收起笑,几步来到她身旁,“可是摔疼了?”
“没有。”小丫头垂着头,目光直直看向田中被自己压断的药苗,“可是我把它压坏了。”
陈紫萁看了眼药苗,点点头,“那以后可记住了,进了药田就得慢慢走,注意脚下,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弄伤这些脆弱的小药苗。”
小丫头闷闷地点了点头。
见女儿仍然一脸难过地瞧着药苗,她拿出手帕温柔地替女儿将脸上的泥沙擦拭干净,“别难过了,外祖父那里还有些药苗,你去找他拿一根来种上。”一双儿女,丫头像她,从小就喜欢跑来药田跟着外祖父学习种药,而那小子则像他父亲,喜欢看书、习武。
原本她觉得自己一胎便生下一双儿女,此生圆满了,没想到夫君却不同意,说他家历代子嗣单薄,既然她如此能生,就得多生几个。
唉,没办法,谁让她欠他的情太多,只得认命再接着替他生几个,这不,肚子里又装了一个。
这回已让义父确认只有一个,想当初一下怀两个,真真是把她吓坏了、也累坏了,特别是要生之前的一个月,瞧着自己那又大又圆的肚皮,她真害怕一不小心会将肚皮给撑破。
所幸她从小身子底子好,加上又有师傅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才让她安心不少。
小丫头刚转身便见不知何时到来的父亲正黑着一张脸瞧着娘亲,心里一喜,正准备跑过去,突然想到什么,忙又收住脚,慢慢朝父亲走去。
陈紫萁瞧见夫君那张黑脸,心头一跳,忙朝他讨好一笑,见他并不回应,拉起裙摆也慢慢朝他走去。
张景皓一把抱起女儿,目光仍注视着妻子。
“那个……不是我想来的,是你女儿想来看看自个儿亲手种下的药苗长得如何,我不放心她,所以就陪她来了。”陈紫萁抓起夫君的胳膊,讨好地摇啊摇,让女儿背黑锅。
小丫头一点也不觉得伤心,还替娘亲作伪证,“是啊,爹爹,是我求娘亲陪我的。不过我已事先问过张爷爷了,他说可以的,还说娘亲平时就该多多走动才好呢!”
张天泽本在药棚里与陈世忠探讨药材,听说义子来了,忙走出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自己就莫名其妙替人背黑锅。
于是他故作一脸气愤的样子,瞪着小丫头,“老夫是说过这话没错,可没说让她走……”
话还没说完,一个甜糯糯的声音喊道:“张爷爷,抱抱!”
张天泽心顿时一软,见她不停朝自己眨眼、讨好笑着,立时改口道:“那个,萁丫头身子壮着呢,胎象也稳得很,偶尔爬爬山,来山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大人和小孩都很好。”
见义子一记眼刀射过来,他直接将小丫头从张景皓手中抱过来,“走,爷爷带你去见外祖父。”
没有女儿做挡箭牌,陈紫萁心里顿时慌得很,“那个,你吃午饭了吗?”
张景皓冷眼看着她,“天都快黑了。”
抬头望了望,天明明还亮得很呢!嗯,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那个,咱们回家吃晚饭吧,也不知肚子里是个小子还是丫头,我一天吃五餐,竟还觉得饿。”
见她虽是一副乖顺的小媳妇模样,但说起谎话来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没有女儿替她说话,便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难道女人一嫁了人,性子也会跟着转变?以前那个一说谎话就会脸红的单纯小姑娘到哪里去了?
嗯,看来改天他得找郑峰私下聊聊,问问他家兰草是不是也是这般。
“你直愣愣看着我做什么?”心真的好慌乱啊!成亲五年多了,每每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久了,心仍然忍不住砰砰乱跳。
“我在想,你原本就是个爱说谎的性子,只是之前在我面前隐藏得深,还是后来转变的?”
闻言,陈紫萁先是一怔,随即朝他甜甜一笑,摇晃着他的胳膊,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宠的!因为有你在身旁,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因为你事事顺着我,让我本就不小的胆子一点点变得更大!因为有你一心一意的爱护,让我不必暗自担心你会变心,所以……”
“所以你会变成这样,一切责任都在于我?”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她变成说谎精竟是他宠出来的。不过,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心里甚至还觉得很有成就感?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让她继续变坏下去,于是他沉下脸,“好吧,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好好改正。”
“不行,你不能改。”陈紫萁一脸理直气壮地道。
“为什么不能改?我再这样宠下去,没准儿哪天你真敢上梁揭瓦了。”张景皓努力维持着严肃的神情。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上梁去揭瓦的。”那么危险的事,自然得让夫君去做。
“听话就好,走,咱们回家吃晚饭。”张景皓见妻子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想必妻子根本不明白上梁揭瓦的真正意思,这话他在辽东时常听丈夫对妻子开玩笑说起,在南方却很少听到。
“好。”陈紫萁甜蜜一笑,挽起夫君的胳膊,将身子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朝着下山的路走去,“我爱你景皓。”
张景皓先是怔了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甜蜜幸福的笑容,然后贴在她耳边,“我也爱你紫萁,此生能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