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勺小秀女 第十三章 幸福背后的威胁(2)
作者:阳光晴子

后宫的女人的确太少,但君无戏言,谁愿意栽培了十多年的闺女直送冷宫,就算有人不信邪,还想冒进的,但才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同侪间质疑的目光就够让人难堪,那是标准卖女求荣的前奏啊!

因此不必任何杀鸡儆猴的洒狗血剧目,没人敢开口要为君分忧,但山不转路转,近郊几大庙宇香火更盛,官夫人们受各家老爷殷殷吩咐,时不时的到庙宇上香祈求老天爷保佑皇后娘娘的肚子争气点,多生几个龙子,也让皇上这仁君的优良血缘得以传承下去。

几日后,奉君令行走一年,微服出巡的闵公公跟褚靖进宫,连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地方官员贪贿弄权,以及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实证,可以预见的,此次又能将左、右相残存不多的势力再清洗一次,届时,两相等于无牙的虎,皇上在治国上更能大展身手,不再行事掣肘,处处受阻。

傅言钦喜迎忠奴旧友,在殿外亭台,备上一桌美酒佳肴同座,之间无君臣之礼,对月小酌,侃侃而谈。

孟乐雅也是座上客,她身着一身柔如月华的金丝宫装,娇丽月兑俗的丽颜,高高盘起的发髻间飞凤顶额,衬得她明丽动人,桌上还有几道她亲手制做的点心,咸甜皆有。

但她话说的不多,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三人年纪不一,但听得出来情如兄弟,就连年纪最大的闵公公,对傅言钦说话也相当自在,比较让她发噱想笑的是——她的视线落到站在一侧伺候的姚光身上,注意到她的目光,姚光朝她一笑,那双眯眯眼与闵公公的一模模、一样样,只是闵公公已五十多岁,眼角多了皱纹。

她的视线再落到丰神俊朗的褚靖身上,他出身百年世家,身为第三代嫡长子,自是金尊玉贵长大,然而,年纪轻轻又是国公府世子,却能吃苦游历天下,这心志真不错,可惜了,她身边没什么熟识的好闺女,她就算生一个,年纪也差了十多岁啊。

她又看向自家君王,他端坐在一侧,那漫不经心的优雅贵气,衬着帝王之气,怎么看怎么吸引人。

傅言钦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对着褚靖道:“你真的不去夏猎?”

“这一年走动太多,山上走得更多,想静一段日子。”褚靖的皮肤极为白皙,因而,此时俊脸上的红色极为明显。

闵公公倒是知内情的笑了出来,“皇上,你就饶了世子吧,这一年东奔西走,最爱的东西吃没多少,满意的更是没有,好不容易回京,你就让他吃得痛快吧。”

闻言,孟乐雅自是一头雾水,但看到一桌佳肴,几道小巧点心,尤其是甜点,竟然都只见空盘!

“皇后娘娘,世子爷从小就是点心胃,自称是蚂蚁转世,嗜甜呢。”闵公公对这位做得一手好点心的皇后极为喜欢,干儿子姚光送给他的信件中,可提了不少她的事。

褚靖也是大方的,既然老底被揭,他爽朗一笑,“世间对男人不公,嗜吃甜食还得偷偷模模,但我与皇上亲如兄弟,也厚颜喊你一声『皇嫂子』,接下来几日,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同心楼可好?”

她莞尔一笑,“好,我一定亲自招待。”

“那奴才——”

姚光才出声,闵公公就斜睨他一眼,“当然你陪皇上去夏猎,我陪世子爷吃点心。”姚光干笑两声,“当然,当然。”

仲夏时分,暖风拂面,同心楼成了京城第一点心楼,来客更是形形色色,平时除了贵人、平民、商客、江湖人士,这阵子又多了不少异族人士。

因为各国使节纷纷抵达京城,要为皇帝寿诞祝寿,因此在这繁华京城的大街小巷可见不少异国脸孔,而同心楼名声响亮,各大使节团都想进来品尝最火红的各式点心。

在一楼开放式大堂,客人们高谈阔论时也会听到不少奇怪语言。

三楼是较隐密的上等厢房,仅有六间,要预约都得提前半年,不过,其中的梅字号房不接外客,那是傅言钦坚持的,偶而他跟皇后也能过来用膳,或宴请一些亲朋好友,这是她梦想中的点心楼,没理由只能留在别院或是膳房内,总该亲自感受一番。

这一日孟乐雅便在这间最上等的雅室招待褚靖跟闵公公,格纹窗外,可见绿意爬藤,花朵枝头展姿,衬着蓝天。

此时,伙计敲门送上新鲜出炉的茶点,随即退了出去。

褚靖才咬了一口糕点,门口又传来敲门声,而且是急遽的敲门声。

闵公公眉头一揪,褚靖也放下手上的糕点,喊了声“进来”。

门开,一名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快步而入。

孟乐雅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同心楼的人,但闵公公跟褚靖显然与他熟识。

那名男子向孟乐雅行个礼,即低声向闵公公与褚靖报告一些事。

她看到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听到后来甚至面色微白,又同时转头看向她。

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出了什么事吗?”

褚靖脸色凝重,却是看向那名报告的属下,“那些人呢?”

“我们的人仍持续盯着,等着主子下令,一个都逃不了的。”

褚靖揉着额际,逼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孟乐雅,“皇上遇险,我得——”

一听这四字,她脸色丕变,“遇险?他今日才出发前往西北围场狩猎,不少早到的异国来使也受邀同往,还有很多护卫随行……”

“皇后娘娘,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我得立刻进宫去见太后,闵公公,你跟皇后娘娘说吧。”褚靖立即带着那名中年男子快步离去。

闵公公心里也急,但看着孟乐雅焦虑疑惑的神情,他没隐瞒,“是秦凯。”

“左相?两日前就传出原本要随行的秦相爷突然拐到脚,扭筋脚肿无法与皇上同去夏猎,他暗中做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这段日子,皇上架空不少他的权势,我跟褚靖身为皇上在外的眼睛耳朵,走遍不少地方,查了不少贪污案,对一些人事也特别敏感,尤其是有野心的人——”

闵公公简单道来,他跟褚靖的人有查到摄政王一党余孽组织的头儿贺欣,这人也是摄政王在世时旗下的第一谋士,那是当年他们追捕时被逃掉的大鱼,他近来似乎回到了京城,此人进京一定有所为,他们猜测最有可能会接触的就是秦凯,于是,一回京,他们就派人盯着左相府。

而从昨日,他们的人就尾随打着养伤名义的秦凯到了近郊的私人庄园,今日一大早,一连有好几辆马车进到庄园,除了贺欣外,还有几名非中原人士,这些人都是逆谋的同伙,其中,自然以秦凯与贺欣为首,他们将在西北围场的行宫内外夹击皇上,要助贺欣的小主子取得皇位。

“所以,皇上成了他们的猎物!”她喃喃低语,再想到秦凯,她心底发寒,舅甥亲情如此淡薄,这人狼子野心,贪恋权势,可恶又可恨!

见她脸色苍白,闵公公又道:“娘娘不必担心,褚世子进宫,就是要请太后下令,率禁卫军直奔西北围场救援,请娘娘留在这里,我也要赶去围场——”

她敏锐的抬头瞪他,“救援?所以,来不及示警了?”

他脸色凝重,“是,时间上已有些来不及,只能前去支持。”

她想也没想就道:“我也去。”

“这……”

“我一定要去,我就在后面跟着,你们速速去救援,我绝不会拖累你们的。”

他对上她含泪但坚定的目光,“好吧。”

西北围场离京城约莫半天多的路程,不算太远,因此傅言钦并无指派数千将士护驾,仪仗轻简,仅约莫百余精锐随行。

驰骋多时,马车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抵达围场外雕栏玉砌的行宫,一行人进到这座皇家御苑,用膳后即被安排到各房各院洗漱休息。

夜色深沉,寂静中,翘角飞檐上有了些微动静,更多人趁黑幕遮掩悄然潜入,夜半行事,有侍从巡视间,被人从后方扭头,骨裂声响起,随即倒地。

整座行宫愈来愈安静,巡视的火把或停滞不动,或落地熄灭,静悄悄的,连树梢随风摆动的沙沙轻响也无,异样中透着一抹可怕的诡谲。

蓦地,一声叫声陡起,“快走!皇上——”

行宫被团团包围了,里外护卫与蒙面黑衣人混乱厮杀,一时之间吵杂杀戮声不断,哀号声四起。

原本皎洁的月亮隐蔽在层层乌云中,大风骤起,空气中有着即将下雨的气息,同一时间,行宫南边火光冲天,宫人慌乱呼叫声也跟着响起,行宫西边则是响起刀枪剑戟的打斗声。

内侍宫人四逃,文官躲避在房里不敢出门,武将拿起刀剑杀了出去,四周已见尸横一片,就是不见皇帝。

突然,马儿仰头长嘶声响起,就见姚光一手抽打马鞭,一路策动马车疾驶过来,宫墙阴暗一角,一个身影飞掠而出,一剑砍了缰绳,傅言钦跳上马背,四周同时飞掠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就像成群蝗虫,令人惊惧。

“来人啊,全力护着皇上!”姚光泪眼大吼,杀千刀的,他的主子爷才幸福多久?这些人为何对他这么坏,他是个仁君啊,“杀!杀!杀!”他策马冲上前拼命挥刀,拼命咆哮,任温热鲜血喷溅脸上。

傅言钦策马疾奔,俊美的脸上只剩阴沉与戾气,手上的剑亦舞动不停,每一刀都见血,“姚光!朕下旨,你不准死,否则,下辈子,朕再也不与你做兄弟!”

明明打声冲天,明明心跳如擂,但姚光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他身体一僵,热泪直喷,大吼一声,“奴才遵旨。”

敌方人太多,傅言钦其实也没把握,他一身戾气,却是热泪盈眶,勒紧手中缰绳,停下马儿,“一起杀敌!”

“不可以!皇上,恕奴才不答应!”姚光第一次违背主子爷命令,手上的马鞭猛地抽打出去,马儿吃痛,顿时发足狂奔。

看着主子爷继续奔驰而去,姚光安心了,他拼命杀敌,身上的伤愈来愈多,一道弩箭射来,他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闷哼一声,一箭就扎在他肩上,鲜血忒烫啊,怎么天空也愈来愈黑,落在他脸上的是雨还是血呢……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行宫内外仍在刀光剑影中,一片杀戮下,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傅言钦身上脸上迸溅而来的鲜血,让他心跳得更厉害,处处传来都是刀剑交击声,也有飞箭凌空射来,但他还不能死,他有一生要保护要相守的人,他的皇后没有了他,她的所有幸福也会随之消失,朝堂的尖酸恶语,还有母后……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爱孟乐雅,为了她,牵肠挂肚到连死都不舍的地步。

但舍不得死,敌方的人却似杀不尽,一波波蒙面黑衣人涌来,即使他化身为地狱罗刹,也没减少半分,他全身大大小小伤势渐增,慢慢没了力气……

远方,又是一阵急促马蹄声而来,是敌是友?

“皇上?皇上!”

远远的,听到几声焦急的呼唤,他抬眸望去,长长火把的奔驰队伍中,似乎有褚靖的身影,而他身后那些穿着熟悉盔甲的援兵,就随着轰隆隆雷雨急骤而至,同时奔驰到眼前。

风急雨骤,他视线早已模糊,褚靖与闵公公找到他,护卫他至安全处。

两方对打,一地尸身,雨水冲刷流淌,一阵阵的洗去鲜红的血。

天色渐亮,大雨仍未停,一辆宝璎华盖马车急驶而来,一个娇小身影跳下马车,在看到两名侍卫将浑身湿透的傅言钦搀扶过来时,孟乐雅痛哭出声。

傅言钦忍着全身伤疼,迈步走过去,那双坚毅的黑眸微笑凝睇,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孟乐雅一夜的恐惧,在此时终于放下。

瓢泼大雨下,帝后上了马车,接着,再一辆马车过来,将身受重伤的姚光给抬了上去。

雷雨过后,一连迎来几个晴空无云的好天气。

秦凯与摄政王余孽谋逆平息,与左相共谋者或知情不报者,自是同罪抄家斩立决,虽是按律论处,原该斩九族,但皇上仁慈,再加上皇后不忍,遂网开一面,男丁流放充军,十二岁以下孩童得以逃过死劫,特赦圈禁各处。

左相府邸被查封,秦佳音被送到尼姑庵,摄政王外室之子也在逃亡中被杀,一些涉案的朝堂官员降官级或革职,总之,长久因利益权势而倾轧争斗的朝堂,在皇上与多数廉明清正的朝臣护持下,倒是愈见清明。

娘家出事,秦太后心寒的避居名山庙宇,不再踏足宫廷。

这些事都成了老百姓的八卦谈资,在大街小巷来回议论,私下添油加醋,说着簪缨繁华的百年世家的京华烟云。

傅言钦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处理完,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他身上的大小伤势早已养好,连重伤差点去跟阎王爷报到的姚光也活蹦乱跳,依旧跟在他最喜欢的主子爷身边伺候。

一次朝堂大震荡,让大庆皇朝政治清明,一片新兴气象。

傅言钦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与皇后多多滚床亲亲密密,看看能不能出人命。

窗外的金色阳光挥洒入内,映亮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她那粉女敕如婴儿般的白玉肌肤,连细微绒毛都能看清,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似要醒来。

傅言钦坐在床榻旁,他一身墨色深衣宽袍,内着玄色缘领,整个人俊美如俦,一双深情的黑眸含笑,想起昨晚她的抱怨——

“在床上就是人面禽兽,离了床,才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男子,你这假面具戴很大啊。”

此时,她安稳的睡在床上,全身肌肤如白女敕豆腐般细致,也不知是否爱做甜点的关系,甫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甜香诱人的幽幽淡香,让他想再品尝。

不过,他现在禁欲中,皇后有孕,普天同庆。

昨晚小小放肆了些,体热的孕妇已经抗议,不好再动手。

孟乐雅缓缓睁开眼,她眸光盈盈,看到他,很自然的回以一笑。

他还是忍不住俯身,亲吻她粉女敕的唇。

每一天跟她相处,心里就像吃了很多好吃点心,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很多年以后,当几个儿女环绕膝下笑闹,抢着吃她做的百合酥、三色糕、雪片糕等点心时,傅言钦总是会想起他喜好点心就是从她手上接过的那一块鸡蛋甜糕开始。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有了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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