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小才女 第二章 正面迎敌(2)
作者:艾佟

抱着画册,绮萝姑娘欢喜的转身准备离开,正好瞥见站在西厉拱门前的云靳,不由得一怔。

“小姐,这位公子好面善哦。”身边的丫鬟也看见了。

“是啊,我也觉得好面善,是我们烟香楼的贵客吗?”

“不是,若是烟香楼的贵客,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慢着,我怎么越看他越像白衣公子?”

“是啊,难怪面善,不过,我觉得他更像紫衣公子。”

“不对,应该是比紫衣衣公子更好看。”

几个姑娘吱吱喳喳,不时还奉送媚眼,云靳不难听岀这是什么状况,一张脸绿了,目光转为冷冽锐利,几位姑娘瞬间噤若寒蝉,赶紧提起脚步离开。

云靳冷着脸走到刘掌柜面前,“流先生是谁?”

刘掌柜面有难色,可是在云靳犀利的目光下,还是老实回答,“流先生是一位画师,擅长人物画,他笔下的公子俊美非凡,深受姑娘喜欢。”

“花街柳巷的姑娘吗?”赵英没好气的嘀咕一句。

刘掌柜尴尬一笑,花街柳巷的姑姐挺可怜的,看银子侍候人,又不能挑长相,只好靠流先生笔下的俊鲍子解馋,偷偷将侍候的老头儿想象成俊鲍子,心里才能舒坦一些。

“我要看流先生的画。”

刘掌柜无法拒绝,只能取来画册奉上。

云靳翻开画册一看,剑眉随即向上扬起,这位流先生肯定向往魏晋之风,画上的俊鲍子宛若魏晋名士,难怪迷得那些青楼女子神魂颠倒,还好,并非如那些青楼女子所言有他的影子……不对,青楼女子向来眼色极好,不可能好几个都错看……他不由得加快翻阅的速度,幸好画上的俊鲍子没有一个与他相似,可是到了最后一页,见到右下角画着熟悉的鸢尾,他顿时僵住了。

“公子千万不要在意那几位姑娘的闲言闲语,她们不曾见过京城来的公子,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公子的风采,只能借流先生笔下的俊鲍子说道。”

“流先生是不是还有其它画册?”云靳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是,公子要看吗?”刘掌柜忍不住冒冷汗,老实说,这位公子跟流先生笔下的白衣公子真有点相似。

云靳点了点头,刘掌柜好再度进了西厅拿来流先生所有画册。

此时云靳的心思根本不在白衣公子身上,直接到最后一页,果然见到那朵熟悉的鸢尾。

“这些是流先生留给八方书铺镇店之用,恕不能卖给公子。”刘掌柜努力漠视云靳是得严肃的表情,想要缓和云靳带给他的压迫感。

云靳冷冷的看看刘掌柜,“我要见流先生。”

“请公子恕罪,流先生不愿意教人知道他的身分。”

“我已经知道流先生的身分,不过是想进一步证实。”

“我答应流先生了,就不该背信忘义。”

云靳倾身向前,威胁道:“我是朝廷命官,若我有意为难你,轻而易举。”

刘掌柜阅人无数,单从云靳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来的傲气,就知道他身分尊贵,不是他这个小人物得罪,“公子为何要见流先生?”

“掌柜不必知道,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对流先生没有恶意。”

略微一顿,刘掌柜还是没有松口,但愿意行个方便,“我是生意人,信守承诺是立身处事的根基,不过我倒可以告诉公子,五日后流先生会过来收银子。”

“我保证流先生不会有事,我也不会出卖你,还有,五日后我会将这些全带走,银子,我付双倍。”云靳拍了拍柜台上的一摞画册,便转身带着赵英离开。

刘掌柜顿时双脚一软,往后跌坐在杌子上,这位公子的气势实在太吓人!

苏明泽觉得自个儿最近走了霉运,刚了结一件事,都还没缓过气来,又来了一件事,而这次的麻烦更大。

老天爷是不是想磨练他。

“哥哥小心。”

苏映宁的声音从上头传了过来,可惜来不及了,苏明泽已经整个人扑倒在地。

半晌,苏明泽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从枣树上爬下来的苏映宁,“娘说了,如今是个大姑娘了,不可再爬树。”

“我上去看枣子生得如何?”苏映宁伸岀手,将苏明泽拉了起来,“平日见你手脚灵活,连高墙邽可以轻易致过去,今日怎么连仚鱼蒌邽越不过去?”

“你怎么将鱼蒌丢在这儿?”

“不是我,是珠儿,说要去池塘钧鱼,可是出门才想到忘了带钓竿,随手将鱼蒌扔了,跑去拿钧竿,不过,大概是沈嬷嬷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味道太香了,她忘了要钓鱼,钻进厨房了。”

珠儿名义上是苏映宁的丫鬟,不过她更喜欢厨房的活儿,成日在沈嬷嬷面前献殷勤,顺道偷偷学艺。

“这个珠儿太不象话了。”

“她天生适合待在厨房。”苏映宁歪着脑袋瓜打量他,“哥哥是怎么了?”

苏明泽的神情转为不安,“我在书铺遇到云公子。”

“那又如何?”苏映宁的口气很轻松,全身的刺却立即竖了起来。

“那个……他买了好多画册。”

苏映宁瞬间变脸,“流先生的画册?”

“除了流先生,只怕没人会画出那样的东西。”

时至今日,苏明泽还是难以接受她是流先生,一个姑娘家如何能画出那种东西?云州靠近北夏,民风开放,但女子终究不是男子,有些界线是不能夸越的,更别说即便世人以为流先生是个男子,也是个放浪形骇的家伙。

“你可有问刘掌柜,他为何注意到流先生的画册?”

虽然她认为流先生的画册不同于图,但是对刘掌柜而言差别不大,皆不宜大刺刺摊在世人面前,因此画册会另外收藏,换言之,若非熟客,或者刘掌柜刻意推销,一般人不会有机会见到流先生的画册。

“我都吓坏了,哪有机会问清楚发生什么事。”顿了一下,苏明泽接着讷讷的道:“云公子倒是问了我,是否看过流先生的画册。”

苏映宁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如何回复?”

苏明泽没好气的撇嘴,“名义上是我画的,我能说没见过吗?”

苏映宁瞪大眼睛,“你承认自个儿是流先生?”

“当然没有,不过他好像猜到流先生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又如何?”

苏明泽想翻白眼,这丫头不是很聪明吗?“我若能画出这样的玩意儿,倒是无妨,可惜我没这个本事,只怕马脚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你只要死咬着说是你画的,他凭什么质疑?”

苏明泽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你逃不了了。”

“你少乌鸦嘴,此事只有你知道,你不出卖我,谁会知道?”

“你忘了草药图书的事吗?我们没出卖你,人家还是将你揪出来了。”

“草药图书的事明是你太笨了,三言两语教人家套出话来,要不,人家如何查到我头上,逼得我不得不担下此事?”

虽然她至今还没模清楚对方的目的何在,但是教人知道她是流先生,也不是毁天灭地的事,只是这也不是好事,她的名声肯定没有了,她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很重要,不过名声影响的是嫁人,她不嫁人也没关系,大不了找个无父无母的穷书生当上门女婿,爹爹肯定同意,最舍不得她嫁人的就是爹爹了。

苏明泽摆了摆手,“我不管啦,总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苏映宁不怀好意的道:“不如,你今日开始跟着我学画画,必要时候还是可以混得过去。”

苏明泽惊吓得连退了三步,“不行不行不行,我画不来这种玩意儿。”

苏映宁嗤之以鼻,“害羞什么,你是个姑娘吗?”

“我就是一个只懂得用拳头的武夫,没那个本事。”

“你不试试,如何知道没这个本事?”

苏明泽双手合十,“你别折腾我了,师傅规定我每日要写三篇大字,还要默背文章,我都应付不来了,哪有闲功夫跟你学作画?”

“算了,你要真能画出来,流先生早就换成你当了。”一开始因为年纪小,又不知道有没有销路,她画了几张俊秀的魏晋名士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没想到她建议刘掌柜卖给青楼女子,生意竟然做起来了,于是她想,这门生意还是交给三哥哥较为稳妥,偏偏三哥哥的丹青真的不行,她只好自个儿继续当流先生。

苏明泽松了口气,真是怕了这丫头,满脑子歪主意,完全没有苏家人的正气。

“看样子,最近我得充当大家闺秀在家里绣花了……不行,明日我要去大杂院给人看病。”虽然人家根本不愿意给她看病,可是爹爹和大哥不在,他们只好勉为其难接受她,算是给爹爹面子,毕竟是爹爹交代她去的。

闻言,苏明泽忍不住嘲道:“待在家里你也不会绣花。”

“我不是不会绣花,是不想绣花。”这两者差很大好吗!

苏明泽嘿嘿一笑,他们心知肚明,何必硬拗。

苏映宁孩子气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无事一身轻,苏明泽耍宝的挥了几下拳头,哼着小曲回房完成师傅交代的课业。

梁子昱看着云靳买回来的画册,有若寒梅一般冷傲的白衣公子、贵气逼人的紫衣公子、放荡不羁的黑衣公子、娇女敕如花儿般的粉衣公子、清新俊逸的黄衣公子,无论哪个类型,每个公子都很撩人,保证姑娘看得面若桃花……

总之,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燕阳这个地方真教他惊奇不断。

“如何?”若非这些画册必须留下,云靳恨不得毁了它们。

梁子昱干笑了几声,“听闻云州民风开放,如今见识到了。”

云靳冷冷的挑起眉,“你只看见云州民风开放?”

怔愣了下,梁子昱再看个仔细,“这几位公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有似曾相识?”

略微一顿,梁子昱迟疑的道:“好像是我们。”

云靳忍不住送上一个白眼,“你终于看出来了。”

梁子昱再重新打量一遍,中肯的道:“画得极有技巧,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还有,他们皆为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与我们相差甚远。”

“你忘了五年前我们来过这儿吗?”云靳没好气的再问。

认出白衣公子是以自己为原形,云靳就想起五年前的事,当时为了悄悄送他进入北境大军,皇上要王夫子以游历之名将他带出京城,可是,既然是游历,王夫子当然不会落下其它学生,来到云州,当然也要回老家看看,而苏家丫头就是当时爬墙偷看他们的小丫头。

“五年前……我想起来了,你被一个爬墙的小丫头耍了,隔日竟然病倒了,然后就留在燕阳养病。”

他不是真的病倒了,而是借着养病之名月兑离大伙儿转往北境大军。

“我不知道自个儿当初是这副模样。”

云靳忍不住瞪人,这是重点吗?“这个姓苏的丫头真是胆大包天!”

“你确定这些画册是出自苏姑娘之手?”梁子昱没有漏看最后一页的鸢尾,只是他的目光完全被几位有魏晋之风的公子给吸引住……老实说,连宫里的画师都比不上这位流先生,他们几个都成了她笔下的美男子。

“你不是已经看见那鸢尾了吗?”

“好吧,画册的鸢尾与苏姑娘草药图书上的相同,这可以说明先生是苏姑娘,同时也可说明,以鸢尾做记号是苏姑娘的习惯,与容妃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此一来,容妃的线索不就彻底断了吗?”

云靳摇了摇头,“这倒未必。”

略微一想,梁子昱便明白了,“苏姑娘的鸢尾有可能是仿效那位尹大夫,但又不能一模一样,因此鸢尾的画法变成含苞待放。”

“没错。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巧合,我认为她在尹大夫一事上头并未说谎,只是基于某种理由,她不愿意将誊抄本拿出来……不,根本没有誊抄本,而是原着,这也是她不方便拿出来证明白个儿所言属实的原因,因为她答应尹大夫不能让其草药图书流出去。总之,尹大夫绝对是容妃。”云靳觉得事情发展越来越靠近真相了。

“没有亲眼见到尹大夫的草药图书,一切都只是猜测。无论是誉抄本,还是原着,苏姑娘不肯交出来,我们也莫可奈何,除非,你准备潜入苏家将东西偷出来。”

云靳信誓旦旦的勾唇一笑,“我会让她老老实实交出来。”

梁子昱挑起眉,语带戏谑的道:“她若是容易应付,你会跟她纠缠这么久吗?若非恰巧在八方书铺看到流先生的画册,你对尹大夫的存在还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云靳的目光落在流先生的画册上,“你放心,这次她逃不了了。”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你对上她总是讨不到好处。”梁子昱伸手翻了一下画册,对苏映宁真是越来越佩服,“当时她几岁?九岁?十岁?她不过是爬墙偷看我们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将我们画得如此传神,真是太厉害了!”

云靳唇角一抽,“传神?”

“难道你不觉很传神吗?你的本性不是又冷又傲吗?”

“你又是哪一位?紫衣公子还是黑衣公子?”云靳不相信他见到自个儿被人家画成画供青楼女子观赏,心里会舒坦。

“无论紫衣公子,还是黑衣公子,都有几分我的味道,也许,他们两个都是我。”梁子昱可不像云靳有洁癖,姑娘一贴上来就想打喷嚏,他可是很享受被姑娘团团围绕的滋味,当然,香喷喷的美人儿更好。

云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事他也可以当成享受,了不起!

“真是越看越像,改日你见到苏姑娘,别忘了问清楚,紫衣公子和黑衣公子是不是都是我的化身?”梁子昱可是很满意自个儿在流先生笔下的模样。

云靳真想拿棒棍敲人,他不是应该恨不得将那丫头大卸八块吗?可是看看他,竟然充满了崇拜……好吧,若不是扯上他,他也会觉得她了不起,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他再也不会认为她是个村姑,甚至好奇她脑子究竟装了什么。

“这次苏姑娘出面相邀,我也跟着一起去。”

云靳泼他冷水,“她不会出面相邀,她不是傻子,主动上门承认自个儿是流先生。”

“也是,这会儿她应该足不出户,你想见到人可不容易。”

云靳没好气的将画册阖上,越看越不满,“你等着吧。”

苏映宁又被跟踪了,这次她火大了,不是让对方追着她跑,而是怒发冲冠走到对方面前,大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为何一直跟踪我?”

崔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了半晌,迟疑的道:“姑娘如何认出我?”他的易容术可是很厉害的。

“看你的身形就知道了啊。”她是大夫,对人体很熟悉,更别说她擅丹青,看一眼就可以将人的身形体态描出个大概,何况他三番两次在她面前闲晃,她还能不记住吗?

崔晨闻言一凛,笑着道:“姑娘真是厉害。”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直接说重点。”

“我家主子见过姑娘的〈春游图〉,想请姑娘再画一幅〈春嬉图〉。”

苏映宁不由得一怔,虽然有过不少猜想,但万万没想到跟她两年前一次随意之作有关。有一回她上山采药,远远见到福恩寺的桃花开得正盛,于是想转去寺里的桃花坞赏花,正好遇见公子、姑娘们相约到福恩寺下的灞水出游,整个燕阳的公子哥儿、名门闺秀全聚在那儿,各式各样的美色闪闪动人,见了教人忍不住手痒,而且从挑花坞往下一看,一目了然,她便心血来潮画了一幅〈春游图〉,送到八方书铺贩卖。

她没将那幅画当回事,无论是哪个时代,艺术品从来是见仁见智,就算那幅画挂在墙上两年没有人欣赏,这也没什么,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教外地来的商贾看上眼了,然后买走了,得了五百两。

总之,因为这幅《春游图》,她发现卖画比卖写真集更赚钱,后来又画了幅《春光明媚》得了三百两,不过,这一次等了三个多月才找到买家。

这两幅画让她尝到了甜头,导致她完全提不起画写真集的热情,要不是青花巷的姑娘等着流先生的画册等了一年,频频催促刘掌柜,她才重新又画起了写真集,没想到就出事了……

想到这儿,她正了正心神,决定先把这些烦人的事抛到脑后。

“你家主子如何知道〈春游图〉是我画的?”画家的作品当然要落款,但她又不能大剌剌的署名苏映宁,便配合草药图书取了“鸢尾公子”这个笔名。

“刘掌柜没有鸢尾公子的作品可卖,便向我坦白鸢尾公子就是苏姑娘。”

她并未特别交代刘掌柜不能说出鸢尾公子的身分,毕竟这个时代男女不平等,刘掌柜应该不愿意人家知道鸢尾公子是女儿身,阻碍作品的销路,况且刘掌柜也不是个多嘴的人,没想到刘掌柜还是将她出卖了。

崔晨显然知道她的想法,“刘掌柜原本不愿意说出来,是我再三恳求,发誓不会将鸢尾公子的真实身分说出去,他才愿意告诉我的。”

“你为了一幅〈春嬉图〉跟了我那么久?”当她是小丫头很好骗吗?

崔晨恭敬的行个礼,“这是误会。我知道自个儿的请求令人为难,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向姑娘开口,若非姑娘今日主动走过来,我还犹豫不决。”

苏映宁似笑非笑的扬起眉,“我误会了吗?”

“小的姓崔名晨,我家主子是益州富商姜家大老爷,大老爷想替老夫人准备寿礼。老夫人上了年纪,喜欢春日少男少女欢喜出游的景色,大老爷无法买到那幅〈春游图〉,只能麻烦姑娘再画幅〈春嬉图〉。”

“你认为我一个姑娘跑去益州作画,妥当吗?”

“姑娘误会了,我家主子想请姑娘去福恩寺山脚下的桃花源作画。”

苏映宁知道桃花源,这是燕阳富商全家的庄子,听说是为了呼应福恩寺的桃花坞,刻意取的名字。

“我家主子愿意出一千两请姑娘作画。”

苏映宁很想控制自个儿的反应,可是这样的报酬太诱人了,让她的双眼情不自禁的闪闪发亮,但她倒不至于傻乎乎的立即答应,“我需要几日的时间考虑。”

“这是当然,姑娘也需要时间琢磨如何呈现〈春嬉图〉。”

她还没答应,他怎么就要她琢磨如何呈现构图?算了,苏映宁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确定他如今住在哪家客栈,便赶紧回去找哥哥商量。

苏明泽的反应比苏映宁还激动,两眼射出来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这是真的吗?一千两?”

苏映宁嗤之从鼻,有了利益就忘了危险,果然是头脑简单的人!

“你有胆子挣吗?”

“你要画多少画册才能挣得一千两,难道你不心动吗?”

“心动啊,但是银子来得太容易了,总觉得有诈。”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她对自个儿的作品也很满意,生动有朝气、色彩鲜活,但她在画坛的地位连个边都还没模到,不过画了两幅画,其中一幅还如此巧合的勾住人家的目光,让人家愿意开出双倍的价码请她再画一幅相似的,她会不会太幸运了?

苏明泽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你一个小丫头能让人家图谋什么?”

她不是小丫头了好吗!但是有一件事他倒是说对了。

“我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家图谋,所以啊,我更觉得古怪。”

“再古怪,也没你来得古怪。”苏明泽讪笑道。

苏映宁抗议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不像一般姑娘善于绣花,哪儿古怪?”

“不擅长绣花是小事,当自个儿是男儿似的不懂规矩,那才是大事。”

“我哪有不懂规矩?只是更喜欢随心所欲。”苏映宁越说越小声。

虽知男女有别,但是上一世的教育深入骨髓,难免就放肆了一点,偏偏爹娘和三个哥哥都宠她,她就更不知道界线了。年纪大了,娘亲觉得不妥了,想要纠正她,却也改不回来了,幸好她的大胆都是有限度的,不至无无法无天。

苏明泽懒得在这上头争论,只问:“你真舍得花花的银子?”

苏映宁当然舍不得,不过理智大于情感,“不急,过几日爹爹回来,我再问爹爹的意思,若是有什么问题,爹爹必然看得出来。”

苏明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爹最宠你了,你说好,他能说不好吗?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还是自个儿想清楚吧。”

是啊,她的主意可多了,岂是别人作得了主的?苏映宁闷不吭声的靠着枣树坐下,错过一千两,何时等到另外一个一千两?若是放掉一千两,她肯定连睡觉都会哭着醒过来,除非老天爷眷顾,给了更好的机会……

道理如此,但这一次她就是觉得心不安,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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