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妻嫁临 第二章 消防员的本事(2)
作者:寄秋

“娘,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伤自己。”认定自己是“一家之主”的霜明说得很坚定,男孩子本来就要支撑门户,不该让“妇道人家”奔波忙碌,娘在家里绣花就好。

看他固执的板着小脸,活似小大人的样子,李景儿没再纠正他固执的想法,小孩子的性子要顺其发展,不可压抑。“好,那你要小心点,娘让你练的字你练了吗?”

霜明是识字的,居然能一口气背完《三字经》和《百家姓》,可见从前家境不错,有读书的环境。

不忍心中断他的学习,李景儿做了个沙板让他在沙上写字,她买了本《千字文》教他读书,打算等他大一点再让他用毛笔练字,她一向不赞成小孩子太早用手臂施力书写,他们的骨骼还在发育,过早提臂悬空易造成永久性伤害。

“写了一百遍,手酸。”霜明卖萌的把小手臂举高,难得展现小孩子的心性要娘亲揉一揉。

他脸红红地,满眼期盼。

“娘,我也有写。”爱跟风的霜真下巴一抬。

李景儿笑着先揉儿子小臂弯,再拉着女儿走入屋里,她将满篓子的收获往地上一倒,鸡蛋大小的酸梨滚了出来,而后是硕大的栗子、枣子,四、五十颗红柿,半篓子蘑菇。

压在篓子最底层的是一只灰扑扑的兔子,死了有段时间了,李景儿最先处理便是兔子,刀法俐落的剥皮去骨。

“娘,有肉吃了,我要吃清炖兔肉,加土豆丝的那一种。”口水直流的霜真已经看不上锅边贴的烙饼。

“炒兔肉比较好吃,要辣辣的。”受到李景儿的影响,霜明也爱吃辣,但太辣他又受不了。

素手轻点两个贪嘴孩子的鼻头。“咱们肉还吃得少吗?山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肉了,你们去年冬天可吃了不少蛇肉。”

一提到蛇肉,两双发亮的眼睛同时看向灶台上滚烫的蛇羹,他们是百吃不厌,蛇肉是他们家最常见的肉类,兔肉是其次,还有山鸡,山鸡是捉活的,养在屋旁用草棚子搭建起的鸡舍,这样每天都有鸡肉吃。

偶尔会捉到獐子、黄羊,但不吃,要卖钱,因为都死透了,没法养,其实李景儿很想养头产女乃的母羊,羊女乃补身。

“娘。”睡醒的月姐儿模样可爱,揉着眼皮从石床上爬下来,一岁半的孩子很爱磨牙,捉起枣子就啃。

“不行,妹妹,果子还没洗,脏脏。”有大哥架式的霜明一把抢下妹妹手中的果子,从水缸舀一瓢水清洗后再还给她。

“谢谢锅锅。”小丫头笑得很甜,乖巧得足以将人融化。

“是哥哥,不是锅锅,来,跟哥哥说一遍。”对妹妹很有耐心的小扮哥再一次引导妹妹喊人,但是……

“锅锅。”月姐儿欢快的一喊,小米牙一咬。

朽木不可雕也。

李景儿笑了,一手搂着一个女儿,笑睨儿子的无用功,这孩子注定是爱操心的主儿。

“过两天我们到城里走一趟。”

李景儿一宣布,两个大的欢喜大叫,满屋子野牛似的转圈,乐得直笑,不知他们在笑什么的月姐儿跟着傻乐,跟在哥哥姊姊后头一起绕圈圈,高亢的笑声快要震破石屋……

水源村离县城并不远,走路要半天光景,坐牛车更快,不用两个时辰就到了,村子里的人常常进城兜售田里的作物,城里的人也喜好现摘的果蔬,便宜又新鲜,因此常有牛车往返两地,坐一次牛车小孩一文钱,大人两文钱,若带的东西多要加钱。

这年头要开女户得有房产土地,例如有屋或一亩以上的田地才行,她初来乍到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只好寄户在村长家,后来卖蛇赚了一点钱,便在村子里买了有三间屋子的小院——山上的石屋不算屋子,充其量是能住人的山洞,因此户籍便设在此处,只是他们很少住在这儿,最多从山上下来时歇歇脚或堆些杂物。

她差不多是两个月入城三次,一是卖她采集的山货和药铺指定的药草,二是买回必要的米粮及日常要用到的物事。

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洞在李景儿一点一滴的巧手布置下,渐渐有家的模样,石床上铺上厚厚一层稻草,再用被褥压实了,两床十斤重的棉被摆放塞满碎布的枕头旁边。

石桌、木头椅子、七巧板和翘翘板,墙上摆放了晒干的竹子当摆设,云青色碎花窗帘,屋子外头有个遮雨棚。

不是一下子就有的,是慢慢累积起来的,李景儿还移植了两棵山葡萄,辟了一小块菜地种菜,今年的腌菜不用再向农家买了,他们自个儿吃还有剩,能腌上几瓮,吃到明年。

“李娘子,带孩子进城呀!”赶车的老汉咧开缺牙的嘴招呼,帮着挪位子,抱孩子上车。

“是呀!家里缺钱用,刚好收了些东西想去卖,好给孩子换双鞋。”李景儿说话留三分,一出门她从不给孩子穿上好衣服,以免遭人惦记。

“好福气,三个孩子都很乖,长得福气又讨喜。”孩子衣衫是旧了些,但干净,没补丁,看起来舒舒爽爽。

“那是你没见到他们淘气的时候,真要皮起来,我都想拿藤条来抽了。”好在都很听话,不找事闹事。

“呵呵呵……不淘气哪是孩子,我家那几个牛头是成天横冲直撞,没一刻安静。”看到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难免有几分比较,可人不能比,一比就唏嘘,差太多了。

李景儿笑笑的数了五个板铜板递出去。

“就收你三文,养孩子不容易,小的坐你腿上不占位,你留着给孩子买糖吃。”老汉退了两文钱。

“牛伯,规矩就是规矩,要不你以后不好做人。”她坚持要付钱,不想成为特例,她还没到需要别人同情的地步。

“你再推来推去我就不载了,几文钱而已,计较个什么劲。”牛伯假装不悦的板起脸,粗声粗气道。

“牛伯……”她不占人便宜。

“这几个孩子讨人喜欢,我见了欢喜,李娘子也别过意不去,你们母子四人占得位子还没福婶大呢!”跟福婶才收两文钱,他收李娘子三文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点欺负人了。

说人人到,一庞然大物……是身材壮硕的福婶到了,她一人顶俩,肥大的一坐下,牛车明显一倾,再加上她手边大包小包的东西,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牛车,足够坐三、四个大人了,她还嫌车钱贵,和牛伯讨价还价,能少一文是一文,不用钱更好,省下来买包子。

但最后还是两文钱,福婶气呼呼的身子一横,把牛车当睡榻横着躺,差点压着坐前头的霜明。

她就是无赖,爱贪小便宜,一包一包的东西并不重,轻得很,她揽了帮城里的人洗衣服的活计,三天收一回,浆洗好了便送回去,收了银子再接下一批。

只是她收回来的衣服一件也没沾过手,全交给她两个媳妇,她负责收银子,监督衣服有没有洗干净。

埃婶常说自己是来享福的命,早年公婆性情软和,不怎么管她,她生了三子二女后,女儿一到十三岁就说亲嫁出去,前两个大的儿子也早早娶了老婆,小么儿现在才十二岁,婚事不急于一时,有媳妇够她摆婆婆的谱了。

因为在家里是一人独大,出了门也是横行霸道,十里八乡都晓得的泼辣货,牛伯只能气在心里,没法和她讲道理,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而耽误其他人进城。

幸好这一趟坐车的人不多,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乡里,这才由得她横,不然谁容得下她无理取闹的性子。

牛车上载了七、八个人,以妇孺居多,只一个陪着老婆的男人,大多是小孩、妇人,腿脚不便或走不远的,其实并不重,牛伯扬鞭一吆喝,四个车轮的牛车动了起来。

牛车走得很快,约一个时辰左右再多一点就到了县城,巍巍耸立的城墙是灰白色的。

“嘞!要坐我的车回村的,两个时辰后在城门口集合,逾时不候。”回程再赚一回,省得空车而返。

牛车会在城里待上几个时辰,城门边有处牛车寄放处,一天收两文钱,若一天能载十五个人,其中十名大人,那一天的收入就二十五文,扣去草料和租金,一个月能挣五、六百文,比种田还划算。

牛伯家有几亩田,由他儿子媳妇去侍弄,好坏也由着他们,他每天赶着牛车乐呵着,一年能赚七、八两银子呢!

“拧?爷一会儿见。”觉得自己长大了的霜明率先跳下车,再牵着妹妹下车,举手朝老汉一挥。

“一会儿见,拧?爷。”霜真也挥手。

“见,见,爷。”月姐儿兴奋的直流口水,一岁多的她理应说话伶俐了,可她懒得说话,能省字就绝不多说。

看到孩子们不生疏的喊爷爷,牛伯乐得哈哈大笑,直说一会儿买糖花给他们甜甜嘴。

一早出门只喝了几口粥,不只李景儿饿了,几个孩子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李景儿背起竹篓,不急着兜售,她看看附近摆摊的摊子,朝其中一摊热汤滚动的小摊子走去。

“老板,给我两碗馄饨汤,一碗大份馄饨面,面上撒花椒,多一点,再给我三个空碗。”

摊子的生意不错,李景儿喊完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吃食才送上来,汤很烫嘴,她将一颗颗的馄饨从汤里捞起,放入空碗中吹凉,让孩子一边吃馄饨一边喝汤,不会烫着。

她又从自己的汤碗中捞出一些面条,分别放在两个大的孩子碗里,光吃馄饨不顶饱,要加点面食。

“娘,你吃,我吃不了那么多。”知道娘的食量大,很会吃,怕娘饿着的霜明又把面推回去。

“吃,多吃才能长高,你不想长成男子汉好保护娘和妹妹们吗?”李景儿将不烫的馄饨用筷子夹开,一小半一小半的喂小女儿吃,月姐儿还不会用筷子,只会用汤匙挖饭吃,吃得满脸饭粒。

“可是,娘会饿。”他不要娘挨饿。

李景儿动容地轻扯他耳朵,解开荷包让他看里面还有五十个铜板。“娘还有银子,饿了再吃肉馍馍。”

看到叮当响的铜钱,他咧开嘴笑了。“好,娘吃肉馍馍,霜明吃面条和馄饨,我很快就比娘高了。”

“嗯!快快长大,娘就不用发愁没人劈柴了。”她最讨厌劈柴这活儿,太费劲了,每每干完活儿两手都酸痛到抬不高。

因为住在山里,四周有捡不完的枯枝落叶,平时用来烧饭炒菜倒是挺好用的,可是一入了冬,天气冷得叫人直打哆嗦,用树枝来烧火一下子就烧完了,不耐烧,得不断的添柴火,来来回回,夜里都不得安歇。

所以入秋之后李景儿就要开始准备大量的木头,先晒干,再劈成一小块一小块好点燃,然后仔细的堆积起来,避免受潮。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都会沐浴,用一块布围着做成洗漱间,买了只半人高的木桶泡澡用,而孩子们爱玩爱闹,一人一个小木盆让他们在里面洗澡,因此热水的用量更大,几乎要常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因此木柴的需求量非常大,她每天劈呀劈的,忙了一季,也就刚刚好一个冬天使用,若春寒长些就有点不够用了。

“娘,你弄把小矮头给我,我帮你砍柴。”他小办臂够结实了,能干很多活。

“嗯!真好,霜明是大哥哥了。”是他砍柴还是柴砍他,凭他那小身板还是认分些,别给她找事了。

“大锅锅,大锅锅……”吃得欢的月姐儿拍着小手。

“是大哥哥。”脸微红的霜明带着几分骄傲,显然为能帮娘做事而高兴,浑然不觉被糊弄了。

有答应买斧头给他吗?

没有。

让他砍柴?

再说吧!

李景儿哄孩子有一套,把他们哄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个傻乎乎的晕头转向,忘了要做什么。

吃完了馄饨,母子几个先去了药铺,竹篓里有一些少见的药草根,以及两条手臂粗的毒蛇,光是蛇毒就价值不菲,李景儿估算整条蛇能得二十两上下,寻常人家省吃俭用可以花一年。

山里的蛇还很多,可是她没打算多捕,万一打破生态平衡就不好了,当初是急需用钱才捕蛇维持生计,在蛇类冬眠前,她捕了一百多条,有的拿去卖钱,有的留下来自家吃,晒成蛇干当储粮,毕竟她刚来水源村不久,不晓得这里的冬天有多长、雪下得多厚,会不会大雪封山,多备点粮食和柴火总没错。

于是李景儿只卖毒蛇,价钱高,其他设陷阱捕获的山鸡、兔子等她一律不卖,能剥皮的剥皮,能养的养,其余都丢进寒洞里冷藏,想吃就取出来。

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财不露白,她一个独居女子带了三名稚子同住,太显眼的事不做,人有分好坏,地方上也有懒汉、闲汉,好吃懒做只想不劳而获,她防的就是这些人。

钱慢慢赚就有,她不急,若让人趁夜模进家里来才得不偿失,等她根基站稳了再图谋其他。

“李娘子,你今儿个只捕两条蛇吗?”和以往比起来少了些,她曾一次送来二十几条蛇。

“附近山里的蛇抓得差不多了,太深山的地方我也不敢去,万一碰到了熊瞎子岂不是有去无回,而且入秋了,我也得开始备粮,山里的野菜、野果子赶紧采一采,该晒干的晒干,该腌制的腌制,否则冬雪一下,什么都盖住了。”

靠山吃山倒是不愁没东西吃,就是事多,只要手脚勤快些,通常收获不少,熬过一冬不成问题。

李景儿不会打猎,但是她会追踪兽迹,感谢野外求生营的实地训练,她在兽类出没的地方挖洞,设置陷阱,每隔几日去巡一次,很少有空手而回,少则一只,多则四、五只,除了交通不太方便外,穴居生活倒也惬意。

她住的是半山腰,并不会有凶猛的野兽出现,最多是黄鼠狼和狐狸,叼了鸡就走。

“那你今年晒了不少蘑菇喽!”掌柜的嘴馋,上一回李娘子送了他三斤,用蘑菇炖鸡十分鲜美。

李景儿不藏私的道:“几十斤咧!可我没打算卖,孩子爱吃,炖饭、烤来吃或煮汤都非常好吃,我给你带了几斤,一会儿别忘了拿,我带着孩子老是忘东忘西。”

孩子一吵她就忘了。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你自个儿留着吃……”这小娘子会做人,不省那一口吃食,为人实在。

“多着呢!被吃了,只是住在山里多有不便,多备点粮才安心,这才没打算卖。”凡事最怕意外,有备无患。

“说的是这个理,孩子都小,你也辛苦了,这回的蛇都活着,咱们就照之前的数可好?”掌柜的看见竹篓里的好药材,急着先给钱再验药材的品质。

寒暄完后进入正题,李景儿也没马虎的应对道:“成,给我五两散银,一些铜板,余下的就整数付银锭。”

“好,身上带太多银子也不好,李娘子,你那些药材品相不错,我就开价……”山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掌柜的,有没有三七?有多少给多少,送三河卫所,要快,别给耽搁了……”

药铺掌柜正要出价买野生桂枝、细辛、苍耳子、柴胡、升麻、半夏、夏枯草等药草,忽地打雷似的大嗓门直冲耳际,那声音之宏亮大老远都听得见,把小孩子都吓哭了。

“军爷,你轻点声,瞧你惊着了孩子,要买药吩咐一声就成,我们药铺有药还不卖给你吗?”见死不救非良医,仁心堂从不做有违良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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