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俘虏(上) 第10章(1)
作者:余宛宛

在旅店门口看到他的时候,我没有逃跑。

毕竟,他都找到这里了,我还能跑哪里去?

“收拾东西。”他冷着脸命令道。

我点头,把这几天陆续添购的东西都塞进新买的双肩背包里。在旅店柜台结了帐,背起背包自顾自地走到车子副座里坐下。

他也没说话,车子开了就往前走。

直到车子开到我原先住的地方,我们两人仍然无语。

他抓起我的双肩背包,大步走向电梯。我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他说“分手”

进了电梯,他冷幽幽的眼神就直盯着我瞧。我知道我晒黑了一点,除此之外,倒没什么不同。事实上,在吃得好睡得着的情况之下,我没变胖已经是奇事一桩了。

电梯门打开,我率先走出来,从背包里拿钥匙开门再开灯,然后便飞扑到客厅布沙发上的那堆抱枕里。

离家这几日,我最怀念的就是我宽松的粉红居家服和这堆抱枕!

“回来了!”我在沙发里滚了一圈,把身子歪七扭八地塞在抱枕里。

身后的他依然无言,只是我很肯定他在看着我,因为我的后背起了一阵冷疮瘩。

我抬头看着他,决定早死早超生。

“现在是要我自问自答吗?”我盘腿在沙发上坐着。

他站到离我一步之外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拍拍身边位置要他坐下。

他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冷冷地直视着我的眼。“说。”

“说我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是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我学他双臂交握在胸前,仰头看着他。

“你要跟我分手?”因为我不让你出去工作?”他眯起眼,声音倏地压低八度不止。

我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前兆,但我装作不以为意地一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俩没有明天吧。”其实,我想跟他说,我想分手的主要原因是他没给我安全感。他从不跟我提他的事,这样的感情让我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放弃。

只是,他既有他的自私,我也有我的尊严,那么分手原因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了。我看着他发亮的怒眸,等待着他开口。可他就是用一种看得人头皮发麻的目光紧盯着“不说话就代表默认……”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有没有明天这回事,不是由你单方面决定的。”他打断我的话,挡在我面前“那也不会是由你。坦白说吧,我要结婚生子,而你从来没和我有这种打算。”我看着他紧绷脸庞,觉得好累,累到不想再去猜测他面具下的心情了。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没足够到让我想到那一步。”他说。

“干么说谎?你明明就是从没想过那一步吧。”我胸口一痛,所以故意冷笑一声,别下一刻,我的脸庞被他挑起,他冰珠子一样的话一颗颗弹到我的脸上。

“你从没问过我,如何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

“我不会去了解一个从来不曾想被了解的人。”凭什么我一定得是先付出的那个人?我无法别开眼,干脆闭上眼不看他。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握紧拳头,感觉肩膀整个僵硬了起来。

“这是你的手段吗?”他问。

胸口窜过的抽痛让我瑟缩了下,但我很快地挺直背脊,张开眼晴迎视着他。太好了,今天真是个摊牌的好日子。这时候分手果然是对的,因为,他已经重要到能让我伤心的地步了。而我不要为爱伤心,那实在太不实际了。

“随你怎么想。”我学他端起一张面具脸庞,冷冷地说:“给我两天时间,我搬回我家,也麻烦你从此忘了我家在哪里,不要再追着我跑了。以后相见也当成不认识……”他握住我下颚的手指开始用力,我倒抽一口气,痛到说不出话。

他放下手,改握住我的肩膀,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这段时间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望着他铁青的脸色,想着他如果曾经让我感觉我对他是“算什么”的话,我们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那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用他平时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好聚好散吧。”

“不知道。”他冷硬地说道。

“那你只要知道我们从此不要再联络,日后相见也要当成不认识,这样就好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握住我的肩胜,严声问道。

“你同意分手,我就说。”我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心软——虽然我心痛到快要没辨法站直身子。

“说——!他瞪着我的深黑眼眸几乎快喷出火来。

“你从不主动提起你的一切、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想法——就笪我疑心你是杀人狂廉问了你的职业,你也只会说“做生意”三个字。一个男人如果想和一个女人有未来,会完全不让她了解吗?”我看着他的脸色从严凛铁青变得不舍,我别开眼不看他,不许自己被他影响。

“如果你这么想了解,你可以问我……”他扳正我的脸,黑眸逼到我面前。

“我不是没问过,可是你显然不想答,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我哑声说道。

“我只是不想把那些烦心的事带入我们之间。”

“当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我摇头狠下心,伸手推他在一尺之外。

“我再强调一次——重点就是,我是要结婚生子的,你就别耽误我了。”他长臂一伸,又把我抓回他的胸前。“我不习惯分拿心情……”

“你总有家人吧,难道你在家人面前……”

“在他们面前,我自律更严。”

我一听,眼眶一热,再一看他显得落寞的脸庞,心差点就软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心软,否则就真的是要伤心了。所以我怒力挤出一个微笑,柏柏他的手臂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多不适合你的象人,还是不要浪费彼此时间……”我别开头,不看他。

我后退一步,他却用力将我抱入他的怀里。

我听着他狂乱的心跳,任由眼泪无声地滑下脸庞。等到再也掉不出泪水时,我推开他,转身抱起我的背包离开了这里。

他,没拦我。

我想,这样算是分手了吧。

没有“他”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难过。偶尔在睡梦中莫名地哭醒、偶尔因为想他而啮不过气、偶尔想抽搐,气自己太冷静……可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况且,他既没再联络,我也不会再回头了。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骨气一大堆。

好吧,他也不尽然完全没联络。他差人送来了一瓶特别的白兰地——透明瓶身里头装着一颗苹果。

酒名就叫“被俘虏的苹果”

看来他是没打算要分手的,但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愿意活在瓶中世界里的人,就算白兰地再香醇,我还是很清醒地知道——变成酒鬼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啊。

所以,那瓶“被俘虏的苹果”成了激励我的利器。

我戒掉赖床,重新开始工作。虽然还是没找到正职,但是两份兼职的薪水也勉强可以支付我和妈妈的生活费。

然后,我也重新拾起我以前骑脚踏车到公园兜风兼运动的常态,还在公园里遇见一个很有趣、坐着一动也不动的雕像爷爷。我想,我改天一定要上前去跟爷爷说说话,问问他怎么有法子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或者,问问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毕竟,人都需要有人陪、有人互动。虽然该死的某人就是不懂,但我又岂能让他挡住我前进的脚步呢?

我不是被他俘虏的苹果!

当然,如果他自愿当苹果的俘虏,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我爱他。

在跟雷天宇把话说明的那晚,辛晓白拉着行李到了茶苑安排的宿舍。

宿舍采上下铺、四人一间,她和陈心羽、苏铃、秋晓珍同住。

因为所有人都当她是隐形人,她也就乐得清净,很快地洗完澡,倒在床上后三分钟入睡。

接下来几天,辛晓白继续早起、继续吃很多饭、继续采茶、制茶及参加茶叶产销课程,日子也就这样地进入日间采茶的最后阶段。

这几天里,大家身心都累积了不少辛苦,每个人都苦着一张脸,除了平时就非千金之躯的辛晓白之外。辛晓白原本就是个习惯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只是苏铃、秋晓珍她们既然排挤她,那她自然就采取往外发展的路线,每天边采茶边卯起来和旁边的采茶大姐们聊天,反正她原本也很爱说话。是故,几天下来,她和采茶大姐们都成了朋友。

“所以山上那棵茶树真的有三百年了喔!”辛晓白兴奋地指着山丘上那棵需要几人合围的大茶树说道。

“应该没错!我伯父说打从这里有茶叶记载它就在那里了,说那是云南大叶种,而且下面的落叶堆得那么高,也是从来不除的,就当成有机肥。

“真的好自然喔,难怪泡出来的茶特别有韵味。”辛晓白咽了口口水,想起她之前在雷天宇办公室午间特训时,所喝过的百年茶王滋味。

“没钱人就是这样,看到什么人都想过去拍马屁。”苏铃瞄了辛晓白一眼,不屑地抿了下唇说道。

“是啊,看了真碍眼。”秋晓珍有气无力地说道,采茶的篓子里不及别人的一半,且完全没有任何加快动作的打算。

毕竟要不是因为她们的妈妈硬逼着她们来,还威胁她们如果没考上,嫁妆少一半,谁要待在这里?

辛晓白佯装没听见她们说话,继续和采茶大姐们聊天,继续赞叹着她们所说的茶类小常识。

“妈啊,原来把茶叶当成口香糖一样嚼,可以除口臭啊!”辛晓白兴奋地说道:“这个方法真是太赞了,对恋爱少女应该也很适用吧,对身体又健康,天御应该要做本小手册推广……”

“她怎么不干脆站在入口,跟每个人说欢迎光临,我是辛晓白,我最爱讨好别人还有拍马屁,有没有什么人需要讨好?”苏铃自顾自地大声说完后,自己便是一阵嗤嗤乱笑。

秋晓珍也扬起唇角笑了。

“年轻小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采茶阿姨罗姐看不下去,双手一叉不客气地对着她们说道。

“关你什么事?”苏铃不客气地说。

“我听了不高兴,不高兴就不想采茶。”罗姐把采茶篓子往地上重重一放,怒瞪着她。

“不采就不采-关我什么事?”苏铃不快地瞄了对方一眼。

“茶园没有你就没法子运作吗?”秋晓珍也帮腔道。

“好,你们最厉害,这边都交给你们采。”罗姐朝其他几名茶娘挥手,大吼一声道“我们走。”

“不要这样啦……”其他几名荼娘纷纷上去规劝着罗姐,辛晓白也挨了上去。

“罗姐,你不采茶,茶叶会很伤心啦!它们都等了你一季,就等着你对它们出手,你就这样对它们始乱终弃喔?”辛晓白笑嘻嘻地一阵胡扯,闹得罗姐和其他人都笑出来。

“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要走就走。你少采的荼,我付十倍的钱给你。”苏铃提高音量说道t辛晓白回头看了苏玲一眼,觉得她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些茶都是已经有人下订了,人家是冲着天御名号买的,信誉是没法子睹傍的。”辛晓白说。

“哼。天御的茶了……”了不起吗?

“好了,不要说了。”苏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陈心羽给打断了。

苏铃这才惊觉到自己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不过她还是昂着下巴,一脸不快地看着采茶娘,并不客气地命令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采茶。自己有问题,不要怪到我身上说我害你没采到茶。”

“有人说难听话,我心里不爽,就是不想采啦!”罗姐手一叉腰,嗓门一扬,又朝苏铃瞪了回去。

“罗姐,交给我。”辛晓白压低声音对罗姐说道。

“叫她闭嘴,我带你去我伯父那里喝茶。他是这里最有名的制茶师,保证你可以学到别人学不到的。”罗姐也挨紧着她说道。

“不用带我去喝茶,是我自己想叫她闭嘴,她很吵耶。”辛晓白扮了个鬼脸,拍拍罗姐的肩膀后,走到了苏铃面前。“我们来打个赌。”

“谁要跟你……”苏铃冷哼道。

“我赌你不敢跟我打赌……”

“要赌什么?”苏铃马上转话。

辛晓白心里偷笑,可脸上却依然镇定。她市井无赖混久了,怎么会猜不出千金小姐会说什么。

“赌你从现在开始——批评、抱怨和购物之类的话都不许说。只要你和秋晓珍能够做到三天,我就自动退出比赛。”

“那有什么难的。”苏铃一口就答应。

秋晓珍也在旁边点了头。

“好,那大家继续采茶。”辛晓白转头跟其他采茶大姐们聊天。“罗姐,你伯父制茶多久了?”

“五十年了,算是国宝级人物了,他老是说现在年轻茶行都只一心想着要在比赛得名,那些揉得很漂亮、一颗颗像珠子的茶叶,在他看来都不能喝。因为要揉成形,就得采女敕叶,但女敕叶香味不足啊……”

“哼,只懂得巴……”苏铃批评的话在辛晓白扫来一眼时,瞬间吞了下去。

苏铃很快地别过身和秋晓珍爱采不采地采着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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