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依明显受到极大的惊吓,豆大的泪珠已经成串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来。
“喔,老天!”孙菲儿也被吓得不轻,特别是在看到年依依看起来这么幼小的时候。
“阿驰,你这里雇用童工吗?”孙菲儿的问题让敬宇岚瞪着天花板叹气,冯驰则是感到阵阵无力。
“是谁让她出来端盘子的?”冯驰的利眼直指出餐口的方向,今天唯一一的外场服务生已经直挺挺地立正站好等他发落了。
阿海跟芳芳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是阿海站出来解释。“因为依依她想试试看,我们在厨房里教了她走上好几遍都没问题,才——”
不用说,这两个人肯定是受不了年依依的小狈眼攻击,才会答应她的请求。
所以说,要是年依依安分一点就没事了!
“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厨房不要乱跑?你一天不给我惹麻烦你就不高兴是不是?”他阴着脸瞪年依依。
她敢不听他的话?要是闯出更大的祸怎么办?
冯驰只想让年依依明白这不是可以玩闹的事情,所以才会厉声教训她,想当然耳年依依真的被他吓坏了。
她给他惹麻烦了,他在生她的气,他会不会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吓得她完全说不出话,眼泪更是扑簌敕直掉。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面冷心热的孙菲儿看了直呼舍不得,拿着纸餐巾帮年依依清理身上的狼藉。
“嘶!”年依依吃痛地畏缩一下,孙菲儿才发现她的动作太粗鲁,反而让淋在布料上的汤汁更贴近年依依的皮肤,肯定很痛。
那是当然的,刚要上桌的热汤会有多烫呀!
注意力始终放在年依依身上的冯驰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暗咒自己的迟钝,下一秒赶紧把葛心妮叫过来。
“带她去清理一下。”再看年依依这样惨兮兮站在他面前,他可能会杀人!
“不要……”年依依摇着头。
“你以为我在问你的意见?”心烦意乱的冯驰当然顾不上安抚胆小的年依依,看她哭得都打嗝了,以为她痛得受不了,赶紧用眼神示意葛心妮动作快一点。
梆心妮抿着嘴,不由分说就把年依依拉走,谁都看得出来年依依不想走,她正奋力挣月兑葛心妮的手呢。
谁也不晓得,年依依是想到上次冯驰要她跟葛心妮回家的事,以为冯驰又不要她了,自然不愿意跟葛心妮走。
可是她的反抗看在冯驰眼里就是耍任性,他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年依依的手,决定亲自出马带她去清洁上药。
然而年依依的反应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就连冯驰也想不到,这么依赖他的她竟然想躲开他?!
虽然只是后退一步而已,但已经让冯驰震惊得心窝发痛。
她居然会怕他?
其实年依依是怕挨打,可是她更怕冯驰不要她,所以她躲了一下就不躲了,乖乖让他抓着,但是他乌云密布的脸色还是吓得她瑟瑟发抖,甚至认命地闭起眼睛。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让冯驰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难道以为他会打她?
冯驰很生气,气她竟然误解他,可是他随即就想到她过去在年家肯定没少挨打,会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心尖一软,他的脸色也柔软许多,正想安抚饱受惊吓的人儿,却发现人家已经让葛心妮拉走了,这一回不但不挣扎还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乖巧得让他只想骂脏话。
她真的当他是洪水猛兽了?
冯驰脸色越发深沉,现在不只是心脏,他每一根神经都痛得受不了!
“咦?她到底是——”孙菲儿对年依依的身分感到很好奇,但她才刚要问,就被一声巨响给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冯驰踢翻了一张椅子,不只这样,他整个人还像只发狂的野兽快步赶上年依依的脚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抓了人就往门口走,徒留一干傻眼的观众面面相觑,谁也没胆子上前拦下他们。
看冯驰这么生气,他们只能祈祷他还留着理智,不要把年依依给活活吓死了。
冯驰当然不是想把年依依给吓死才带走她,他只是一时失控而已,当他一走出餐厅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全都回笼了。
他明白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年依依的一身狼狈,所以带着人就先去附近的诊所上药。
其实年依依伤得不严重,那些热汤多半都翻倒在地上了,只有一小部分泼到她的衣服,还是因为孙菲儿的粗手粗脚,那些湿透的布料才贴上她的皮肤,不过她皮肤太幼女敕,即便是这样短暂的接触也已经在上面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看得冯驰眉头深锁,不停要求护士动作轻一点,完全无视对方的满头黑线。终于,他把人带回家了。
一把门关上,他的理智又被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给踢走了。
他想起来她刚刚的闪躲,就连从诊所回来的路上,她也是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吭声,现在回来了更是一溜烟躲到房里,明显在逃避他。
她真的开始怕他了?不愿意让他接近了?说不定她现在就正打算收拾包袱离开他?
种种猜测都让冯驰的脸色更黑一度,尤其是最后那一个,让他胸膛又紧又痛。
难道这就是孩子养大发现他们翅膀硬了的感觉?不,他根本没把她当个孩子。
她是又笨又呆,凡事都还要人教,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都当她是个大人,还是个女人,不然不会一再对她产生。
然后他又想到,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现在多个人分享他的空间、占据他的心神,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到厌烦?
她如果现在真的想走,他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他现在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高兴。
下颚一紧,他冷着脸大步迈进房间,很快地在床上找到他要找的人。年依依一见是他走进来,居然冒出一声呜咽就把自己的身子钻到被窝里,死活不肯再出来。
冯驰哪由得她逃避,大手一伸,就把小鸵鸟给逮出来了。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下巴,凌厉的虎目端详着布满泪水的美眸,还有逸出惊喘的小嘴。
懊死——
“唔!”年依依低叫一声,双手紧紧抓着冯驰的手臂。
他怎么又吃她的嘴巴了?
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这么问他,他也回答不出来,因为这是他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做出来的动作。
吻上她以后,他的大脑就更加不能运转了,因为她的滋味就跟昨晚一样的甜美,让他满足得再也放不开她。
他贪婪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柔软的唇瓣,热情地汲取里头的温软芳香,把她吻得晕头转向,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一吻方休,他的额头轻轻靠着她的,把她惹人怜爱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刚刚脑袋,热就吻上去了,而她的滋味是那么样的甜美,她的信任又是那么样的动人,让他身心都满足得无法自持。
他一向知道自己强势,还有点大男人,但他从来不知道有个人像她这样全心全意依赖他、信任他会让他感到这么满足。
也许就是这样,她异于常人的缺陷才会让他只想照顾她,她的依赖让他想竭尽所能疼宠她,她的纯真也让他决定要悉心呵护,辈子。
这么说来,她的缺点在他看来全都变成了优点,这不就是人家讲的真爱的感觉?
“呸!天要亡我才会送我这种真爱!”他猛地摇头,想把这恐怖的想法给甩干净。
可是不论怎么摇,他就是摇不掉内心深处对她的异样感觉。
昨晚那个吻他还能推给冲动,今天这个吻……要不是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哪会一再偷香?
仔细想想,他所有乱七八糟的感觉也许都是出于这个非分之想,要不然他为什么就只会心疼她?只想照顾她?别人来心疼照顾他全都看不顺眼,现在眼看她躲着自己也心痛得快要死掉!
完蛋了!他自取灭亡了!
挫败的黑眸忍不住忿忿地扫过还看着自己的人儿,她那双迷迷蒙蒙的大眼睛差点又要把他的心魂给勾走了。
都怪这个超龄萝莉说不听也赶不走,让他的脑袋不听他的指挥,对她产生了兴趣!她根本就是毁灭性武器,专门来搞砸他的人生的!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跋她出去,重拾他的平静生活?这样他跟年家那,家子浑蛋有什么两样?所以要留她下来,拐她来当自己的亲亲女友?那他岂不是真成了变态了!浑蛋不能当,变态更不行,那要他怎么办啊?
“你不生气了吗?!”年依依轻轻拽了下冯驰的衣角,不解他怎么对着自己发起呆来了?可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刚刚那样横眉竖目的,应该不是在生气吧?
“谁说我不生气?我气得都快升天了你没看见?”他又横眉竖目了。
“那会飞走吗?”好奇宝宝遇到不懂的当然要发问。
“你真想气死我是不是?”他忍着笑意逼问。
真拿这呆子没办法。
“对不起!你不要赶我走!”她拽紧他的衣角,就怕一放他就跑了。她焦急的表态立刻满足了某个暗恋在心底口难开的男人。
冯驰拧着坏笑,冷哼:“还会怕我赶你走啊?我以为你自己就想走了呢!”
“我哪有?”她瞪大一双小狈眼,可爱极了。
“没有你刚刚怎么怕我怕成那样?居然还想躲起来不理我!”他说着就一把掐住水女敕女敕的粉颊。
“我怕你一跟我说话就是要赶我出去啊!”她忧愁地扁着嘴。
“我要赶你出去哪还用得着跟你废话这么多!”他实在好气又好笑,但是心里最明显的感受还是高兴。
她不是想从他身边逃开就好!
“反正你要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有下次,我的餐厅不是你的游乐场,你想学什么跟我说,我一定教你,但绝对不能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来,知道吗?”
“知道了。”
“还有,你记住,我不会打你,也不会不要你,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尽避说,就是不能再像这样躲着我一声都不吭。”他说完自己就先叹了口气。天要亡他也罢,自取灭亡也罢,反正他就是丢不下她了。
在她懂得爱情是什么之前,他只能耐心等待。
“嗯!你对我真好!”她冲着他甜甜一笑。
“我也这么觉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扑倒她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
“那个……”她的小脸浮上迟疑。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声。
“刚刚那个是什么?!”年依依模着自己的嘴巴,上面仿佛还带着他的温度,烧得她脸颊热呼呼的,全身也麻麻的,心脏更是卜通卜通直跳。
她是怎么了?
她的问题没有立即得到解答,因为他又在对着她发呆了。
冯驰黑黝黝的眼珠子痴痴瞪着水女敕女敕的小嘴,喉结重重沉了一下。
“咕噜。”
好想要……
不!不能要!
“那个……那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是我一时气昏头了才会那样,以后不会了!”他的保证让他自己的心顿感失落。
殊不知,觉得失落的不只他一个。
年依依直觉认为那个嘴对嘴的动作很重要,他对她这么做了两次,两次都让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脑袋晕乎乎的,舒服极了。
可是他却说是因为他生气才对她做这种事,而且明显不愿她再提起了,让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难过,冯驰也很难过,他也很想再把她抓来吻个十遍八遍啊!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好了,我看今天就不用再过去餐厅了,在家好好休息吧。”他倏地拉开跟她的距离,才一秒钟人就已经站在床边了。
“你呢?”她连忙要跟着下床。
“我也在家,可以吧?”他佯装不耐地大叹一口气。
看她心满意足地回答一句“可以”,就让他又一次出现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看得到吃不到,真正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可是他不想当浑蛋也不想当变态,那就只能学习当圣人了。
反正来日方长,以后他会对她加倍的好、加倍的疼惜,让她开窍的那一天,脑袋里想到的第一个男友人选就是他本人!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