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羊村的夜里,靠着农耕以及打猎维生的乡民没有大城市里才有的夜间活动,因此入夜后的村落安静得连大声喧哗部显得罪过。
上官融融早巳关起店门,她用肉包店底端当作住家,只点燃一支蜡烛照亮整间屋子。
“你还要再吃吗?”上官融融坐在床榻旁,拿着已空的碗望着已经吃下两碗白饭的曹奕。
“不需要,谢谢。”曹奕温和有礼,却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上官融融瞅着他。她真搞不懂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怎么跟他对话会是如此困难。
不过算了啦!反正他不爱说话就别逼他说话了,少说点话也许伤口会好得快一些。
她可是个话匣子,一张小嘴从来没有停过的时候,身旁有人时,她可以拉着人说一整天的话,一个人独处时,她也可以自言自语或是哼哼小曲,每天生活得快乐又逍遥。
这样的她怎么能理解老是不发一语的曹奕?
上官融融低首坐在木桌前吃着他用过的饭菜,隔着桌子偷偷抬睫望着他。
曹奕坐在床上,一双含着冷漠的眼底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大事。
他尖挺的鼻梁下是张微薄的唇瓣,现在那张好看的双唇紧闭着,像是方才的浅笑根本不是出自于他的自愿。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男人,当她将伤重昏迷的他抬回家后,根本没有时间管他长得是圆是扁,当下只有救人要紧,但是现在她有空了,她坐在他对面偷偷觑着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带回了俊逸无比的男人。
她就像个饥渴男人的女人般,一双铜铃大的水亮黑眸觑着覆盖在衣襟下的宽宇胸膛,接着不安分的眼往上,顺着他凸起的喉结来到他略尖的下巴。那还来不及刮除的胡碴态意的攀爬在他下颚,更增添了他的阳刚气息。
她的目光接着望向他抿紧的双唇,她开始回想起他噙着浅笑的模样是如此勾动她的情绪,之后不满足的眼眸望着他的高挺鼻梁、黑长的睫毛以及他深邃的鹰眸,在他的注视下,她感觉到心房一阵又一阵的快速跳动……
等等,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融融的目光胶着在他的眼底,她呆滞了一会才猛然发觉,他慑人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移向她。
“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瞧她吓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模样,想必一时半刻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由他先开口了。
“我……没事。”上官融融急忙低下头,很卖力的扒着饭。
天呀!他是什么时候看着她的?难不成他已经发现她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吗?这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姑娘。”曹奕低沉的嗓音在仅有碗筷碰撞声的屋内响起,他慵懒的嗓调十分有他的风格。
“什……么事?”上官融融咬着筷子,略显迟疑的抬起头。
她究竟是怎么搞的,乱盯着别人瞧,看着他会心跳加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跟他说话都会结巴,这是得了什么怪病呀?
“你的碗早已空了。”曹奕挑眉,用眼神告诉她事实。
他真不懂方才上官融融低头死命扒着碗里的空气做什么?难道她没发现自己嘴里都没有吃入任何东西吗?
“碗?”上官融融顺着他的视线低首,才发觉自己捧着的瓷碗里空空如也,瞬间,她的双颊殷红,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一定是太累了,该早些休息才是。”曹奕知道她定是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安置手足,只有开口给她个台阶。
“说的也是。”上官融融扯着笑,放下碗筷的手抓了抓黑发,像个贼兮兮的小猫,扯着不自然的笑容。
曹奕没有回话,仅浅笑着代表回答。
安静,像光线般瞬间笼罩在屋内。
“我想我该准备洗澡水了。”上官融融站起身急忙想逃离,她匆匆的收拾桌上的碗盘往屋外跑去。
她真不懂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十分会炒热气氛,但是怎么与他面对面时,她却什么力气也使不上来,只有心不断的在狂跳个什么劲。
“唉!我真没用心”上官融融将碗盘放在水井旁,蹲在地上洗着碗,接着目光望向一旁正燃起红色火焰的炉灶。
“我怎么会生病了呢?我的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当她洗完碗盘后,拿着碗盘放回井边一旁用茅草屋搭建的厨房,湿漉漉的手拧着胸口不明就里的想着。
算了啦,反正明天林大夫会来家里为他换药,到时候再问一问林大夫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上官融融总算是放下心,来到炉灶前打开放在上头的铁制大水锅,望着里头滚烫的热水,决定洗个澡好放松一下心情。
但是在舒舒服服的洗澡前,她还得先让躺在床上的男人洗澡才是,这还真是个大工程。
所谓送佛送上西天,她既然救了他,就应该对他负责。
上官融融不想再多想些什么,她摇摇头,将所有的思绪抛诸脑后,她拿着水桶开始装盛滚烫的热水,再将八分满的水提回屋内。
曹奕那双黑眸望着她忙进忙出,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往屋内用屏风挡住的木制浴桶里送,他开始为自己的无力帮忙而感到不自在。
就在上官融融提着第四桶热水倒入浴桶后,漾着灿烂笑容的小脸上有着劳动后的红晕,她把水桶放回厨房,愉快的来到床边。
“可以洗澡了。”上官融融得意的宣布。
“洗澡?”曹奕抬起头望着她,黑眉因为讶异而扬起。
“是呀!今天早上林大夫也只用热水帮际擦身子而已,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想洗个热水澡吧!”上官融融忘不了今早他满身是血,且脸上、手上都是泥巴的模样,爱干净如她想着,他现下必定十分难受。
“我可能无法自行沐浴。”他连稍稍移动手臂都难,更何况是站起身洗澡呢!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略有黏腻,的确是想洗个热水澡,但是目前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打消念头。
“没关系,我来帮你吧!”上官融融漾着微笑,拉高衣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可是你是姑娘家,我想我还是……”曹奕怎么好意思接受这未出阁的小泵娘帮忙他洗澡,但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上官融融就拉着他的手往她肩膀上靠去,令他不得不停下话。
“没关系啦!你受伤了,就该要好好洗个澡然后睡觉,这样伤势会好得比较快。”上官融融拉着他强健的手臂,用力的撑起他。
曹奕见她如此热心,也就不好意思拒绝,因此他努力的在她的帮助下站起身,拖着疼痛的身躯往屏风后走去。
当两人来到盛满热水的木桶前面时,早已是气喘吁吁,明明只有五步远的距离,两人却像在山中健行般走了许久。
“真对不住。”曹奕瞧她累得喘气的模样,心底有浓浓的歉意。
“没关系啦!”上官融融急忙给个要他放心的笑容,挥挥手表示自己根本就没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挺瘦的,但是怎么会这么重呢?
她开始怀疑今天早上,她是怎么用蛮力只凭自己就将他一个高大的男人拉回家中,现在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喝采了。
“我来帮你洗澡吧!”既然她已经休息够了,就该做点正事。她抬起头仰望着高过她许多的曹奕,笑容中完全找不出娇羞的成分。
“姑娘,可是我……”曹奕那张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俊颜有了迟疑。
“别说话了啦!如果不赶紧洗澡,水就要凉了。”上官融融可不想让病人洗冷水澡,那双小小的双手来到他的胸前为他拉开衣襟。
“可是我是男人,你是女孩子,这样有损你的名节。”曹奕低首望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衣襟上拉呀拉的,急忙想要拒绝。
“放心啦!我不会偷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上官融融扯着笑。她都不怕污损名节了,他这个人男人怕什么呢!
帮助他人本来就是美事一桩,别人要表扬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怕失去名节呢!而且现在四下无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这姑娘家正准备月兑光眼前男人的衣服呀!
“可是……”
奇怪了,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唆。
上官融融放下拉着他衣襟的手,双手叉腰仰头望着他。
“如果你不想要我帮你月兑衣服,你就自己月兑光光然后坐到木桶里,我呢!则会把眼睛蒙起来,再帮你擦身体的。”上官融融得意洋洋的从腰际上取下一条准备蒙眼睛的帕子,在他面前摇呀晃的。
“可是我……”曹奕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扭捏。
“快点啦!如果你再不洗好澡,水冷了,就表示我得要洗冷水澡了。”上官融融噘着嘴,催促着他。
她可是劳动了一整天,只想赶紧让病人洗好澡,自己就可以泡入眼前这桶散出热气的澡桶里洗个舒服的澡。
曹奕瞧她坚定的模样,想必十辆马车也拉不动她的决心。
“我明白了,就请姑娘先转身。”曹奕铁了心忍着痛月兑下衣眼,高大的身躯进入充满热水的澡桶内,舒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