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杉和白语安各怀心思地走回饭店,饭店外有一座很大的游泳池,因时间有点晚,此时没什么人在里面游泳嬉戏,泳池的水在月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目光被那游泳池吸引,白语安一头撞在蓝杉的背上。
“你走路能不能不要随便停下来啊?”痛倒是不会,只是总是受到这种惊吓让人受不了。
蓝杉没理会她做贼的喊捉贼,明明是她恍神了没看路,不知脑袋里又在想着谁。
“你今年几岁?”蓝杉没头没脑地问她。
白语安一愣,心想他不会真的变傻了吧?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很听话地回答说:“二十四啊,怎么了?”
蓝杉的目光飘了一下,不免让人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只见他在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只精致的丝绒小盒,白语安被动地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她的脑筋实在跟不上他的动作。
“生日礼物,还用问吗?”蓝杉明明想了一些比较浪漫的话,但看到她心神不宁、双目放空,反应又呆滞的情况下,那些浪漫得让人酸掉牙的话,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生日礼物……一般女生收到这种礼物,就算没感动,起码也应该表现出高兴吧,但白语安第一时间的感觉就只有恐惧而已。
“你、你为什么要送我生日礼物啊?”她的声音甚至都颤抖了。
他们认识这十几年来,从没有互送过什么礼物啊,他突然是怎么了,请她来这么好的地方玩,又一脸严肃地送她什么生日礼物,天啊,她觉得好可怕,怎么办?
“不是本命年吗?打开看看。”白语安那副哭相让蓝杉心情更加沉重。
白语安点着头,内心想像着打开后会是什么整人玩具,因为那还比较像是蓝杉的风格,她颤抖着手,慢慢地开启那只丝绒盒子。
并没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吓她,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好精致、好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胸针,是一个她不认得,但设计非常精美的几何形状胸针,而那几何图案上镶嵌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莫非是钻石?
“天啊,这东西要多少钱啊……”白语安发自内心感叹出声,她觉得自己恐怕活不过这个本命年了,她抬眼看蓝杉,“你真的要送我这个?”
她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太对劲?蓝杉眯起了眼,但想不出原委,他送的又不是毒药。这种东西她怎么敢要啊!白语安看着那胸针,吓得眼眶都湿了。
不都说一个人受了莫大的刺激后,通常都会性情大变,有的人对生活心灰意冷,会默默安排好一切,然后……
她不要,她不要蓝杉对她这么好,也不要他送她什么贵重的礼物,她只想看到平常的他就好,就算恶毒点、自私点,但她在他身边就会很有安全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好怕眨眼之间,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白语安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她竟然看着他千挑万选的第一份贵重礼物,为难地哭出来了,蓝杉大受打击,难不成她是怕这礼物不戴他会生气,戴了她男朋友又会生气,才如此纠结吗?
“那个……蓝杉,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没法还你啦,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白语安正在想个合适的词汇。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还了?不想要就算了。”他一把从她手里将那盒子拿了回来,顺手扔进面前的游泳池里,他扔得很远,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白语安瞠目结舌,目光顺着那盒子的弧度一起落进游泳池里。
“你你你你做什么啊,你怎么能把它扔了呢,那个很贵吧!”白语安简直无法理解。
“反正是我买的,你又不稀罕,怎么处理当然由我说了算。”蓝杉铁青着脸。
“谁说我不要的,你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就算要扔也是我扔啊,你为什么随便扔我东西?”白语安很心疼,尤其是她意识到他此时有多么气愤,就算本来真不敢收的东西,也必须强硬地收下才行。
“你会收下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怎么喜欢。”
“我哪有不喜欢,我那叫打量、那叫激动,你懂什么!”白语安说着就要下水,“我要去捡回来。”
在她的脚战战兢兢地靠近泳池,还没碰到水面时,旁边一道白色人影已经以一个标准跳水动作跳入泳池中,白语安看呆了,她想喊,可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就那样微张着嘴,傻看着那白衣男人溅起的浪花离自己越来越远。
然后他整个人埋入水中,她屏气凝神,过了会他又探出头来,往前游了些又埋进了水里,就这样反覆了几次,在白语安快把自己,口气憋死时,他游了回来。
在人上岸前,蓝杉先把手里的盒子拿给她,她从他手里接过,发现他的手冰得吓人。
“你……”白语安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在演什么浪漫偶像剧啊!
“就算是你的东西,你也不准再把它扔掉,知道吗?”蓝杉苍白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知道了!”她哪敢不知道,白语安想。
那天晚上,白语安对蓝杉千叮万嘱,要他回房间后一定要赶快冲一个热水澡,马上上床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以防感冒,隔天不要太早起床,好好睡一觉,充分休息了再说。
结果隔天一大早,白语安就被蓝杉叫了起来,说是要一起去钓鱼。
说实话,白语安真不知道蓝杉对钓鱼这个活动这么有热情,而且看他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她本想跟他说下午再去钓,先在饭店多休息一下,但蓝杉哪会听她的,坚持说已经计划好的事不能改变,拉着她就去了垂钓区。
其实白语安也不是不明白,他们这次出来预计要在这里待三天,蓝杉早就计划好每天的行程,他也希望能在这三天让她玩个够本,不想因自己耽误了计划。
可是也要考虑一下现实啊,当她发现蓝杉握着鱼竿在椅子上睡了很久时,她偷偷地去模了他的额头,他分明就发烧了,难怪脸会这么红,他还硬说是阳光晒的,一大清早哪来那么强的阳光。
在蓝杉的坚持下,白语安并没有把他送去医院,但强制他在饭店休息,又买了一些退烧药,温度计上赤果果的数字让蓝杉没话说,只能放弃这一天的计划。
蓝杉在白语安的监视下睡了一天,到了傍晚,烧已经退了下来,这让白语安松了口气,不然不管他怎么说,都一定要带他去医院的。
但蓝杉才刚好转一点就又闹着要出去,原因是饭店的伙食不好吃,他要喝粥,要喝庄圜里一间港式餐厅的粥,而且她替他买回来都不行,必须是他亲自去,否则他就绝食。天啊,白语安只能无奈地望天,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起去了那家餐厅。
但问题是真到了那,蓝杉又不点粥了,而是乱七八糟的点了满满一桌,看得白语安眼花撩乱。
蓝杉二向她介绍那些菜,并老练地告诉她哪一道是这里的招牌菜,听了半天,白语安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间餐厅也是他此行计划的一环。
“你对吃有这么讲究吗?听你这么说,我以后哪好意思在你面前展现手艺。”白语安本以为蓝杉是个只要能吃饱就很满足的人,难道是因为难得出门来玩,连味觉都变得格外讲究?
蓝杉连白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是无所谓的,他们之中明明有个人特别爱吃港式料理……算了,反正她根本不会想到那里。
“你的手艺再一般,也比外面买的外食要好,我可以将就的,你不用太介意。”
“喂,你一个病人不要太嚣张好不好?”虽然自己的手艺被鄙视了,但毫不影响白语安把凤爪挟到自己碗里的热情。
白语安开开心心地饱餐一顿,两人迎着夜色慢慢往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的原因,白语安觉得蓝杉的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
但是好景不长,不知道这次出来玩,是不是没看黄历选错了日子,似乎做什么都会有小意外发生。
以白语安数年来被变态跟踪的经验,她第一时间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个从餐厅出来就一直离他们二十公尺的男人很可疑,真怪,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事了,这熟悉的感觉竟然让她有点怀念……
“我没有在恍神啦,真的没有。”猛然发现蓝杉脸上的那点好心情又转瞬不见,他又在用那种阴沉的目光盯着自己,白语安连忙解释说:“你看后面第三个路灯下的男人,是不是很可疑?”
蓝杉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意会她的意思,“要报警吗?”他问。
“不要,太夸张了吧。”白语安竟还很有经验地嫌他大惊小敝,“那种大叔不会真的做什么的啦,报警不是很扫兴吗?”
蓝杉眯着眼看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白语安狂笑,“你在说什么,谁会因为这种事高兴,不过说真的,如果我的男人缘像变态缘一样该有多好……”
蓝杉狠敲了一下她的头,“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她在育幼院那种环境里成长,竟然还能长成现在这样,绝对跟她不凡的脑袋有关,他真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是能让她烦恼的,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用很乐观的角度去思考,即使思考方向很诡异,却让她成为一颗暖人心房的巧克力夹心糖。
被一个男人这么无情地打了头,白语安却笑得很开心,甚至再接再厉,凑到蓝杉耳边小声说:“你看他的胡子像不像拉面店老板?真想帮他编两个辫子,现在哪有人留那样的胡子啊。”
蓝杉叹了口气,也不禁被她逗笑了。
白语安很开心,因为蓝杉终于又开心起来了,真希望自己的笑话能让他忘掉那些不快乐的事。
这件事对于白语安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但蓝杉并不这么想,他的心情已经糟透了,跟白语安的两人世界跟计划的完全不一样,白语安又时不时发呆想着那个娘娘腔,自己又很丢脸地跳进游泳池发了烧,这些让他对自己失败的旅行规划充满了怨气。
谁知道连跟踪狂也要来插上一脚,让他连吃顿饭都没能有个好结局,这世界是在告诉他,他跟白语安没可能吗?
回到饭店后的蓝杉不困更不累,把满满的怨气全都集中到刚才那个跟踪狂的身上。
于是一个小时后,正在悠闲地看电视的白语安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庄园的警卫打来的,原因是有个男人向警卫求救,说自己遇到了变态,但是警卫打电话给她的原因是,让她去认领那个变态……
白语安慌慌张张地跑去了警卫室,不敢相信蓝杉竟然还能用那种冷傲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不知道他因为跟踪威胁他人被抓了啊,而那个请求援助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才刚刚遇到的长胡子跟踪狂。
白语安费尽口舌向警卫解释他们搞错了,但那人坚持自己只是普通游客,莫名就被蓝杉跟踪了,一口咬定蓝杉是想打劫他,自己是受害者。
这真让人百口莫辩,好在蓝杉身上也没有搜出什么武器,而且他也是入住这里的顾客,白语安好话说尽,这件事才没有继续闹大,但那个胡子男还不依不饶地说,如果再见到蓝杉出现在自己周围,就不是找庄圜警卫,而是直接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