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的吻,持续许久、许久。
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近乎窒息,四片潮湿密贴的唇瓣才分开,眸光依然眷恋不舍相缠。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们都换了新身份,你还是想推开我?”思及他的冷酷无情,她的眼神添了一丝幽怨。
他沉默片刻,才把自己的想法源源本本告诉她。
包括他认为她的生命中如果少了他,也许一切都会更好,她可以重新来过,彻底遗忘二十一世纪所受的屈辱与伤害。
但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她对他的爱实在太深,太深。他一相情愿的想法,反而让她伤得更重。
未了,他又神情阴郁的说:“而且,不管那场车祸的肇因是什么,都是我害你送命,我不想再让你为了我受到任何伤害,遭遇更多不幸,于是我的脑中浮现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也许只有让你跟我彻底切断所有牵连,才是爱你最好的决定。”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意。才刚止住泪意,她立刻又起了痛哭的冲动。
“我想要见到你过得比和我在一起时还好,不要再委屈自己,也不要再为了什么配不配得上谁的蠢问题,受到任何羞辱。我害怕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变得这么不幸……你懂我的,我从来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可是我害你死过一次,所以我真的害怕,害怕会不会你跟我一牵扯上,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没有。
他太爱她,所以害怕她会再遭逢不幸,因为这份恐惧,所以他千方百计想推开她,让她远离他。
这是他爱她的方式,是他想保护她的方式,尽避过程是那样折磨与残忍,可说到底,他全是为了她好。
他的出发点全是因为太过爱她,爱有多深,恐惧便有多深。
当他对她残忍时,同时也是在伤害他自己,因为他是这么的爱她,而她竟然还揣测着他是否爱上了别人。
猜忌,果真使人变得盲目且愚蠢;一如爱情,也令他做出这么自私又残酷的决定。
她几乎真要以为他是彻底的不爱她了!老天,那比直接撕裂她的心,还要来得痛苦折磨!
忍下几欲溃堤的泪意,所有的怨慰都化作深浓的爱意,她把脸埋进他胸膛,双手圈紧他的腰。
“答应我,不要再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为我好……我宁愿遭逢各种不幸也要跟你在一起。”
他的答覆是一记深深的回拥,像是要将她嵌入胸坎似的,环住她的双臂紧得不能再紧。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感受彼此的温暖与不再遮掩的爱意。
直到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才有些埋怨的低问:“是因为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愿意向我坦白这一切?”光想到若是她没走这步险棋,结局会有多令人心碎,她的心口不可自抑的颤抖。
“那是我们的孩子。”他特别加重语气强调。
她一窒,望着他殷切灼亮的眼神,不禁有些心虚,面色微窘。
要是他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他会不会又想逼走她?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如今两人已经把话说开,往后还怕没有机会怀上孩子吗?秀颜一整,掩去心虚之色,她扬起甜笑,双眸灿着晶亮的狡诘。
“对,这是我们的孩子。”将脸埋入他浑厚的胸膛,纤细的手臂将心爱男人圈紧,这一刻,她只想感受他。
至于孩子……日后加紧“补上”就好。
“现在可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柳茜被浚王玩弄,还被赶出府的丑事,往后在京中,我要怎么生活下去?”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跟我回浚王府,明日我就入宫告诉皇帝,我要娶你当我的王妃。”
“可是柳茜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太后和皇帝会允许吗?”她忧心的说,心中却在窃笑。
因为她很清楚,不论是简书尧,还是翟紫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算前方挡着千刀万剑,他都不会放手。
原来有些男人,就算平时再精明,只要搬出孩子的名义,就可以治理得服服贴贴,所有难题迎刃而解。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离开浚王府,应该直接撒谎自己已经怀孕才对……算了,不去想那些,当务之急,她应该赶紧让自己真的怀上孩子。
“只要翟紫桓坚持,皇帝跟太后迟早要同意。”他的口吻万般笃定,搂在她腰上的铁臂微微放松,生怕弄伤她依然平坦的月复部。
“嗯。”她垂眸,心虚一笑,脑中只想着该怎么快点“赶进度”。
“走,现在就跟我回王府。”大掌攒紧她的小手,他一心只挂记她的身子。
柳茜现在的身子单薄娇弱,年纪又这般年轻,现代医疗技术也不发达,怀孕生产可是大事,当然要严阵以侍。
“不行。”她反拉他的手臂。
“你不想跟我回去?”眉头一紧,俊美的面庞不安地凝睇她。
“柳茜的爹娘还在茶楼等着我,我得赶过去。”
“我派人过去说一声。”
“媒婆带了有意入赘柳家的人要与我见面,于情于礼,我都该过去打个照面。”她一脸无奈的回瞅。
“好,我和你一起过去。”他不容拒绝地重新牵起她的手,面上有着清晰可见的醋意。
她低垂脸儿,抿唇一笑,胸中直泛甜蜜。
王记茶楼的二楼雅座,一片鸦雀无声。
在场众人下巴直落,眼珠子瞪大,齐齐望着被浚王一路挽在身侧的柳茜。
“这、这是怎么回事?”头簪红花,眼角点了颗朱砂痣的媒婆撇首,望向同样怔忡傻眼的柳家两老。
柳智博与萧静互望一眼,愕然无言,倒是方才赶来通报的吴桂雪,别具深意的直笑。
一旁面貌斯文的青年更是急得满脸淌汗,频频抬袖拭额,时不时压嗓低问媒婆:“王大娘,你不是说柳家要招赘吗?”
“柳茜的爹,柳茜的娘,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王媒婆急嚷。
“哎,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柳智博直摇头。
“柳大叔,萧大姊,现在你们总算相信我说的话了。”吴桂雪前不久如实将情形转告柳家两老,还被斥为胡扯,当作是帮着柳茜开月兑的帮手。
“爹、娘,对不住,方才有些事耽搁,所以来晚了。”柳茜盈盈上前,对久候多时的爹娘和媒婆回以歉笑。
无人应声,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后的翟紫桓。
“民妇见过浚王爷。”媒婆早已起身行礼,覆在脸上的厚厚脂粉微微抖落。
“嗯。”翟紫桓淡淡摆手。
“爹、娘,我……”柳茜秀颜微窘,欲言又止。
萧静扬手,制止女儿继续往下说,一手拦住想起身行礼的柳智博,更不忘刚他一记冷眼。
柳茜悄悄侧眸,偷偷抛了一记无奈的眼色,翟紫桓见了,嘴角一挑。
当初结婚时,简书尧不必接受岳父岳母的考验,如今看来,翟紫桓恐怕没这么好过。
萧静一派惬意的坐于原位,凉凉开口:“王爷真是好兴致,平日不是上茶楼品茗消遣,就是待在王府欺负涉世未深的小泵娘。”
“娘,他是王爷呀。”柳茜低声提醒。
“是呀,我当然知道,他就是欺负我家闺女的那个浚王爷。”
萧静脾气一上来,胆识可不比男子差。再说,又有哪个为人爹娘的,见到害自家闺女名誉尽毁的罪魁祸首,还能躬身迎接?
“静儿,你可别惹祸上身啊。”柳智博急得浑身大汗,猛扯爱妻的手臂。
“别吵。”萧静甩手不理。
“王爷,他们这般放肆无礼,属下这就上前教训。”主子虽未面露不悦,一向忠心护主的杨青已经沉不住气。
“退下。”翟紫桓眸光一横,淡淡下令。
“哎,欺辱我家闺女还不够,现在连我们两个老的都不放过?”萧静语气极酸的嚷着。
“娘,王爷他没那意思。”柳茜连忙出声缓颊。
“浚王爷,正所谓民不与官斗,方才的事我也听说了,端王爷找茜儿的麻烦,劳您高抬贵手,替茜儿解围,我们心中甚是感激,日后还望您继续高抬贵手,离我家茜儿远一些。”
萧静讪讪地说罢,起身拉过柳茜便走,翟紫桓立时往前一站,阻拦两人去路。
“茜儿要随本王回府。”他斩钉截铁的朗声道,茶楼内登时喧哗四起。
“敢问王爷,当初是谁把茜儿撵出王府?”萧静气定神闲的反问。
柳茜扬眸与他对视,苦笑摇首,透过眼神转达,千万别和他未来的丈母娘计较。
翟紫桓轻扯嘴角,倒也不以为意,反是替她感到高兴。他知道,父亲去世是吟恩心中淡不去的伤痕,如今能有双亲依靠护持,想必她对柳茜爹娘甚是珍惜敬爱。
“先前之事,全是本王的错,如今本王已经决定娶茜儿为妻,然后必当尽力补偿茜儿。”
“哇,茜儿要当王妃了!”吴桂雪喜孜孜的拍掌大嚷。
“王爷,饭可以乱吃,承诺可不能乱给,王爷可是皇亲国戚,怎可能娶一介平民为正妻,纵然王爷是要立茜儿为侧妃,恐怕皇帝爷还不肯。”
“柳大娘如若信不过本王,本王这就入宫请旨。”
“请旨?王爷想请什么旨?”
“自然是请陛下赐婚,让本王名正言顺迎娶茜儿。”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竟然能让浚王亲口许诺,入宫请旨赐婚!柳家可不是王公贵族,只是一般寻常百姓哪,这个柳茜当真是好大的面子哇!
“光说不练,又有何用?我们这就回家等着王爷拿指婚圣旨来娶。”萧静不疾不徐的轻笑回应。
“娘……”哎,萧静这回可真是炸毛了。真糟,要是不能跟书尧回浚王府,她一个人怎么怀孩子?
“走,我们回家等着。”瞧见女儿一双水眸盈盈直望着翟紫桓,萧静撇唇,不由分说的强拉她离开茶楼。
真没骨气!她萧静的女儿,可不是说娶就娶!避他是王爷还是皇帝爷,想娶茜儿当妻,都得先过她这个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