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有数十次想打电话给他,想问个清楚,但她没勇气,她好怕听到他说他现在爱的人是孟凯萝。
她还怀抱着一丝希望,虽然订婚了,但他也可能不爱孟凯萝,只是照他父亲的意思做罢了。
然而当她想到孟凯萝时,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么甜美悄丽、随和可亲的女孩,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就算没有家世加持,孟凯萝也是一个极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再者,纵然是听从安排的婚姻,也可能日久生情,在深入交往之后,被对方给吸引……
她的唇紧紧的抿着,抬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夜空,心痛的泪水蓦然落下。
她真的很爱他,咬牙熬了三年,忍着不与他相见的相思之苦,就是为了进化自己,以及遵守与他父亲的约定。
她以为重生后的自己不再天真了,她却还是天真了,相信了他父亲,相信她成为足以与他匹配的女子之后,他父亲便会欣然接受她,而自己的存在也不会造成他们父子的争执。
然而现在,当她归来,他身边已经有人,她的努力和相信变得一文不值,没有人珍惜,没有人在意。
不管是听从父亲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愿,他都与孟凯萝订婚了,这是事实。
订婚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结婚,他与孟凯萝成为夫妻,生育他们的孩子……
到那时,他们就成为陌生人了。
泪水迅速的模糊了视线,她痛哭着,第一次宁可自己没有重生。
稍晚,裴馨带着哭过的红肿双眼,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公寓。
案母和英绮都一直叫她在家里过夜,她坚持要走。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糟透了,不适合住在家里,她会心烦,连母亲好意叫她吃饭,英绮要跟她一起睡,想跟她谈心,她也觉得烦。所以她走了,她不想自己低落的情绪被家人看出。
她开着车在路上绕了一囿又一圈,从车水马龙绕到商家纷纷媳灯打详,想止住内心那深切的痛楚和不甘心,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半夜十一点,她开着车回到公寓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之后,她的心又紧紧揪了起来。
这是申译时住的那栋公寓大楼。
她好傻,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托杜雪丽帮她买下他旁边的空屋,买下他车位旁边的车位,为了买在他旁边,杜雪丽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然后,她又托杜雪丽帮她买了一部跟他一样的进口车,他是白色的,而她买红色的。
当她做这些事时,一心想让他惊喜,没想过自己会与他形同陌路。
现在可好,与前男友做邻居了。
半晌,裴馨轻轻摇头。
这样,不好,她会受不了的,住在他隔壁是在折磨自己,她会时时注意他的举动,留意他出入的时间,她会变成一个偷窥狂、神经病。
靠向椅背,她深吸了一口气。
请房仲找开咖啡店的店面时,也顺便请房仲替她将房子车位卖掉好了。
当她停好车下车时,没在她旁边的车位看到申译时的车,而是看到一部白色宾士轿车。
她一眼认出白色宾士轿车是晚上停在她家前面路灯下的那一部,车型跟车牌相同。
那部车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停在申译时的车位上,表示这是申译时的车……所以他换车了?
他的车,她却在她家前面看到……
他去了她家吗?他知道她父母搬家了,而且知道地址?
怎么可能?
他换车可能,但他去她家就不可能。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她家前面的路灯下看到这部车?这部车又是谁的?
为什么停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鬼打墙,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没有答案。
她一直看着那部车沉思,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罢了!她何苦在这里折磨自己,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明天到公司停车场看一看就有答案,如果是他的车,那么也必定会在公司的停车场看到。
她走进电梯里,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跟三年前一样,她按了熟悉的楼层。
出了电梯,顶楼就两户,她很快看到她所熟悉的那扇大门。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那扇大门,一看又是好久。
当她终于回到自己公寓里时,夜已经很深了,然而沐浴饼后,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穿着厚厚的睡袍,倒了杯红酒走到阳台。
不愧是豪宅,阳台宽敞得可以摆两张躺椅,精心栽植的花木是前任屋主的巧手吧?那不知名的粉女敕小白花随着微微夜风拂动。
正当裴馨单纯的啜饮着红酒,只想让自己产生一点睡意时,旁边的阳台有了动静。
阳台的落地门开了,申译时走了出来。
她的心猛然一跳,吓得差点落了酒杯,而他却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便迳自点烟抽烟,好像她并不存在,并没有在看着他似的。原来他是出来抽烟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特地出来抽烟?以前他都直接在客厅里抽烟……
“亲爱的——你在哪里?都准备好了,可以进来了喽!”
裴馨微微一怔。
这声音——
这声音是孟凯萝的声音……
她的心紧紧一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样就合理了,原来是孟凯萝在屋里,所以他才出来抽烟,想必是孟凯萝不喜欢烟味吧!
这么晚了,孟凯萝还在他家里,表示会留下来过夜吧?
罢刚孟凯萝说什么?都准备好了……是准备好什么了?准备好要上床了吗?
她无法不往那方向想,等一下孟凯萝该不会穿着性感薄纱睡衣走到阳台来叫他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中一片紊乱,再也待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译时蹙着眉心,看着裴馨离去的方向,久久舒展不了眉心。
这个女人究竟还要怎么折磨他?在他的公寓旁边买公寓,在他的车位旁边买车位,还买跟他一样的车,是想展现她的财力吗?
“亲爱的——”这次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
他按熄了烟蒂,进了屋。
室内,杜雪丽和孟凯萝围着矮桌,她们直接坐在地毯上,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副牌,他也坐了下来。
杜雪丽在洗牌,她看了一眼去过阳台就脸色阴鹫不定的申译时,马上猜到他在阳台遇见什么人了。
“申总,你跟裴馨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她老早就怀疑了。“没有的话,裴馨为什么托我买你隔壁的房子,买你旁边的车位,买跟你一样的车子?”
“不知道。”他显得有丝心烦气躁。
“不知道?”杜雪丽审视着他无底的黑眸。“裴馨当初还指定她设计的服装一定要在‘倾梦’销售,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我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申译时瞪着她。“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讲?”
他是昨天才知道雅迈的灵魂设计师紫玫瑰名叫裴馨,因为裴馨今天要到雅迈报到,杜雪丽昨天才先知会他这个上司,在那之前,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果裴馨没有回来,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懊死!这么重要的事,裴馨竟然瞒着他?
紫玫瑰为雅迈创造了多少利润,他比谁都清楚,也因为他拥有紫玫瑰这一张王牌,申为凡的“优莉”一路被他压着打,然而他实在不明白,不告而别、让他怒极的她,为什么还要帮他?为什么要为雅迈工作?
今天,她甚至回来了,出现在他面前,以后还要一起工作,更把他惹火的是,还住在他的隔壁!
她究竟想怎么逼疯他?
一句留学就莫名其妙抛弃他不够,现在还要以天鹅之姿全面介入他的工作和生活领域吗?
“当时裴馨要求保密,我也答应她了,总不能对她食言。至于公寓、车位、车子,公司旗下的设计师托我买这些是私事,我有必要跟上司报告吗?”杜雪丽无事的说。
“是啊,亲爱的,你就不要迁怒我家亲爱的了。”孟凯萝靠过去,毫不避讳的亲了杜雪丽一下,杜雪丽拍拍她的大腿,对她一笑,也回吻她的唇。
申译时沉着脸。
他没心思管她们两个卿卿我我,他满脑子只有裴馨那个女人的身影。
“亲爱的,我们要解除婚约了吗?”孟凯萝烦恼地说:“好不容易有两年清静的日子,如果我们解除婚约的话,我又要被爸妈逼着去相亲了。”
两年前,她在相亲时大胆对申译时坦言自己有爱人,是个女人,没想到他没被她吓跑,反而冷静的说可以和她订婚,甚至结婚。
他说,订婚或结婚之后,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管,他们只需做一对挂名夫妻,在需要的场合相偕出席便可。
她把此事告诉她的亲密爱人杜雪丽,杜雪丽很惊讶跟她相亲的对象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惊讶申译时的提议。
于是,杜雪丽很严肃的去找申译时单独密谈,坦白自己就是她的同志爱人,确定他的意向之后,同意了她跟申译时先订婚,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她早晚会被狂逼婚的父母随便嫁给哪个纨绔子弟。
后来,订婚后为了要掩人耳目,他们常常三人行,久而久之,就混熟了,私下杜雪丽也没当申译时是上司,她更直接把申译时当成姐妹淘,什么乱七八糟的心事都跟他讲。
“我们为什么要解除婚约?”申译时冷冷的问。
孟凯萝完全不怕惹到他。“那个紫玫瑰回来了啊,你不是爱她吗?我们不解除婚约,你们要怎么结婚?”
趁申译时还没发作,杜雪丽马上捂住孟凯萝的嘴,硬是把她拉了起来。“很晚了,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申总了,到我家去!”
孟凯萝不停的想把杜雪丽的手挥开。“可是我话还没说完,这种事不是要讨论清楚吗?不然紫玫瑰会多伤心啊……”
“改天再说!”
杜雪丽一手拖着白目的孟凯萝,一手匆匆拿着两人的外套、包包,在玄关胡乱换鞋,旋即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省得扫到台风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