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的恶魔 第三章
作者:夏树薰

春天,却有一道寒流来袭,少见的太阳晒得人暖呼呼的,教人一点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一伸出棉被的手,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又缩了回来,这实在不是个起床的好天气。

春天,好个睡觉天!

此刻,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噢!味道虽香,但请不要一直扰人清梦好吗?佟伶半梦半醒的脑袋瓜子乱轰轰地,四肢百骸酸痛得直要他的小命。

香气搞得他宿醉的身体,更加恶心想吐。

“起床了,小懒虫!”

昨夜不停在他梦中回荡的好转声音,犹如天籁般再度响起,那美妙的声音镇住了他的头痛。

“嗯……再多说点话……”

咦?佟伶到底醒了没?怎么从昨夜至今晨都一直要他说话呢?他不多话的。

“再说啊!”

“你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好。”

“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啊!”

“这么说来,你是爱上我的声音啰?”

“嗯。”佟伶未加思索便应道。“如果你能唱首歌,那就更好了。”

“我不会唱歌。”

在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再会睡的人想必也该逐渐清醒。

“哇!你是谁?”佟伶面露惶恐。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个陌生人怎么会往他房里?惨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明闇已,这句话你昨晚已经问过了。”

“不、不好意思,昨晚我意识不清,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看在你那么诚恳地央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

佟伶气愤地看着对方一副很跩的样子,要不是他真的不记得了,怕自已昨晚做了什么糗里,否则哪容得下这号人物在他的地盘上这么嚣张。

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平主义者。

“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还用得着问你吗?”佟伶焦急万分,生怕自已昨晚真的曾铸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再不说,我也不想再坚持虚伪的礼貌了,送客!”

他现在无暇惹麻烦,既然问个问题也这么多条件,那他干脆别问好了,反正不知者不罪。佟伶有些违背本性的以驼鸟心态安慰自已。

“唉!你别那么心急。”闇已手拿盛满食物的托盘,递同他,“你先吃完再说。”

“我不想吃。”噢!他真的开始反胃了。

“你不吃,我就不说。”

呜……佟伶只好忍住胃的翻腾,一口一口地进行鸟食般的动作。他终究还是想知道答案。

“依照你这种吃东西的速度,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听到你想要的答案。”

听到他这么说,佟伶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满盘的食物,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这种吃法,真是浪费了闇已隔空移来的大饭店美食。

“咳……咳……”

丙然,吃太快的结果就噎着了。

闇已适时地递上一杯果汁。

“咦?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佟伶突地噤口,心想这人跟自已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喝什么果汁,所以这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啊!太好了,原来你跟我一样也喜欢喝葡萄柚汁呢!”闇已高兴地说。

闇已刚到人间时,尝过很多人间的食物,第一次喝到这种又苦又甜的古怪液体时,差点很不雅地当场吐了出来。

为了不辜负主人晓星的好意,他只好勉强将它喝完。可是后来他愈喝愈上瘾,从此以后,只要做在晓星家叨扰时,总不忘餐后喝上一杯。

发现他人和自已有一样的嗜好时,闇已竟异常地感到兴奋,因为对象是他的关系吗?

他觉得现在的自已赏在与平日大不相同,怪哉!敝哉!他何时变得如此多话?

他在闇冥界时,有时一整天说不到一句话,也很少有人会主动过来与他交谈,晓星老爱笑他有点自闭。

而且闇冥界又大,有时连着好几天碰不到一个人,也不觉得奇怪,自已亦鲜少想要出门找朋友,这也许是他话不多的缘故吧!闇已这么想着。

佟伶赶紧吃完整盘的食物,将筷子放下,“我吃完了。”并马上接着说:“你快说啊!”

闇已故意放慢脚步拖延时间,他就是喜欢看佟伶焦急的模样,那可爱的表情真是令他百看不厌。

丙不其然,等他慢慢地跛回床边后,佟伶已经满脸不耐烦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知道,自已再怎么醉也不可能会铸下多大的错误。佟伶心里甚是安慰。

“不过是你在喝醉后月兑我的衣服,我们抱在一块儿睡了一晚而已。”

“什么!?”佟伶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已。他的确有些衣衫不整,裤子的拉炼开了些,衬衫皱得像一团梅干菜,见状,他赶忙将衣服拉好。

“你……你说、说什么!?”他曾经由朋友口中得知,自已喝醉酒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举动,但不是只会巴着人不放而已吗?难道朋友好心地语多保留?

“你说话怎么变成这样?昨晚你『强压』我上床时,命令我的话可是像连珠炮似的未曾断过呢!”

是啊,昨晚他在央求他多说些话时,语气可是一气呵成的呢!

“真、真的吗?”他真的饥不择食到将一个男人给……

虽说他真的长得很帅,拥有一切他所欠缺、所渴望的外貌,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

“当然是真的。”

佟伶的脸一下子刷黑,罩上一片乌云。

“我们昨晚真、真的抱在一起睡?”

“是啊,而且你抱我抱得好紧,害我现在全身都很痛呢!”

佟伶抱着他一整晚,害他连翻身都不敢,生怕会吵到他,又怕他喊冷。所以现在的自已,全身僵硬、肌肉酸痛。

“会、会痛?”

对了,曾听人家说过,第一次交欢时,是会疼痛难耐的。

“是啊。”

惨了!不管对方是女是男,既发生亲密行为,不管是不是第一次,他都有义务要负责的。但对一个大男人,佟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负这种责任。

“对了,我没地方住。”闇已不想住在小弟那儿,晓星的另一半每回一看到他,总是让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已是不受欢迎的。

虽然晓星必定会很乐意收留他,但他可不想一天到晚挨别人的卫生眼,而他暂时又想留在人界……

“那你就住在这里吧。”啊!直觉地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真想改掉自已说话常不经大脑的坏习惯,他就是说话太直接了,才会常不小心得罪人,他是反省饼了,可惜成效不佳。

佟伶轻斥自已,怎可二话不说地就邀请一个陌生人在自已屋里住下,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真的?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

佟伶看他那副高兴的模样,想反悔的话更是说不出口。算了,反正他也得为昨夜的事负责,就当眼前这个人在找到住所前的安居是自已的责任吧!

佟伶点点头表示闇已真的可以住在这里。

“我待会儿就去打一副新的钥匙,对了,你叫……”

“你果然还是将我的名字忘掉了。”

闇已一脸哀怨的说,令佟伶更加内疚。

“对不起,请你再说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忘掉的,我保证。”

“我明闇已。”

“咦?有这个姓啊!好少见。以后我就叫你阿已,你就叫我小佟,好吗?”

这么俗气的叫法,令闇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就这么说定了。”

事情竟如此成了定局,闇已心想,要是哪天被晓星听到自已被叫作阿已,一定会笑破他的肚皮。

不过往后他就能亲密地叫佟伶为小佟了,如此一来也许值得。

“阿已,你有什么行李要搬的吗?要不要我帮忙?”

唔……被叫“阿已”真的很俗气。

闇已开口:“小佟,不用了,我没什么行李要搬。”

是啊!阿已果真很穷,不然也不会落得没地方住,就当他是在负责,顺便做善事好了。

这么一想,佟伶也就愈来愈能接受从今以后他就要多一位室友的事实了。

“那我要去上课了。”

“我跟你一起去。”

“啥?”

“我刚转学到你们学校,从今天开始上课。”

***

佟伶看着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听课的闇已,知道待会儿下课,他一定会不得安宁,因为已经有好多好奇的目光盯得他浑身不舒畅。

昨儿个跟他一样宿醉的家伙们,也忍住头痛偷偷地想打探“隐情”。

拜托!哪有什么隐情,他也是刚刚才晓得的。

还好今天只有下午二堂课,老师又舍不得休息,钟声一响,他早点开溜就是。

钟声一响,佟伶连忙转头对闇已说:“阿已,钥匙先给你,我急着去打工,拜拜。”

“喂!”

佟伶一溜烟便不见人影,闇已只能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空唤。

依赖惯法力的他,还有点记不得路,如果用魔法是一转眼便能回到佟伶租赁的房子,但这里是人界,他想入境随俗,不想引人侧目。

一堆人拦住了他想追上佟伶的去路,七嘴八舌地丢出一大堆问题,害他有听没有懂。他只好使出魄力,大喊:“停!一个一个慢慢来。”

一群人只好暂时住口,派出平常与佟伶交情最好的岳冬生代替众人间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不能直接问最想知道的事,这是说话的技巧之一,岳冬生谨记所学。

“我叫闇已。”

“你是转学生吗?”

“是的。”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转来?”开学好一阵子了,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转学?

“家庭因素。”闇已还没想到借口,只好含糊带过。

“你和小佟是什么关系?”岳冬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原来大家都叫佟伶为小佟,这不是他独享的权利,闇已有些失望。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这句话在人群里造成不小的骚动。

“等等,我去过小佟的房间,那里不大,而且只有一张床,那、那你睡哪里?”

“我们当然睡在同一张床上。”闇已说得理所当然。

难不成要他睡在冷冰冰的地上吗?他才不肯,而他更舍不得让小佟睡在地上。

“啊——”女同学们兴奋得尖叫。

岳冬生问不下去了,佟伶是他们心目中的宝贝啊!他有些害怕知道实情。

班上自称小女子三人组中的黄雅惠终于逮到发言的机会。

“那你们是抱在一起睡啰?”黄雅惠笑得有点邪恶,她拐个小弯问出所有人心里最想知道的疑问。

“是啊。”

“拘传很紧吗?”

“是啊。”昨晚每当他想移开一点,佟伶就会喊冷,所以他只好乖乖地任他抱着。

他们怎么问个没完,他还想去追佟伶呢!

“啊——”女生们又开始尖叫。

她们好吵喔!难怪佟伶方才溜得比谁都快,闇已后悔自已没有马上跟上去。

“走吧!你刚转来,对这里的一切一定很不熟悉,我们带你四处走走。”

“不……”

这群人根本不接受别人的拒绝,在他们的簇拥下,闇已开始了他在升平大学的生活。

***

晚上十点多,佟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慢地步行回家。

他没有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也不喜欢坐公车,因为他会晕车,所以他都尽量找步行便可以到达的打工地点。

还好依他们学校而形成的小城镇,占地并不大,能让他打工赚钱的地方也都不会太远。

朋友常笑他这个人只有当穷人的命,坐车晕车,坐船晕船,搭飞机也晕机,只能骑脚踏车或摩托车。

既不能坐昂贵的轿车,也不能坐头等舱,更不能搭乘豪华邮轮好好享受一下贵族的生活,不然只会落得晕得半死的下场。

记得以前他好不容易存够了钱,可以参加毕业旅行时,在晕车药效果不佳的情况下,他在车上都是呈现半昏睡状态,下了车才能再度活过来。所以下车后听同学说沿路风景有多美,他都无缘目睹。

他偶尔会不是很认真的自嘲,果真他只有当穷人的命。

突地,脑海又闪过已经盘据脑中一整天的人影。他以后就多一个室友了!

饼惯一个人生活的他,说真的还真有点不习惯呢!不过答应别人的事就必须办到,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他认为这是做人的原则之一。

经过蛋糕店时,佟伶不禁买了些小扳点,他想意思意思庆祝一下他们同住的第一天。哦,不!是第二天。

一想到有人在家等他回去,佟伶不禁加快脚步,步履也轻松许多。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还真是久违了。

第一次进自已的房间还要敲门,感觉真有些怪怪的。

叩!叩!

没响应,而且门也没锁,奇怪,人呢?

走进房间,佟伶看到闇已趴在床沿睡着了。

怎么回事?这么累的话,为什么不上床去睡呢?

佟伶所造成的轻微窸窣声响,吵醒了以不良姿势打盹的闇已。

“小佟,你回来了。”

闇已欣喜之情表露无遗,让佟伶有一种回家的温暖,那是一种好久不曾拥有的感动。

“阿已,你怎么一副很累的样子?”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闇已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埋怨。

“我害的?”

这话颇值得玩味。

“要不是你开溜得太快,同学们也不会死命缠着我问东问西的。”

佟伶就是见识过那小女子三人组的威力,才趁早逃之夭夭。

话说佟伶刚入学时,就不幸地挑中最不该挑的座位,一不小心坐在那三名自称小女子三人组的身边。

第一堂课,他便被她们缠得被老师列入黑名单,因为一整堂课他都被逼得不停的说话;不理她们,她们就会使出一堆怪招,让他非答话不可。比如说在课堂上大叫他的名字,也不管老师在不在场,她们不想要脸,他想要啊!

还好后来又熟识了岳冬生、罗四维等人,可以帮他转移那三名小女子的纠缠,否则他根本无法上课。

认识久了,她们也就不再对他感到那么“新奇”了。

佟伶对这点很不满,他又不是什么珍禽异兽,什么“新奇”?真教人有些生气。不过他也明了这班小女子没有恶意,只是好玩罢了,因而他也没放在心上。

据那小女子三人组——黄雅惠、黄娜娜、黄秀芬二一人所言,她们从没看过哪个男人可以美成那样,竟然比身为女人的她们还美,所以她们当然觉得很新奇,当然要好好把握可以跟他接近的机会。

想当然耳,佟伶对这番说法嗤之以鼻。

“那是什么?”

闇已望着佟伶手里拎着的东西。

“红豆派。”

看到佟伶打开包装后的物体,闇已高兴的说:“哇!蛋糕。”

对他来说,这种圆圆、香甜气味四溢的东西,一律称之为蛋糕,旁人也懒得纠正他,反正也差不多。

“要庆祝什么?”就闇已对人早的认知,这种甜食通常是为了某种快乐的原因而出现的。

闇已这一问,令佟伶突地羞红了双颊,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没什么,只是想吃而已。”

原本专注于美食上的闇已被佟伶怪异的音调吸引了注意力。

“你脸红了,为什么?”

闇已盯着佟伶的脸,表情非常疑惑。

“看什么!”

可恶!察觉到自己的脸不争气地愈来愈红,于是他的口气也变得很差,但一直盱着他看的人却丝毫不介意。

闇已想了一会儿,骤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要庆祝我们从今以后开始同居。”他为自已的聪慧及佟伶的好意,笑得嘴巴都快冽到耳边了。

“什么同居!?”佟伶深觉自己有义务纠正他的说法。“不是同居,是同住才对。”什么同居,他们又不是情侣。

忙着吃红豆派的闇已口齿不清地说:“可是雅惠、娜娜、秀芬她们都说我们这叫作同居,还送了祝贺我们的礼物。”

才一个下午而已,他就跟她们混得那么熟,还熟到直呼对方的名字!佟伶对自已竟为这种小事吃味而感到诧异。

佟伶回神后问:“什么礼物?”

闇已从纸袋中拿出一条类似药膏的软管,“我实在不知道这东西是做啥用的,问她们也不说,一群人就只会冲着我直笑。好不容易她们才肯告诉我,说问你就知道了,小佟,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佟伶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差点没昏倒,红云飞上他的俏脸。

“小佟,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你是怎么跟他们说我们的关系的?”

“没什么,照实说啊。”

“照实说?”

他该不会也把他对他不轨的事也……也说出来了吧?

佟伶仍持续误会中。

“对啊,我说从今以后我会住在你的房间里,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抱在一起睡觉而已。”

呜……这么说他们可能都以为他们俩是……

天啊!他不该留闇已一个人单独面对那群财狼虎豹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明天就等着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吧!

他知道同性恋目前仍不见容于社会,不晓得他们的八卦明天会不会被传得满天飞,不晓得明天要承受多少恶意的目光……

唉!教他怎能不叹气。

他在青春期时即察觉自已对异性并没啥兴趣,但他对同性也没有兴趣。所以,他为自已下了个结论,就是当他察觉到自已爱上某人时,看对方的性别,便会知道自已的性向到底为何,因此他也就不急着找寻答案。

想不到在他还没搞清楚前,就已经被挂上同性恋的牌子,佟伶有一种无诘问苍天的感叹。

“你不吃吗?”

看到闇已一脸无辜,佟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没有。”

算了,反正他说的也是事实之一,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烦恼那么多有啥用,倒不如吃掉眼前的点心,睡个好觉比较实在。

从小至今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如果他没有这种能将最坏的消息瞬间拋诸脑后的大而化之性格,他可能早就疯了,不会等到今天。

“很好吃。”闇已小心翼翼地说。

“嗯。”佟伶恢复开朗的表情,放宽心地与闇已一同享用女孩子最怕的高热量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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