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脸见人了!
卡奈儿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脑袋就好像有千斤重般,她只知道现在的她没空防着阎崭,也没空去烦恼性别和贞操的问题。
从小她就是个健康宝宝,很少感冒的……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必接受那票男人看好戏的眼光和暧昧不已的笑容,她觉得这个样子也挺不错的。
她喉头就好像装了一袋沙……好干、好涩……她多久没喝水了?
从早到晚就是睡睡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自从上次他在众目睽睽下亲吻她起,她就直想昏倒,然后就开始发高烧了。
这叫作“智慧热”,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的确是被他逼着长大。
“我要喝水……”她多久没碰那白白透明的东西了,她好怀念!
空荡荡的房间黑暗得令人窒息,卡奈儿一脸红通通地缓慢爬下床,却不小心勾到被单,着实摔了一大跤,更悲惨的是——
她已经算够平了,这一摔,胸部先着地,她真的变“太平公主”了。
她仍自怨自艾地想着,没注意到房门口出现了巨大的人影,含怒笔直地朝她走过来,将她拎上床去。
“小表!你找死?”他才进来就让他看到这心脏不堪负荷的场面,令他气得抓起他小小的身躯,紧张万分地狂吼。
“我要喝水……”她全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和他吵。现在,她是连站稳的力量都没了,全靠在他壮硕有力的身体上喘息。
“喝水就喝水,谁准你下床!”太柔软的身段让他不怎么舒服,全身燥热。他告诉自己在这时候绝不能想些有的没的,照顾好这小祖宗才是重点!
“不要对我叫……”这种情况她最大,这该死的酷男还不知道要好好对待她吗?
阎崭扶住她的身子,大手一捞,拿起离床不远的水杯,喂她喝水。
卡奈儿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直到把水杯中的温开水喝光了,她才恢复一点声音和体力,但是她还是很虚弱,忍不住靠在他的胸口小憩。
“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他到黯猎处理一些事情,刚出门不久,就急着要回家照顾他,结果一进门就让他看到心脏快停的那一幕。
“我很乖,躺了好久,只是很想喝水。”她的烧大概退了,有力气说话了。
“不要这样对自己。”他发高烧,他随时伺候,而他才离开不到一小时,小表就又开始搞怪,存心气死他。
“我只是想喝水。”干嘛保护过度啊?
“你可以请人代劳。”阎崭心不在焉地道,双手搁在卡奈儿纤弱的腰际,发觉她的腰细得不像个男人。
“我也不喜欢一天到晚窝在床上。”她闭上眼休息,细喃。
“你可以到处跑,但前提是先养好病。”该死的小表,怎么会这么皮?
“我不可能躺在床上不动的。”她抗议。
“是啊!活像个洋女圭女圭。”他凉凉地道。
卡奈儿挣扎,要逃出他宽敞的胸怀。“你不要乱说话。”
“我高兴。”他又拉回她。
两人又不说话,空气中原本散布的窒息氛围开始悄悄凝聚,她万分尴尬地让他抱住自己。
而阎崭的心神早不知神游到哪儿去。
他和威廉的关系到底要怎么解释?一种超越、精神升华的境界?他没这么高尚,他也有七情六欲,但是,他真的没想过,他对他的感觉就像是对个女人。
这是太久没接受过异性的缘故吗?应该是吧!要不然他怎么一天到晚梦见躺在他怀中休憩的小表直对着他笑,还笑得很妩媚、很柔情……
包糟糕的是,他还很不要脸地起了反应。
完了!原本以为自己的性向绝对正确,没想到居然想对个小男孩上下其手,他大概是快疯了,要不然该怎么解释?
卡奈儿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打成八字结的漂亮剑眉,她忍不住深出小手柔柔抚触,安抚他正徘徊在爱与不爱之间的抉择。
“为什么要皱眉,阎崭?”他平常够冷了,她不希望看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小表,一个性向不太正常的男人,你会爱吗?”威廉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意愿,他不能强迫他。
卡奈儿看着他,然后跪在他面前和他平视。“你是指你吗?”只有在她病恹恹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的女性模样,就像现在。
“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是不?”他从不对同性起反应,只对眼前的小表有兴趣,这怪不怪?
“你就是你,你喜欢谁,任谁都管不了你,因为那是你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左右的。阎崭,去做你自己,不需要管世人眼光。”她知道他在烦闷些什么、担心些什么,自动替他解决了疑惑。
“就算是叛逆的爱、禁忌的爱,我只要有你就好了。”这小小的身躯陪伴他度过多少的黑夜,他、永远都知道他需要什么。
她苦笑。“我可以说不要吗?”他的爱不是对卡奈儿,而是威廉。
“我阎崭要送的东西岂容得你说不要?”他释怀了,笑得很自负,眼中只容得下她。“我爱你,或是你爱我,选一个。”他下命令。
卡奈儿大大一震。他说了什么?他爱她?她有没有听错?“你……不要闹了!”
她没想过,这个恶男飘忽不定的心竟会落在她身上,她真的没想过。
她以为这段短短的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她没想过这自以为是的恶男居然会爱她?但是,一旦他发现她真实的性别,那该怎么办?
另当别论?只是个受委托的被保护人?她该如何是好。
“阎崭,这时候……不要谈这个。”她力持镇定!颤抖的小手却泄露她的不安和震惊,她不知所措地捂住脸,坚持不让他看她红透了的脸。
“谈这个?”他误解她的意思,冷哼一声。“是啊!一个日不落帝国的小王子,多高尚无比啊,哪会那么笨,像我一样爱上个男人。”他霎时冰冷的黑瞳看穿了她,无比锐利的冷箭射向她。
“你胡说些什么?”照顾像个大孩子的他还真是困难。
他冷冷出声。“爱,不爱?”他只给他两个选择。
“你幼稚得像个孩子,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她一口气上不来,搭在他的肩头咳了起来。“给我出这种难题。”糟糕,她连病都没养好,一醒来就得和他来个脑力激荡,他选的可真是时候。
“爱,抑或不爱?”他非得要听到答案不可!
“我……”又是一阵急咳。
阎崭皱着眉拥她入怀,一下一下地替她顺气。
“不说就算了。”他真的完了,平常冷冷的他跑哪儿去了?
她一瞪,“我说。”她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请说,我没拿胶布贴着你的嘴。”
完了!她一时不察居然中了他的激将法,真笨!
她偷偷看着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如果,我说不……怎么办?”
“怎么办?”他冷笑,笑得她头皮发麻。“很好,你就试试看啊!”
他这一句话真的会吓坏她的心脏。“我还是会回到英国的……”她真的不懂他为何要如此执着得到答案,但是,她对他的感觉不再只是陌生的关系,而是很密切地生活着。他对她而言,占了生命中很重要的地位。
“英国?”他冷凝地笑了。“你敢回去,我就捉你姐姐来抵帐!”他话一出,绝对做得到。
卡奈儿的心霎时漏跳了一拍,冷汗直冒。
“抵……帐?”他要捉她来抵帐,要是让他知道她就是卡奈儿,不知道会怎么样喔?“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人性?你认为我有吗?”这小恶魔休想离开他!
“你有吗?”他要是有平常人一样的举止,那他就不是阎崭。
他没有心,但是因为她而有心了,而那颗心还遗落在她身上。
卡奈儿柔柔一笑,她大概找到了生命中惟一的避风港。
“没有。”他以无比认真的口气回答。“所以,不要欺骗我。”
他最恨欺骗,他二十七年来最恨的就是受人欺骗。
所以他冷,冷静地冷眼旁观,看尽世间人情冷暖,看尽世人丑陋。
直到在十多年前遇到黯猎的那一大票男人,他冰冷的心才逐渐解冻,由原本的冷观世事到刚正不阿;然后在生命的第二十七个年头碰到这小表,想将他锁在自己身边。
他是头狂狮,平常慵懒地看似无害,却在猎物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举擒下;就像这样,他攫到这岁月中必须要和他相伴生生世世的人。
他没爱过人,只被人爱过,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是给眼前这小不隆咚的小恶魔,而这小表还是个男儿身。
想到这儿,阎崭的嘴角讽刺性地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想过要遏阻自己莫名其妙又过于泛滥的感情,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无能为力。他曾对小表大吼、对小表凶,但他就是没办法抗拒他。
“我……”卡奈儿无从回答,只是垂下眼帘,无言以对。
“我会是你的巨人,无论你在身何方,我都会在你身旁。”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她幽幽地说。
“小表,把你的话收回去。”他不爽了!
她点点头,看着他僵硬的脸部线条,知道他心中不是那么高兴。
“如果可以,你会捉住我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放开?”
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了他。
他倏地拥紧手中的瑰宝。“我会。”威廉没有直接说“爱”,但是他以行动来证明他爱自己的心。“我捉住你了,小表。”他没有这么感动过,从来没有。
无论往后的命运如何,她只想在他对她的温柔中沉沦……
一辈子沉沦……
是的,她是爱他。
她笑得很开心,用尽满腔的爱意说:“是的,你捉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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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卡奈儿大病初愈之后,那一票男人又不知死活地出现;不过,除了那一堆只会打哈哈的恶男外,卡奈儿还看到一个大月复便便的孕妇。
奇怪,她是谁?长得十分甜美,不像是个要做母亲的人,倒比较像在坚强羽翼下倍受呵护的小女人。“你好……”她生疏地打招呼。
安瀚浵冲过来看着她,“一个漂亮的洋女圭女圭!”好美喔!
“洋女圭女圭?”她问,看着眼前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我的确是外国人。”
“喔!我大概知道你是谁。”安瀚浵被一双大手拦腰抱起,但嘴巴却闲不下来地动个不停:“阿尉,你让我说说话啦!”
“是谁准你用跑的?”文霨然斯文儒雅的脸差点变形,因为看到老婆粗鲁无比的动作,任谁都会心脏麻痹!
“我才没有!”安瀚浵抗议,却发现自己的一只鞋不见了,低头一瞧,鞋已安稳地挂在她老公手上。“嗨,洋女圭女圭,过得还好吗?”她自从毕业怀孕以来,就鲜少出门交朋友,身边都是这群男人,没有个同性朋友可以作伴。她来了,她就不会没有事情做了。
她知道自己是女的?她用眼神问她。
安瀚浵大力地点点头。
“只是水土不服,生了病。”她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对夫妻,诚实回道。
“啊!那躺在床上一定会累死对不对?”她最受不了活像七月大拜拜的猪公一般地躺在床上任人宰割,每天除了进食以外,就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卡奈儿一笑。这个女孩真的很天真,若不是她挺了个大肚子,以她娇小又女圭女圭脸的样子来看,就像个清纯可爱的国中生。
她的年纪和她相仿,却是快有一个宝宝的母亲……她眼光调向文霨然。
“她是我老婆。”文霨然亲切地介绍。“也是青梅竹马。”
“而且怀孕七个多月,结婚快半年!”安瀚浵开心地搂着她专宠的老公。
帝恒凉凉地道:“度蜜月到欧洲。”
“最近还准备二度蜜月,听说要到埃及去……”穆境佑补充。
武靖灏也道:“小妞快生了,是男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生。”
“小男生……”卡奈儿露出一笑,“很可爱,对不对?”
阎崭眯着眼看着他们。“你们可真行啊!闲话家常了?”他瞪了众人一眼。
“有什么关系?”卡奈儿开心地打断他的冷言冷语。
他对她总装不出冷冷的样子。
“殿下,这次登门拜访,就是要告诉你,你之所以会这么危险的原因。”穆境佑思索道,手背支着下巴冷言。
“你们查到是谁了?”阎崭一直将这棘手的工作丢给这些无所事事的伙伴,反正他们闲得很,看这票男人跑他家跑得这么勤就知道了。
“查到了,不过,对手不是很好对付就是。”帝恒耸耸肩。
“怎么说?”能和黯猎作对的不多,最多嘛……只是在执行任务时跑来插花。
“很难搞定,不是黑刹盟。”文霨然似乎有口难言。
阎崭挑眉。“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武靖灏仿佛看穿他的疑惑,很自动地说:“璃咒。”
“璃咒?”阎崭狐疑的看向那群哀声叹气的大男人。“据我所知,他们不会插手管黯猎的事。”璃咒和他们对立,但井水不犯河水。
“是不会。”文霨然接口。“这次的事件,是我们犯到他们。”
卡奈儿听得莫名其妙。“喂……什么叫璃……什么咒的,因为我吗?”她很认真地问,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准问,听我的话。”阎崭安抚她。
但是卡奈儿却要听到答案。
“就是因为我,对不对?”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因为她而伤脑筋。
“不要说了!”听说这小鲍主勇气可嘉,可以和阎崭用眼睛打架……果然,她现在就见识到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我偏要问。”卡奈儿怒吼,瞠着一双美目瞪他。
武靖灏真的受不了她冥顽不灵的态度,他摆摆手。“你听吧!”这可不千他大少爷的事。
但他的回答,却让阎崭的眼瞳差点喷火。
“对于你的事,我们黯猎不再插手,你懂吗?”穆境佑身为巡官,冷冷地开了口,前些日子对她的关心和热络,全在这一瞬间冷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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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插手?”他们胡说什么?她真的听不懂。
“璃咒接受狙击你的委托,而我们只是来保护你。但他们接任务在先,我们保护你在后。我们从不对璃咒的任何事插手,包括你。”
穆境佑冷冷地出声,震掉了卡奈儿的三魂七魄。
不对任何事插手?包括她?“不要胡说了。”听他的话,难道他口中的璃咒也一样是个杀手集团,是皇室派来要除掉她的人?
璃咒,一个神秘且无影无踪的地下组织,实力和黯猎不分上下。
穆境佑优雅地弯身行礼,“殿下,黯猎将撤销你的委托案,请另请高明。”
他冷冷的几句话彻底冰封了卡奈儿的心。
“不要!”卡奈儿反射性的大吼,眼泪很不争气地滑下眼眶。
“抱歉,你将在黯猎的委托案中除名。”他一说完,文霨然很自动地开启电脑,将卡奈儿的资料一并删毁。
罢才和她打屁聊天的,真的是眼前冷绝无情的男人吗?
安瀚浵也一脸错愕,她冲动地扑向前去,动手抢了老公的手提电脑。
她怎么都不知道!?文霨然明明告诉她,只是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只是要告诉卡奈儿。但是,她没料到,她看到的竟是这票态度恶劣的男人在撵人!
“小妞!”一票人惊呼,不是担心那造价昂贵、全世界只有一台的多功能追踪电脑,而是担心她粗鲁无比的动作,会伤了肚子里的小壮丁。
文霨然一个头两个大地看着他天才无比的老婆。
“别闹了,小滩。”他细心安抚。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居然要退掉这委托案,就只是因为怕会惹到那个劳什子的璃咒!笑死人了!亏你们还是世界属一属二的组织,这么窝囊干嘛?只有三个月而已,连这点气度都没有,黯猎干脆倒了算了!”她气得拿起手提电脑,就要砸向一脸不在乎的穆境佑。“你去死好了,这么没人性,你找死啊?”
穆境估有听,但是当作没懂。
“你聋啦!我记得你的听力好得不得了,说话!”她要砸了!她要砸了!
“那又怎么——”穆境佑一抬头,就看到文霨然的手提电脑真的从她的小手中丢向他,他明眼手快地接住,“小妞,这电脑造价不少……”
还跟她打马虎眼!“电脑!电脑!都是电脑!它是我老公的又不是你的,你给我拿来!”气死她姑女乃女乃也!
文霨然模模鼻子,无奈地从穆境佑手中接过宝贝电脑。
“你既然这么爱钱,就该知道!你一毁约,黯猎将会因为你而赔偿多少钱!三百万英镑!三百万英镑耶,你去抢好了!”
“我家多的是。”穆境佑耸耸肩。
安瀚浵和他大眼瞪小眼。“还叫?”气煞她也!
“御影,我老婆现在正需要胎教,你在一旁煽风点火作啥?”文霨然受不了地闭了闭眼。
两人吵得热络,没发现当事的两个人如何接受。
“我不要回去……”不管如何,她要待在他身边。
“殿下,明天晚上七点五十分第三登机门,你的随侍和皇家禁卫队都会护送你回去。”帝恒冷酷无情地报告,连看她的眼神都是冰冷冷的。
“我不要回去……”卡奈儿摇头。
“由不得你。”武靖灏冷吟,转过身去。
她要留下,为了阎崭。“我不要回去,拜托,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回英国……”她的头摇得更凶,恳求着他们。
安瀚浵狂吼:“姓穆的!你若是要赶她走,我就和你杠上了!”为了不和那个神秘组织有正面冲突,他们居然狠下心要她回英国,要她和阎崭分开!
“殿下,听清楚了吗?”穆境佑冷静地道。
“我不要和阎崭分开!”要她回英国,不可能!
她不要离开他身边,她会留在这里,不回英国。
他们休想赶她回去!她的心已经在这里,她的心都在阎崭身上,她不要回去。
“阎,你劝劝她。”武靖灏干脆捂起耳朵听而不闻。
卡奈儿一直不敢转头看阎崭铁青的脸色,她会怕。
“乖,威廉,回去吧!”阎崭面无表情地说,仿佛这完全不关他的事。
“我不要!”不要逼她!为什么阎崭也要她回英国?
他叫她威廉?他不是都专制地喊她小表的吗?她不是威廉……
“你会更安全些。乖!回去,黯猎不需要这桩任务了,你也不再需要我。”他冷硬且牵强地笑了,但双目透露丝丝寒意。
一股从心、从一开始就冷的寒意。
大家都加入劝解的行列:“回去吧!黯猎对这任务已不再插手了。”
她不要其他人,她只要他一句话,那就是要她留下。
“你留在这儿会更危险,在黯猎对你解除保护之后,你在这里的时刻将是被人狙杀的最好时机,我们可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
“小表,请不要给我们添麻烦。”穆境佑烦得赶人。
“我不要回去……真的……”卡奈儿摇头,看着众人。
就算她会死,她也不要回去,她死也要死在阎崭怀里,她不要回去!他说他捉到她了,不会放手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她在这时候回到英国?
她不要被退货!她不要!
她不要在这时候和他分开!她爱他甚过自己的一切,连放弃生命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还在乎她,只要他一句话要她留下,她就会义无反顾,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他和她在一起渡过难关,她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她的一切!
“不要逼我!”她哭喊着,眼看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她缓缓转头,看着阎崭,小手下意识地要握住他的大掌寻求温暖。她希望在这一刻,她爱的男人可以给她任何的力量。
而阎崭却别开脸,冷冷地退后一步,不让她触碰他。
这个小小的动作彻头彻尾冰冻了卡奈儿僵在地上的身子,她知道她被他推到心房外了,他不在乎她了!
她的小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握紧成小拳头,她的小嘴抿成一直线,拼命地眨眼,坚持不在这地方、这时候落泪。
他给的答案是什么?为什么要将她关在心房外?
忿然地抬起头,她像疯了一般挥舞小拳槌向他。
“去你的!你这天杀的该死的猪猡!你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要装出冷漠的样子?回答我!王八蛋!回答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你心门外?为什么?”她忍不住的哭了,愈哭愈伤心,小手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槌着他的胸膛。
阎崭粗鲁地抓住她的肩头,鼻对鼻地对她吐出一连串伤人的话:“我跟你好言相向,你居然不领情?难道要留下,然后要我替你收尸吗?”
卡奈儿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你去死!统统去死!”他怎么可以这么伤她?
“滚回英国去!专心做你的王子殿下,我不需要你!”他倏然放手。
他说他不再需要她?卡奈儿浑身一震,漫天袭来的心伤更是刺痛她的全身。
她在干嘛?自取其辱?
她对他而言就是这么薄浅的关系,是她自己哄抬身价;她忘了,他是个比谁都还要忠信的人,他可以放掉自己的一切,就为完成大我。
她放手,没有任何力气再努力和他共处在同一世界。她累了,她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女孩;这个年纪,她该享受的是青春,不是家族给的压力和皇家之间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丑陋斗争。
她真的累坏了,累得不想再继续这场莫名其妙的相遇和错误。
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卡奈儿拿下装在耳后的追踪器,放在桌子上,摆摆手,努力装出坚强的一面。
什么话都没说,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她缓缓地踏出这一步,踏出他的心房,踏出他的世界,永远。
她当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没有资格要求什么。
她真的走了,阎崭没有拦她。
他也没发现她滑落眼角的泪滴,那代表着不信任和心痛。
“追回来!阎崭,别忘了她到明晚之前还是你保护的对象!你快去追!”
安瀚浵气呼呼地推了推他,但是他仍不动如山。
阎崭硬了心肠。“他会回来的,因为他根本无处可去。”冷凝了表情,他转身上了楼。
“放屁!”她是女人,她最懂女人心。“她说过她不要回去,也不可能回英国去,那她就是死也不肯让你押着她回英国。要是我,我会逃,逃到天涯海角,既然没有容身之地,她终有一天会被你害死的。”这根大木头!
他会走?不回英国,也不回他身边?
小表不会的……但是他刚才眼神中的绝望却真切地告诉他——他永远不再回来!
“小表!”阎崭狂吼,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追去。
小表会死,小表真的会被他害死!他伤他太深、太深!
他要他回去,是因为他的安全。
但他不领情,坚持要待在他身旁,而他却自私地要他回英国,忘了他的感觉,他真觉得自己该死!
其他的几个人对看一眼,耸耸肩,表示不再插手这件事。
但在阎崭追出去不久后,不远处却传来枪声,在暗黑的夜空中传入他们的心中。
众人弹跳起来,全追出去看事情的发展。
没料到的是,阎崭冷冷地出现在黯然的星空下,手上抱着浑身是血的卡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