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甘心,所以梅若蓉还是耍赖了。
下班前十分钟,她提早收拾包包,落实落跑大计。
在京威里,知道他们俩是未婚夫妻关系的人并不多,知道他们俩彼此认识的人也不多。
她并不是刻意隐瞒,却也没有要公开的念头,反正麻烦能少一个是一个,如果现在上下班都让汤显臣接送,谁晓得公司内部不知情的那些人又会怎么形容她了。
走进电梯,电梯在下一层楼之后马上又停住,当电梯门打开时,梅若蓉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对她迎面走来。
真是怪了,今天他们俩似乎特别有缘哦,是早上那个公子。
“梅小姐?”
“咦咦咦?你怎么知道我姓梅?”
“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并不难。”
说的也是,节目部最近也只有她一个新进人员,这人要是真的有心,问一下就可以得到她的名字。
“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呀。”那男子笑着走进电梯,“你的脚伤不要紧吧?”
“不要紧,医生说过一个星期就会好的。”
“那就好,要不然看你这样一拐一拐的上班,还满令人担心的。”
“呵呵……也没那么严重啦,只要小心一点走路就好了。”她搔搔头,不甚在意。
他又问:“没有人来接你上下班吗?这样似乎有些不方便。”
“这太麻烦了,况且也只不过是……”
“显臣,你看起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那男子非但不怕汤显臣的表情,反而热络的问候,“又是谁惹你发火了,那个人还真有胆量呀。”
汤显臣冷着声音回答,显然故意说给某个心虚的人听,“是呀,那人的确是非常有胆量,而且还特别不怕死。”
“真有这么不怕死的人?那我还真想看看。”那男子伸手想扶梅若蓉出电梯,
“来,再不出去,电梯门就要关了。”
“谢……”
才想伸出手,她就感受到一股非常非常非——常强烈的瞪视,她轻叹了口气,终于抬头瞧着前方男人,果然是怒气冲冲呀。
她只好将手转个方向,对着汤显臣,“麻烦了,谢谢。”
那男子讶异的瞧着这一幕,突然感到非常有趣。显臣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们俩之间的互动还真是奇妙。
只见梅若蓉不情不愿,汤显臣霸道十足,两人交会的视线像是要擦出挑衅的火花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让彼此陷入火海当中。
他赶紧跟出电梯,好奇的问:“显臣,她不是节目部的人吗,你又怎么会认识她,似乎还交情匪浅?”
“名权,你似乎好奇过头了。”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从其他地方问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名权?”梅若蓉错愕的回头,“你就是新闻部的总经理向名权?”
难怪她会没看过他,听说前一阵子向名权都在放假中,最近几天才开始销假上班。
“是,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汤显臣马上抢先回答,“指教就不必了。”
“不,当然要指教。”梅若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是谁呀?
这样到底叫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向名权打趣的说:“你们别因为我而吵架,我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这不关你的事!”他们俩同声回话。
“哦,抱歉,你们就当我没说话吧。”没想到默契好得吓人呀。
真是有趣,他们这种互动方式让他更是好奇了,不过从当事人身上是绝对问不到什么的,要也是从其他的地方。
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答案也不一定……
***bbs.***bbs.***bbs.***
梅若蓉从来就没想过,事情居然会往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每天一来到办公室,她就见到一大束纯白百合花放在她的桌上,延续了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断过。
说实话,这百合花还真像曼陀罗,那送花的人是故意的吧?
哦,今天花束内还插了一张小卡片呢,神秘人物终于要现形了吗?她拿起卡片,发现里头只写下一行短短的字——
如果真的要我说,我觉得百合会比较适合你。
署名的人是……向名权?果然是他,她老早就怀疑是不是他在搞鬼,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看他卡片中的暗示,他应该知道她被称为‘带毒的曼陀罗花’吧?那就是向耿维廉打听她的事喽,那么应该也会一并知道她和汤显臣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吧?
既然知道,他还敢打她的主意?这个家伙真不愧是公子!
自从向名权每天送花的举动传遍整个京威之后,事情开始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快速进展,梅若蓉变成大家茶余饭后闲聊说八卦的对象,就算她不想知道,还是多多少少会听到有关于她的传闻。
而她的传闻……都和男人月兑不了关系。
中午休息时间,她一个人来到员工餐厅用餐,才刚坐下去没多久,就见一群娘子军跑到她这一桌,故意坐在她对面,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唉唉唉,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整个京威女性职员的头号公敌了。
坐在她对面的带头女子不甚客气的率先开口,“梅秘书。”
“是,请问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说,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检点一些而已。”
梅若蓉平静的吃着午餐,语气不带一丝怒气,“怎么说?”
“还怎么说?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让你到处勾引男人的地方,请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
“勾引男人?我勾引谁了?”愿闻其详。
她想勾引的避她唯恐不及,不想理的却频频对她献花示好,那个最该理她的男人却当没这回事,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是呀,连问都没问过一句话,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就扁起了嘴,内心频频开骂。那个该死的汤显臣,他到底还在不在乎她呀,自己的未婚妻一连好几个星期都收到别的男人送的花,难道他一点都不介意?
“你这是什么态度?”
带头女人将梅若蓉的扁嘴表情误解为不屑,口气瞬间变得更差,“勾引了廉总还不够,现在连汤总、向总都想通吃,你好大的胃口呀。”
“我承认刚开始的确想勾引廉总,不过你们放心,这个念头我早就不知道放弃几百年了。”
那个耿维廉……不提也罢,他只会出卖她来明哲保身,看起来似乎有点孬,其实贼得很咧。
“那向总你怎么说,他才刚销假回公司上班而已,你就已经勾搭上他了。”
“说勾搭太难听了吧,如果他可以不要再继续每天的百合花攻势,相信我,我会很开心不需要每天苦恼该怎样处理那些花朵。”她没辙的耸耸肩。
况且是向名权自己招惹上她的,她无端被他害得惹了一身腥,何其无辜呀?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不要脸!”
梅若蓉终于从她的食物中抬起了头,冷瞪那个发言人一眼,“请你斟酌你的用词,谢谢。”
那个发言人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间,梅若蓉像女王般的气势可吓死了她们这一群娘子军,原来她平常都在装小女人,真正要发起狠来恐怕不是她们所能想像的。
“那……那汤总你怎么说?”
京威内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在脚伤遗没痊愈时都是由汤显臣亲自接送,这可假不了吧?
“他?”
梅若蓉看起来似乎有些懊恼,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情形,“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会好心接送纯粹只是帮忙,就这样。”
“就这样?”
她们每双眼神都透露出同一个讯息——完全不相信。
“不信?要不然你们自己去问他们三个人呀,又何必来堵我?”
“你……你以为我们不敢?”
“你们敢不敢,都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梅若蓉贼贼的暗笑几声,眼眸突地一亮,“哦哦哦,”她马上指着出现在餐厅门口的迷人身影,“其中一位当事人恰巧出现了,要问,请便。”
“是向总?”
她们吓得马上一哄而散,逃命去也。
“唉,我就知道,都是一些纸老虎。”
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的,谁知道才刚替她解决麻烦的男人却坐进她对面的位置,害她的好心情再度消失无踪。
向名权露出迷人的微笑,“梅秘书,你看起来似乎有困扰。”
“是呀,而且还不小。”她继续假装若无其事的吃饭,“对了,谢谢你的花,不过可以不需要继续破费了。”
“怎么,你不喜欢?”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配曼陀罗花。”
“哦,现在这种时候要去哪里找曼陀罗花?”他看起来有些困扰,“季节似乎已经过了。”
“你……”
头痛的闭了闭眼,既然他故意装蒜,那她只好开门见山了,“向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订婚了。”
向名权似乎觉得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八字虽然只差那最后一撇,但还是有可能彻底翻盘的,不是吗?”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猜测。
“可以这么说吧。”
“嗄?”他真的是来捣乱的?
只见向名权突然扬起一抹非常奇怪的诡笑,“难道你不觉得,显臣有时候真的很欠扁吗?”
有时候?根本就是无时无刻吧!她在心里大声赞同。
“那种表面装冷淡,背地里却早已心机算尽的狡猾个性我老早就看不爽了,我想你也是吧?”
是又如何?又关他什么事?
“说实话,听维廉说了你们的约定之后,我还满替你感到可怜的,居然被他愚弄了这么多年。”
她可不可怜,还不需要他来说!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事事都顺他的意,你不会觉得非常不公平吗?”
梅若蓉挑了挑眉,干脆直接问:“你想做什么,直接表明吧。”
“我很想看一次他彻底吃瘪的模样。”
“嗄?”他是来找盟友的?不会吧?
“怎么,你不想?”他挑眉,眼中净是兴奋。
“……成交!”
***独家制作***bbs.***
在那之后,新的流言开始在京威里到处流传,像是空气一样无孔下入,连捂住耳朵不想听到都没办法。
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流言指出,周旋在三总之间的梅若蓉终于情归向名权,常常可以看到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出双入对,感情好得很。
听到这种谣言,汤显臣有什么反应?答案是,没反应。
没反应?真的没反应吗?在梅若蓉和向名权之间的流言盛传了一阵子之后,又出现另一个新八卦,彻底转移大家的焦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馨便频频出现在京威,和汤显臣来往密切,而对于夏馨的靠近,汤显臣也从不迥避。
还真是胡闹!好不容易终于月兑离是非圈的耿维廉置身事外的频频摇头。这两个倔脾气的家伙,就不能有一方先低头认输,一定要把彼此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才过瘾吗?
流言传着传着,最后终于传出京威,来到两家女王的耳朵里嚼舌根,不过这两位女王正好结伴要和自己的老公一起出国旅游,所以只能暂时抓住最后的时间,在机场大厅对两个来送机的小表稍微‘叮咛’一下。
梅母漾着一抹慈爱的笑容,柔声询问:“若蓉,我似乎一直忘了问你,在京威工作还‘好玩’吗?”
“嗄?”
梅若蓉突然有种皮皮挫的感觉,她家女王什么时候和慈爱扯得上边了,这太可怕了呀!
“哈哈……什么好玩,妈你是问错了吧?”
“不好玩吗?我看你还玩得满尽兴的呀,没想到我女儿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的手段这么强,京威都快被你给玩得天翻地覆了呢。”她皮笑肉不笑的以冰寒目光刺向自家女儿。
“我……”
知道梅若蓉招架不了她家女王,汤显臣赶紧帮腔,“伯母,流言十之八九都还需要查证,不实的话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汤母也板着脸面对自己儿子。“夏家虽然和我们家有所往来,但你有了若蓉又勾搭上夏馨就是不行,我可不记得自己这样教过你。”
“伯母,其实是夏馨自己死皮赖脸赖上他的,他也不愿意啦。”人家刚才帮了她一把,她只好回帮一次,互不相欠。
“哦?真的是这样?”
“是啦是……”
“你都快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别人?”梅母冷笑着将女儿的注意力拉回,
“那你可不可以也顺便解释一下,那个向名权是怎么一回事?”
说他们俩暗中勾结,准备想办法气汤显臣这么一回?梅若蓉僵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怎么说死的人都是她呀!
“怎么,说不出来?听说他还一连送你好几个礼拜的百合花,都不知道被你给毁尸灭迹到哪里去了。”
“妈……我……”
“伯母,其实是我不好,你别怪若蓉。”汤显臣往前一步,微微挡住未婚妻的身体,“我们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正在吵架,两人呕气之下才会搞成这种局面,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梅若蓉讶异的瞧着这一幕,没想到他会这样维护她,“显臣,你……”
“哦,原来是小俩口在吵架呀。”
他的回答让两家女王终于笑开了嘴,原本诡异的气氛也缓和许多,梅母继续教训,“显臣,其实也不是伯母爱担心,小俩口吵架是没什么,但闹成这样就太超过了,知道吗?”
‘是,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这个小子。”汤母也不得不叮咛,“希望等我们出国玩回来之后,那些流言蜚语已经全都不存在了,可以吗?”
“妈,我知道。”
梅母微瞪着自己的女儿,“若蓉,你呢?”
“我知道。”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阳奉阴违这种事她最会做了,而且都是自家女王逼她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登机,你们快回去吧。”
“慢走,玩得愉快。”
好不容易送走两尊女王,他们俩心中都是偷偷松了口气,可以暂时月兑离女王的控制,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假期。
坐上汤显臣的车,她任由他开车送她回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音响正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但车内的气氛还是低沉到了极点。
她不懂,他刚才凭什么要那样维护她?这么做等于把责任都往他自己身上揽,明明起头的人是她,而他却……
内心有一点点感动,这就是他在乎她的方法?表面上不说,却表现在实际行动上,让她免去被自家女王狠骂一顿的灾难。
明明在公司内他连理都不理她,把她和向名权的事当笑话看,结果刚才却义无反顾的挡在她面前,让她有种被保护的幸福感。
真是矛盾的人,他矛盾,她也矛盾。
瞧着窗外的凰景,梅若蓉还是按捺不住的打破寂静,“喂。”
“嗯?”他的脸仍是没有一丝情绪。
“为什么那么说?”
“说什么?”
“说我们其实在吵架,那些流言根本都不是真的。”
她一定要亲耳听到他说出对她的那一番情意才甘心,说她任性也好、无理也罢,但她就是想听,听他亲口说出来。
汤显臣毫不犹豫的月兑口而出,“因为那是安抚她们最好的答案,我不得不这样回答。”
满腔感动瞬间长了翅膀,飞飞飞的离她远去。他就一定得这么不留情面才行?
“她们只会接受这个答案,如果让她们听到其他的回答,你放心,我绝对会因为你而被拉着一起陪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想活久一点,所以宁愿挑她们爱听的话说,就算我和向名权在一起的事是真的也没关系?”气死人,真是气死人了,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汤显臣终于偏过头瞄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冷漠,其实心中早就藏了不少怒火,
“你真的想和那种人在一起?”
“什么那种人,你对他有什么意见?”
“随便你,你爱怎么胡闹就继续,我管不着。”
梅若蓉深深吸了口气,内心的火山就快爆发。真是可恶,为什么他就不能诚实点,说他关心她、不想让她被骂,难道就这么难吗?
“你……停车,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汤显臣微皱起眉头,车子才刚开入市区而已,她在耍什么脾气?“现在是晚上,而且外面还在飘雨。”
“晚上又如何,飘雨又怎样,我就是想在这下车,下行吗?”
“你一个人危险……”他不赞同的还想叨念,却猛地被人打断。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送我回家!”
意思是,她可以叫向名权来接她,不差他一个,是不是?
火大的一转方向盘,他马上将车子停在路边,顺她的心意。
“你爱去哪就去哪、爱找谁就找谁,随你。”声音冷得冻人。
“我求之不得。”梅若蓉马上开门下车,在关门前还刻意笑着,“对了,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压下那些流言,虽然……那些都是真的,我和向名权的是,你和夏馨的……当然也是。”
甩门、离开,她故意往车子行进的反方向走,完全不回头;明知道她在赌气,汤显臣却也任由她一个人离开,完全不打算追上去。
她和向名权是真的?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这让他怒火中烧,克制不住自己的睥气,恨下得马上掐死那个臭家伙!
难道他会比不上那个公子?他不相信,死也下相信!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