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明星稀的夜晚。荆尔勋刚从研发室回到自己的家中后,直接就走进浴室梳洗一番,然后光果着身躯罩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走至客厅,发梢还滴着水珠。
他拿着毛巾拭着湿漉漉的发梢,干爽清雅的洗发精味道沁入他的鼻端。
入秋的微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四十坪的单身公寓里显得格外清冷。
之前,为了测试PDA的稳定性,他常常在研发室里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习惯了熬夜的感觉。如今,大事抵定,一切都上了轨道,夜晚这平白多出的一段时光竟让他觉得寂寞。
墙上的时针指着十二点,一抹娇俏的身影闪过他的脑海,令他回忆起白天与徐蕾蕾对话的片段。
她活泼刁钻的模样令他的嘴角扬起笑意。
怎么会有女生可以“皮”得这么可爱呢?一会儿逗趣得令人捧月复大笑;下一秒却又刁蛮机灵到令人咬牙切齿。
她的活泼,她的娇蛮、她的笑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撞进他的心扉,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从高中到研究所,一直到毕业后进入研发部工作,他长期处在阳盛阴衰的雄性团体里打滚,虽然认识的异性不少,但大多数都娴雅文静,很少有像她这么活泼好动的,她让他觉得特别、与众不同。
徐蕾蕾,徐蕾蕾……他看着从人事部拿出来的员工资料表,嘴边喃喃自呓着她的姓名。人如其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恣意露出灿烂的笑颜。
突然,他玩心大起地拿起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蕾蕾躺在软蓬蓬的被窝里酣睡着,美梦正甜,她正梦见自己一身华服,站在空旷的小巨蛋广场里,倏地,四周一暗,一盏灿亮的灯光打在舞台上,韩国超级偶像Rain正撕裂他的上衣,露出垒结的胸膛,卖力热舞着。
“安可……”她喃喃梦呓。
蓦地,一串刺耳的铃声将她从梦中吵醒,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心里,伸出小手模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她低柔的嗓音含着浓浓的睡意。
『妳在干么?』在电话另一端的荆尔勋显得精神百倍。
“睡、觉……”她闭上爱困的眼,敷衍道。
『喔。』荆尔勋斜躺在沙发上。
和白天剑拔弩张的气势不同,她带着睡意的声音软绵绵的,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香香甜甜的棉花糖,让他忍不住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名字,一发现是荆尔勋后,懒得和他瞎缠,急忙想打发他。
“这位老兄,不……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助理工程师,公司应该没发生十万火急到要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事吧?
『陪我聊天。』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什么?!她的瞌睡虫被他的来电理由给震跑了泰半。“老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晨十二点,十、二、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而我--很、想、睡、觉!”
『唉,我突然觉得我好孤单……』荆尔勋仗恃隔着空间的距离,嘴角勾起坏坏的邪笑,但不忘显现出可怜兮兮的口吻。
“如果你情感受挫,觉得人生无望,可以拨打生命线2505--9595(我领悟--救我救我),我相信里面的社工人员会很愿意伸出援手的。”
“但我觉得我好空虚、好寂寞,那种感觉不是生命线的社工人员可以解决的……』荆尔勋语气落寞,但情绪亢奋。
“如果你是空虚,想找个人发泄内在的,可以打0204-520-520(0204--我爱你--我爱你),那些小姐们会很乐意替你解决不管是生理上或上的空虚。”
『我失眠睡不着……』
“那就吞两颗安眠药,包你一觉到天亮。”如果,他想吞一整瓶也无所谓,她会大发慈悲地替他叫救护车!
“不行,我不想依赖药物,那有违身体健康。”他继续和她耍嘴皮,消磨着漫漫长夜。
“那你去泡杯热牛女乃,听一些轻音乐,酝酿睡眠的情绪。”她压抑住满月复怨气,给予中肯的建议。
『我家没有热牛女乃,而且我也不喜欢听音乐。”他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暗红色的液体。
蕾蕾哀怨地起身坐在床榻上,将棉被罩在头顶上,无奈地在心里暗骂道:你失眠关我什么事啊!
“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妳来唱首催眠曲,纡解我的压力。』他很懂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蕾蕾的痛苦上。
她转头看了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眼,宝贵的睡眠时间正一点一滴地流逝……
“我五音少四音,不会唱歌。”她懒得和他闲扯淡,一心只想挂电话。
『但是我失眠真的好难过……长夜漫漫,不如妳说一个枕边故事,替我酝酿一下睡眠的情绪吧!』
荆尔勋舒懒地躺在沙发上,轻啜着上好的红酒,醇香的酒液穿过他的喉咙,直达他的胃部,让他浑身轻暖。
“我不要,我要睡觉啦--”
荆尔勋抢白,打断她的话。『如果,妳说一个可以让我睡觉的故事,那么我就会觉得开心,这样就可以抵掉一件事,妳就只剩下欠我九十九件事了。』
蕾蕾无奈地在床上打滚着,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我真的很想睡觉,而且我明天一早还要打很多报表,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我明天再帮你讲故事……”
她愈是哀求,他愈是不肯妥协,体内使坏的因子蠢蠢欲动。
『也许明天就没有这种可以讨好我的机会了……』他狡猾地故作无辜,内心却贼笑着寂寞的夜终于有人陪他一起失眠了。
蕾蕾放弃挣扎,噘着红唇,垫高枕头,打算随意编个故事唬咔他。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她懒懒地打了个大呵欠,和脑子里的瞌睡虫展开一场顽强的拉锯战。
『到底是多久以前?』他打断她的话。
“多久以前有什么关系吗?年代会影响故事的发展性吗?你又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考古学者,知道那么清楚对你的人生有帮助吗?啊?”她失控地暴吼出声,对他找碴的态度大发雷霆。
『因为我是学理工的,数理逻辑观念较强,所以不知不觉就会考问得比较清楚。』他放柔音量,无辜地澄清着。
蕾蕾感觉他似有悔意,登时心软,不想跟他计较太多,只想尽早打发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座森林里,有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狮子正在漫步--”
『是非洲大单原还是澳洲的森林呢?』他再度插嘴,惹恼了蕾蕾。
“如果你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得那么详细的话,不如打开电视看动物星球频道,不必来听什么枕边故事了!”她恼怒得眼角差点喷出火来。
荆尔勋将手机拿开,与耳朵保持一段距离,待她怒吼完毕后才又接听。
『妳说话这么大声,会破坏我好不容易培养好的睡眠气氛。』他状似困扰地抱怨着。
蕾蕾深吸口气,含怒的语气硬生生转变成娇柔的口吻,宛如0204女郎般柔和顺耳。
“这样的语气可以吗?我们可以继续这个故事了吗?”她龇牙咧嘴,明显转得十分生硬。“这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狮子漫步在森林里,结果不小心踩到了乌龟的蛋……”
『嗯……』她软绵绵的语调传进他的耳膜,就像打翻了的糖罐般,让他顿感甜上眉梢。
他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还带了点童音,就像在轻啜--杯香醇甜腻的女乃茶似的。
她轻柔的声线沿着电话线传进他的耳膜里,彷佛她就在他的身畔,为他驱走了深夜的冷寂,令他觉得温暖。
“然后,狮子非常慌张,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又怕被乌龟逮个正着……”蕾蕾愈说愈郁卒,伸伸懒腰,烦躁不已。
『等一下,狮子既然是森林里的万兽之王,为什么会慌张呢?』荆雨勋坏坏地打断她的话。
蕾蕾一把怒火已经在胸口燃烧了,登时忍不住喷火的冲动,指桑骂槐地指责起他无理取闹的态度。
“因为牠是一只有羞耻心的狮子,绝不会像某人一样,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而且牠对于自己做错事会反省,懂得礼、义、廉、耻四个大字怎么写!”她霍然从床榻上翻起身来,数落起他的恶形恶状。
『是的,我会回到床上好好反省我的过错。』他憋着笑,放下酒杯,慢慢走到自己的房间。
“这还差不多。”她重新躺回床上。
他懒懒地打了个大呵欠,已经躺进软蓬蓬的被窝里。“谢谢妳陪我哈啦这么久,终于到了我上床的时间了,咱们改天再会。”
“什么?!”蕾蕾错愕地瞠大眼眸,看了闹钟一眼,时针正指着一点半。
『我说,已经到了我上床的时间了。咱们明天办公室见,晚安。』
荆尔勋低沈的嗓音饱含着浓浓的困意,透过手机传进她的耳膜,气得她差点从床上弹跳起来。
这家伙根本没有失眠的困扰,只是未到睡觉时间,想找个人消磨时光,排解内心的寂寞罢了!而方才与他对峙下来,体内愤怒的细胞杀死了大部分的瞌睡虫,害得她现在精神奕奕,睡意全无!
“喂--”他早已收线躺进被窝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像傻瓜似地呼唤。
她气愤地挂断手机。早该明白,姓荆的这个男人是不可能让她好过的!
用力拍了拍枕头,她躺在床上准备回到Rain的怀抱,但心里想着的却全都是荆尔勋恶质的行为,想着他如何欺压她、威胁她,百般刁难她。
受到怒意的折腾,她气愤得难以入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
寂静的夜晚,只有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着,她反复翻转着身子,睡意全失地望着漆黑的夜空,直到它渐渐泛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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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蕾拖着一身的疲惫走入研发部里,虽然她这名小助理不用像大家一样整日待在电脑前写程式,但光是发送公告、文件、整理卷宗等事情,就已经花掉了她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再加上这几天企划部在拟定该把个人数位助理器发派给哪家广告公司承接,每次提案都得透过她去联络研发部经理开会时间,连对说明书的样本是否有意见也要她去征询意见……
一早,她已经被会计部、企划部、厂房……等等部门的催促电话搞得耳朵快爆炸了,偏偏这个当事者却因为公司采“责任制”的关系,还迟迟没来上班。
十一点整,当大厅的警卫先生以电话通知她,荆尔勋已经来上班时,她马上像一阵旋风般,带着一批文件刮进他的办公室里。
“我才刚走进办公室,妳马上就进来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吗?”荆尔勋一派闲适地坐在皮椅上,看着蕾蕾气喘吁吁地捧着一迭文件。
她重重地将文件放置在桌上,双手撑着桌面,目光含怒。
“你知不知道,我整个早上都在找你!”
“妳现在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生气时鼓起腮帮子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会特别雀跃。
“你为什么现在才进办公室?”
“我在睡觉。”他答得理直气壮。
睡觉?闻言,蕾蕾的脸已经气抖成猪肝色。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在睡觉!
“你知道一整个早上有多少人在找你吗?”她忙得晕头转向,完全忘记自己的身分与职位。“企划部因为你还没来上班,送了几个说明书的样本要等你核准,听取你的意见。”
“还有呢?”他懒洋洋地翻着她送来的档案,找出说明书的样版。
反正,研发程式和测试机型的稳定性,他是专家;至于市场评估、行销策略,他的意见仅供参考,决策权不在他的手上。
“企划部要征询你广告的比稿时问,还有想请你参加研讨会议……”她翻着记事本,开始转达他一整天的工作行程。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然后进入游戏程式。
“会计部的人问你对于工程师的加班时数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就赶快签发公文,以免影响她们核算薪资。”
蕾蕾想到会计部的小姐们平常看似优雅端庄,但催起人来就像母夜叉,个个龇牙咧嘴,强悍到令她头皮发麻。
“喔。”他对三哥尔浚所设计的这款“魔兽城市”充满好奇心,刚刚拿到试玩版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大展身手。
“……桃园厂房的何秘书,想问你准备何时前去视察?何秘书希望你能尽快跟厂长约定时间。”蕾蕾继续报告行程。
“好……”他的心思渐渐被电脑里的游戏程式所吸引。
“还有,『叶达公关公司』的叶梦臻小姐说想约你一起吃饭,叫你有空回个电话给她。”
“喔……”他懒懒地回应着,想到叶梦臻身上总是会散发出浓郁成熟的香水味,与蕾蕾的清秀淡雅全然不同。
蓦地,电脑喇叭传来的音效声吸引蕾蕾的注意力,拾起头来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听她说话,而是在打电玩,气得她将笔记本重重地甩在桌上。
“因为你一个人害得我被行销部、企划部、会计部、桃园厂房……等等一堆人骂得快臭头了,结果你不仅没有体谅我,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电玩!”她快被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给气疯了。
荆尔勋瞇起一双俊眼,隔着镜框凝睇着她因发怒而呈现酡红的娇颜。
“注意妳跟我说话的态度,如果希望考绩很差的话,态度可以再放肆一点。”他佯装慈悲地提醒她。
她气得别过头,郁积着满月复怒气,拚命做着深呼吸的动作,几次后才又转回头来。
“经理,可不可以请您跟上述的部门主管联络一下呢?他们急切地想知道您的答复。”她语气轻柔,眼角含怨。
“我知道了。”他咧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她那毕恭毕敬、委屈可怜的小媳妇神情,真对他的胃口,让他心情大好。
“那,如果您没有重要的事情待办的话,可不可以提早一下上班的时间,参加每周一早上九点半的部门主管会议呢?”她替其他主管转述意见。
“我会考虑看看,不过这都要感谢妳,妳昨晚说的枕边故事实在太有镇定安眠的效用了,所以让我一觉到天亮。”
他一觉到天亮,她却夜不成眠!
“不客气。”她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来。
“以后,我要是再失眠的话,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是妳。”他站起身来,隔着桌子颅着她。“妳的表现实在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很多,相信妳一定可以很快地做满一百件让我开心的事。”
“谢谢你的赞美。”她昂起下巴,瞇起恨恨的双眸和他对峙着。
蓦地,荆尔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在她面前摇晃着。
“这是?”她一脸疑惑。
她发现他要使坏时总会下意识地放柔语气,再加上这种举动,显得十分暧昧。
“我家钥匙,今晚来我家吧!”
她傻愣愣地眨着大眼,而后气愤得飙高怒火。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说愿意帮你做一百件事情讨好你,但那不包括……”她斟酌着适当的用词。“不包括……出卖我自己,你、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下流、卑鄙、!”
她既生气又难堪,想不到荆尔勋为难她还不够,竟还想占她的便宜,实在太可耻了!
“妳干么这样骂我?”他一脸莫名其妙,要她去他家跟他的人格,尊严有关系吗?
“我就是喜欢这样骂你!你再不放尊重一点,我会到人事部的『性骚扰防治委员会』举发你的行径!”她奋力捍卫着纯洁的贞操。
哼!士可杀,不可辱,就算“卓尔电通”的股票再丰厚、前途再光明,都不值得她赔上自己的尊严与身体!
荆尔勋虽然已经习惯她动不动就发火的脾气,此刻却被她赫然严肃得想杀人的瞪视给怔住。
“妳到底在说什么啊?”他被指控得一头雾水。
“我、我是卖艺不卖身的,我绝对不可能为了讨好你而做出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有需要的话,可以花钱去找人解决,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等等、等等!妳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啊?”他只是要求她到他家去,这和人格下流扯得上关系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她错愕地瞠大水眸,想不到他已经卑鄙到这种程度!“难道你要我去做那种事,我不应该生气吗?”
“哪种事?”他都还没有说出口,她怎么会知道呢?
“陪……陪你上床。”她窘迫地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么色欲的字眼要她说出口,实在有损她的人格。
上床?!他会意之后,立即发出爆笑声。
“你、你笑什么?”她拉长了绯红的俏颜质问他。
他走离办公桌,朝她步步逼近。“徐蕾蕾小姐,我只是想叫妳去我家洗衣服、扫地、拖地等等,做一些家事来抵债。”
“啊?!”她愣了一下,吶吶地开口。随着他的逐渐逼近,她缓缓地移动步伐往后退。
“妳不要满脑子思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怎么可能会对妳有兴趣。”他俯身隔着镜片看她,拍了拍她柔女敕的脸颊。
“没有就没有,那你干么说得这么暧昧,害我误会……”她愈说愈心虚,发现身子不知何时已被他困在墙面与他的胸膛之间,进退两难。
“喔~~”荆尔勋坏坏地拉长尾音,一双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该不会是徐蕾蕾小姐对我由恨生爱,产生了非分之想吧?”
她怔住,背脊紧紧贴住冰冷的墙面,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而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教她的心不自觉地失去了节拍,心跳加快,耳根微烫。
“你、你不要胡说!”他靠得愈近,她的心就跳得愈急。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蕾蕾产生的影响,霸道地将两手撑在墙面上,仗着身高的优势,像老鹰欺负小鸡一般继续逗着她。
“要不要趁我们公司还没有提出禁止上司与下属谈恋爱的禁令前,快点跟我表白啊?也许我会考虑接受妳的心意喔!”
他低喃着,灼热的气息轻拂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激烈地颤动着,脸颊由绯红转为火红,一路延烧到耳根。
她俏丽害羞的模样逗乐了他,黝黑的瞳眸藏着笑意。
“你、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她用力想推开他结实的胸膛。“快点把钥匙还有你家的住址拿来,我今天会去打扫!”
想不到他的身形看起来颇为精瘦,实际触模却坚固得像一堵墙,透过手掌,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隔着熨烫平整的衬衫下,是他偾起的胸肌。
“下午我会去桃园的厂房巡视,约莫九点之后才会到家,我希望妳在九点之前能将所有的家事做好,而且不要想给我玩花样。”他走到桌子旁,拿起钥匙和一张纸条。
“我知道了啦!”她恨恨地接过钥匙和纸条。
他咧开一抹迷死人的帅气笑容。“如果妳敢在我的房子内动一下古灵精怪的脑袋,当心下星期一的主管会议极有可能会成为『徐蕾蕾惩治大会』喔!”
她咬着下唇,敢怒不敢言,踩着愤怒的步伐离开他的办公室。此时,荆尔勋朗朗的笑声传出门板外,令她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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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尔电通”的会计部位于大厦的七楼里,占地约五十坪左右,几名会计人员此时正兴奋地讨论着和研发部的联谊事项。
唐妍妍踢掉高跟鞋,拿起巧妆镜补着脸上的妆,还不忘对同事说道:“谁去叫一下研发部的徐蕾蕾下来啊?星期五晚上我们要聚餐的名单还没拟好耶!”
“她在上班,我们要用什么名目叫她下来?”对面的陈青青提出疑问。
“研发部工程师的加班时数她还没拿给我,就用这个名目叫她下来吧,顺便问她研发部经理荆尔勋去不去?”唐妍妍一想到荆尔勋斯文帅气的脸庞,不禁笑得格外暧昧。
“对啊!研发部的工程师个个俗得要命,一副书呆子的蠢样,要不是看在荆尔勋的分上,我才懒得跟他们联谊呢!”会计部的另一名员工插话道。
“不会啊!我上回看到一个叫刘正义的就长得不错,还很绅士地替我按电梯呢!”陈青青兴奋地发出笑声。
众人边热烈讨论着,边派个人去打电话给徐蕾蕾。
半晌,蕾蕾捧着一迭报表,虚弱地出现在会计部里,众多女同事立即将她团团围住,打听情报。
“这是研发部的加班薪资签呈。”她一脸疲惫地将资料放在桌上。
“哇!妳晚上是去做贼啊,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美容大王唐妍妍捧着她的脸发出叫声。
蕾蕾的上眼皮肿得像核桃、下眼脸却黑得像熊猫,白皙的肤色少了平日的亮泽,很显然是熬夜太多、睡眠太少的结果。
蕾蕾小脸郁沉沉的,咬着下唇,有苦说不出。
话说,昨天她下班之后马上就赶到荆尔勋的寓所进行清扫事宜,结果,这个洁癖兼龟毛大王居然还事先放了一本清洁手册,要她按照他的方式一一打扫。
大自擦玻璃、洗衣、拖地,小至他家的马桶都得由她一一处理。
但这都还不是最折磨人的事,最狠的是她半夜好梦正甜时,他居然又打电话来,叫她起床上厕所,名为关心她的肾脏,实为折磨她的肝脏,害得她天天爆肝、夜夜失眠,尽避喝再多的补品,都遮掩不了疲倦的脸庞!
“我--”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正想抱怨荆尔勋阴险的行为时,女同事们却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样?我们上回说要跟研发部联谊的事情,约得如何?名单出来了没?”陈青青围着她追问。
唐妍妍捧着双颊,一脸期待。“荆尔勋会去吗?他星期五会来吗?”
她的花痴行为惹得其他同事不满,顿时嘘声连连。
“妳的眼里就只看得到荆尔勋,也不瞧瞧人家是否看得上妳。”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高珊瑚不禁冷噱道。
唐妍妍挺起雄伟壮观的上围,不小心就将娇瘦的蕾蕾挤出人群外。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替自己找个优秀又认真的老公有什么不对吗?”唐妍妍理直气壮地说道。
斑珊瑚冷笑着。“优秀又认真?妳明明是因为知道荆尔勋是『卓尔』的股东之一才爱上他的,还好意思说是看上了他的才气与专业知识。”
“我哪有!”唐妍妍不服气地反驳。
“有!妳刚进公司时本来一直夸赞前总经理荆尔杰又帅、又迷人,后来知道他跟『富盛』的千金小姐订婚了才转移目标,跟我抢尔勋的!”平白多出一个情敌令高珊瑚十分不满。
“尔勋、尔勋,叫得这么亲密,妳跟人家很熟啊!”唐妍妍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和她开战。
陈青青见状,赶紧介入两个女人的战争之中,打着圆场。
“妳们都别吵了啦!反正荆家四兄弟中,只有一个荆尔杰死会,不如妳们一个去爱荆尔勋,一个去爱董事长荆尔天,这样下就天下太平了吗?”陈青青低吼着。幸好,她喜欢的男人没太多爱慕者。
原本坐在椅子上打盹发呆的蕾蕾听到这段话后,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抓着她们问道:“妳们说荆尔勋是什么荆家四兄弟?他跟董事长有什么关系?”
“难道妳不知道自己顶头上司的来历吗?”唐妍妍反问她。
“什么来历?”蕾蕾一脸疑惑,她现在对“卓尔电通”的员工福利守则了若指掌了,但却对荆家的皇亲国戚一概不知。
“『卓尔』是由荆家四兄弟一手打造而成的,大哥荆尔天是董事长,二哥荆尔杰原本担任总经理,现在转任为『富盛金控』的执行长,至于三哥荆尔浚后来自行创业,剩下最小的弟弟就是妳的头头荆尔勋了。”陈青青补充道。
“荆尔勋和董事长是兄弟……”蕾蕾的表情活像被雷劈到,傻傻地呆愣在一旁。是啊,她早该猜到的,毕竟他们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等等!既然他们是兄弟,那他之前一直威胁说要把她“烧”掉电脑的事呈报上去,根本就是兜着她玩的喽?!
“……妳居然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们研发部的女同事太少了,加上荆尔勋又是上司,所以八卦消息流传得比较慢吧!”陈青青推断着。
蕾蕾突然一扫疲惫,全身蓄满了怒气。荆尔勋这个老好巨滑的家伙!打着董事长的名号是威胁她:开出二十万的赔偿金是勒索她;祭出员工守则和法律顾问是恐吓她;要求她做一百件事是折磨她!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所有的一切作为都只是为了折磨她,一报之前在“名人中医诊所”的旧恨。
要她一星期到他家清扫两次,行!
要她刷马桶,好!
要她替他洗臭袜子,可以!
要她夜夜陪他聊天,打发时间,她奉陪!
但是,她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她就不姓徐!!
她眼中冒出两簇熊熊烈火,表情晦暗,像九号风球般快速地刮出会计部,完全无视于众女同事们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