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已经持续十天了。
这场肆虐大地的暴风雪,众人皆希望早日停歇,只有柳絮文祈祷着风雪永无止境的吹下去,直到他的心平静下来。
项容对他的态度虽然没有变得热络,但至少比刚见面时卸下了一些防备。
他在改变,虽慢,却真的在改变。
他能够相信项容是自己等候已久的佳人吗?
他是她吗?
柳絮文不得不承认,观察项容这么久,仍不确定他是男是女。
项容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性矜持和拘谨;而且除了较瘦之外,他并不算娇小,甚至比柳伯高上半个头。当然,许多人都比柳伯高,但是若以身高体型来猜测他的性别,未免草率。
再说,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怀疑项容的性别。是他长得太像梦中佳人,所以自己才会如此渴望项容是女人?还是……
他真的混乱了。
如果项容是女人,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是女人?
如果他不是女人,自己又该怎么办?
懊怎么做才能弄清楚项容究竟是男是女呢?
不行,他要冷静一下。
柳絮文打开门,直接走进风雪中。
呼啸而过的风雪,吹起他的衣衫,昂首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他宛如一尊雕像,俊美得似画中之人。
项芙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愣愣的看呆了,直到喉头一紧,才急忙的别过头去。眼睛却无法自制地又瞟向柳絮文站立的位置。
空的?
她没有多想的打开门,奔向柳絮文刚才站立的位置。
只见他躺在雪地上,盯着远方,眼眸之中是一片空寂,却又有种紧绷的压抑。
她在柳絮文身边蹲下,平静地说:“天气这么冷,你这样躺在雪上是会生病的。”
柳絮文将眼眸转向她,凝视着她,仍是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
项芙蓉微蹙着眉,音量也没有抬高的说:“我冷死了,如果你不想看我冻死,就在我进棺材前起来吧!”
冷淡的言语,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见她抖着四脚、脸色苍白。
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使他立刻坐直身子,将外袍月兑下披到她身上,不忍地叹道:“你又何必陪我在这里受冻?我只是想散散心。”
项芙蓉冷冷地说:“你散心的方式就是让自己被雪掩埋,让自己冻死,真是稀奇。”
真搞不懂她怎么会一时妇人之仁,竟然如此关心他。
“罢了!我想喝酒,陪陪我吧!”他坐在雪地上,看着她要求道。
柳絮文抑郁的脸,让她再度心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回答道:“只要你赶紧让我回屋里,我就陪你。”
柳絮文这才站直身子,并且伸手拉她起身。
“你……”项芙蓉没有甩开他的手,就觉得有股热气自他的手心传到自己的手上,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因为贪图这种温暖,所以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来到书房,反倒柳絮文先放开手,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项笑容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房,只见书房摆设优稚简单,一如其人。
她迅速浏览过四壁满满的书籍,目光落在一幅画上,画并不大,却看得出作画者的功力与用心。
项芙蓉不自觉的靠近那幅画,当她瞧清楚画中人时,只觉得熟悉,随后才领悟原来画中人与自己相似,立刻明白这幅丹青必是柳絮文的手笔。
画中佳人,罗衫轻盈,顾盼生姿,嘴角含着笑意,眼眸中的光芒既冷又傲,那神情、相貌,真和自己有八分相像。
项芙蓉这才对柳絮文的才华感到讶异,继之是衷心的佩服,他竟然只凭梦中的印象,就能够捕捉到自己的神韵,果然是谢萝所说的才子。
她微偏着头想,原来自己的古装扮相,竟是如此秀丽雅致,倒非时装所能比拟的。
就在她观赏画像之时,下人已将酒菜备妥。
柳絮文走近她的身边,眼眸幽深地凝视着画像道:“你和她相像之处,应该看得出来了吧。”
柳絮文声音中的热烈,使得项芙蓉背脊一僵,转头看着他说:“她和我是有几分相像,以我的眼光来看,她并不算天仙美女嘛!”
这是实话,因为她向来就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绝世美女,为什么像柳絮文这样俊秀的男子会如此执着呢?
柳絮文深情地轻笑道:“但是在我心日中,她却是最美的女人。”
项芙蓉垂下睫毛,说不出心中纷乱的感觉是什么,只想停止这个话题。
她不愿意太过深入他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他对面中人的深情,那是一种不稳定的因子,会使她变得软弱。
“酒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喝酒吧!”说罢,她率先入座将酒杯斟满。
柳絮文深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却不发一言地坐下,开始专注的喝着酒。
他喝得不快也不猛,却不间断,直到他不自觉的叹气,项芙蓉才发现他已经喝光原有的两壶酒,正准备伸手拿起第三壶湎。
她立刻伸手按住酒壶说:“你喝得太多了,小心醉了。”
柳絮文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淡淡地笑道:“醉?醉了才好,我只怕醉不了。”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话一出口,项芙蓉就知道自已又犯下错误,她不该探问他的任何事,更不该关心他的任何情绪。
柳絮文停住倒酒的动作,望着她喃喃地说:“你不知道吗?”
项芙蓉先是一怔,继而缓缓的摇头。
柳絮文垂下限睫,苦笑道:“对,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
“她。”他的眼神望向项芙蓉背后的画像,喟然一叹,再次将杯中酒饮尽。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有些心虚的说,这种话应该不会太危险。
柳絮文萧索地撇嘴道:“找她?我找了好儿年,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为的就是找她,可是……唉!”
“你既然能够绘下她的形貌,理当认识她,为何找不到她?”虽然明知原因,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种没营养的问话,直问得项芙蓉身中内伤。
“我并不认识她,她只是我梦中的女子。”他轻轻地摇头。
项芙蓉看着他的脸颊因酒而飞上一抹深红,清澈的眼眸变得迷蒙,知道他醉了,却仍忍不住问道:“你既知她只是梦中人,何苦如此执着?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你?”
柳絮文轻轻笑了起来,分外温柔地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第一次梦见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在寻找的伴侣,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一见钟情?就因为这儿个虚无的字,这么不踏实的感觉,让你为了一个不知存在与否的女人执着这许多年!”她几乎想尖叫。
“对我而言,她存在,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虚无不踏实的感情,因为我相信,所以它真实。”柳絮文微醺的眼眸奇怪的看着她。
“难道你不觉得将一生寄托在这四个字上很危险吗?”她不以为然的摇头。
“危险?”他笑了起来。“什么事都有危险,人生就是在冒险,不是吗?”
“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怎么能够仅凭第一印象就认定对方是你等待的人?感情不应该如此轻率,更不该像赌博般的凭第六感任意押注。”项芙蓉抿着嘴说。
柳絮文偏着头看她,温柔地说:“一见钟情并不是轻率,互相吸引是感情的契机,我不是随便的人,绝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色而贸下断语。”
项芙蓉微扬嘴角道:“说实话,她并没有美到令男人动心的程度!”
柳絮文笑了笑,似是呢喃地说:“我欣赏她的气质,那种特别的韵味,坚强中有着脆弱的神情,和地的一切、一切……”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声,说到最后,他竟安静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柳絮文的话直刺人她的心底深处,仿佛她最隐密的地方突然被人曝放在阳光底下,一览无遗。
项芙蓉觉得恐惧,一旦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伪装被揭穿,她就会像是离了水的鱼,在窒息前恐惧而亡。
“一见钟情?”她轻轻念着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空洞的四个字,却影响了千千万万的男女,不论古人或今人,全为了这四个字,一生寻寻觅觅,追求那渺茫不可知的感觉,却浑然不知该珍惜身边的幸福。
她的父母也是一见钟情,结果下场却是家毁人亡,这种感觉太不可靠了,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惊觉到自己盯着他发呆,她立刻摇掉纷扰的思绪。
看到窗外夜深,她迟疑半晌,伸手轻摇他的肩道:“柳……絮文?睡在这里会着凉,回房睡吧!”
见他没反应,她叹口气,看看他身后有张软榻,心想至少将他扶到榻上休息。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使尽吃女乃的力气想要撑起他。
没想到他外表并不壮硕,自己却无法搀扶起他,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吗?
项芙蓉的拉扯,似乎将他吵醒。柳絮文皱着眉眯眼看她,先是不耐,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改变了,欣喜却又温柔似水般的看着她。
他伸手模着她的脸,神智不清地轻喃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说着,他的手一使劲,将她的头往下拉,吻住她的双唇,热切的唇毫不保留地压着项芙蓉因震惊而僵硬的唇。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抑或是他的拥抱太紧了?
柳絮文将唇贴向她的耳际,轻声细语的吐露着爱意,明知他是喝醉了,她却管不住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轻轻地笑了,拉着她一起倒在软榻上。
项芙蓉身体一紧,狂乱的想推开她,但是过不好—会儿,压在她身上的柳絮文没有丝毫的动作,她小心地偏过头看他,只见他早已熟睡过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颈项,一双大手无巧不巧的模压在她的胸脯上,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是她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羞槐之余,竟是无法制止的狂热。
项芙蓉用尽一切力量推开他,从他的桎梏中逃月兑出来。
颤抖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书房,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虚月兑地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她用颤抖而冰冷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唇。
老天!她和柳絮文接吻了?
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底深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长久以来冰冻的心,在他的唇下融解了。
项芙蓉慌张地按住嘴,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XXX
柳絮文扶着头从软榻上坐起,他的头怎么会隐隐作痛?
他望了望桌上的残羹冷肴,昨夜的记忆全涌了上来。
昨晚他和项容一起喝酒,着实喝多了。
他记得自己和项容谈起他对梦中佳人……
梦中佳人?柳絮文猛然一怔,由榻上跳下。
是真的吗?他吻了项容?
他竟然醉得将他当成女人,他竟然吻了项容?!
柳絮文扶着宿醉的头,脑袋乱成一片。
突然,他望着自己的手。
一种鲜明的感觉浮上脑海。
胸脯,女性的胸脯!
柳絮文推开房门冲出书房。
她是女人!
项容是女人,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佳人。
他如旋风般冲进项容的房间。
一室冷清。
柳絮文心中一乱,转头往前厅走。
她不可能离开,因为大雪──
蓦地,他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庭院。
天竟然放晴了!
他心慌意乱地喊着项容的名字。
柳伯闻声立刻赶来,看见柳絮文一脸紧张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项容呢?她人呢?”柳絮文迭声问。
柳伯以为项容惹了什么事,担心地说:“他看天晴了就急着下山,我便叫阿寿驾车送他下山,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柳絮文只听见一句下山,立刻如鸟般跃起,转眼便消失在柳伯面前。
柳伯忐忑不安的喃喃道:“难道项容偷了少爷的东西?这下可糟了。”
不久,只听见仆人们喧哗的声音,一名仆人直冲向他喊道:“柳伯,少爷骑着弦月……”
“弦月?惨了!事情真的糟了。”柳伯惊慌的叫出声,一张脸皱得像捏扁的橘子。
弦月是柳絮文最喜爱的一匹千里马,平常如果气候不佳,他是绝对不会骑它的,更遑论是在冰天雪地里。
看来项容真的闯了大祸。
难道是他手脚不干净,偷走少爷什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小偷啊!再说项容和少爷这些日子称兄道弟的,应该不会偷取财物才是。
柳伯东想西猜,仍是推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等少爷回来才知道项容究竟作了什么事。
XXX
项芙蓉看见扬州城近在咫尺,不觉松了口气。
她一夜未眠,却理不出个头绪,只知道再待下去绝对危险,似乎老天爷也同意她的看法,十分合作的停止暴风雪,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她说不出有多高兴,顾不得像熊猫的黑眼圈会不会吓到人,七早八早就将柳伯从被窝里给挖出来,恳求加威胁的要他找人送自己下山。
也许柳伯仍处于昏睡的状态下,他没有多问便指派厨房小厮阿寿送她到扬州城,顺便添购粮食,她才顺利的趁着柳絮文醉酒之际月兑逃。
进了扬州城,她看得眼花撩乱,妇此繁荣兴盛的都市,根本嗅不到战争的味道,一派和平的样子令她摇头。偏安江南的时代总是如此,忘却国土分裂的伤痛,只是纸醉金迷的生活着。历史是一面镜子,却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以为史为鉴,避免重蹈相同的错误,也难怪有太多人会摇头大叹今人不读史!
项芙蓉在一条陌生却最热闹的街道下了马车,挥别阿寿后,这才真正觉得轻松,现在她和寻荷小筑是毫无牵扯了。
斑兴之后,她开始为现实生活烦恼。
衣食住行,样样需要孔方兄,偏偏她最缺的就是钱大爷,唉!想她项芙蓉在二十世纪月人三,四万,虽不多也有余,岂知落难到这千年之前的宋朝来,真个是身无分文。
唯今之计,只有寄望于她唯一知道的富豪之家──碎剑山庄了,也许能遇上阿萝,觅得安身之所。
打定主意后,她立刻找个路人询问碎剑山庄怎么去。
“碎剑山庄啊!往东走出了城门,再走上四、五里路,经过白芷草原后,再走上个一、两里就看见了。”被问话的大叔东指西指的道。
四、五里加上一、两里?少说了有七、八里路,而且没有路标,仅凭向“东”走这种简略暖昧的说法,她还真的没有信心起步走,唯恐愈走愈远,走错了路更惨。
“小兄弟,你到碎剑山庄做什么?想找工作吗?”大叔好奇地盯着她问。
项芙蓉淡淡地笑道:“不,我要找人,我找欧阳昀,欧阳二少爷。”
“你找欧阳二少爷啊!可惜你迟了,他和谢姑娘今儿一早就出发往南方去。”大叔惋惜地道。
项芙蓉一愣,呆呆地问:“他们到南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阿萝果然也回到这个时空了。
“少说也要一个月吧!”说完,大叔挥挥手就离开。
项芙蓉简直是欲哭无泪,举目无亲的唯一希望竟然不在扬州,看来她得从长计议了。
在这个时代里,她能做什么呢?
虽然自己是一名颇为出色的广告人,但不见得其他行业都能胜任啊!
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张贴在客栈门板上的征人启事吸引住,跑堂伙计?听起来似乎不错。
做伙计,她在行。至少学生时代她也曾在餐厅打过工,端盘洗碗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项芙蓉撇撇嘴,正高兴自己找到后路,有一个栖身之所时,一个大汉先她一步撕下红单冲进客栈,瞬间,她又被推入无所依靠的深渊中,项芙蓉几乎想指着那名抢了她工作的大汉臭骂。
这是什么世界?难道她真的会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中,成为饿死的孤魂野鬼?
一向冷静的她,也禁不住开始着急起来。
“喂!”一记清脆的女声自她身后响起。
项芙蓉先是一愣,东张西望地看着女子叫的是谁。
“小子,我叫的是你,你以为我叫谁?”女子不耐烦地说,一双杏眼直盯着项芙蓉。
项芙蓉扬起眉,看着面前堪称美人的女子。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女子问道。
项芙蓉冷淡地回她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虽然急着找工作,却也不会急到别人一开口,她就立刻像只哈巴狗似地摇尾乞怜。
女子挑高柳眉道:“如果是,你就得到工作了,如果不是,我懒得和你罗唆,到底是还是不是?”
项芙蓉微扬嘴角道:“我是在找工作没错,但是并不是任何工作都行,你要我做什么?”
女子的目光上下的打量她一番后说:“我要你当我的随从,当然,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
女子认真的点头道:“没错,有一个人如果来纠缠我的,你必须假扮我的情人。”
项芙蓉被她的直率、大胆的话吓了一跳,这个时代竟然会有这么开放的女性?看来历史书上的记载恐怕有疏漏之处。
“你别想歪,我只是要你‘假装’,可不是要你当真做我的情人。”女子看着项芙蓉讶异的表情,急忙解释。
项芙蓉望着她秀丽的脸孔,不禁问道:“为什么?”
女子眨眨眼说:“什么为什么?是为什么找上你,还是为什么这样做?”
“都是。”
女子笑道:“找上你是因为我看你顺眼,你的气质与众不同,我需要一个站得出台面的人,至少不能比他差。而且,你刚才似乎很想得到那份工作,我想当我的随从不会比当跑堂伙计差吧!”
项芙蓉闻言一笑,这个女子实在坦白得可爱,令她对她的印象说不出的好。
“另一个理由呢?”
女子没有回答,反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当我的随从呢?如果你答应,我自然会告诉你另一个理由。”
见项芙蓉没反应;她着急地说:“我包你吃住,薪俸也不会少你的,这种好差事你还考虑什么?答应吧!”
项芙蓉笑道:“条件的确不差,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吗?”
“坏人?”女子轻哼一声,笑道:“我有武功,谁怕谁呢!再说我不认为你是坏人,你看起来很正派,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项芙蓉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接下这份工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另一个理由了吗?姑娘。”
“我不叫姑娘,我叫叶歌。”女子高兴的说。
“叶姑娘……”
“叫我叶子吧!你叫什么名字?”叶歌截断她的话,十分豪爽地说。
叶子?有意思的称谓,不过她不是随从吗?直呼主人的名姓似乎很怪异。
“我叫项容,叶……叶子姑娘。”项芙蓉淡淡地说。
“叶子!”叶歌蹙起眉头,再一次纠正她的称呼。
项芙蓉扬起眉道:“随从直呼主人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加上姑娘、公子的又有什么意思。”叶歌不以为然的摇头。
项芙蓉轻轻的笑了,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如果你喜欢,我没有异议。”
“对嘛!这才对,其实我会坚持你叫我名字也是要你习惯,以免日后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叶歌一提起“他”,整张脸就皱成—团。
“‘他’是谁?是你的第二个理由吗?”项芙蓉笑问,看见叶歌一脸沮丧的模样就知道她猜对了。
“没错。他叫柳絮浩,老是缠着我,缠得我烦死了。”叶歌生气的说。
“哦!你不是有武功吗?嫌他烦,干脆教训他一顿,警告他别再纠缠你不就得了。”项芙蓉故意这么说。
叶歌深深地叹口气道:“我试过了,可是我打不赢他啊!”
项芙蓉一楞,突然大笑起来,这女孩真是宝,比她那群死党还要鲜。
叶歌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我打不过他很正常啊!武林中打得赢他的人寥寥可数,我输是很正常的事。”
项芙蓉笑道:“你有武功都打不过他,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有什么能耐让他知难而退?”
“不是要你跟他打架,只是要你假装我的意中人,他自然会识趣走开。”叶歌说道。
“他喜欢你,如果知道我是你的意中人,说不定妒火中烧,一拳就把我送回老家休息去了,这种玩命的事我敬谢不敏,你另请高明吧!”项芙蓉脑筋清楚的知道浑水不好趟,她还是找份不刺激的差事做吧!
“他才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好人,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叶歌忙道。
项芙蓉微微撇嘴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帮他说话?我看你并非无情!”
叶歌被她一说,娇俏白皙的脸蛋立刻染上一抹红霞,跺着脚道:“我才不喜欢他,你少胡说。”
唉!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吃过猪肉。叶歌的神情语气,根本就是昭告天下,她对那个柳絮浩有好感,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敢承认。项芙蓉扬起嘴角想着。
“喂!项容,你已经答应我了,我不准你反悔!”叶歌凶巴巴的瞪着她说。
项芙蓉突然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无趣、危险,能教叶歌看上的男人,应该有他的优点,她不就看上自己吗?
“我能说不吗?我打架又打不赢你,而且身无分文,只有任你宰割了。”项芙蓉耸耸肩说。
叶歌偏着头看她,很正经地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特别耶!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柳絮浩一定会知难而退。”
项芙蓉心中想着,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到三万九千里外,更希望叶歌对他的评断没有错,只要他不是那种滥用武力的男人,她能够全身而退,直到救星回扬州为止,她也就阿弥陀佛了。
“既然你答应了,就跟我走吧!”叶歌走了儿步又突然停住,转着对她说:“我先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准备,我住在‘醉花荫’。”
“醉花荫?”好熟悉的名字,项芙蓉才想着,叶歌就主动告诉她答案。
“醉花荫是一家妓院,扬州城里最高级的妓院。”叶歌盯着她看。
“妓院?那你是……”项芙蓉讶异的看着叶歌。
“喂,别误会,我可不是里面的姑娘,我是妓院的保镖,是姑娘们的贴身保镖。”叶歌大声地说。
保镖?
项芙蓉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变成妓院保镖的随从,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