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地,阵阵夜风带来了刺骨的冰寒。
“呼——真冷!等等回去熬碗姜汤来喝好了。”
入冬的夜晚,气候寒冷极了,在这种时候若不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谁会想出来吹冷风?
如果可以,云咏夜也想躲在温暖的家中,最好还能窝在暖呼呼的被子里,但是她偏偏只能认命地出来吹风。
这几天寒风刺骨,爹不小心染了风寒,本来她昨天上午就要出门帮爹抓药,无奈爹爱逞强,说什么凭他铁打的身子骨只要稍微休息一天就好了,不许她多花冤枉钱去抓药。
谁知道整整一天过去了,爹的风寒不但没有如他所说的完全复原,甚至还变得更严重了,眼看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她深怕再拖一晚爹的病情又会加剧,只好硬着头皮在寒风中出门抓药。
甭零零地走在街上,一阵阵无情的寒风扑面而来,不仅撩起了云咏夜黑瀑般美丽的发丝,也刮得她那张俏丽标致的脸蛋红通通的。
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别让她也染上了风寒,否则到时候谁来照顾爹?
她加快了脚步,怀中小心翼翼地揣着她在寒夜里“搏命”抓回来的药材。
“幸好许大夫宅心仁厚,不但没计较我夜里上门抓药,还给我了点折扣,要不然……唉……”云咏夜轻叹了口气。
自从爹押镖遇劫,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在那次的不幸意外之后,爹因为瘸了腿而被迫提前“退休”。
爹的“中年失业”其实也不能怪镖局无情,毕竟镖局的任务就是要安全地将货物运送到客户委托的地方,爹因为受伤而无法胜任这个工作,实在也怨不得人,更何况镖局还给了爹一笔“抚恤金”,已经算是很顾念旧情了。
只不过,“抚恤金”再怎么优渥,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这两个月来他们父女俩省吃俭用,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在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他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唉……”
云咏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现实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开始盘算起他们父女即将面临的经济窘境。一心期盼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好像太不切实际了……
到底她和爹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多少挣点钱来贴补家用?
“唔……不知道能不能和镖局的人打商量,看看可不可以让我去帮忙走镖?”她认真地考虑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虽然她是个女流之辈,武功也算不上顶尖,但是好歹她自幼也跟着爹学了不少功夫,应付一般市井流氓应该还不成问题,或许镖局的老板看在爹的分上,会勉强雇用她也不一定。
“好吧!等爹的病情好些,我就去镖局问问看。”
正当她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专心地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跟镖局老板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道黑影一闪而过,吓了她一大跳。
她紧张地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却不见半个人影。
“咦?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云咏夜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踏上归途时,不经意地瞥见街角瑟缩着一只小猫咪,看起来冷得快受不了的模样。
“小家伙,你好可怜喔!要不要跟我回家去?我虽然没办法给你吃好住好的,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不必受冻喔!”
云咏夜不忍心小猫咪在这样的寒夜里流浪街头,想要将它带回家去,但是猫儿怕人不给抱,见她伸出手,就立即躲了开来。
“别怕嘛!痹乖,我不会伤害你的,快点过来唷!”
她也不管猫儿听不听得懂,连哄带骗地想将它拐上手,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响。
云咏夜疑惑地转头一看,这一回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确有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墙头。
“原来我刚才没看错,到底是谁这么想不开,冷得半死还出来爬墙?”
她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竟是个蒙面黑衣人,而且肩头似乎扛了个人,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咏夜在大惊失色之余,忽然想起了近来在京城中行径嚣张、恶劣至极、胆大包天的采花贼。
这家伙夜里偷偷模模地潜入别人家中,还扛了个女人出来,肯定就是那个令人发指的婬贼了!
“站住!不准动!”云咏夜鼓起勇气大声叱喝。
虽然她不知道采花贼的身手如何,更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打得赢对方,但是既然被她撞见了这一幕,心中的正义感就让她无法坐视不管。
“快点放开这位姑娘!你这个大胆无耻的采花贼!”
云咏夜故意嚷得很大声,一方面替自己壮壮声势,另一方面也是想引起周遭住家的注意,大家一起出来制服这个可恶的家伙。
蒙面婬贼一心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地享用刚弄到手的女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叱喝声吓了一大跳。
他低咒了声,拔腿就跑,却因为肩上扛了个人而减缓了速度,没多久就被云咏夜给追上了。
“站住!快点放开她!”
“你这婆娘真是多管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蒙面婬贼被惹恼了,转身怒瞪着云咏夜。
他原本想要迅速解决掉她之后,赶紧带着肩上的女人快活去,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女子美得惊人。
那张标致的瓜子脸在清亮的月光下显得白皙剔透,精致的五官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还美,那窈窕的体态、曼妙的身材,更是令他立刻欲火沸腾。相较之下,肩上的女子简直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蒙面婬贼粗鲁地将肩上的女子抛到一旁,望着云咏夜嘿嘿地笑着——
“既然你这么见义勇为,不如就由你来代替她,让大爷我今夜好好爽快爽快吧!你看怎么样?”
“你休想!”云咏夜皱眉啐道。
她虽然看不见这个蒙面婬贼的脸,但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个相貌猥琐、令人作呕的家伙。
“嘿!这可由不得你,既然你自己送上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要嘛你就自己认命一点,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像对这个女人一样先把你打昏!”
“想把我打昏带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蒙面婬贼见她不肯乖乖就范,也不再跟她白费唇舌,立刻上前动手抓人。
他一心只想要速战速决,除了急着享用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之外,就怕刚才她的嚷嚷声会将其他人给引过来,那就不好了。
原本蒙面婬贼以为三两下就可以将云咏夜给解决掉,岂料几次伸手要抓她,竟都让她灵活地闪躲开来。
“可别小看了我!”云咏夜冷哼了声,转身一个侧踢,精准地踹中了蒙面婬贼的腿骨,让他当场疼得跪了下来。
“该死!”
“该死的人是你!”
顺利击中了对方,让云咏夜的信心大增,立刻反被动为主动地上前想要抓住这家伙,为京城除害。
蒙面婬贼忍痛跳了起来,躲过了云咏夜的攻击,其实他本身武功也不差,只是刚才太过于轻敌,所以才会被踢个正着,现在两人激烈地过招,一时半刻还分不出高下。
打斗间,一阵骚动由远而近地传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该死的婬贼又现身了?”
“好像是!我们快过去看看!”
“走!一起去把那该死的家伙抓起来!”
迅速逼近的脚步声让蒙面婬贼连连低咒,原本他还有几分把握可以打败云咏夜,但眼看那些碍事者就要赶来,他也只好忿忿不甘地放弃。
“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要你!”
恶狠狠地撂下话之后,蒙面婬贼转身就逃,由于肩上少了个人,他的脚步比刚才轻快许多,云咏夜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些听见嚷嚷声而来抓婬贼的人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家伙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可恶!溜得倒是挺快的!”
“下次要是让我们遇到,绝对要把他抓去官府治罪!”
云咏夜心里虽然也忿忿不平,但是她没有加入咒骂的行列,而是转身察看被打昏丢在一旁的无辜女子。
“咦?你不是云家的小姐吗?”一旁的大叔认出了她,赞道:“是你从婬贼的手中救了她,你真是厉害!”
“哪里,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别谦虚了,要不是你,恐怕京城里又要多一个姑娘遭到蹂躏了。”
“就是啊!泵娘真是好本事!”一旁的大娘也竖起大拇指称赞。
“幸好有你,不然这位姑娘就惨了。”
“对呀!云姑娘真是厉害,要是京城里的女子人人都会武功,就不会让那个采花贼有机可乘了。”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称赞,云咏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本来她还在烦恼镖局不知道会不会雇用她,可现在,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生财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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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庭院布置得还算雅致,几株花木环绕着一块空地,这儿本来是云震武和云咏夜用来习武练功的地方。
还算宽敞的空地,此时却因为聚集了十多名女子而显得有些拥挤,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聚在一起,免不了要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
“咦?玉儿,你也来啦?”
“是啊!我爹和我娘都很赞成我来,虽然可能会有点辛苦,但是想想能够保护自己也好。”
“就是啊!那个婬贼太可恶也太可怕了,在他被送进官府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几名女子叽叽喳喳之际,云咏夜走了过来,众女子一见到她,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地站成一排。
“云师父好!”大伙儿异口同声地喊。
云师父?别怀疑,她们的确是冲着她这么喊的没错,而这,就是云咏夜在那天夜里突然想到的生财之道。
从今天起,她就要在自家中开班授课,教导这些有心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子一点基本武功。
“云师父,往后要请你多多指导了!”
“是啊!云师父,我们的安危就要靠你的教导了。”
听见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喊她“师父”,云咏夜有些不习惯,一张俏脸不禁微微地泛红。
饼去这几年,都是她爹在教导她武功,想不到今天她却摇身一变成了人家的师父,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认真说起来,她的功夫若和其他武师相比,只能说是普普通通而已,但若是和一些只会逞凶斗狠的地痞流氓相比,那就厉害多了。
这样程度的身手,应该很有资格来教导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子,不算是昧着良心骗吃骗喝。
一想到自己既可以赚钱贴补家用,又可以帮助别人防身,云咏夜就开心极了,不过为了维护师父的“威严”,她压抑着心里的兴奋之情,清了清喉咙,努力装出一副正经认真的模样——
“姑娘们,相信你们都知道,近来京城里的采花贼简直到了嚣张横行、目无王法的地步,我们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了,平时有保镖、随从贴身保护固然重要,但是百密总有一疏,倘若我们能够习得一身好功夫,就可以应付各种危难状况了。”
“云师父说得对!”
“我们一定会认真跟云师父学习的!”
听见大家的应和,云咏夜满意地点点头,心里顿时充满了身为师父的荣誉感与责任感。
“不过呢!宝夫要学得好,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够速成的,还是得下基本的苦功,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将功夫学好,希望姑娘们能够配合我所安排的功课好好练习,久了必定会有成果。”
“请问云师父,”一名女子开口问道:“既然你说学好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那万一我们还没学好之前就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大家倒是都很想知道答案,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咏夜,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很好,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因应之道。”
“真的吗?什么因应之道?是不是有什么速成的功夫?”
“嗯,也可以这么说啦!为了先让大家有防身自保的能力,我会先教一些简单的擒拿功夫,只要运用巧劲,也可以收到应急之效,虽然没办法打倒婬贼,但是至少可以见机行事,给自己多一点月兑身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众女子们皆放心地松了口气,而刚才发问的女子又说道:“云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习武会不会变得虎背熊腰呀?到时候名节虽然是保住了,却也变得没人敢娶我们了!”
此话一出,众女子们都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云咏夜也不例外。
“关于这个问题……你们可以瞧瞧我,我自幼跟着我爹习武,你们看我可有半点虎背熊腰的模样吗?”
“一点也没有。”
“就是啊!云师父的身材好极了,只怕男人们见了都要垂涎三尺,觊觎云师父的美色呢!”
泵娘们的无心之话,让云咏夜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蒙面婬贼曾打自己的歪主意过,当场觉得恶心极了。
“所以喽!”她吁了口气,挥开脑中不愉快的记忆,说道:“各位不用担心,只要按照要诀好好地练习,绝对不会变成虎背熊腰,不仅如此,练武除了防身之外,还可以让瘦弱的人变得丰满,太过丰腴的人变得苗条呢!”
这番话当场说进了姑娘们的心坎里,大家都跃跃欲试了起来,脑中想的只有要让自己更加曼妙美丽,哪还管什么婬贼不婬贼的。
眼看大伙儿兴致勃勃的模样,云咏夜不禁在心里暗自窃喜。
嘻嘻!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竟然可以想出这个绝佳的生财之道,才不过招生没几天,立刻就来了十多名学生,让她有不少的学费进帐。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样算不算乘机赚起“灾难财”呀?毕竟要不是京城里有可恶的采花贼横行肆虐,专爱玷辱年轻漂亮的闺女清白,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她可以大赚一笔……
唉,算了算了,她干么老爱钻牛角尖地这么想呢?
云咏夜挥去心里的小小罪恶感,告诉自己——她可是在做善事呢!在做善事的过程中赚取一点报酬,好让他们父女俩可以不愁吃穿,这样应该不为过吧!
云咏夜整理好心情,准备开始进行她为人师父的第一课。
“时间宝贵,咱们现在开始吧!要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发劲’,培养‘发劲’的能力就要从‘马步站桩’开始。”
“马步站桩?那是什么呀?”众人有听没有懂。
“别急,现在我就示范正确的蹲桩姿势给大家看。”
云咏夜认真地示范蹲桩的姿势,姑娘们虽然觉得双腿开开的姿势实在不雅,但是为了防身、更为了让自己苗条美丽,倒也没有怨言地乖乖照做。
云咏夜仔细地将每个人的姿势都一一调整过之后,这些初次蹲桩的姑娘们早就纷纷大喊吃不消,云咏夜让大家稍事休息之后,开始教导擒拿的技巧。
由于擒拿是利用巧劲达到克敌致胜的目的,招式变化多端,比起蹲桩要来得有趣多了,姑娘们学习的兴致也高昂许多。
在众人练习的娇叱声中,时间很快地流逝,约莫半个时辰后,大伙儿都已香汗淋漓、筋疲力竭了。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大家回去要多多练习唷!”
细心地叮咛完之后,云咏夜送大伙儿离开,接着才回到大厅里,坐下来喝口茶、休息片刻。
此时,云震武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女儿。“唉,夜儿,都是爹不好,拖累了你。”
“爹怎么这么说呢?”
“本来就是啊!要不是爹瘸了腿,丢了工作,也不会害你现在必须这么劳累地收徒维生了。”
“爹别想太多了,女儿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更何况,爹不用长途跋涉去押镖,我们父女相处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算起来这可是因祸得福呢!倒是爹,您的风寒才刚痊愈,可别太劳累了,还是多躺在床上歇息吧!”
“放心,我可没那么孱弱,多动一动,对气血也比较好。”
“总之爹要自己多注意身子就是了。”云咏夜又喝了口茶后说道:“爹,看看时间我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出门?你要去哪儿?”
“去段家呀!爹忘了吗?我除了在家里头‘开班授课’之外,还有‘到府一对一教学’的服务呢!段家的祖女乃女乃要我去教她的孙女几招防身的功夫,我现在就要过去了。”
“唉,你这样不会累坏吗?要不要干脆推掉算了?”
“不会啦!爹,我都已经答应了,怎么可以不守信用呢?”
开什么玩笑,到府一对一教学的报酬可是比开班授课要优渥许多呢!这么好赚的差事,她当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