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方明,雷皓天与庞方一同离开龙门镖局,来到邻近龙门镇的竹林里。
“总镖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庞方不解的看着他。
雷皓天转身,看着他,“庞方,我平日待你如何?”
“宛若兄弟。”他据实回答。
“既然是兄弟,那么你又为何要害我?”
“总镖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庞方故意装迷糊。
“你别再装了,先前你欲在通往邻镇的山路上以落石害死我与熊妩,接着在我们俩的晚饭内下毒,又藉由陈诗送毒茶给我……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憎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他不懂,真的不懂,他待他宛若兄弟,他又为何要如此谋害他?
庞方冷笑出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装胡涂。没错,这些事全都是我做的,目的就是让你不再成为龙门镖局的总镖头。”
雷皓天心痛不已,“为什么?难道你这么不认同我?”而他可是当他一继任总镖头这个位置时,就对他恨之入骨?
“不是认不认同的问题,而是我压根儿就不希望你成为总镖头。”庞方冷眼瞪着他,“我和你明明是同时进入龙门镖局,我的能力也不在你之下,为什么不是我当上总镖头,而会是你?每个人一提到龙门镖局,就只会想到雷皓天,根本不认识我庞方!”
“只因为如此,你就要下毒害我?可有想过会害死熊妩?”
“哼,我既然都要下毒了,哪还会管那么多?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女人,她死也是她的事。”庞方恶狠狠的说,“谁想要一辈子都在你的底下做事?谁不想成为总镖头?而今日你邀我前来这里,想必已经有了觉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立即抽出随身佩刀,直指向他。
雷皓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们俩之间……非要为了总镖头的位置而争个你死我活?”
“没错,今日我们俩之间只能一个人回到龙门镖局,而那个人将会是我。”庞方冷笑的看着他。
“你非要与我动手?”雷皓天神情悲痛且无奈,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天,他与宛若亲兄弟的他刀剑相对。
“废话少说。”庞方才不管他有没有抽出刀子,直接往他身上砍去。
雷皓天先侧身闪过,接着再转身,单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挥刀。
“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总镖头的位置?”傻,真傻,这么做一点也不值得,不是吗?
“哼,那是因为我要名声、地位与权力,只有这些才是我所追求的。”庞方另一手紧握成拳,朝他挥去。
雷皓天只得先放开他的手腕,避开他的拳头,接着再翻身往后退去。
“既然你这么想当总镖头,那好,我退位,让你来当。”
“什么?”庞方瞪大双眸,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我的性子?我向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雷皓天轻叹一口气,“我真的不想动手伤你。”又或许该说,他无法对兄弟下手,怎么也办不到。
庞方半眯又眸,“你不想动手伤我?”
“没错。”他句句属实。
“哼,你可知我最厌恶你哪一点?”庞方再次提刀,朝他砍去,“你永远都是一副好人模样,高高在上,仿佛看轻他人,令人厌恶至极……去死吧!”他才不要他的同情,要和他决一死战。
雷皓天侧身闪过,“不管怎样,你都要我死?”他无论如何都要他的命?
“没错,就算你离开龙门镖局,但那又如何?你还是活在这世上的某处,而我才不要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庞方发了狂似的,不停的朝他挥刀,并砍断了不少绿竹。
雷皓天终于明白,他就算今日杀了他,日后若是遇到对他有威胁的人,他也是会杀了对方,所以他今日不杀了他,改日一定会造成他杀害他人。
他先闪避过庞方挥来刀,再乘机弯身,取了一节被他砍断的竹子,在他胸前露出空隙时,用力往前一刺。
被刀削尖的竹子,就这么笔直的贯穿了庞方的胸口,穿透他的身躯,淌下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
庞方瞪大双眸,看着自己的胸口,“你……”
雷皓天一脸悲痛的看着他,“抱歉,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得去见一个人,还得向她说声抱歉……”
庞方缓缓的往后倒下,断了气。
看着再也无法起身的他,雷皓天随即伸手为他合上瞪大的双眸,然后掘了座坟,把他的尸体埋起来,双手合十膜拜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竹林。
他终于明白,为何上任总镖头会将总镖头的位置传给他,而不是庞方,因为他的与贪念啊!
为什么人非得追求自身的与贪念?就算要杀害他人也毫不在乎……他不懂,真的不懂。
而他只知道,此刻已经不能再当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了,将会永远离开龙门镖局,离开龙门镇。
他要去找熊妩,见她一面,并希望获得她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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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后,熊妩与熊大一同返回山寨,瞧见身受重伤,躺卧在床上的熊霸,眼眶泛红,流下泪水。
“爹……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不在爹身边的缘故吗?”她真的没想过爹会受重伤,这是否都是因为她不在寨,没给大家带来好运的关系?
熊霸勉强挤出笑容,“才不是这么一回事,你想太多了,爹只是岁数已在,身手不似以往灵活,所以才会被官兵所伤,但那也是前一阵子的事了,现在爹已经好很多了,你不必担心。”
熊妩咬了咬下唇,“爹,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了,所以你要早点恢复健康。”
“傻孩子,你怎么可能永远都待在爹身边?迟早得嫁人的。”熊霸往一旁看粗,“咦?怎么不见雷皓天?”
熊大撇了撇嘴角,“爹,你就别提他了。”
“为什么?当初你不是自愿跟他一起离开的吗?”熊霸一脸纳闷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熊妩。
“爹,你别再提他的事了,早点休息。”熊妩皱着眉,沉着脸,摆明了不想多提雷皓天的事,径自转身离开。
熊霸转头看着熊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没忘,当初她因为迷恋那小子,才会假装为人质,跟他一块离开,怎么现在地变成这样?
“这个嘛……”熊大搔着头,“详细情形我也不太了解,反正就是他们吵了一架。”
“这样啊……”熊霸轻叹口气,“我还以为终于能把她嫁出去了呢!”
“什么?爹,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要让她嫁给那家伙吧?”熊大讶异不已。
“为什么不行?我看雷皓天的人品倒是不错,她若嫁给他为妻,应该会过好日子。”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她可是我们最宝贝的妹子,而且山寨没了她,就整个乱成一团……”
“好了,你什么都别再说了,下去吧!我想休息了。”熊霸挥了挥手。
熊大闭上嘴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熊霸又叹了口气。他当然也知道,这座山寨及所有的山贼都是因为熊妩天生的好运,才会每次外出都劫到不错的货品,但也不可能永远把她留在山寨里。
这次他大难不死,从官兵手中逃出后,也有些感触……没有人能一辈子当山贼,但是他们不当山贼,又能做什么?
苦恼,真是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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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妩回到厢房,直接躺在床上,但是没有闭上眼,反而取出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的那只木簪。
“哼,这种东西上,不要也罢!”
说完,她作势要将木簪往地面丢。
她虽然做出了动作,但是怎么也无法放开木簪,依旧紧握在手里。
舍不得……怎么也舍不得……因为那是他买来送她的啊!
将木簪压在胸口,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他的身影。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因为他是她最喜欢的人啊!
“笨蛋!雷皓天,你这个大笨蛋……”她大吼大叫,并不停的用手脚拍打着床铺,像个孩子似的发脾气。
他为什么要撒谎骗她?之前他不是答应过她,绝不会欺骗她的吗?他这个该死的骗子!
好一会儿后,她累了、倦了,缓缓闭上双眸,双手捧着那只木簪,沉沉的睡去。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紧闭着的眼里涌出,顺着粉颊滑下,滴落在床铺上,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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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以来,熊妩毫无食欲,每日只是待在厢房内,不肯外出。
熊大走进她的厢房,“小妹,快看,今天我照你说的话,往西走,结果就劫到了一些不错的货品。”
“喔……那很好啊!”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快瞧瞧,这些全是今日劫来的珠宝首饰,每一样都价值非凡,这珍珠簪子若是插在你的发间,一定很好看。”他拿起一只珍珠簪子,递到她的面前。
熊妩看了眼,随即撇开头,“没兴趣。”
她才不希罕那些簪子呢!再怎么昂贵和稀有,都无法入她的眼,只因为她唯一要的,就只有他买给她的那只木簪,其它什么都不要。
“啊,你没兴趣呀?”熊大搔了搔头,“那……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劫回来。”
说真的,所有的人都舍不得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食不下咽的模样,心疼至极。
“雷皓天。”她缓缓的开口。
“什么?”熊天皱起眉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要雷皓天,你去把他给我劫回来!”她大声的说。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就要他。
“小妹,你怎么还那么执着于他?那天他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像他那种没血没泪的差劲男人……”一个凌空飞来的木枕打断他的话。
“住口,不许说他的坏话,他才不是没血又没泪的差劲男人,他不是!”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但是……”
“没有什么但不但是,大哥,你好烦,快出去啦!”她瞪着他,大声吼道。
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这三个字不断的在脑海中回响,让熊大的一颗心都快碎了,但也莫可奈何,只能照着她说的话,转身离开。
熊妩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床单。
“笨蛋!笨蛋!雷皓天那个大笨蛋……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你知不知道你伤了我的心?大笨蛋……”她哽咽的咒骂着。
但是再怎么骂,他的身影依旧的她心底,怎么也忘不了,而且对他的思念只会随着时间加深,并不会冲淡。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