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情缘 第一章
作者:金萱

在一个晴朗无云的假日早晨,老人们一如往常般的齐聚在社区小鲍园内运动,而上班族则偷闲地多赖了两个小时床后,起身整理延搁了一个星期的家务,当然年轻的莘莘学子则蜷缩在被窝里,享受一星期一天不用上学的日子。

但这幅天伦之乐对于方家来说,却永远是个奢望。

方耀祖的父母天生就是个无产阶级,两人胼手胝足拼了一辈子所赚到的就只有一个立足之地,就是脚下这间屋子,所以,从小在看着父母血汗交织的泪水中长大的他便暗暗发誓,长大后他一定要赚大钱让父母过好日子,可惜父母却在他结婚没几年后便相继去世,就连最基本的抱孙愿望他都没替他们达成,自责的他只有将全部的精力投注在工作上。

十五年了,即将步入不惑之年的他有着美丽的妻子,两个聪颖的子女,还有一间资产额数十亿的公司,但却不能弥补在他心中亏欠父母的悔意,所以他只有不断地工作、工作,即使是刮风、下雨、例假日,他没有一天不到公司去工作的,当然今天也不例外,这样的他或许可以忘却些许伤痛,然而他却完全冷落了家人。

“孩子们希望你今天能不去上班,全家到野外去踏踏青。”蔡雪芬面无表情地替他张罗早餐后,以平稳的口气传达子女的愿望。

“下次吧,我公司还有很多事没忙完,今天若不去加班的话,事情会做不完的。”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告诉她,“如果他们真的想出门玩的话,或者你可以带他们去呀。”

“我会告诉他们你很忙。”蔡雪芬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他,随即转身上楼,“我要回房去睡回笼觉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嗯。”

听着楼下铁门关上的声音,蔡雪芬一点难过的感觉也没有,仰躺在床上,她的思绪飞到了陈昌明的身上去。

她一向不喜欢休息假日,因为假日她得安分待在家里做贤妻良母,不能趁着丈夫上班、儿女上学的空间忘了一切,去Shopping、Talking、Meetingwithherboyfriend。

boyfriend?没错,陈昌明就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所谓的情夫,或者人称小白脸的男人,但是她爱他,比对方耀祖的爱还要多上千万倍,而他也爱着她,还说过要娶她,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小孩,或许她早就已和方耀祖离婚跟他走了。

让老公戴绿帽子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内疚,因为结婚十多年来,她没有一刻不全力以赴地做个贤妻良母,得到的却是一室愁苦,丈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在家,小孩读书有了朋友忘了娘,她在这个家中除了付出还是付出,她为什么不能自私点为自己而活?或许再两、三年孩子大了后,她会提出离婚的要求,再两、三年……

突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纳闷地起身下楼,不认为两个孩子会破天荒的不在假日里赖床,那么楼下可能出现的人就只剩一个了。

“你忘了带什么吗?”当她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站在客厅中的方耀祖时,她理所当然的问。

“我想今天还是休息一天好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什么?”她不懂。

“把他们俩叫起来吧!”他突然对妻子展颜笑道,“我带大伙到牧场去烤肉。”

天!他一定疯了!蔡雪芬冷眼看着他以模范父亲的姿态叫醒儿女,打点一切郊游事宜,以及到牧场烤肉区生火烤肉的器具,内心却不以为意地冷哼。

他以为装模作样

当一天的好丈夫、好爸爸,就能勾销她十几年累积下来的怨气?她瞥了自己那对眉开眼笑的子女一眼,冷笑地将目光转向他处。她可不像小孩子那么好骗,随便带她出来烤个肉,就能将过去种种被他忽视的悲凄惨痛抛诸脑后,开始检讨自己的出轨是否有错等,因为知夫莫若她,所以她知道过了今天,明天他会依样画葫芦回复以前工作狂的他,而她没有再一个十五年来等他带她出门烤肉,当然她也不希罕,毕竟什么是她要而陈昌明给不起的?区区一次烤肉根本打动不了她。

“雪芬来呀,你杵在那里发什么呆呀?”方耀祖扬声叫道。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接手烤肉的部分,让他们父子女三人在草地上玩起飞盘。好个天伦之乐的家庭呀!她冷嘲热讽地在心中哼道,可惜这个画面至少迟来了三年,因为她和陈昌明早已藕断丝连了三年的时间,而他却丝毫没有发现,由此可见他的心根本没有一丝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三年间她找回了不少快乐,和陈昌明在一起的这三年,她一直都非常的快乐。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徘徊在这三年间与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在想什么?”不知道何时他们三人结束了游戏,回到她身边,方耀祖笑容满面的在她眼前挥挥手问道。

“没什么。”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一方面庆幸丈夫不会读心术,一方面不着痕迹的收敛起笑容,低头将烤熟的肉片、香肠一一夹起。

“妈,陈昌明是谁?”

香肠在她抖手间掉落地面,蔡雪芬惊愕一秒后立即板起脸瞪向发声的九岁小儿子,“你不要突然出声吓妈妈行吗?你看香肠都掉到地上了。”她严厉斥喝道,忐忑不安的心却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与陈昌明通电话时,不小心被儿子撞见了?会是昨天晚上吗?儿子是否有听到他们明天的会的时间、地点,抑或者更早以前他就知道她交男朋友的事?那女儿呢?她将目光转向国中一年级的女儿,她是否也知道呢?

“妈,陈昌明是谁?为什么你说他是你交的男朋友,还担心姊姊会知道?”方云扬童稚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懵然与好奇,专注仰望着母亲紧张的面容的他并没有发现父亲勃然变色的表情,也没发现姊姊惊慌的眼神,他只是专心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

“小扬,你想不想喝汽水,我们到那边买些汽水喝。”方愉紧张地拉起弟弟的手哄骗的说道。

“不要。”方云扬拒绝地摇头,童稚的脸上毫无心机的嘟嘴说,“我要吃香肠。”

“好,这香肠给你,但是你要陪姊姊去买汽水哦!”方愉用竹签串了根香肠给他,又哄又骗的将弟弟带离了火药味渐浓郁的现场。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妈妈有了外遇,因为她不只一次听见妈妈和那个男人通电话,甚至于还见过他们约会、亲吻,只是小弟怎么会知道呢?

“小扬,告诉姊姊,是谁告诉你妈妈有男朋友的?你怎么知道他叫陈昌明?”走好远之后,方愉忍不住问他。

“妈妈自己告诉我的呀。”方云扬天真地说道。

“不对,告诉姊姊你到底怎么知道的?”方愉并不相信,即使她只是国一的女学生,不了解世界纠葛理不清的情感,但她绝对不相信妈妈会对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说这种事,而那男孩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难道小扬不是爸爸的儿子?她的心脏倏地缩紧。

“我是爸爸的儿子,姊,你不要乱讲话!”方云扬突然生气的大叫。

“你……”方愉圆睁双眼,惊愕地瞪着他。

“姊,我喜欢爸爸,虽然他平常很忙,常加班,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他,他是我的爸爸,你不要乱说话,我不喜欢你说的话。”他稚气的脸蛋上有着明显的不悦。

“小扬,告诉姊姊,你为什么有……呃,你不是爸爸儿子的想法,难道妈妈……”难道妈妈跟他说过?

“妈妈什么都没说,是你说的!”他指控。

“我说的?”方愉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的,你别以为你在心里说我就听不见,我告诉你,没有一个人可以骗我的,爸爸虽然常常食言而肥,但他至少从来没骗过我,我喜欢爸爸。”

“心里说?”方愉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小扬,告诉姊姊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要一字不漏哦!”我不相情他会读心术,世界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她忖道。

“我不相信他会读心术,世界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原来可以听到别人心里说的话叫做读心术呀!”方云扬照本宣科地将她想的话读出来,最后一句却是自己好奇的心声。

方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实在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就像是大家都听过天方夜谭中有个神灯巨人,而这个神灯巨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感受一样,信也不是,不信却又亲眼目睹了这个神奇,到底……看着一脸兴味吃着香肠的小弟,她沉默了。

连续两天她都有意

无意地在确定小弟的超能力,然而结果就像白纸写黑字一样抹煞不了,更可怕的是她知道了更多母亲的秘密,就连一向只知工作却从不欺瞒人的父亲都有了秘密,而当他们俩在一起的火花别说超能力的小弟感受得到,就连她这个平凡人都有快要被灼伤的感觉。

她不敢找父母亲讨论小弟的异能力,也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谈起,因为她曾经看过小说、电视,好像拥有超能力的人会被捉去解剖,她不想要失去小弟,所以她除了守口如瓶外,更千交代万交代他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会“读心术”的事,甚至要他发誓,还拿了一切她所听过的可怕故事来恐吓他。

可是纸依然包不住火,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亲竟全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以他为间谍监视防范对方,然后在半年后的一天终于爆发了酝酿许久的战争,并协议离婚,从此让他们两姊弟分住两地,直到方愉将要死之前。

“小扬,你好吗?”看着多年不见的弟弟,方愉瘦骨嶙峋的面容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姊……”方云扬沙哑地叫,由于父亲对母亲积恨过深,所以全力阻止他与母亲,甚至于姊姊见面或联络,直到昨天父亲含泪的叫他到医院看姊姊后,他才知道姊姊已是癌症末期的病人。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瘦小枯干的手握住他的。

“记得。”他知道她说的是有关他“读心术”的事。

“保护自己知道吗?”她虚弱地告诉他,“还有,替我孝顺爸妈,尤其是爸爸,如果我死了他就只剩你一个亲人,而妈妈还有陈叔和我们同母异父的弟弟,爸爸却只有你,好好孝顺他知道吗?”

他没有回答,而那夜,在世界上方云扬惟一在乎的人,年仅二十岁的方愉死于髓质癌,他也正式地离开了在他九岁之前还称得上家,这些年却犹如冰库的牢笼。

十五年后

浓雾笼罩大地,霓虹加深了迷蒙整个夜晚。

街道的那头突然发出了摩托车的狂啸声,在下一秒钟只见朦胧雾气间射出

了一道、两道,然然在刹那间照亮整条街道的车灯,而他就那样跨坐在一台全黑,并有贴着恶魔骷髅的重型机车上,领袖着将近三十人的车队。

他过长的黑发被风吹散披散在肩上,有种让人抗拒不了的狂野气质,深邃炯炯有神的眸子,配上那张冷凝却俊美的脸庞却有着令人忍不住战栗的邪恶气息。他是一个神秘、深不可测的男人,即使认识他已有十年的朋友也没人能抓住那对深邃眼眸下的任何一丝思绪。

他的名字没有人确切的知道,而所有认识他的人,不管是车队的朋友,酒吧、舞厅、或者道上的朋友,全部都叫他方哥,即使年纪明显比他大的人也不例外,因为那不只是一种称号,还是一种尊敬,一种任何人也无法逾越、挑衅的气势。

方云扬十六岁离家出走后,开始以打工方式赚取一切生活所需,而第一个工作就是在机车店当学徒,也因此喜欢上机车这种能带领他狂飙的东西,而且从未因别的喜好而放弃它。当了两年学徒后,他以十八岁成年之姿开始在电动游乐场当起少爷,打架的身手就是在那儿立下基础的。后来他曾在PUB里上班,所以学了一手高超的调酒术与舞技。

因为他待过的地方都属于龙蛇混杂处,认识的人面也广得让人瞠目结舌,他的朋友有政府官员、有商业尖兵、有平民百姓,当然也有为非作歹的黑社会人士,然而对他最有帮助的无非是商业尖兵,至少他是从他们那儿学来各种财经知识,以至于玩起股票和外汇,钱滚钱,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随心所欲,不必汲汲营营以赚取生活所需。

二十二岁开始正式玩股票和外汇的他,一开始便胆大心细地将身家财产全部投资进去,一年内赚回百倍的回收额,从此他每回赚得的金额以五五分帐,一半投资一半存进帐户内,据他上回看帐本,上头的金额似乎已到八位数字的样子,他在想,是否该考虑买几间店或几间房子来降低存折上的数字,免得哪天哪家银行倒了,他会流浪街头。

但话又说回来,要赚钱还不简单,他根本就没把那些钱放在眼中,要不然也不会看着他位数一个个往前移,却从未去动它转投资之类的,更不用说他身上八年以上的老骨头摩托车,和身上的破牛仔裤、T恤,以及每天以吃路边摊裹月复的生活。

老实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我行我素,住在每天有人帮他整理房间的旅馆内,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它不是吗?

他的嘴角轻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以双手控制机车让它滑行到路边,而身后的车队也在他的带领下减了速度,最后全部停在一间霓虹闪烁不已的PUB入口处。不消多久,全部的人便相继地尾随他进入PUB,消失在入口的阶梯间。

邾松婕拉了拉颈部

的衣领,缩了缩露在冷空气中的脖子,天使般的脸蛋正头痛地拧紧了眉头,当然她不是真的在头痛,呃,或许也有这么一点头痛的迹象啦,不过让她拧眉的最大因素是找不到落脚处,神呀!她若再找不到一间肯收留她的旅馆,她今晚铁定会冻死街头的。可是她已经连续走了五条街,能问的饭店都问了,就是没有人愿意收留她,不,或许说收留它来得恰当。

坐在街灯下的公共座椅上,她小心翼翼地将大衣的拉链往下拉,而露出大衣外那颗毛茸茸的小头,正是只小狈。

这只小博美不知是走失还是被主人抛弃了,孤零零的挨在街道墙角边发抖,路过的人视而不见的走过它,稍有注意到它的人也只是蹲下去逗弄两下便起身离去,最可恶的人则没事踹它两脚以示自个儿的高兴,天知道他们是天生有虐侍狂还是怎么的,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也碍到他们了,非得出脚欺负它不成?

她在那条街上连走了四回,走过来走过去,她等待的无非是有个好心人士能蹲抱起它、收留它,怎知看到的全是社会上冷然的一面,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的自个儿收留起它来。然而即使她事先带它到宠物美容店去美丽一番,依然没有一间饭店肯收它,而自己这样一个流浪者的身份似乎也不适合养宠物,就这样她抱着它挨家挨户的替它寻找一个家,找到最后连她现在住的饭店都给了她最后通牒,要她快将小狈“处理掉”,否则连饭店都不能继续给她住了。

神呀,怎么台湾这个美丽的宝岛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两个样,在母亲口里的故乡是那么的充满人情味,人与人之间以真诚相侍,爱心、同情心更是泛滥成灾,结果呢?事实好像正好相反耶!或许二十几年前的社会真是这样吧!

“狗狗,怎么办?没有人要你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突然低头对小狈说道,小狈则友好地伸出舌头舌忝了她一下又一下。

“哈,可爱狗狗。”邾松婕忍不住轻笑一声,溺爱的将自己的额头与它的小头兜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哦!”她充满感情的告诉它,而它则回应她热情似的多舌忝了她两下。

“哈,可爱狗狗。”她欢喜地将它紧拥在胸前,喃喃地自言自谙,“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可是又无法收留你、照顾你怎么办,”她顿了顿,轻抚着它的毛说,“离开家转眼间已过了半年,不知道竹妤和小梅过得好不好?唉,其实根本不必拖她们俩下水的,只要我一个人离家出走,让父亲‘中王’的职位后继无人,让他了却不了红尘俗事,不能了却残生的追随母亲到西方极乐就行了,偏偏……

“唉,狗狗,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长得很无辜、很无用,才会让两个比我小的妹妹老是担心我,还揶揄说如果异能力选择了我,就是要毁了‘中王’这个无敌之尊的威信,伤脑筋,可是它明明就真选了我,我有什么办法呢?为什么她们要嗤之以鼻地笑我呢?”她认真地凝视着小狈,像是这样就能得到它的回答似的,当然小狈是不可能回答她的。

“其实我并没有外表这么柔弱的,至少我一个人花半年时间游遍东亚各国,什么意外都没发生过。”她继续喃喃自语地说着。

其实三姊妹之中她或许真的是“中王”的不二人选,竹妤样样强势,总以保护者自居,其实内心是柔弱缺乏爱的;小梅聪颖伶俐,天真与倔强却是最大的败笔;而她呢?虽然外表长得柔弱不堪一击,实际却强韧的让人望尘莫及。

就拿这半年的游荡来说,想骗她的人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想欺负她的人则各个见了棺材才掉泪,至于庞大的旅游花费方面她更是从未惆怅过,因为早在她十五岁之后,她便有自知之明地吸收了一切有关继承“中王”的知识,其中当然包括世界财经趋势,所以现在的她玩到哪儿,就从那儿的股票市场赚生活费,照这样推算下去,她可以玩一辈子就对了,可惜就是一个人孤独了些。

“狗狗,或许你是天上神明送给我的伴,是也不是?”邾松婕揉弄着小狈身上的软毛,眷恋由它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度。

“也许流浪了半年的我该定下来休息一阵子了,也许为了收留你,我该租间房子住下来,你说对不对?”她以鼻尖逗弄着它,“不过首先我们要找到今晚的落脚处才行。”

她抬头望着雾蒙蒙间的霓虹招牌,也许多给些钱先在旅馆内挨一晚,明天再找房子吧,她忖度着起身,却被街头震耳欲聋的声音吸引住。

她侧脸看着一群摩托车骑士自道路的那一方呼啸而来,然后在离她不远处的岔路分道扬镳而去,只留下两部摩托车朝她这方向而来,然后突然一个紧急煞车停在她眼前的路边。

邾松婕一瞬间警戒起来,抱着小狈她谨慎地不瞟他们一眼,举步往他们反方向走去,怎奈——

“小妞,一个人呀?陪我们兄弟去喝一杯如何?”两个长相中庸,穿着流气,一点气质都没有的男人阻挡了她的去路,吊儿郎当地说。

“真的只有喝一杯吗?”她抬头问。

“这……”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竟词穷了。

本来就是嘛!三更半夜拦路打劫的土匪会开口跟被拦者借钱吗?傻瓜都不会这么想。

“对不起,当我没问。”见两人呆若木鸡的表情,邾松婕为自己不适当的问题说声抱歉,随即礼貌性的点个头绕过他们俩。

“天杀的!”

三秒后,一句不文雅的诅咒声倏然响起,才走不离三公尺的邾松婕霎时再度被拦住,而挡在她面前的他们由原本吊儿郎当的面容也只得狰狞了起来。

“你竟敢耍我们!”其中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手冷喝道。

“啊!”邾松婕尖叫一声,急忙用另一只手圈住大衣下的小狈,深怕它一不小心摔跌到地上去。

“现在尖叫是不是嫌太迟了,小美人?”男人一手捉着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怀好意的说。

不,如果她刚刚有尖叫的话,那么不算太迟,问题是她刚刚根本没尖叫只是惊呼而已,况且那声惊呼为的还是怀中的狗狗而不是为自己,他们是否可以通融从头来过?这次她一定会大声的为自己的安危放声尖叫的。

邾松婕睁着铜铃般的双眼,瞪着眼前伸手捂住她嘴巴的男人,她今天第一次尝试到有口不能言的苦处。

“眼睛别张这么大,小心眼珠子会掉下来。”男人以黑色的幽默揶揄她,而另一个则肆无忌惮地咧嘴笑了起来。

天知道他们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半街强抢民女还敢笑得这么猖狂,神呀!她是不是该狠狠地给他们一顿毕生难忘的教训呢?邾松婕晶亮的眼眸中闪现一抹利芒。

“来吧,小美女,别说我们哥儿们俩是坏蛋,没让你选择,你挑一下吧,看看我们俩谁比较顺你的眼,谁比较能让你得到快乐,今夜就由谁陪你一晚。”他挑逗地挑着眉,猥亵地对她说:“现在我把你的嘴巴放开,你最好乖乖地别叫知道吗?”

点点头,邾松婕的嘴巴立刻得到了自由,“我可不可以谁都不选?”她问。

“意思就是你想大小通吃喽?没想到你人小,胃口倒不小呀!”话一说完,两人对看一眼齐声大笑了起来。

邾松婕看着眼前没安好心的两人,顿时觉得他们猖狂、婬秽得可以,如果她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们似乎有点对不起被他们欺压过的“前人”。思绪才飘过脑海,她的膝盖便已弯起狠狠地朝他胯下撞去,而他哀声未起,她的攻击目标已转向另一个人。

谁也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准、狠,两个男人以一秒之差弯身护起哀号了起来。

“这是一个教训,下次你们可别再对落单的女子做出这种事知道吗?”她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随后又因良心过意不去而低喃一句抱歉后才转身离去。

“天杀的!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天杀的!”一边哀声咒骂,一边跳脚追逐,两个男人眨眼间追上了毫无防患于未然的邾松婕,并积恨难消的以小人手法,由后头攻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

“呀!”邾松婕一时没注意,因头发被扯个正着而仰着头惊悸的痛呼出声。

“再逃呀,贱女人!”男人恶心地在她脸上喷气,咬牙切齿地对她说完后,以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姿态拉扯着她的长发,往街道最黑的地方走去。

再次邾松婕尝到有口不能言的难处,而顶上头皮几乎被扯落的剧痛,更让她自顾不暇的松掉怀中的小狈,举起双手企图阻止他的暴力行为,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力大如牛的两人立即将她推入街的死角,邪婬的由一人箝制她双手,另一人则开始动手准备非礼她。

后悔与恐惧感瞬间布满邾松婕通体全身,就像十六岁那年差点淹死海中的感觉一样,冰冷、寒心,呼吸困难般的快要窒息,神呀!她不要再次感受这种非人哉的遭遇,她一定要自救才行,现在的她是个二十二岁的成熟人了,她不能再像十几岁的小孩子般惊慌失措,以至于更将自己推至死地,她一定要自救!

唔……可是要怎么做?被箝制的双手,捂住的嘴巴,整个身子都被庞大如象的人压着,她该怎么自救?她该怎么做?不想让软弱的泪水流泄,怎知它已在她恐骇的挣扎间滑下脸庞,她不想害怕,但是她真的害怕呀!谁来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这时在她绝望的心头间忽然传来一个狗吠声,由她眼角余光中,她看到那只好可爱的小狈狗为了维护她,凶恶的朝着欺压她的男人狂叫着,甚至于以卯击石的张口想咬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男人一气之下将它踹得老远,哀声连连的它却依然不死心的翻身冲口她身旁,继续那白费力气的吠叫与攻击。

“死狗!”男人终于忍不住的咒骂出声,并伸手一把掐住小狈的颈项,一脸横肉的凶残,就像想将它捏死般的狠毒样。

不要!不要杀它!邾松婕骇然地大叫,却因嘴巴被紧紧捂住而发不出声音,狗狗快咬他,咬了他就快逃,逃得远远的,快点咬他呀!她紧张的在心里叫着,然而小狈除了回应哀声的挣扎外,一如她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等待任人宰割。

神呀!救救狗狗,拜托你救救小狈,它是无辜的呀!她一方面在心中呐喊着,一方面为了救小狈而更加拼命的挣扎,甚至还企图以被压制住的双脚攻击掐住小狈的男人,但怎么可能?放开它,放开它!谁来救救它?

“放开那只狗。”

正当邾松婕绝望无助之际,在她就要为颤抖的小狈流泪之际,一个冷峻,听在她耳里却有如天籁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由眼角余光看见街道入口处,一个男人背光的面对着他们站在那儿。她以乞求的眼光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拜托你救救小狈狗。

“方……方哥……”

才那么一眨眼,邾松婕几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狗狗就哀声地掉入地板,而在她双手与嘴巴的箝制也松月兑了去,就连欺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都如被水烫到般的跳起身,唯唯诺诺地低头站立在墙角边。

冷空气一下子侵袭到她几乎全果的上半身,她惊呼一声急忙坐起身拉拢被撕开的上衣,而小狈狗则立即挨到她身边,以身体厮摩着她,似乎在告诉她没事了的感觉。

“滚。”

邾松婕几乎没有听到那个低冷的声音,但身旁男人逃命似狂奔而去的震荡却惊醒了她,她余悸犹存的颤抖着身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她笔直的面对着一直背光直立街头的男人,并诚挚地开口向他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真的谢谢……”

“我是在救小狈。”她沙哑的声音被他冷漠的声音所打断。

“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她话未说完,他人已转身离去,“喂,等等我。”邾松婕见状,来不及多想便直觉反应的追了上去,拦住了他,而这一拦不仅让她看清楚救命恩人的真面目,还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神呀!他竟是个异能之士!

方云扬冷凝的双眸霎时间射出冰冻三尺的冷冽眼神瞪着眼前的女子,她刚刚在心里说什么了?异能之士?!她是什么意思?方云扬紧紧的盯着她。

“谢谢你救了我。”收起突来的震惊面容,她展颜露出腼腆的笑容对他说道。

诚心诚意,完全无其他想法杂念在她心中。方云扬以冷漠的眼神看她,却完全感受不到来自她心中异样的情感,难道刚刚是他听错了?他瞥了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等一下。”

“做什么?”

邾松婕想也不想就伸手拦住他,然而在面对他冷漠的问题时,她这才惊醒纳闷的问自己拦他做什么?为了他刚刚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已经向他道过谢了,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胸前的小狈在她怀中不安的动了动,她低下头看着可爱的狗狗,或许她拦住他是因为怀中的小狈,因为他刚说他是为了救小狈,那么他该会好心的收留这只小狈狗才对,但是不久前她不是才下定决心要自己收养它吗?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要拦住他呢?

她抬头看着眼前冷眼注视自己的男人,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冷硬的轮廓、抿紧的嘴角和那股由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他给她的感觉好孤独、好寂寞,就像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的“白虎”一样,憎恨自己的与众不同,更恨周遭人的表情对他又敬又爱,其实内心却把他当异类的人,所以他只能将荆棘布满全身,防备别人却刺伤自己。

他恨在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异能力,换句话说,他恨自己!

邾松婕蓦然间看透了他的心,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冷峻、俊美的面容在她眼前扭曲,挣扎着由天使变成了恶魔,神呀!她终于知道他的异能力与四方首须及自己的完全不同,他的异能力竟是能透视人心的力量。

“你是谁?”

来不及平息心中的讶然与震惊,她的脖子已被他紧紧掐住,邾松婕睁大双眼,不懂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而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说,你是谁?”

罢读她的心时,方云扬觉得眼前的女人内心挣扎的很可爱,然而当她看着他,心中浮现对他的感觉与剖析后,他竟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恨那与生俱来的异能力?当然,他怎么能不恨它?要不是因为它,那年父母也不会吵架而离婚;要不是因为它,姊姊不会被妈妈带走,最后与他成了天人永隔;要不是因为它,父亲不会把他当怪物般的憎恶他;要不是因为它,他前途也不会是一片黑暗,见到的全是阴险毒诈的人性,以至于酿成他今日孤僻冷漠的性情。

他恨,他当然恨自己身上的异能力,但是他真正恨的却是自己。他恨自己破坏了原有的幸福,恨自己天真的想抗拒它,最后却伤了所有的人,他真的恨自己呀!恨到想杀了自己,却又没那个勇气,他真的很恨!

然而眼前索昧平生的她为什么可以一眼看穿懦弱的自己,甚至于还知道他拥有着透视人心的异能力,为什么?难道又是父亲……

再一次吗?父亲真的一点都不念父子之情,非要对他赶尽杀绝?他在父亲眼中真的只是一个妖怪,一个除之而后快的妖怪而已?他觉得心好冷,不,他早已经没有了心。

“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小心我扭断你漂亮的脖子。”他紧紧地掐住她,冷酷无情的在她面前低语着。

“我……”邾松婕被他毫不留情的手劲掐得说不出话来,涨红的脸颊说明了她呼吸困难,再多些时候将会有因窒息而亡的可能性,然而他却不为所动地冷盯着她,那只掐在她颈间的手仍旧紧紧地扣握着。

神呀!这男子要杀我吗?她痛苦万分地瞠目看方云扬,不由自主的回想到“白虎”,第一次她发觉到他拥有“白虎”的异能力时,他也是想杀她的,飞禽走兽,周遭只要他控制住的动物,他给它们一致的命令就是攻击她,吓得她立即尖声大叫引来父亲,那一叫不仅救了她,更让他们寻获“白虎”的继承人,那年她十四岁,而他已经二十岁,也就是说那时的她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而他却逃避上天赋予他的责任,逃了好几年。

自保的能力?她的异能力除了能影响“邑城”的异能者之外,还能影响到外界别的异能者吗?可是他的异能力和自己的一样,并不具杀伤力,他对她的攻击完全是人为的破坏力,她能控制住他吗?不管了,她一定要试试看才行。

她的内心如一本摊开的杂志,清楚地让他一目了然,然而他却完全不懂她说的话,邑城是什么?白虎是老虎吗?一只老虎有异能力,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另外她又说他和她的异能力一样,难道她也能透视人心,所以才能一眼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可是她说的控制住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能读到别人的心?”他冷冽的眼神射入她眼中,想再次窃取她内心的世界,然而却在刹那间颤动了一下。

老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完全看不透她的心,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惊地瞠大了双眼,再次仔细、专注地望着她,然而,为什么完全读不透她?难道他的能力突然间消失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控制”?他恐惧地瞪着她,掐住她颈项的双手不自觉的加重了许多。

不行,没有用!看来她今天死定了。

她心底的声音再次传进他脑中,方云扬只觉得手中下沉的力量突然变大,她的身体已支撑不住整个在瞬间瘫软下去,她——昏倒了。

喉咙好痛!这是邾松婕醒来的第一个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她的喉咙好痛,痛得连她呼吸都觉得困难,更别提咽唾液这种牵动整个颈部的高难度动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呀,她想到了!那个男的,那个异能者!

迅雷不及掩耳的坐起身,她强忍着颈部传来的抽痛,巡视了整个房间一圈,四周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景物与摆饰让她联想到旅馆的房间,然而这里是旅馆吗?那个男人在哪里?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会不会有人路过从他手中救了她,那个人又是谁?

脑中层出不穷的浮现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然而一室的沉静无法回答她,突然间一个重要的问题闪过她脑海,狗狗呢?!

“狗狗、狗狗?”沙哑难听的声音由她口中发出,邾松婕强忍着痛楚没理它,一心只想找寻失落的小狈,它会不会没跟到而走失,再度沦落为流浪狗?

“狗狗?”

“汪!汪!”

床底下传来的吠声让她吊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颈部的痛楚再也影响不到她,她欢欣地跳下床,半趴在地板上,对床下懒洋洋一副刚睡醒样的小狈叫,“狗狗来,来。”

小狈听到她的呼喊站起身,先是将前脚并排,懒懒地伸展一子,方才摇着尾巴走出床底向她走来。

“狗狗。”她喜爱地将它抱进怀中,感受它毛茸茸的身子厮摩着自己的感觉,到底是谁救了她呢,竟还能注意到小狈狗,顺手将它带了回来,这个人应该不错才对,但他是谁呢?她将脸颊靠在小狈狗身上想着,就这样坐在地毯上良久,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会是谁呢?她皱起眉头纳闷地站起身,是她的救命恩人吗?可是他将她救到这儿来,没必要为进这个房间而敲门吧?更何况如果她还是呈昏迷状态的话,他敲门给谁听呢?不会是那个救命恩人的。但是门外的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救她的人刚好是“邑城”人民,现在外头的人是来抓她的?

不可能呀,如果是的话他们早趁她昏迷的时候就将她往“邑城”送了,而不会将她安顿在这儿的。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了,一就是旅馆的侍者想进房打扫房间,礼貌性的先敲门;二就是这个房间是她救命恩人暂住的地方,他和朋友有的,朋友来找他了。然而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她是否都该先应门呢?

门才刚拉开,外头的男人便像凶神恶煞般的冲进屋,口里还大声嚷着:“方云扬、方云扬呢?叫他出来见我,叫他出来!”

邾松婕瞠目结舌地看着男人“翻箱倒筐”的找人,整个人简直傻眼了。

“方云扬人呢?他躲到哪里去了?”男人旋风般的突然转向她逼问。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胡涂!”男人态度恶劣的打断她,“如果他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叫他立刻给我滚出来,不要躲在女人裙子底下当孬种。”

“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方云扬是谁,也许他真的是这房间的主人,但他现在不在……”

“不知道方云扬是谁?”男人冷嘲热讽地打断她,“敢情现在女人都像你这样,连和自己上床的男人姓啥名哈都不知道呀!”

“先生,我不管你找那个叫方云扬的男人做什么,但是请你放尊重点行吗?”邾松婕皱眉说道,对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的感觉由普通转为厌恶。

“尊重?跟一个不懂得自重的人讲尊重?”他睥睨她一眼,嗤之以鼻说道,“废话少说,你到底告不告诉我方云扬在哪里?”

邾松婕不喜欢讨厌别人的感受,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小心眼、太偏激、没有包容的气度等,总之她不大会去讨厌一个人,除非那个人真的无恶不做、杀人放火的,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却破纪录的在最短的时间让她觉得讨厌,真是难过的感觉。

“说呀,你哑巴呀!”

“不知道。”对于一个讨厌的人,她没有多大的耐性保持住她的礼貌。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邾松婕看了他一眼径自走回房间坐人沙发椅中,一副不再搭理他的表情逗弄着怀中的小狈。

“你这个……这个女人!”他为她的视而不见气得全身发抖,“我再问你一遍,方云扬人呢?”

“我在这里。”

一个冷峻的声音由门口处响起,惊动了房内的两人,邾松婕不可置信地瞪着倚靠在门边的男人,他就是方云扬?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或许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后来她却险些死在他手中,没错,靠在门口处冷眼旁观房内一切的男人,正是那个救她却又想杀她,那个会读心术的异能者。

“你来得正好,立刻跟我到律师那儿去。”男人转头命令的说。

“凭什么?”方云扬挑眉问。

“凭我跟在方董身边十年,任劳任怨替他做牛做马的人是我。”王庆汉忿然地瞪着他说,“我要你立刻跟我到律师那儿签署放弃遗产继承,你没有资格得到这一切。”

“你就有资格吗?”方云扬冷冷地盯着他轻声问。

“至少比你有资格!”

“哼,资格?我是他儿子,你是什么东西?你敢跟我谈资格。”方云扬冷笑地说。

“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你哪一点像个儿子?父亲生病没去看他,所以连死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而死后呢,他的遗体到现在还在医院停尸间,连替他准备个灵堂都没有,那就更别说是上香了,你真是他没血没泪的好儿子呀!”他冷嘲热讽的说。

方云扬面无表情的望着王庆汉,“像我这样没血没泪的人都还能得到他全部的遗产,你这个为他做牛做马十年的人是不是觉得很可悲呢?”他奚落地冷笑道。

王庆汉气得全身发抖,却不甘示弱的回吼,“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持有的公司股数只仅次于董事长而已,如果你放弃继承权,公司规章有明定全部股数可由员工认股,而我只要再买下百分之十的股数,整个公司就会成了我的囊中物。”

“你继续作你的春秋大梦。”他冷嘲热讽地笑道。

“你就是不肯放弃继承权?”王庆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问。

“你说呢?”

王庆汉脸色极为难看地哼声道:“就算你想继承也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遗嘱上有一条要你在一个月内订婚,半年内结婚,两年内有子嗣的事吧?”

方耀祖就这一脉血亲,难怪方耀祖会在遗嘱上写下这可以笑掉人家大牙的条件,不过这倒方便了他,因为根据自己调查的结果,方云扬交往的女人虽多,却没有一个搬得上抬面可以娶回家当老婆的,自由习惯的他不会为了原本就不介意的继承权而绑死自己的,更何况他异于常人的秘密,玩玩可以,谁敢真嫁给他呢?

“这有什么难,就算要我现在结婚也不是难事。”方云扬挑眉道。

“什么人会嫁给你这妖怪呢?”看着方云扬不为所动的冷然面容,他忍不住嘲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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