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寶賣身 第一章
作者︰凌築

盤據山崗的惡虎寨不出產老虎,卻有四只母老虎,她們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喜愛寶物。

老大,仇思君,擅長煉藥制毒,所謂無毒不女子,救人之余不忘惡整一下,下毒功夫一流,讓人連怎麼中毒都不知道,嗜毒女土匪是惡虎寨頭號恐怖人物。

老二,仇念君,狂熱于兵器刀劍的寶物,什麼事先打了再說,惡虎寨里沒有人惹得起。

老三,仇夢君,偏好名畫,尤其是美男子的丹青,潘安、司馬相如之流,寨里沒有一個男的通過她的品頭論足,即使是養大她的爹親也被她嫌得一無是處,每次打劫都覬覦有沒有帥哥。

老四,仇痴君,吃食為命,凡是上古食器或食材都是她的最愛,皇宮的御膳房是她家後院,連皇上都要小心自己手中的食物別被她看上。

而今……冷風颼颼,吹動搖搖欲墜的破木窗,發出唧唧的擾人聲音,屋內透出微弱的光線,不時听到老人病人膏盲的咳嗽聲。

床上躺了個日暮崦□的老者,撐起沉重的眼皮環顧屋內或坐或站的女兒。

「咳咳……四個丫頭,你們都過來。」

「等等,等我吃完包子。」微胖的仇痴君嘴里塞了一個包子,手里還拿著兩個,名副其實的好吃女土匪。

「等我把我未來相公的畫收好。」再三端詳畫中美男子的仇夢君十分不舍的卷起畫軸,不愧是人稱花痴女上匪。

「等我把刀擦好。」坐在床邊細心擦拭著兵器的仇念君,眷戀的看著手中利刃,宛若注視著愛人,她是精悍女上匪,打架生事她跑第一。

「你們……」仇浩天伸著發顫的手,一口氣險些提不上。養女不肖,真不知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爹,別急。」唯一的女兒坐在床沿奉了杯茶,並攙起他半坐著。「先喝杯水潤潤喉,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交代。」遺言。

「還是思君乖巧。」他杯子就口飲啜後舒服多了。

「我特制的茶如何?」仇思君笑靨如花。

「你……你加了什麼?」仇浩天悚然一驚,他怎麼忘了這丫頭最嗜制毒煉藥,山寨里幾乎沒有人逃過她的毒手。

「爹,你死到臨頭還不了解大姊的性子嗎?」仇痴君努力吞下包子,再塞一個入口。

「你……」他氣白了老臉,猛咳聲像是將要斷了氣。

仇思君拍拍他的胸口,「爹,別激動!我只不過加了些瀉藥,幫助你清腸胃,听說人死後不久會排便,我只是讓你提早排瀉,免得你死後拉屎拉尿會弄髒身體。」累著幫他穿壽衣的她們。

仇浩天欲哭無淚,為自己的貪口悔不當初。

「爹,還是別動氣,才能活得久一點。」仇夢君好言的道,將畫軸收好抱入懷中,極力壓抑再打開畫軸的沖動。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你們這些死丫頭,當初……咳咳……」仇浩天一口氣沖上喉頭,恨意塞滿胸。

當初偷抱走她們就是為了報仇,仇思君是從沉家莊偷來,誰叫沉家莊那老賊槍走他喜歡的女人,可是看見笑得甜美的嬰孩,想到這是他心愛的她的小孩,他又不忍心掐死,就這麼帶回山寨直至今日。

老二仇念君是他死對頭蟠龍崗的小女兒,後來蟠龍崗被官兵剿滅,她就一直待在惡虎寨。

老三仇夢君是逼他走上梁山的官吏之女,後來那名大官因為一言得罪皇帝,罷了官還被滿門抄斬,她也就送不回去了。

老四仇痴君是……不提也罷,因為一個包子,他跟包子攤老板起沖突,一火之下搶了他們小孩,誰知他們還不接受退貨,因為她太會吃了,貧苦的他們供養不起,不得已他只好收留了她。

這四個嬌嬌女活似上天派來折騰他這身老骨頭的,含飴弄孫、頤養天年根本是作夢,沒被她們活活氣死就是奇跡了。

看他咳得臉紅脖子粗,看起來快斷氣的樣子,為免他真的嗝屁,仇思君忙不迭再拍拍仇浩天的胸口。

「爹,你要撐著點,我們山寨不能沒有你。」

他翻了下白眼,這思君兒總算說了句人話。

「沒有你,誰來替我試藥。」

「對呀!爹走了,就沒有人會買包子給我吃。」

「還有那些我想要的美男子名畫,誰幫我去搶?」

「你們這幾個……」他顫抖的手指不知該指誰才好,養女不肖呀!丙然是仇人之女,他大仇未報,就被她們幾個活活氣死。「我……咳咳……」

「好啦!別老是你們、我什麼的,廢話少說一點,爹,你還沒交代遺言呢。」直言無諱的仇念君俐落的收起刀,「鏘!」清脆的刀入鞘聲響起。

「你們這幾個……咳咳,當初我真該一刀解決……而不該一時心軟地把你們這些孽種留下!」仇浩天氣得渾身發顫,對自己養大的女兒愛恨交織。

「爹,這些話你已經講了十幾年還不累,我听得都膩了。」仇思君掏掏耳屎,吹了口氣。

「爹,你還是挑重點說,要是你沒交代好,在墳墓里也會死不瞑目吧?」仇夢君接著涼涼道,她這可是為他著想。

「我當初真應該……該……」他一口氣險些提下上,眼翻白。

「別激動,氣死自己可沒人可憐。」仇思君不斷拍撫他胸口。

他深呼吸和緩一下情緒,望著神似心愛女人的仇思君,心中涌現恨意,為何心愛的她如此寡情,為何自己對她百般溫柔體貼,她卻在婚禮前夕未留只字詞組的不告而別,甚至嫁予他人還懷孕生子?

仇浩天使力壓下翻騰的氣血,「你們听好,為父在臨終前交付你們每個人一件任務。」

「噢!」眾女子意興闌珊。

「夢君,你家人的尸骨在洛陽西郊,爹去世後你就回鄉去祭拜。」雖然她爹位居官職,對他不仁,他不能不義。

「好。」仇夢君虛應著,懷中丹青令她露出微笑,多帥的美男子,至于死人有什麼好看?

「念君,你也該去替你爹上香。」

「爹,你又還沒死,等你死了我會記得你的交代。」對她而言,小時候的事已經不復記憶,還是刀劍入她眼。

「你……算了,你記得就好。」他長聲喟然,不奢求太多,「痴君,別老是吃,爹走後,你回去探望一下你親爹娘吧,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有親人在身邊,你也有依靠。」

「回去有好吃好拿的嗎?」仇痴君雖咽下數個包子仍覺肚月復空空。

仇浩天臉頰肌肉抽搐著,他還真是自作孽!

他吃力的轉頭面對仇思君,一抹陰狠光芒閃過眼底,「思君,我要你去替為父報仇,替爹殺人。」

腦中編織十數年的復仇美夢,如今可以實現了,他要讓那個奪他妻的家伙,嘗嘗被自己骨肉所仇恨的痛苦。想著,他滿布細紋的嘴角慢慢上揚,露出笑容。

「爹,殺人是犯法的。」仇思君皺了下眉,她是心血來潮便拿人來試藥,可沒有毒死過人的紀錄,即使一只小老鼠也是珍貴的小生命。

他瞬間從雲端摔下,「閉嘴,我們是土匪……咳咳,還講什麼犯法……咳咳咳……」

仇痴君咀嚼著桂花糕,話說得含糊不清,「爹,你說過做人要有格,做土匪要有原則,有所為有所不為。」

仇夢君點點頭,「對呀,你也不想害大姊吃牢飯吧?還有冤家宜解不宜結,那個仇人跟爹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老人家臨死前還惦記著?」萬一殺錯人,世上又少個能讓她入畫的美男子。

「我是在跟思……思君說話,你們給我咳咳……閉嘴。」

「別閉了,再閉就沒氣了。」好歹也是養育了她們十余年的爹,多撐一會是一會。

怎能說出真相!說他無意間撿到一個受傷的女人,驚為天人,于是帶回山寨打算立她當壓寨夫人,誰知拜堂前夕她突然芳蹤杳然,害他成為山寨里的大笑話,後來才意外得知,她竟是沉家莊莊主的未婚妻冷翡翠,想到他們恩愛的情景,他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你你……咳咳……好好好,不殺人可以,但沈家是爹的仇人,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就是一定要毀掉沉家,讓沈家人身敗名裂無法立足京城。」此刻病重垂危的他活像任性的小孩鬧著。

沉家莊,天下第一莊,位于京城,富可敵國,在江湖中居執牛耳的地位,寶物一定很多。

「只要毀掉是吧?好吧好吧!你說什麼,我就怎麼做。」反正他兩腿一伸就不知道了,她才沒那個空閑時間,制毒比較重要。

深知女兒脾性的他靈光一閃,「咳咳……還有在毀了沉家後,我要你去找回爹爹、心愛的寶……咳咳……」

「寶什麼,是寶物嗎?」一听到這,四個女孩眼楮都發亮了,腦海中滿是找寶藏的美夢。

仇思君一把揪起仇浩天的衣襟,「爹,你快說是什麼東西?」寶物的魅力顯然大過所有,她們是土匪嘛,貪婪是人性,搶寶物是她們的職責。

仇痴君腦海浮現的是比皇宮內更稀有的珍釀佳肴;仇夢君想的是美男古畫︰仇念君眼中盡是金光閃閃的寶刀名劍;仇思君想的則是私藏在某大戶人家的靈藥毒經。

「翡翠……」尾音收結于仇浩天的含笑棄世。

「爹,你還沒說是什麼寶物?」翡翠,看來價值不菲。

「爹,快告訴我是不是吃的?」仇痴君想到的是翡翠包子。

仇念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爹,是不是上古名劍?」腦海浮現的是翡翠劍。

「爹,是帥哥嗎?」斐萃,男人名字?

四人一擁上前,搖晃著仇浩天,可憐的他沒想到死後還不得安寧。

「爹死了,現在該怎麼辦?」仇痴君望著三位各懷鬼胎的姊姊。

「傳聞龍門寶藏就在沉家莊,我要去京城取寶,這是爹的遺言,至于山寨就交給你們。」仇思君勉強擦去眼角的一滴淚。

「大姊,哪有這樣,我也要去京城。」京城多美男子,仇夢君腦海里浮現京城四大公子,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寶藏見者有份。」仇念君想象著上古名劍太阿,干將莫邪再現世。

「要糞去茅坑里挖。」仇思君涼涼的說。

「大姊,不如這樣,我們各憑本事,誰先得到寶藏,寶藏就是誰的。」仇夢君對寶藏興趣普普,重要的是去看帥哥。

仇痴君開心附和,「這樣好耶。」有了寶藏她就可以買很多包子。

「就這麼說定。」仇思君撫掌。

「等等,那山寨怎麼辦?山寨里其它人怎麼辦?」仇念君看了眼殘破不堪的宅宇。

「這還不簡單,這破爛山寨放著也不會有人來偷,山里有飛禽走獸,有山泉野果,其它人餓不死的。」仇痴君想到吃,口水又流出來。

「那還等什麼?下山去嘍。」仇思君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這時,門外傳來哀慟欲絕的哭聲,一群大塊頭的莽漢像小孩子起床時找不到娘,泣不成聲。

「真吵,大姊,外頭的家伙交給你處理。」仇念君走到門口看了一眼,丟下話便走。

「我去找吃的。」仇痴君捂著雙耳閃往廚房方向。

「我去把畫收好。」仇夢君逃也似的離去。

望著沒有姊妹道義的眾人,仇思君搖搖頭,當老大就是得辛苦一點!她將老父放躺下,替他蓋上棉被盡最後的些微孝心。

接著推開門走出來,瞪了眼天井里哭得像打雷的粗漢。「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哭得她都有點鼻酸。

「老大真的走了?」

仇思君眼紅的點點頭。縱使他老是用凶惡的口氣吼她們,以最嚴格的訓練強迫她們習武,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是常有的事,被罰跪、倒吊毒打更是家常便飯,不過他終究是含辛茹苦的扶養她們長大。

「大小姐,仇老大走了,我們現在怎麼辦?」身材魁梧的阿虎身為寨里二當家的被推出來發問,他窘迫又懊惱的爬爬亂發。

「大小姐,我們惡虎寨幾十余口人都是粗人,也許不懂什麼大道理,豆大的字也沒認識幾個,可是還不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打劫的都是一些貪官污吏和惡霸強豪,而大伙一起出生入死了那麼久……」

「阿虎叔,你要說的我知道,你們跟了爹大半輩子,個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日後山寨還需要你多費心。」她豪氣的拍了拍他。

盤據在山頭的這些莽漢,都曾是無家可歸或受到官商迫害的流民和貧苦人家,被她爹收留整合。雖然他們講話粗聲粗氣,不太溫柔,但都還算是血性漢子,就算被她拿來試藥,也只會模模鼻子自認倒霉。

「大小姐,你該不會要解散山寨?」眾人擔心的哭喪著臉望著她。

「別哭啦!我怎麼可能解散惡虎寨,我會將惡虎寨的威名發揚光大。」仇思君野心勃勃,但前提是拿到寶物。

「可是你方纔的語氣……」阿虎愕然。

「我是要去京城挖寶藏,你們在山寨等我好消息,山寨就交給你們了。」她可不能給妹妹們有捷足先登的機會,寶物是她一個人的。仇思君拉開嗓門,「我現在就要出發了,阿黑,大胖,你們在哪?」去沉家莊盜寶嘍。

???????????????????清風徐徐,落英繽紛,位于京城西郊的沉家莊。

「看招。」

忽然一道白影如閃電般襲向風塵僕僕剛踏進門檻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身形不動如山,只見他身後的隨扈從容不迫上前並指一夾,鎖住那道白光。

「沉問,你干麼,放開!宇哥哥,你看他啦。」龍知雲使勁仍抽不回劍,嗔視向白衣男子身旁面無表情的影子,沉問。

身形頎長,英俊挺拔的沉靖宇,一身白衣更襯托得瀟灑飄逸。五官稜角分明,眸若寒星不起波瀾,一張沒有喜怒哀樂的俊臉光看就讓人心頭如小鹿亂撞。他正是沉家莊新任少莊主。

「雲妹,你又在胡鬧了。」沉靖宇淡淡掃了眼一身粉紅雪紗羅裙的龍知雲,示意沉問松手。

「龍小姐,失禮了。」沉問生疏冷漠的頷首道,放開劍鋒,宛若無聲影子的退至沉靖宇身旁。

龍知雲連忙收起劍,不滿的扁著小嘴,「誰叫你那麼久都不回來看我,你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忙什麼?人家很……咦,人呢?」她低著頭念念有詞,一抬頭才發現眼前哪還有人,「宇哥哥,等等我。」她趕緊追上。

沉靖宇自顧自的往前走,連頭沒都回,讓追著他的龍知雲有些不是滋味。

擁著天下第一莊的身家背景,以及精明的經營手腕,將沉家莊推向商業霸主的他,是眾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沉家莊內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暗戀他,更別提外頭想以身相許為妻為妾的女孩們,都可以從京城排到邊塞。

但,他是她的。

「宇哥哥,你覺得我功夫進步了嗎?」龍知雲追上他,試探的問。

「嗯。」沉靖宇虛應一聲,穿過遼闊的天井。

「少莊主,你回來了。」這時,一個身穿藍袍馬褂的中年人迎上前抱拳一揖。

「沈總管,跟我到書房。」

沈總管,名單一字安,子孫三代都侍奉跟隨沉家。

「是。」沈安朝龍知雲頷首,「龍姑娘。」

龍知雲朝他點了下頭,跟在後頭的她倍感辛苦,可是沉靖宇不知是不明白還是怎麼,步伐絲毫沒慢下來。

落後些許的她撫胸喘口氣,朝他大喊,「宇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

「大家都知道。」沉靖宇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事不關己。

龍知雲甚感委屈的低頭咕噥,「可是……下個月人家就已經十八了。」哪有姑娘十八未嫁?

「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他依舊口氣冷淡。

龍知雲以為他明白她小女人的心情了,驚喜躍上層梢,兩頰泛紅,「宇哥哥,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其實我也沒特別想要什麼啦,我只是想要你……」再抬頭時——人呢?

聲音自遠方飄來,「要什麼可以跟沈總管說一聲。」他人已穿過冗長的九曲橋。

「等等我。」

追得氣喘吁吁的龍知雲心中不禁哀怨的想,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肯停下來多看她一眼?

遠遠望著他優雅的身形穿過花形拱門,她趕緊追過長廊。

種滿翠竹的寰宇樓是兩層樓建築,遺世獨立于假山小橋流水的庭院里,這是沉靖宇的私人住屋。

沉靖宇手停在門上,突然想到似的問︰「沈總管,靖棠呢?」

「二少爺出去了,沈石跟著。」沈安趕緊道。沈石是他的二兒子,自幼與沈靖棠焦孟不離。

「宇哥哥,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話?」龍知雲好不容易追上,直跺著腳宣泄被冷落輕匆的不悅。

「雲妹,現在我沒空。」他沒有多看她一眼,僅交代總管,「待會找人把靖棠從迎春閣叫回來。」

「大少爺,你怎知二少……是。」觸及沉靖宇沒有表情的臉,沈安抱拳一揖,連他都不清楚二少爺的行蹤,大少爺如何得知?

「還有沉浩回來時,叫他直接到書房來,雲妹,我們要商議正事。」言下之意是別再纏著他!

在沉問推開門後,沉靖宇便進入寰宇樓。

「宇哥哥,我……」

「沈總管,進來記得把門帶上。」

沈問是沈安的大兒子,虛長沉靖宇幾歲,幼時是沉靖宇的伴讀,後來成為事業的左右手,平時沉默寡言。

一生下就被當作沈家莊繼承人栽培的沉靖宇從沒有什麼私人的呼吸空間,沒有人知道大少爺心里想什麼,就連看著他長大的沈安也不例外。

早熟的他是一個不會讓人操心的孩子,在父母意外身故後,他一個人獨撐大局,像一個麻木的工作狂。他那張英俊臉龐彷佛是冰雕出來的,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冷笑是他臉上唯一的表情,身為老總管的沈安看了都不忍。

「龍小姐,你還是下次再來吧。」沈安看在眼里多年,也只能為這一對指月復為婚的小兒女搖頭嘆息。

龍知雲惱怒、難堪又莫可奈何,她真想知道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麼?有時她還很羨慕他的影子隨扈沉問,可以亦步亦趨的陪著他,而她卻只能遠遠的望著他凜然不可侵犯、散發無形威嚴的英俊臉龐,永遠只能在他背後追著跑。

「不!我不認輸。」既定名分再加上近水樓台,她不信自己得不到他的心。龍知雲目光堅定。

沈安听聞也只有祝福她了!他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便進入寰宇樓,順手關上門。

「沈安,近來似乎有人在動我們鏢局歪腦筋,每一次損失都不多,卻是最有價值的幾批紅貨,你有什麼看法?」坐到書桌後的沉靖宇舉手投足流露沉穩內斂的尊貴氣勢,他說話不用太大聲就夠震懾人。

沈安抹了下老臉上的冷汗,「少莊主,除非是……」內神通外鬼。

「很好,既然掌管沉府上下大大小小事的人是你,此事就交你去查辦,半個月內給我答案。」沉靖宇淡然的道。「你可以下去了。」

「是。」沈安拱手一揖的退下,少莊主的冷銳精明讓他見識到什麼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沉問,我們最近一期的紅貨在什麼時候出發?」

「這個月十五丑時由南昌出。」

「嗯,我們抽個空一起去看看。」沉靖字目光奧秘難測,沒有人看得出他眼底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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