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 第三章
作者︰凌築

兩個婆娘一面鑼,三個婆娘一台戲。

雲飛雪爾雅的品茗,冷眼旁觀每天上演的戲碼,這些吃雲家米糧的三姑六婆、七叔八公有沒有搞清楚這雲府是誰在當家?

「二娘,妳好歹也說說話,別悶在那當葫蘆。」發言的是三娘的三嬸婆,嗓門大得像河東獅。

二娘摟著愛兒,怯生生的顱了顱堂前面無表情的雲飛雪上遏沒開口,小兒已陣前倒戈。

「大姊,抱抱。」雲飛鴻興奮的來到雲飛雪面前,

「大姊我今天背完《論語》、《孟子》,還有《大學》跟《禮記》。」

「很不錯,下次大姊再買《史記》和《三國志》給你看。」放下杯子,雲飛雪拍拍單純的小弟,摟著他坐上膝。

「好耶,大姊最好。」此刻他眼中早忘了娘。

「二姊,妳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飛鴻的將來作打算。」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銀的俗麗婦人睨著雲飛雪。

「妹子,我……」二娘看向安之若素的雲飛雪,又轉頭看著咄咄逼人的三娘,吶吶低語,「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是雲當家好心收留,她才免于流入花街柳巷,而且在他過世、雲大小姐接掌雲紡樓後,依舊善待她孤兒寡母,雖然她沒念過什麼書,但知恩圖報這一點做人道理她還懂。

「妳不說讓我來,自古長男繼承家業是天經地義,飛鴻身為雲家唯一男丁,二姊妳埋應替飛鴻爭取他的權益。」

「其實誰繼承部沒差。」二娘小聲低語。

「二娘,妳說這什麼話,女子終究要嫁人,難不成妳要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雲家家產變嫁妝送到別人的手里?」

三娘這一番話可是說到在場所有人的心坎里,大堂又陷入鬧烘烘的交頭接耳,一旦雲大小姐嫁人,雲紡樓變嫁妝,那麼他們還可以賴在雲府吃白食嗎?有的人則是想著雲家變別人的,以後就沒有錦衣玉食,他們可不想回那種歸有一頓沒一餐,顛沛流離的生活。

「其實……大小姐把雲紡樓經營得很好,飛鴻年紀還小,將來的事現在說還太早。」二娘囁嚅道。

自己兒子有幾兩重自己還不清楚嗎?她可不願讓雲紡樓毀在他手里,她寧可單純的他去考狀元,也好過涉入爾虞我詐的高場。

「什麼早,飛鴻再過幾年就滿十八了,商場上的事不懂一點怎行,還有大小姐年紀也老大不小,也該覓個婆家,三娘倒有不少好的人選提供給大小姐作參考。」三娘笑著,一張涂滿胭脂的臉抖落些許粉。

雲飛雪背脊的雞皮疙瘩爬上頭皮,她皮笑肉不笑的說︰「讓三娘為我的婚事操心真是過意不去,三娘年逾四十駐顏有術,風韻猶存,行情看俏,愛慕三娘的客人絡繹不絕,幾乎踏平了雲家大門。」

「哪里,我這也是為雲家略盡心力,大家都是朋友嘛,日後見面三分情。」三娘暈陶陶的搔首弄姿。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道牆,替雲紡樓送往迎來,敞門擺笑真是辛苦三娘,連三更半夜都還有來路不明的貓造訪,還得勞駕三娘作陪照顧,雲府是應該感激三娘的犧牲奉獻。」她語含奚誚的說。

三娘臉色一青一白,「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心漏跳一拍。她該不會知道了什麼吧?

雲飛雪優雅的捧起茶杯淺啜,輕描淡寫的道︰「有車就有轍,有樹就有影。」凡做過必留下痕跡。

「大小姐、妹子,真對不住,雲娘無能,什麼也幫不上忙。」听不出兩人舌槍唇劍的對話,二娘含歉的道。

「二娘,我還該感謝妳替雲家留了一脈香火,妳在雲家是名正言順。」比那些吃白食的人好太多。而飛鴻這小子商場不行,倒是塊讀書料,條條大路通長安,他日好好栽培必成大器。

堂下有些人尷尬,沒有人敢發話,畢竟吃的是雲家米。

「表妹說的是。」站在老氣橫秋的長輩中有個年輕俊彥開口了。

「這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兄,恕小妹眼拙沒見過你,你是哪間廟堂來的?」在父喪後這些年,忙于穩定雲紡樓,她沒空將這群食客趕走,因此冒出幾只小貓小狽都毫不知情。

「他是連芳俊,以前小時候還曾來雲家作客,以輩分來說就是妳表哥。」三娘忙著介紹。

她不屑地冷笑一記,「來者是客,怎麼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我已經來雲家住了兩個月,一直無緣與小表妹踫面,如今見到小表妹真是驚為天人。」連芳俊一臉輕佻邪氣。

雲飛雪撫掌大叫一聲,「啊,我有印象,你就是前幾晚在我房門外鬼鬼祟祟的家伙,真是對不住,洗腳水不小心潑得你滿身濕,來不及道聲歉你轉身就跑,你跑得太快,我和我丫鬟還以為是賊呢。」

連芳俊臉色乍紅還白,掩口的噗哧聲一波接著一波的冒出。

夜半求歡踢鐵板,郎心如狼藏陰謀,妄想生米煮熟飯,米還沒模到,就先喝盆洗腳水。

「誤會過去就算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後可以互相照顧。」三娘笑咪咪的趕緊打圓場。

雲飛雪勉強一笑,輕聲細語的開口,「木總管,怎麼有來路不明的人住進雲府,身為主人的我卻毫不知情?」冷凝的目光轉向一旁白發蒼蒼、佝僂的木總管。

木總管冷汗涔涔,結結巴巴的說︰「卑職以為這點小事不需煩勞大小姐,是以問過二夫人、三夫人就……」

「以後多注意點,雲府可不是開救濟院。」其實以木總管的歲數早該辭退,可是因為他沒有子嗣也無親人,她爹不忍見他孤老無依,臨終前交代她絕不能辭退他。

「現下是決定怎樣?」擔憂未來的親戚們忍不住插話。

「古有雲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終究是要嫁人,還是少在外拋頭露臉,將來才會找得到婆家。」三娘語含奚落的笑道︰「大小姐,妳為雲家做牛做馬那麼多年卻把自己的婚事給耽擱了,三娘和大家都過意不去,為了妳終身幸福,三娘一定會把妳的婚禮辦得風光。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點點頭,不諱言她把雲紡樓經營得有聲有色,雲家生意興隆,讓大伙荷包皰滿,但她終究是姑娘家,遲早要嫁人的。

雲飛雪爾雅的品茗,不置一詞。

「大小姐,三娘為了妳可是煞費苦心的找尋門當戶對的良緣,千拜托萬拜托才有媒婆願意接下妳的婚事,前陣子趁著府里不忙,我跟婆幫妳相中些不錯的年輕俊彥……」

「三娘真有心呀。」她擱下杯子。

「哪里,好歹我也是妳後娘。」

她淡然一笑,「原來前陣子府里出現的媒婆是三娘為我找來的,我還以為是三娘想嫁了。」

「我想妳都過了二十……」她听出她的諷刺的面上一紅。

「謝謝三娘提醒,我會嫁的,免得夜半老是有發情的阿貓阿狗想闖進我房間。」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三娘勉強僵硬的笑道︰「這就對了嘛。」

「我會找個相公入贅雲家共同經營雲紡樓,這樣三娘可以放心了。」雲飛雪溫柔微笑。

三娘臉色卻青青綠綠、變化萬千,勉強才找到舌頭,僵硬的嘲道︰「可是有哪家公子願意入贅?再說雲府在商場上可是有頭有臉的,萬一引狼入室,敗了雲紡樓不打緊,就怕惹上什麼麻煩。」

「大小姐,妳三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二娘低蹙眉黛,有好一點家世的大戶人家怎麼可能讓兒子入贅?

「三娘,妳放心,我自有打算,我打算去找長安媒婆。」反正就是找個相公,隨便誰都沒差,只要不妨礙她的事業就好了。

「妳說的天下第一媒婆?」二娘因為耳聞其大名,而露出釋懷的微笑,「听說她撮合的男女十對九成,少掉的那一對早暗渡陳倉,直接跳過明媒嫁娶行周公禮。有她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看了眼真心希望她能覓得良緣而開心的二娘,再看看那些得知她不會離開雲家臉色丕變的三娘一幫人馬,雲飛雪嘴角勾起冷笑。

「我的婚姻大事就這麼決定,我會繼續留在雲紡樓和我未來的相公將雲紡樓事業發揚光大,請問各位長輩還有什麼疑問?」

聲音頓了下,她好整以暇的環顧堂下眾人,府里積弊太久,現在雲紡樓的經營已上軌道,是該整頓了。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的話,關于我的婚事就討論到此為止,現在我想調查一下各位上個月的開支。如意,把賬冊拿來。」

「大小姐,我外婆過世,我還得趕回去奔喪。」七叔公首先跳起。

「大小姐,我突然肚子痛。」八嬸婆也抱著肚子,讓丫鬟攙扶著,「小春快送我回房。」

「我牙痛。」

「我頭痛。」

「我內急……」

一下子,大廳內走得一個不留,只有二娘擔憂的望著那群遠去的親戚。「他們早上人都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出了毛病,不知道要不要緊?要不要請李大夫過來替他們瞧瞧?」

雲飛雪嘴角微勾,「二娘,別擔心,這些人活到七老八十當彭祖都沒問題。」這群倚老賣老的老賊,專會偷吃咬布袋,不趕快肅清,雲家遲早會被他們掏空!

長安有個媒婆就叫梅婆,年逾五十,駐顏有術還不見老態,因為曾經替大唐公主和平民牽成紅線而聲名大噪,令全長安城所有媒婆望其項背,她還受天子冊封賜匾額──下第一媒婆。

「衛尚風!」梅婆低吼。

「娘,妳找我有事?」衛尚風姍姍來遲,白淨浚美的臉龐掛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臉,足以讓眾家女子心馳蕩漾,芳魂失守。

他算是她的驕傲,俊美無儔又溫柔風趣,是多少姑娘家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照理說應該很暢銷。

問題就在于,多情得過火,花心博愛得令人咬牙切齒,三天兩頭與他的好哥們七王爺李炫廝混風月場所。

還曾經惹得青樓眾女子為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丑事鬧得京城人盡皆知,誰家的名門閏女敢嫁?

「你……你真的要把我活活氣死!」梅婆伸出顫抖的手指直指著老神在在的衛尚風,撫椅坐下。

「娘,別激動,保重鳳體,妳可是我們長安一朵花,要是氣壞了身子,我可是會被妳那些崇拜者追殺。」

「現在說這些甜言蜜語沒有用,我問你,娘好不容易為你找來了個不嫌棄你的蘇吟月,現在為何她會變七王爺的王妃?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傷風敗俗、人神共憤的混帳事?」

當貴為皇室公主的蘇吟月登門來尋親,表示願意委身下嫁,她幾乎樂得飛上天,怕這不肖子嚇跑送上門的新娘,而故意稱她是遠房親戚的女兒,讓就算想搞鬼的兒子多少有些忌憚。

誰知前陣子卻傳出公主不知何因放棄了衛尚風,還請皇上主婚嫁人去,引發風流倜儻的他為何會被拋棄的討論熱潮。

什麼他為了青樓女子打了公主,導致未婚妻拂袖而去;還有什麼在風月場所被抓奸在床惹得公主黯然神傷,就連他不舉無能的傳言都冒出來,連帶她這個做娘的也顏面無光呀。

「娘,來喝茶消消火。」衛尚風陪笑地呈上熱茶一杯。

「還喝!氣都氣飽了。」嘴里說著,還是接過了茶水。

「娘,妳听我說,公主能夠另覓良緣對我們衛義武館也算是好事一樁,我們應該為她高興。」

「你說這什麼話?」肝火上升,梅婆捶心肝呀!「我是造什麼孽,養兒不肖。」難得有自動上門的媳婦就這樣沒了。

「娘,妳先冷靜下來,蘇家千金是皇室中人,我們不過是平民百姓,她紆尊降貴來求親,妳不覺得奇怪嗎?」

她一怔,低蹙眉頭深思。

「先不提她隱瞞身分的事。」娘肯定有一腳,「就拿妳那時候撮合大唐公主下嫁平民百姓那一回,他們夫妻歷經多少風風雨雨,還得忍受外界的斐短流長和訕笑,這期間做媒婆的妳也是煞費苦心、費盡唇舌的撮合,還好後來那書生還有點骨氣考上狀元。而妳忍心讓孩兒被街坊鄰居譏笑為愛慕虛榮,妄想攀龍附鳳的無能駙馬爺嗎?」

從來沒遇過像蘇吟月這樣打不死的蟑螂,他用盡辦法,不管是表現得放浪形骸、婬邪猥瑣,她都一笑置之;他故意拿蟑螂蛇鼠來恐嚇,她也只是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就吩咐丫鬟拿掃帚打死丟掉;故意冷落她,她卻像沒事的人拿本書自得其樂或信手繡花,她簡直像打不死的妖怪。

後來視結婚為畏途的衛尚風暗中調查,有了驚人發現──

原來她就是當年蘇家大火的遺孤,當今皇後最寵愛的新月公主。哇咧,娘居然找個公主來治他,還故意隱瞞她身分。

他可不願做駙馬──依附女人可憐的馬,被譏笑嘲弄還沒關系,就怕沒有了自由做什麼事都會有人管,出門還有一票人跟著,更別提嫖妓了,皇室中人怎容駙馬爺上花街柳巷敗壞門風,至于三妻四妾那更是痴人作夢,沒有人可以跟公主共享一個丈夫的。

唉,如果皇宮好,李炫就不會老往市集跑。

為了追究蘇吟月嫁他的背後真相,他明查暗訪,才發現原來她為了一件傳說中的肚兜而來,他早忘了這八百年前無心插柳的閑事,靈機一動的他決定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李炫。

朋友嘛!理應兩肋插刀。

他打鐵趁熱的道︰「娘,妳也想想蘇吟月尊為公主,是金枝玉葉的嬌嬌女,我們只不過布衣平民,身分是雲和泥,冒犯了公主威儀事小,萬一伺候不好還會牽連全家遭禍,就算是大哥也保不住呀。听到她看上了我的好朋友李兄,我還著實松了口氣呢。」

遣話倒也不錯,娶了公主就像在家里供了尊佛,時時刻刻得小心安憮,說不定到頭來還得她這做婆婆去伺候咧。

「而今皇上聖旨已下,我們就算遺憾也無濟于事,只有送上祝福。」見娘規神色漸緩,衛尚風松了口氣替她添茶。

就算再怎麼精明厲害的娘也無法跟皇上搶人吧!炳哈哈,他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頭腦。

「算你說的有理,不過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免去相硯,我明早要去洛陽拜訪親戚,你跟我一道上洛陽去。」

可憐呀,養個風流濫情的不肖子,害她在長安城內說媒說破嘴都沒人敢將女兒下嫁,只好向外發展。

又來了!衛尚風臉上笑容僵掉。枉費他浪費口水,還是不能幸免于被逼婚的災難。

「娘,李兄是我的好朋友,而蘇吟月又曾經是我相親的對象,于情于理我都該規自登門道賀,恐怕無法陪同。」

梅婆沒好氣橫了眼嘻皮笑臉的他,「全都是你的話。」

「娘,我可是為了我們衛義武館和妳的名聲,再怎麼說妳也是蘇吟月的媒婆,由我去跟李兄提,這次七王爺娶妃的紅包肯定是妳的。」

想到這次王爺娶妃包的媒婆紅包肯定比公主嫁狀元的大,梅婆臉上露出了難得笑容。

這時敲門聲響。「夫人、少爺,春兒有事相稟。」

「進來。」

丫鬟春兒推門進入,斂身一福,「夫人,大廳里有位自稱來自洛陽雲紡樓的婦人求見,請夫人去一趟。」

「春兒,妳說的該不會是那天下第一染的雲紡樓?」雲紡樓出產的色料布帛舉世聞名,要買還得頂約。

「大少爺,這個奴婢不清楚。」

梅婆沉吟,「雲紡樓跟我們衛義武館好像沒有交情往來,他們來干麼?」雲紡樓,大唐天子冊封為天下第一染,所出產的織布比黃金還貴。

「娘,登門的哪個不是要找妳作媒,該不會是雲紡樓那位精明干練的女當家雲飛雪發春了想嫁?听說她年逾二十有一,比紅姑還老,說不定是嫁不掉才來派人來找妳。」

雲紡樓的繼承人雲飛雪巾幗不讓須眉,據說在她爹染重病後,年方十六的她便獨攬大局經營家業,而她爹在床榻上捱了兩年還是撐不過去,辦喪事的時候,連皇上都派專人致幡哀悼。

短短五年的時間,雲紡樓的事業在她手中蒸蒸日上,甚至遠及拂林,只是她至今仍小泵獨處無人問,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換句話,就是老得沒有人要。

「你閉嘴,再唆下去,你明天就給我嫁人。」梅婆吩咐道︰「春兒,妳到前廳請那位婦人稍候,我馬上過去。」她整了下儀容起身。

「娘,沒搞錯吧,我是男的。」

想起雲紡樓,他揣出懷中那顆光華內蘊的夜明珠,指月復摩娑珠面的字體,腦海浮出一張氣呼呼的俏顏。

不知她是雲紡樓里的誰?那一天她臉上都是泥,哪看得清她的模樣,不諱言,她勾起他的興致。

難得雲紡樓的人送上門,就順便去湊熱鬧,探探這珠子的主人是誰。想到這,衛尚風決定跟上。

梅婆回頭鄙夷的掃了他一眼,「還男的哩,整天泡在青樓酒坊里,兩腿一張跟妓女沒兩樣。」自己兒子什麼德行她還不清楚嗎?

「娘,我是妳兒子耶。」衛尚風臉頰肌肉抽動。

「什麼兒子,我不承認有這種跟種豬沒兩樣的兒子。」梅婆轉身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

「娘,我還沒那麼饑不擇食。」

「你呀,在外拈花惹草我管不著,要是給我搞大人家的肚子,你皮就給我繃緊一點,等著上花轎。」

「是是。」任她戳頭,他不閃避,仍是那張嘻皮笑臉,「娘,妳放一百個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還想逍遙一輩子。

望著英姿挺拔的衛尚風,梅婆感慨萬千,她這兒子從小就懂得見人說人話,一張甜嘴光就會說花言巧語討街坊鄰居的歡心,長大以後變本加厲,跟狐狸一樣狡猾奸詐,要他娶親還得斗智設計,腦力激蕩,累得做娘親的她年紲輕輕白頭發就冒了出來。

唉,生了三名子女,好不容易解決了兩個,這個小兒子一講到婚姻就溜得不見人影,她什麼時候才能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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