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來了 第四章
作者︰劉芝妏

原本,逃了一段距離,腿力不差的兩人都已遠離危險了。

「呼,這群人總算是死心了。」粗喘著氣,她的視線頻頻落在身後,逃命的腳步卻沒有一刻停歇。

于應瑯跑在沈桐身前,他故意放慢腳步,離她只有兩步遠,雖然沒注意瞧,光听她的喃喃自語,也知道這小子撿了條命回來,開始得意忘形了。

「小桐?」

「在,我一直跟在你身後呀。」

「小心看路。」

「噢。」總算,她將注意力移到前頭。

只可惜,他的警告來得太慢。

他們正沿著崎嶇的河岸狂奔了好一會兒,于應瑯沒出聲警示,沈桐誤打誤撞的一路平安,沒事;可他話才月兌口,她忙著逃命的腳尖就絆到一處土拗,踉蹌了幾步,整個人直接撲向他的腰背。

雖然被她的突襲擊得險些措手不及,可于應瑯憑著矯健的身手迅速的挺住不穩的重心,甚至眼明手快的攔下她半傾倒的身子,可快雖快,卻止不往過劇的沖擊力道,他環攬著她,雙雙跌進湍急的河里。

「救命呀!」

「快閉上嘴。」

于應瑯只來得及丟下這麼一句,撲通一聲,水花四溢,相擁的兩人已經一古腦的沖到了河底。

「阿瑯?」一雙手慌張的在水中模索,她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驚駭。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緊攬著她的身子,雙腿蹬著水,他托著她的下領浮出水面。「別慌,我在這兒呢。」

「我……咕嚕咕嚕……你……阿瑯……我喝到水了啦……」

長氣一嘆,于應瑯在心里搖頭。小白痴,不是說了別開口,閉上嘴嗎?

「別說話呀。」

「……可是……我喝到水……」嘴一張,又一大口河水灌進喉嚨里,她更慌了,想也不想地便將四肢牢牢的盤上他的身子。

「小桐,別纏……別大使勁纏著我的脖子……」

被河水沒了頂,沈桐頓時慌了手腳,哪還听得進他的低喝,當下不由分說的更是抱緊他。

誰叫她天不怕、地不怕,這輩子就怕水,這會兒竟又落水,教她這只旱鴨子怎能以平常心視之呢。

不怕?哼,才怪呢。

「小桐,放手!」

「唔……」河水滔滔,她的神智已經混沌了大半。

瞧沈桐愈來愈不濟事的模樣,于應瑯的神情陡然森郁沉重。

嘖,事出突然且河深水急,怨他縱有一雙長腿也勾不到河底,再加上心生恐懼的小桐牢牢的巴在他身上,一副打死不松手的堅決,再這麼下去,不必閻王爺前來索命,他便自動自發的上地府報到了。

心念一轉,他飛快的出手擊昏纏在身上的八爪魚,把握時間的拉開腰帶,利落的將兩人的身子綁在一起,雙手忙碌,焦急的視線梭巡著離他們最近的河岸,瞬間,他瞧中了一處極佳的地點。

懷中,沈桐輕聲囈言,他听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別怕,一會兒我們就可以上岸了。」明知小桐暈得差不多了,可他仍忍不住出聲安慰。

話才說完,沈桐似有所感,在他懷中掙扎了起來,他神情倏塌,忙不迭的伸手去制止她的蠢行,這才察覺不對。

慘的是,都還沒捉住她胡亂揮動的手,就遭她弓起的手肘狠狠的撞擊下領。更慘的是,求生的警戒心才松懈幾分,又讓小桐這麼一撞,在河水中翻騰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無巧不巧的被河中凸起的石塊給重重的砸到後腦勺。

剎那間,一陣揪心的熱痛自頭頂迸出;緊咬牙,他忍痛繼續往河岸游去,眼前逐漸浮起淺淺的紅霧……該死,莫非今兒個真要命絕于此?!

他死了不打緊,橫豎這條命早就該被閻王爺收了去,可是,小桐不像是短命相呀。

不行,他得將小桐送上岸呀!

拼了命,頭痛欲裂的于應瑯拖著不省人事的沈桐往水流較緩的河彎處游去,待掌下肌膚觸及岸邊潮濕的泥地時,緊繃的心境一松,終于不支倒地。

在暈死之際,腦子還隱隱浮現自嘲……該死,他們逃過了敵人追殺,卻敗在自己人的粗心大意里。

怎會……這麼倒霉呀!

頭好痛噢!

覺得身體好冷,波波的涼意直往面頰濺上……濺?什麼怪感覺呀?

緊咬著牙根,沈桐先唉了唉,直覺的伸手撫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再慢條斯理的復在脖子上,忍不住又是一陣咳聲嘆氣。

奇怪,好像有人砍了她的脖子,痛死人……齒縫輕透的嗤聲陡然止住,她想起了所有被暫忘的事情。

驀然僵冷中,第一個沖上腦子里的念頭是……阿瑯?!

他人呢?

「阿瑯?阿瑯你在哪里?阿……啊!」驚聲尖叫,猛地撐起身子,這才赫然發覺,壓在她身上的重物不就是阿瑯!

問題是,這會兒是找到他人了,可他卻是動也不動的癱在她身上……心一凜,她打腳底涼到心坎。

打著哆嗦的手慢慢的伸過去,她搖了搖他的身子。

「阿瑯?」輕輕的,她搖晃著他的肩膀,心驚膽戰。

河水輕擊,兩個人的身子浮啊沉沉在河岸邊,但阿瑯的腦勺卻不時滲出讓人屏息的血水,而他的身軀是僵的、是冷的,是無動于衷的,連他的神情也是……心頭一窒,沈桐酸紅了鼻心。不能,阿瑯不能就這麼死去,他不能,她不許他這麼不負責任。

可他半天也沒個動靜。

「阿瑯?」她稍微加重了力氣。

于應瑯沒反應,依舊是淺薄的氣息,雙眼緊閉。

「不行,你不準死,醒醒哪,阿瑯,你醒醒呀,快點給我醒過來。」顧不得全身籠罩的寒栗及骨子里透出的哆嗦,見他不省人事,既急且慌的沈桐痛哭失聲,反撲在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胸口又搖又捶。「拜托你有點男子氣概好嗎?醒醒哪,你不準給我暈過去,醒醒,豬呀你,你不準比我還要早暈過去。」

半昏半醒之際,渾身酸痛的于應瑯只听進她最後那句哭喊,僵麻的心口抽了抽,想笑,卻苦于全身上下擠不出半點力氣。

小桐也真是愛說笑,也不知道是誰先不顧義氣想纏著他一塊兒死的,若不是他心一狠,當機力斷的賞了記手刀打暈她,否則,現下誰也休想再有醒過來的一天;可小桐這會兒還有臉嫌棄他的筋疲力竭與無能。

許久,沒見他的手腳動一動,她的心涼了。

「阿瑯,阿瑯,你給我睜開眼,快點給我睜開眼。」她拼了命的喊,拼了命的搖晃,拼了命的掉眼淚,但,他始終是動也不動……「不準你死,听到沒?不準你死,我不準你離開我。」

她如今才知道,相依為命的感覺是多麼的珍貴,能有個人相依為命是多麼的幸福;如今也才知道,若失去了他……不,她不能失去他,她不會失去阿瑯。

她不會!

「阿瑯,不準你丟下我,不準,不準,我不準哪。」狠狠的咬住下唇,沈桐緊擁著他的身子,泣不成聲。

而于應瑯覺得更不舒服了。好吵,也……好痛。

「阿瑯……」

「別搖了。」

「什麼?!」忽聞這聲熟悉的輕嘆悄悄扣進耳畔,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嗚咽梗在喉頭。「阿瑯?」

「別搖了。」先細喘幾聲,他才繼續數落。「我快被你搖散了。」

「阿瑯?你醒了?你終于肯睜開眼了?我還以為你……你真的醒了?」心境上松,熱淚卻掉得更凶了。「不準你再這樣嚇我,听到沒有?不準!」

「嘖……這麼凶呀!」他要死不活的打趣著。

「我這哪叫凶呀。」潑辣的哼著氣,發顫的手小心翼翼的撫順他沾滿血水的鬢發。「我被你嚇死了。」

他也是;他也被小桐激動不已的哭號懾緊心魂。

迷迷蒙蒙的陷入暈眩中,他懶得蘇醒,對自己的無恙也不以為意,可小桐又哭又喊的傷慟,教他心生不舍。

「別哭,我沒事。」只是腦袋還很沉重,無力挺直身子,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了似的;勉強抬手自我檢視一番,他不覺嘆了嘆。

依他的情形研判,一時之間大概是死不了了,但,活罪難逃。痛呀!

「你真的沒事?」她不太相信他的保證。

若真的沒事,怎麼阿瑯睜了眼、續了氣,雖然與她有應有答,卻是臉色蒼白的很,像個活死人,甚至至今仍沒有起身的打算?她就不信他沒神經,會感覺不到周遭的寒氣迫人。深沉的夜幕逐漸露白,天光初現,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時候,她都已經開始發著抖了呢。

「我只是……」

「只是怎樣?」見他才說幾個字,卻連喘了好半晌,沈桐的心又提到了喉嚨。「阿瑯?」

「小桐?」

「我在這兒,就在你身邊,你別急,慢慢說呀。」

「我……恐怕不行了。」全身泛冷,他覺得難受,腦子沉漲漲的,只想閉上眼,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她卻完全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行了?!

「行,你一定行的,堅持下去。」眼眶像是決了堤的深湖,她的淚水片刻沒停過。「我們辛辛苦苦才爬上了岸!不許你在這個時候放棄,你不是說你沒事?你是在騙我的嗎?不準,听到沒,阿瑯?」

她的哭天喊地他听得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實在是覺得暈極了,頭痛死了,對她的連串命令,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阿瑯,你快點給我坐起來!」

他也想快快恢復精神呀,可是……力不從心哪。

「對不起。」輕喟著歉疚,腦袋一歪,于應瑯斜躺進她懷里,任由過累過疲的倦意征服自己。

「以後,就算真討不到飯的話,我大概也能靠這種手工養活咱們了。」嘀咕自嘲著渙散的理智重新回籠後,沈桐替于應瑯的頭部做了簡單的包扎,她自忖沒有背他行走的能耐,著磨片刻,快手快腳的做了個克難的木頭拖架,加減充數。她允許自己停下來喘幾口氣,雖揮汗連連,猶面露安慰的淺笑。

她是背不動他啦,那,拖著他走總行了吧!

似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他們的落難,才走走停停的橫過半個山腰,一處破爛無比的茅草房赫然在望。

「阿瑯,看來咱們今天晚上不必餐風露宿了唷。」歡呼一聲,沈桐忙不迭的嘀咕給不省人事的他听。

不顧義氣的阿瑯一而再的暈死在她懷里,她嚇死了,拼了命的掉眼淚,直到夜幕盡褪,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伏趴在他胸膛的她停止了抽噎,卻驚覺到頰下細緩卻規律的起伏。怔了怔,垂淚整晚的她這才忽地了悟,阿瑯並沒有騙她。

他大概真的沒事,只不過是遍體是傷再加上累極,才貪困睡著了。

「也難怪他會累斃了,我昏過去後,他除了得救自己,還有我這個拖油瓶,千辛萬苦的拖著我爬上岸哪……」心疼的替他拭去額上的水珠,瞧著他慘白的面容,她情難自禁的將額貼上他冰冷的額際。

無論阿瑯是生是死,她絕不放棄他。

這輩子,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唔?」喃聲申吟入于應瑯的眼瞼微掀。

想到她的動作像是乘機輕薄他,她驀然紅了臉,慌忙的抬眼瞧他。

「阿瑯,我吵醒你了?」見他仿佛悠悠轉醒,沈桐喜極而泣。「別動呀,當心又暈過去了……嘖,就知道你又存心尋我開心了。」她差一點就真的哭了出來。

還以為他這一睜眼,終于肯醒過來了,誰知道又是曇花一現的叫人失望;這一路上,就她一個人睜著眼、做著事,她好怕,好怕呀。

可即使如此,她仍咬牙承諾,「你放心,就算真要我活活累死,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淚水不知何時又淌下頰際,吁著氣,她重新握起木桿,使盡力氣的拖著木架,一步一腳印,又是一段時間,她總算杵在那棟屋舍前頭了。

「哇塞。」瞧清了草屋的頹廢,她目瞪口呆。

這草屋果真是遠看尚可,近看……來不及再嘟噥個幾聲,于應瑯幾聲含糊不清的囈語與哈啾,勾回了她的全神貫注。

又破又舊又髒又爛,那又怎樣?起碼……它還有個屋頂可以遮風避雨呀。

猛咬住下唇,沈桐使盡吃女乃的力氣將于應瑯拖進了屋內,尋了塊還算干淨的角落,東模模西模模的打點一番,讓他能躺得舒服一點,可臨收手時,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衣裳,精神一震。

「嘖,全身都濕透了,得給你擦擦身子,要不然,沒被河神掠去,卻著了涼,成了閻王爺的女婿,我可會哭死的。」

身子微微一動,像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語,于應瑯輕囈著淺淺的胡言亂語。

「天哪,再不動手,你鐵定著涼。」沒想大多,她一把撕上快干透的下擺,快手快腳的邊擦邊剝開他的衣裳,直到手解開他的褲腰帶,將長褲拉到膝上,眼尖的目光瞧到了什麼,氣息一亂,忙碌了大半天的腦神經這才起了思考的作用。

咦,她在做什麼?!

「我是光著身子嗎?

啊!

于應瑯突然來這麼一句,她嚇了好大一跳,撫在他胸膛上的手濕濕冷冷的打著哆嗦,直透著只有她自己才知曉的緊張。

「阿瑯?」

「嗯。」他幾不可感的吸著氣。「怎麼了你?」小桐的聲音听起來怪怪的。

「你……咳咳……你醒了?」

「唔。」使足勁,他眨了眨僵凝的眼瞼,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月兌了我的衣裳?」感覺口拂著陣陣涼意,自己八成是未著寸縷。

「你真的醒了?」沈桐不敢置信的輕提著氣。

雖然心里高興他不再陷入昏死狀態,應該已跟鬼差錯身而過,可心里還是忍不住的帶了點埋怨。

先前,她急慌慌的想他醒過來,拼了命的叫喚著他,他不理不睬;這會兒她巴望著他能睡個好覺,讓她有機會徹底將他瞧個清楚,怎知他偏又不識趣的張開眼,一副有問有答的正常人模樣……真討厭。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臭酸儒。」眼波流轉之際隱約透露著埋怨與責備。

只可惜,神智初醒的于應瑯完全沒有感應到她的數落眸光,只隱約听見了她的咕咕噥噥。

「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賭氣的別開臉,想到了他方才的問題,潤潤舌,她臉微紅、氣微喘的為自己的行徑辯白。「好不容易離了水,你還想泡在一堆濕衣裳里呀?我是替你解開了濕衣裳沒錯,但那只不過怕你穿著濕衣裳容易著涼,所以順便替你擦干身子罷了。」

本來,是該干脆替他換套干爽的衣服的,可問題是,他們的包袱全部給水打濕了,她才剛利用空檔時間將它們全晾在外頭等著曬干呢。

「辛苦你了。」

「干麼這麼客氣呀,又不是別人……唉,你腦袋上有傷呢,又才剛醒過來,別亂動呀。」

「沒關系。」呼著氣,于應瑯眨眨眼。「這是哪里?」

「一棟荒廢很久的破屋里,呃,阿瑯,你想做什麼?」

「我想坐一會兒。」

「……好吧。」若換成是她,一旦睜開眼,她也是躺不住的。

「謝謝。在她的攙扶下,他坐起身,眼角瞥見了什麼,他俯下領,納悶的望著光果的胸膛。「咦?」

順著他的這聲咦,沈桐放眼瞧去,腦門忽地轟一聲,她從頭頂羞到腳底板。

懊死,那刺眼的玩意兒不會是她身上灑出來的吧?!

「這是?」

「紅通通的血呀,怎麼,你見不得血?」

「不,只是這血是?」他頭上的傷有這麼重嗎?血竟然流到胸口。

「是你的血呀,這麼好奇!」她搶白著,不假思索的移過手中濕布,不住的擦拭著他胸口的血跡斑斑。

快,快,快,快點兒毀尸滅跡呀。

敝哉,將他安頓在地板上時,他腦袋上經過包扎的傷口已經有點收干血跡了呀;甚至,她替他拭干胸膛的水漬時也沒瞧見那兒有紅色的痕跡……看來,那血真是她滴下來的,而且,八成是自她的鼻管流出來的。

真是見鬼了,不過是一番好意的替他拭干身子,半濕的棉布擦呀擦的就擦到了……不,還擦呢,光只是瞧見了阿瑯的那話兒,她就流鼻血了。

有沒有搞錯?她沈桐竟因為瞧見了漢子的果身而流鼻血?!

可是,能怪她的失態嗎?

以前看的都是小娃兒的五短身材,別說是心猿意馬了,連眼睫都不曾被嚇得眨巴個一下。方才,她只不過是漫不經心且快速的瞥上一眼,猛然襲上心口的悸動強得讓她幾乎快站不住腳。

呵,呵呵,原來,身上被剝得一絲不掛的大男人就長得這副樣呀!

「是我的血呀?」

「要……要不是誰的血?我的身上除了瘀傷,可沒地方流血呀,哪像你呀,像個娘兒們般脆弱。」托他之福,平心而論,他真的是毫無私心的護著她,自遇上他以來,她不再大傷小傷不斷。

當然,鼻孔例外!

「對了,我被藏在水里的石塊砸到了頭。」難怪腦袋會暈成這樣,氣息調理了半晌,還虛月兌不已。

但,他有流這麼多血嗎?

「可不是嗎。」她附和著,但天地良心,誰知道他腦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她只知道,他身上帶了傷,而她,急得一心只想跟他……生死與共。

剎那間,她驚異的眸子僵直的瞪著他安然閉上眼的臉龐,輕喘起氣來。

原以為只純粹是想賴上他的陪伴、由得他照料她一輩子,可原來她安的是能跟他——生——死——與——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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