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可魯副總裁 第六章
作者︰花暖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狄致奔助理找來的那些獸醫們的確幫了不少忙,經過初步治療後,也將傷大分散送至各家醫院治療,醫療費用則完全由狄致奔簽單。

這次的縱火案,有目擊者指出嫌犯是附近地主請來的流氓。由于該名地主想將地出售,但由于緊鄰著狗舍的關系,許多買主都不願立忌收購,地主幾次至狗舍恐嚇不成,甚至還找人施放毒餌,毒死了好幾只狗,最後索性找人來燒了狗舍。

落網的嫌犯當天就被抓到警局錄口供,只是即將接受的刑責里,沒有一條是懲罰他們造成生命的痛苦與傷害,只能請求民事賠償,但真的能得到什麼賠償嗎?所有的痛苦真的可以用金錢來彌補嗎?

直到所有工作結束,狄致奔就像那天一樣,開車送心愛的女人下山回家,可這次的心情卻完全不同。

「你想吃什麼?吃點東西再回家吧。」將她疲倦蒼白的面容盡收眼底,他覺得心髒不由自主的抽痛著。

「不用,我沒胃口。」裴悅棠眼神毫無焦聚地看著窗外的街燈,一盞一盞的消逝在車身之後。

「不行,你累了一天,一定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他堅持著,「就算是便利商店的食物也好。」

「隨便你。」吃就吃,反正也是食不知味。她已經累得沒有力氣爭辯了,如果吃幾口食物可以讓她趕快回到家,那麼她可以忍。

反正都忍了一整天,也不差這一項。

于是狄致奔將車停在上次那家便利商店前,跟她一同進去店內,而她還是只拿了面包和水,他則是跟上次一樣,替她買了關東煮。

走出便利商店,他輕輕拉著她到門口擺放的桌椅坐下。

「在這里吃完再回去吧。」他很擔心她的狀況,怕她回家一樣沒吃,萬一血糖太低,昏倒在家里沒人發現怎麼辦?

裴悅棠瞪著他,悶不吭聲地推開他遞上的關東煮,木然地拆開面包低頭吃起來。

所有的咀嚼吞咽,都非常機械化。「滿意了嗎?」吃完面包,她冷淡地問。

看她勉強得這麼痛苦,狄致奔不忍心再逼她,只好送她回家。

「你今天很勇敢。」在她下車前,他突然開口。

話一說完,背對著他的身影突然一僵,然後在下一秒很快地沖下車,蹲在水溝邊吐了起來。

「裴醫師!」一看情況不對,他連忙抓著面紙盒跟過去,同時蹲下來,輕撫她的背。「你還好嗎?」

「走開!」她反手推開他的關切,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吐完了胃中的食物,她不禁開始干嘔,反胃的痛苦逼出了她的眼淚。

連反胃都可以掉眼淚,為什麼親手殺死它們的時候不可以?

為什麼要說她勇敢?她做了什麼值得稱贊的事?就因為她敢下手殺死還在呼吸的狗嗎?

紛亂的思緒涌進腦海,她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痛哭失聲。

「悅棠……」狄致奔扶起她,心疼地將她擁進懷里,想安慰她無法觸及的傷口和疼痛。

她討厭所有惡心的人類!裴悅棠奮力扭動著想掙開他的懷抱,可是他的雙臂卻像鐵鑄似的緊緊圈住她,怎麼也不放開。

她感到疲倦,也放棄了抵抗。

反正都是沒有用的。就算她再怎麼努力救了所有看得見的流浪狗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被活活燒死了。所有的努力又算什麼呢?

「這不是你的錯。」他心痛地低聲安慰,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為什麼不是我的錯!」她崩潰的低吼著,「是我親手殺了它們!為什麼不是我的錯?我喜歡狗……所以才當獸醫,可是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我不是為了殺死它們才成為獸醫的!」

緊緊抱住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兒,狄致奔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了。

她的痛苦太深太深了,超過他能忍受的範圍,看著她的失控,他的心也好痛,卻明白自己再痛也不及她的千分之一

「你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他只能低喃著,期盼她能相信。

「或許我還不夠努力!或許……或許我錯了也不一定,小黑它們說不定還能活下來,或許我不該那麼早放棄……」如果她錯了怎麼辦?每次幫回天乏術的狗兒安樂死的時候,她都會無法控制的反復自問著,「如果有比我技術更好的獸醫可以救活它們怎麼辦?如果我錯了……」

「你不會錯的!在它們那麼痛苦的時候,上天安排你出現,就是因為你不會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得更好,「你看,每次義診的時候,它們之所以會那麼乖的讓你治療,是因為它們知道你是對的,你是為了它們好,所以才不掙扎。如果……如果你不相信人,至少也要相信動物的直覺啊。」

她好想相信他的話,可是每次想起那些讓她奪去生命的動物,她就好恨自己的無能。

听著她的哭聲慢慢減緩,他先是沉默了一陣子,接著突然開口。

「七歲那一年,我殺了一只狗。」

裴悅棠聞言,驚愕地抬起頭看他。

狄致奔抽出面紙,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不習慣被人觸踫的她很快接過面紙,自己擦拭著一臉狼狽,一面等他說明。

「那年,因為跟爸爸吵架,所以我決定離家出走,當時四歲的小表妹硬是要跟來,所以我帶著她躲到附近的公園,」他漸漸陷入回憶之中,「那天晚上,我們遭到流浪狗的攻擊。現在回想起來,我已經忘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記得我害怕得抱著表妹拚命跑,可是不夠快,還是被咬了一口跌倒,然後那只狗便齜牙咧嘴地對著我們咆哮,叫聲也引來更多狗群。」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過這件事,而表妹因為當時年紀還小,也記不太清楚了,所以這件事一直只有他自己知道。

「表妹在哭,可是我不能哭。後來我找到一根棍子,拚命地想驅趕那些狗,終于,大部分的狗都被我嚇走了,可是咬了我的狗卻怎麼也不肯離開,所以我開始打它,」他有些痛苦的沉聲敘述,「直到它倒在地上不能動為止。」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變得非常怕狗,甚至拜托爸爸把我最喜歡的柴犬送給親戚……你別以為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狗,並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小時候很喜歡狗,那只柴犬每天都陪著我,只差沒跟我一起睡覺。」狄致奔說著,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只是那次之後,我不確定自己害怕的到底是因為狗咬了我,或者是我有能力打死一只狗。總之,後來我就不再跟任何狗接觸,直到……現在。」

裴悅棠已經平靜下來,哭過的黑眸被淚水刷洗得更加明亮,靜靜地瞅著他,听他坦露自己的傷口。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講到這個,」狄致奔看著她,眸光誠實,也不再慌亂,「我只是想說,不要放棄。連我都可以克服對狗的恐懼,你一定也可以堅持下去。」

「還有你看,像小吉被人類丟掉以後,還不是寡廉鮮恥地賴在我腳邊撒嬌。」

呃……寡廉鮮恥好像用得太重了些。

「還有很多被你治療過後而找到新歸宿的流浪狗,不也都是受過傷後,再度選擇相信人類,所以才得到幸福嗎?它們都願意相信,是因為它們知道還是有值得相信的人。」而他願立息用一切去換取她的信任。

「所以,不要放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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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致奔第二天進到醫院,就發現裴悅棠跟個沒事人一樣,好像昨晚的崩潰只是他的幻覺,而她倒像平常一樣冷淡,冷靜地處理著大小事務。

這到底是不是好事?

「這個藥一天吃一次就可以了,三天後再回來復診。」

見她正在對客人解釋用藥方法,他則假裝在櫃台邊整理表格,同時偷偷觀察她,直到一聲過于尖銳的嗓音自門口響起,這才引起他的汪意。

「啊!狄副總!你怎麼在這里?!」

這聲音再大一點就可以跟立可對罵吵架了!這是第一個閃過他腦海的想法。

眼前出聲的年輕女人就連打扮也跟立可的羽毛不相上下,一身花花綠綠又毛茸茸的名牌服飾,加上夸張的香水味,簡直就是個活動什化瓶,手里還牽著一只近來因為名模喜愛而當紅熱賣的紅貴賓。

「你是?」他看著對方五顏六色的臉,實在認不出她是誰。

「我是Debby啊。狄副總您更是貴人多忘事,上次我們在王董的酒宴見過面的。」

「抱歉,我真的不太記得了。」

大概又是哪位社交名媛吧?自從他發奮圖強後,那種社交場合他平均三天就有一個,哪會記得那麼多人,不過他實在不願意再被人在這里叫副總了,他已經被排擠過了。

「請問你今天來診所有什麼事嗎?」

「啊,對了,狄副總,你怎麼也來這里?而且還在櫃台幫忙?」Debby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該不會這里也是你們達飛集團開的?沒想到你們多元化經營發展到這里來了。」

「不……」他頓時覺得無奈,但再度感到插不上話的挫敗。

「不過這樣也好,有熟人在我就安心多了。」Debby伸手拍了他一下,掩嘴笑了起來。「我啊,最近太悶,才兩個月沒出國就覺得無聊,所以從明天開始要去巴黎跟羅馬走走,今天才會帶我們家的小狽來寄放。」

「是這樣啊。」終于講到重點,狄致奔總算松了口氣。

「好啦,狗就交給你們了。」Debby彎身一撈,把紅貴賓往桌上一放。「顧一天多少錢?我現在一次付清。」

「一天……」他還在看價目表,但一旁送走客人後就埋首于電腦螢幕前的裴悅棠卻突然開口。

「一天一千,填單子。」她頭也不抬的說道。

她非常厭惡這位客人。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換寵物了,之前還帶過博美、米格魯和拉不拉多到醫院里來,每幾個月就換一次,問她狗上哪去,她便說送人了,但多半是喜新厭舊的棄養,被人送來醫院後,由狗身上的晶片查到她的名字,送還給她,她竟很困擾地帶上門說要安樂死。

像這樣的客人,她絕不手軟,從她身上挖下來的錢,通通都是要拿去捐給協會處理她們這種人制造出來的問題。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是那麼喜歡看見她跟狄致奔熟絡的模樣。

「咦?你們不是一天三百嗎?」Debby指著牆壁上的價目表問︰「為什麼我的特別貴?」

「這要看是誰負責照顧。」她連正眼也懶得瞧她,只是轉頭問著同樣一臉問號的拉不拉多。「狄致奔,你平常時薪多少?」

「很難講,」他來這里根本沒領薪水,所以她指的應該是在達飛集團的薪水吧。「大概幾萬吧。」他想了一下,以紅利、年薪和股票的總和除以自己實際出現在公司的時數。

「時薪以萬為單位的人幫你遛狗、洗狗,人事費用自然比較貴。」裴悅棠淡漠卻理所當然的口氣十分具說服力。

「狄副總要親自照顧啊?那真是大光榮了!」Debby一听果然非常滿立息,不過也很聰明的要人保證。「不過我怎麼能確定是他包辦的?」

「狄致奔,她要怎麼確定是你負責?」她把問題丟給他。

「我沒有要負責啊?我不要。」他這時已經退到櫃台牆邊發抖了。

可惜他的拒絕並不被采納,裴悅棠自有一套解讀。「他說你可以每天打電話到這里,直接跟他要求報告。」

「我哪有?」冤枉啊!狄致奔瞠大眼楮,不敢置信他的女神竟然睜眼說瞎話。

「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去跟我那票姊妹淘講,居然可以讓達飛集團的狄副總幫我照顧小愛,她們一定羨慕死了!」Debby高興地一手填單子,一手開始撥打手機。

「我……」怎麼會這樣?他一臉無辜地看著陷害他的美女。

「反正你都克服了,沒問題吧?」她提起昨晚他安慰自己的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沒問題!」一听心上人這麼說,他哪還能有什麼猶豫。

就算前面是自己挖的大坑,他也毫不遲疑地往里面跳。

反正,只是一只小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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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那邊我已經和她討論過了,民事求償的金額提高到十億。」話筒彼端,狗場的義務顧問律師溫煥光說道。

「十億?!」剛下班回家接到電話的裴悅棠非常驚訝,這種天價求償是不可能得到法官認同的。

「是狄致奔給的意見,」溫煥光輕啐一聲,「那家伙居然說服了陳媽媽,看來他果真是個惡勢力啊。」

「他怎麼說的?」她微微蹙起眉頭。

狽場絕對需要經費重建,求償金額應該要更實際才對,怎麼可以當作兒戲?!

「他說十億是要做給媒體看的,他會請專人『運作』媒體,把事情鬧大,主要是想提醒社會,希望大家可以記得生命的價值。」

這麼天真的想法也只有那家伙才想得出來,通常這種事在事過境遷後,真的會記得的人有多少?身為這場一定會輸官司的訴訟律師,溫煥光更是哭笑不得。

「你不用擔心,他雖然看起來是個笨蛋,但朋友不少,腦筋也不壞,全盤計畫都定好了,需要什麼立委或議員關切的地方他也通通靠關系處理妥當,過兩天你就會在電視上看到立委質詢農委會官員的畫面,而狗場方面,會以達飛集團的名義捐款蓋新的狗舍,至于那個欠教訓的地主,他也不準備讓他好過。」

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到處欠人情的作法,實在需要很大的犧牲。不過,他這次倒是服了那個傻瓜肯做到這個地步。

「媒體、立委真的願立息配合嗎?」她已經看了太多案例,並不抱持什麼希望。

媒體會為了利益團體的廣告訂單而冷淡處理流浪狗的新聞,立委也可能會因為廠商的政治獻金而臨時變節。

「配合與否我不能保證,不過他們那群人做事向來很囂張,」也就是喜歡搞得雞飛狗跳、人盡皆知的笨蛋心理。「你可以期待看看。」

裴悅棠沉默的不發一語。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特別把狄致奔推給你嗎?」溫煥光突然開口。「並不是真的要你還我什麼人情,只是希望你能認識這種笨蛋。」

由于接下來要稱贊自己的死對頭,他勉強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才盡力不吐出來。

「我跟他向來不對盤,不過他有個特質讓我很欣賞,就是當他覺得自己在做對的、真心想做的事情時,便會很高興的去做,就算被人當成笨蛋也沒關系

,完全改變不了現狀也不要緊。」他停頓了幾秒,才說出一直很想說的一句話,「悅棠,你應該要很高興自己是個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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幣上電話後,她失眠了一夜,無法拋開溫律師對她說的話,也無力抹去一直竄入腦海里的那張狗臉。

記得狄致奔也曾經說過和溫律師相似的話,當時他真的給了她平靜的力量,但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心結,實在很難一下子解開。

從她想當獸醫開始,便一直期待可以拯救所有動物的痛苦,可以不再像幼時那樣無助地看著流浪狗受傷卻束手無策。

可是真正執業以後,卻發現現實難以掌控。所以面對人類時,她越來越灰心,面對動物時,也越來越無助。

有時候看著被人類傷害的流浪狗需要截肢,她甚至遲疑起該不該救?一輩子不能再跑跳,對狗來說是一種嚴重的傷害,而且,有人願意愛這樣的狗嗎?

這些問題始終困擾著她,她也希望可以當個無憂無慮的獸醫,可是真的好難。

「裴醫師?」

一個爽朗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一回頭就對上那張昨晚讓她想了一夜的臉。

只是這張臉不若平常一般興高采烈,而是愁眉苦臉的看著她。

「有事嗎?」裴悅棠問道。

「立可又在咬羽毛了,它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狄致奔的表情非常困擾。

他非常認真的在幫它復健啊,為什麼一點用也沒有?

「講笑話給它听。」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講笑話給它听?!」沒料到答案會這麼別出心裁,他一時之間整個傻眼。「真的假的?有人這麼做?」

「有,愛因斯坦。」她認真的表情正經得讓人很難質疑。

「噢。好吧。」講笑話應該不難吧!他轉頭打算去試試看。

「狄致奔。」看他得到答案後便高高興興地準備離開,她忍不住揚聲叫住他。「你知道自己提議給陳媽媽的方法可能沒用嗎?」

「嘎?你知道了?」知道她忙又怕她難過,所以一直沒跟她提及此事的狄致奔有點驚訝。

「就算你大費周章的做完這些事,等到時間一過,事情又會被遺忘,名種狗熱潮還是會有,虐待動物事件也不會結束,流浪動物的問題更不可能解決。這些你都知道嗎?」

「知道啊。」向來安靜的女神居然會講這麼多話,害他不禁愣了一下。

「那你為什麼還要做?」

「因為我不喜歡原本那樣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如果犧牲是必然的,那應該得到的回報就要夠值得。就算只是上了幾天新聞,說不定還是有機會得到?響,促使人們做出改變。」

「不可能的。」為什麼他不僅自己在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

「為什麼不可能?」他認真的說︰「連北京的蝴蝶振翅都可以影響北美的天氣,沒道理這個就不行。」

「人是健忘的,過幾天就不會有人記得了。」對于他任性的理直氣壯,裴悅棠突然感到氣虛。

「就算最後大部分的人都忘記,但總會有人記得的。而且如果能影響小孩子的話,說不定他們長大後會變成跟你一樣的好獸醫,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樣不是很好嗎?

看著他坦率無畏的勇往直前,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卻突然明白溫律師說希望她認識狄致奔的原因了。

因為他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光明力量。

他做他能做、想做的,而且他相信,就算得不到百分之百的好結果,也不會變成百分之百的壞事,因為總會有好事發生。

她好想要相信……他所相信的世界。

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裴悅棠突然很高興這個男人曾經說過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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