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下) 第19章(1)
作者︰樓雨晴

弟弟來與他商量,暫時回家住一陣子時,穆邑塵一點也不意外,好似早知他會開這個口似的,當下便道︰「房間早為你們備妥了。」

「叨擾大哥、大嫂了。」他很過意不去,卻還是開了口,為了雁回。

「自個兒的家,說什麼叨擾。」還得感謝雁回,把這弟弟給兜回來,一家團圓呢。

他這弟弟,最不願意的事就是麻煩他,那顆固執腦袋怎麼也說不通。

村民對雁回的態度,他多少知曉一些,早知他會開這個口了。他還是一點都沒變,只要是攸關雁回,什麼原則什麼堅持,都能不要。

雁回病一好,他連一天也沒多等,便著手搬遷事宜,穆邑塵也親自領了家丁前來幫忙。

鄰里知曉此事,過來關切幾句,被打發掉了。他們看似有些愧疚,心理知道是自己逼走了夫妻倆。

「我們沒有要阿陽走的意思……」鄰家大嬸支支吾吾說了,還試著想留他。

穆邑塵回眸,淺淺說了一句。「你們這樣待雁回,不就是存心逼走他嗎?」

當人丈夫的,若會坐視妻兒受委屈,那還當什麼丈夫。

「為了那樣的女人——」至今,仍覺他鬼迷心竅,不值得。

「日久見人心。」他也懶得多費唇色去辯解了。

村名其實都不是什麼壞人,性子淳樸,見不慣有人使壞心眼,他們只是錯在不明顯就里,便兀自苛責與人,

搬回家的第一夜,由于忙碌了一日,安置妥當後,莫雁回早早便上榻就寢。

半睡半醒間,與兄長談完話的丈夫回到房里來,輕手輕腳地上榻,也不曉得忙和些什麼,模模弄弄了一陣。

她撐起困倦的眸,聞到一陣淡淡的桂花味。「你做什麼?」

「沒。你睡你的,別理會我。」他擰了熱毛巾,將她一雙手都敷暖了,才將藥均勻抹于她雙掌,柔柔撫挲。

她抽回掌聞了聞。「向大哥要的?」

「……欸。」他有些窘,兩耳紅熱。

她伸臂,攬住他吻了吻,受下丈夫的憐惜。

丈夫的心意從不放在嘴上,只會默默為她遷居,再忙也不忘每夜為她養護著雙手。

搬回家後,他還沒找到新的差事,便暫時到店里幫大哥的忙。

幫了幾日,一日用餐時,便听大哥感慨地說︰「有你幫忙真是輕松多了,以往兩家店面,光是審帳就累人,雨兒又完全沒有盈虧概念,散財又敗家,加上那間藥堂真是有管不完的事。」

那時,正喂青青吃飯的雁回,差點一個不慎摔了碗。

那是過去賬本堆得比人還高、也能眼不眨氣不喘的家主會說的話嗎?

某人瞟了她一眼,還能面不改色地叮囑她當心些,完全沒有哄騙無知弟弟的羞愧。

「……」無言望了一眼莫名被拖出來鞭的大嫂,那個當妻子的,為丈夫背黑鍋好似也背得習慣又自然了,頗為鎮定地吃自己的飯。她也不敢找死地去戳家主的底。

于是這一幫,也就定下來了,甚至一次也沒有再動過要另尋住處的念頭。

或許是因為這對妯娌頗合得來,一個屋檐下相互照應,有個伴能說說話,分擔著一同看顧四個孩子,彼此都能輕松些。

也或許是成了親,心里頭有了歸屬,不再覺得失了根、融不進那寧馨的氛圍里,就像妻子偶然回眸,不經意地問上一句。「要過年了,我跟大嫂在擬置辦的年貨,你有什麼要順道一起備上的嗎?」

那是——真是一家人的踏實。

她們請了裁縫到家里,大的小的,很公平地一人裁兩套新衣。

家務上頭,女人說了算。

听憑兩個女人擺布,量完身被趕出來擦門匾、貼春聯,也勞役得很開懷。

「真好,這個年終于有團圓的感覺了。」

在大門口貼門聯,听聞上方踩著梯子擦門匾的大哥第十頁言,他忽而驚覺,過去一直不願麻煩大哥,卻是見外了,他一直都在讓兄長操心,不曾放下過。

心里頭藏著太多事,以往無人可說,只能悶在心里,如今,不覺就是相對妻子傾訴。夫妻本就該親密無間,赤誠相對。

一日,莫雁回端了藥水回房要替他敷腳,听他冒出一句——

「我以前,做過對不起大哥的事。」

她一驚,以為他想起了什麼,險些翻了盆。

「怎會——這麼說?「

于是他說,那一場歷經生死的大病餅後,很多事雖記不住,但也不是傻瓜,不會一無所知,他與大哥的名,都只為能成一家,便用名字兜在了一塊兒,象征意義大過真實。

他究竟來自于何處?據大嫂所言,兄弟倆家貧,大哥為了醫他這自娘胎帶出來的第十二頁弱病體,把自己賣了去當藥人,毒得一身病病傷傷,要不是遇上她,贖了他的身,現在還在受苦呢。

她說得萬般悲情,瞄他的眼神不無怨第十二頁。

他知道,那話里的真實成分其實低得很,卻沒多說,表面上接受了那說詞。

連流雲村的村民都瞧得出來,兄弟倆這一身卓然超群的風華不似尋常人家,他又豈會相信,腦袋里的學識是貧門能養得出來的?

大哥連名字都不願吐露,若不是極為嚴重的事,不會將名與姓盡皆舍棄,與過去切割得干干淨淨。

一日夜里,他經過他們房門,听大哥勸道︰「你別再逗他了,他會當真的。」

「說說都不行?他就是被你寵壞了,寵得膽大妄為,你一句都舍不得說他,我玩玩他也不行?」

「那不全是他的錯,雨兒,人心是經不得考驗的,是人哪會沒有弱點?我日日以糖飴誘著,最後卻怪他一時迷了心竅一口咬下,這對他又何嘗公平?」

「……」

雖沒完全弄懂事情原委,至少也明白,大哥那一身回不去的傷疤,與他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他連大哥也沒提,搬離家中其實是因為于心有愧,無法再傷害了大哥之後,還坦然接受他的照拂。

莫雁回听完他的說明,久久不發一語。

只是隱約察覺,便這般自責難受……家主說得沒錯,有些記憶,真的是忘了得好,一輩子也別再想起。

「雁回,你認識我大哥那麼久,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知。」她想也沒想,護著、偏袒著他,不惜說出違心之論。「我只知道,你們兄弟情誼甚篤,你對大哥是全心敬愛,若真有什麼過失,我想,那也是無心之過,他釋懷了,你也別擱心上,就讓它過去,今後好好珍惜這手足情分便是。」

「嗯。」他拉起她,靠過去溫存依偎。

還好有她,讓他這無法對難言說的心事,有了紓發,不再只是一個人,滿心苦悶只能自己吞咽。

莫雁回擁著他,也將他護在心頭。

蚌人造業個人擔,他只能埋頭拼命干活,以彌補大哥替他背了「黑鍋」,被大嫂念到耳朵生油的愧疚。

忙完店里的活兒,天黑前趕回家吃團圓飯。

到家時听大嫂說,雁回大概最近忙辦年貨累著了,進來頗嗜睡,剛剛回房歇著了,要他晚些再去叫醒她,一同吃年夜飯。

他進房時,妻子枕臥在屬于他的外側床位,三個孩子在廳里頭玩耍,獨缺的長子在屋里陪著娘親睡。

大寶早早便醒了,在內側床榻上滾過來滾過去,一個翻身見著了他,興奮地呀呀喊,張手要抱。「阿爹——」

他輕輕「噓」了一聲,伸長手抱出長子,沒讓他擾了妻子好眠。

妻子秀致的眉動了動,又陷入深眠,將臉埋入有他氣息的枕被里頭,依戀萬分地蹭了蹭,唇畔逸出好美麗的微笑。

是夢見了什麼?能叫她笑得這般溫存動人。那夢里,可有他?

他依著床畔靠坐,像個傻子似的,痴痴地貪看妻子海棠春睡,渾然不覺時刻流逝,放佛能一輩子就這麼瞧著她。

他著迷地傾,本想輕輕地、不驚擾地企竊個小吻,貼上柔唇,感受那溫軟滋味,淺吮了下。

她低吟,睡夢中,喃喃囈語了聲——

「慕容……」

那笑,極美。

溫柔繾綣,情意深深。

他一怔,斂笑,無聲地推開,沒去驚擾她的美夢。

「怎麼了?」方才吃年夜飯時,穆邑塵就發現他格外沉默,沒什麼笑容。

穆陽關回眸。「大哥,如果大嫂心里有別人,你會怎麼樣?」

對方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回,笑謔︰「怎麼?你這是在暗示我,你大嫂背著我在外頭有了男人?」

「當然不是!我只是大哥比喻,你不要誤會——」他急忙解釋,要害兄嫂起爭執,他罪過就大了。

「這比喻來的突然,你不要瞞我,如果是你大嫂,你要坦白說。」

「真的不是!」穆陽關被逼得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坦承。「……好吧,其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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