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七章
作者︰綠痕

晚風習習,新月如鉤。

失魂落魄來到唐家家門前的樂芬,望著頭的一屋黑暗許久,自口袋掏出唐律打給她的鑰匙,趁著屋主不在時進入屋內,不開燈的她,按著熟悉的記憶,在黑暗中一路走上他位在二樓的房間。

屬於唐律的氣息,在開了門後迎面而來,嗅著這股久違的氣味,樂芬感覺像是回到了自己最想念的天地。

點亮了燈後,她看見房內的擺設仍是多年未變,走至他擺滿了雜物的桌前,她在上頭發現一張已沿用多時的駕照,在旁還有張詢問他停車位是否要續租的字條。

她毫不意外。

在發現唐律身上藏有太多她所不知的一切後,今晚看到這些,她再不有意外之心,而她也知道唐律根本就會開車、也一直都在開,他會刻意撒謊,是因唯獨到了夜晚,他變回那個不會開車、需要她親自去載他回來的人,他們這兩個各自生活在白天與黑夜中的人,才會有交集的機會,也唯有這樣,他才能看得到她。

探索的水眸在房內不斷游移著,試圖尋找更多他隱藏的秘密。

擺放在牆邊的一排書櫃,上頭都是她在他每年生日送他的電腦書籍,在書櫃最高處的一角,有個顏色泛黃的紙盒。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拖來椅子墊高腳將它取下後,樂芬坐在木質地板上將它打開,錯愕地發現里頭躺著的,是一封又一封署名給她的信件。

一封封似都有了年代的信件,拿在手里,重若千斤,樂芬沒有勇氣打開它,仿佛一打開,那些屬于唐律年少時的魔法,就會因此而消失在空氣中,可是不打開,它們永遠就只是被他偷偷鎖上獨享的記憶。

正當她因該不該偷看他人隱私而猶豫之時,在這疊信件下,她發現還有二十多封署名是給上帝的信件,在每封信的左下方,上頭所寫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只是年份不同,這些,都是他在生日時寫下的信,是他給上帝的心願。

像是遭牽引般,她一封封地拆開並未黏封的信,在這些給上帝的信件里,都是他每年生日時許下的心願,他的心願都很簡短,而且,他所許的,都是同一個願望。

抖顫的雙手禁不住再拆開方才那些寫給她的信,信中,黑色的字跡里,摻加了屬於唐律溫柔的筆觸,淺淺描述著愛的苦,淡淡敘說著戀的愁,信中所描寫的她,是她自己在照鏡時也看不到的另一種模樣,在他眼中的她,陪他走過他所有的歡喜悲傷,但他卻在與她相伴的旅途上,不小心放開了她的手一會兒,豈料這一放手,竟成了個難以彌補的錯誤,以致他們錯過了彼此幸福的路口,也因此,他難再將她的手握回他的掌心中。

悔意、抱歉,—字字地滑過樂芬的眼前,淚水靜靜滑下她的面頰,低首看著這—疊疊不為人知的昨天,一封封沒有主人來拆封的信件,歲歲年年,它們

被安靜地擱置在角落,無人去閱讀唐律的付出,也無人去翻開他的難過。

他是以什麼心情寫下這些心願的?每天,他又是以什麼心情來面對她的?他知不知道,他等了很多年,她也等了很多年啊,他不可以這樣私自暗藏的,因為他在藏了他的那部分時,同時也逼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那部分也跟著埋起來。

信紙在她的手中微微抖動,被淚水模糊了眼眶的樂芬,在信中那些破破碎碎的幸福,找到了霍飛卿從不曾給過她的地久天長,也找到了她渴望的朝朝暮暮。寫這些信的唐律,很陌生很遙遠,她看不到他在寫下這些信件時鎖著眉心的模樣,也看不到他既要待在她的身邊,又要看著她與霍飛卿雙宿雙飛的心酸,此時的她只看得到,他唯一肯允許自己泛濫在信里的情意。

都怪他,藏得太深太好,她卻也因此而找不到他。

分不清的悲喜纏繞在她的心頭,她伸指輕輕撫去滴落在信上模糊了他字跡的淚珠。

「平常都會怕我找不到,偏偏……卻只在這方面躲得那麼好……」

傻傻躲在角落的他不知道,暗戀這道公式,是長久的等待加上期待,但等於的,卻是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結束的落寞。

☆☆☆

表情難得失去冷靜的尹書亞,垮著一張臉質問無可救藥的員工。

「意思就是,你到現在還是沒說?」他不敢相信,在那種情況下,唐律竟然因為樂芬一個難為的眼神就放她全身而退,且連一個字也舍不得加諸在她的身上?那他何必去籠絡霍飛卿,並要霍飛卿給他們制造機會?

已經被三個女人圍剿過的唐律,再一次地擺出無辜的笑瞼,表明了他還是死心眼的把樂芬的感受擺在第一,將自己擺在最後。

掩著臉的尹書亞已經在申吟了,「笨蛋,不管霍飛卿是個多麼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不管霍飛卿對你好或不好,或者是否比你強了幾百倍,我是你的話,我才不會把自己的心上人大方地拱手讓人。」下次再見到霍飛卿時,他一定要臭罵那個做人做得太成功的家伙一頓。

唐律嚴肅地否定,「對於霍飛卿,我從沒有自卑的心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他才不興去比較高低優劣這回事。

「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你就對她說了嘛。」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的尹書亞,從沒想過當個煤人竟是比蜀道之難還更上一重天。

「我得為樂芬著想。」唐律語重心長地說出他按兵不動的難處,「即使她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意,但我卻不能不為她所處的立場著想,因為今天她若是因此而琵琶別抱,那麼她將如何對霍飛卿交代?畢竟他們已經交往了十年,甚至差點就訂了婚。」

如果,目前的他算是奪愛者,那麼樂芬就是背叛者,他相信面臨做出抉擇的她,痛苦不會亞於他的,他若是逼得太緊太急,萬一弄巧成拙了怎辦?她要是因此而一味地逃避又該如何是好?反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等待,再多等她—下又何妨?他不忍心見到她處於搖擺中那副為難的模樣。

「說得真好听。」尹書亞悻悻地拍著兩掌,「其實,你也怕自己會變成壞人吧?」

辯駁流暢的唐律,在尹書亞洞悉的眼神掃過來時,突然語塞,不得不向自己承認,在他心房的角落,確實是有著這麼一回事。

善於分析的尹書亞又說得頭頭是道,「因為要搶別人的女朋友的是你,但把女朋友介紹給他的也是你,因此你便在心有了先入為主的愧疚感,可是當你這麼想時,你就等於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去了。」

只能苦笑的唐律,發覺愈是現實、愈是能切中人心的諫言,也就更令人痛得齜牙咧嘴,但他也知道,尹書亞這個大忙人會撥空出來戳戳他,是因為他們都站在他這個暗戀者的身邊,極力想拉他一把,好看到他成功地走出暗戀這一角。

「孩子,愛情的世界,是沒有正義的。」尹書亞攤攤兩掌,再對他擺出一副苦海明燈的模樣,「只要你不違背倫常,不奪人妻、不做法律規範外的錯事,任何人都無權苛責你什麼的。」

「我明白。」將他字字句句都收在心底的唐律,又再次漾出了蒙混的迷人燦笑。

「你要是常用這種笑來對付客人的話,你家老板的生意就會蒸蒸日上了。」覺得他的笑顏實在是有勾引人實力的尹書亞,在受不了之余小忘提點他,「有空,也試著用在樂芬身上吧?」

「我會記下來的。」這回唐律臉上的笑容,就真的像是一掃近來陰霾的朗朗晴空了。

尹書亞站起身將兩手一拍,「好了,開店!」真是,最近他怎麼老是在開店前對唐律來個心理輔導?他連自己的那個韓氏女王都還沒搞定呢。

休息室外頭,傳來了段樹人技巧高妙到無與倫比的琴聲,唐律抹抹臉,在整理好心情後推開門走出去。

忙碌的一晚又再次來臨,在店內人潮到達高峰期時,忙得無暇分身的高居正,一瞼興奮地突破人群來到吧台內。

「喂,別忙了。」

「什麼別忙了?」忙到恨不得自己能有四只手的唐律睨他一眼,「你沒看我都忙不過來了?」

「我說——」高居正站在他身後,以兩掌用力將他的頭轉向,「別忙了。」他們這些唐氏後援團,日日所期盼的正主兒已經駕別了。

「樂芬?」唐律呆愣愣地瞧著坐在吧台最邊邊的樂芬。

斑居正忙推著他過去,「你去服務她一個就好了,其他人我叫老板來。」

全身霎時變得僵硬的唐律,在沒半分心理準備下,不自在地來到她的面前,照她的意思為她調了杯酒。

「你最近在躲我。」十指緊握著酒杯的樂芬,在唐律的注視下幽然開口。

「我……」听不太清楚的唐律彎下了身子,注意到她白淨的十指都在發抖。

現場琴音驀地中斷,原本高談闊論的酒客們也紛紛噤聲小語,樂芬在—室的寂然中狐疑地看向四周,在場的旁觀者立即有默契地恢復正常。

眼見四下無異後,樂芬轉回螓首,不意卻見到唐律的臉龐靠得那麼近,心緒大亂的她,趕忙灌下杯中酒壯膽。

「我來這是因為……」酒精的功效開始在她的體內發揮威力,她望了望

他,躊躇地啟口。

屏息以待的眾人們趕緊收聲住口,拉長了耳朵聆听這關鍵性—刻的台詞。

被她也被眾人弄得緊張萬分的唐律,在心跳有破百之虞時,也連忙讓自己喝了一大杯來鎮定。

「這樣好嗎?」站在角落裹的尹書亞—臉的憂心,「我記得那兩只好像都是屬于不太能喝的品種。」

斑居正樂開懷地咧大了嘴,「有沒有听過讓瘁吐真言?」

「希望管用。」尹書亞又不安地再盯著把另一杯調酒給喝進肚裹的樂芬。

細細碎碎的交談討論聲,在苦等不到唐律他們兩人的下文時,又開始在四下蔓延開來。

「噓……」站在鋼琴邊的段樹人,忍不住以音效提醒他們別攪局。

眼看樂芬在這種情況下是開不了口了,唐律在考慮過後,打算直接沖破僵局表白。

「那天,我不是一時興起,我是——」正要進行到重點時,他的台詞又被興奮的鼓噪聲給打斷。

始終隱忍不發的尹書亞,終於火冒三丈地吼向—屋子的旁听者。

「你們就不能表現得自然點嗎?」這些人是想害這對小情人告白不成,連帶使得他們這些唐氏後援團們,得繼續再為那兩個人乾著急嗎?

「噢……」一票觀眾識相地模模鼻子。

「好了,請繼續。」再次恢復了笑臉的尹書亞,笑意盈然地恭請他們下一回合再開。

棒著酒杯看著唐律的樂芬,經他們一鬧後,因喝酒而顯得酡紅的瞼蛋更是如火般燒紅。

「這樣不行……」覺樂芬已經緊張到開始不斷喝酒時,唐律喃喃自語。

「什麼?」她慌張地抬起螓首。

唐律沒回答她,月兌上的工作服走出吧台外,穿過人群來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地拉著她打開後門到外頭的小巷子去。

段樹人欣喜地拍著掌,「早知道喝酒可以壯膽,我們早在八百年前就該灌他了!」

斑居正則不解地以肘撞撞尹書亞,「老板,你的瞼色干嘛那麼難看?」眼看唐律就要邁入成功的殿堂,吹起勝利的號角了,他還擺這種烈士的表情?

「喝酒……」尹書亞以指擰緊眉心,「是會誤事的。」希望慘劇不要又重演才好。

☆☆☆

她還是頭一回上汽車旅館。

只因唐律一時半刻間找不到適合表白的場所,帶著酒意陪他在街上東繞西繞找了老半天的樂芬,沒體力之余抬手一指,直指向離他們最近的一家汽車旅館,打算開個不會有人打擾的房間,與他好好談一談。

只是,他們都太高估了彼此的酒量。

一進房間就委靡地爬上床的樂芬,難受地將自己縮在被單里抵抗喝多了的痛苦,同樣酒量也不是很好的唐律,則是坐在床邊—聲聲地打著酒嗝,直到他們皆認為這樣下去,將會有兩個人醉睡到天明卻什麼話也沒說時,才又分別去洗了把臉,並叫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提神。

喝完了咖啡後,樂芬再次躺回床上,半側著身子看著坐在床邊背對著她的他。

「我看了你的信。」

唐律的身軀明顯一顫,「你事前該問我一聲的。」

「問了,你還會讓我看嗎?」覺得咖啡根本沒效的她,眨著醉眼,將胸前的被單擁得更緊。

一心等待著她判刑的唐律,一言不發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直至被熱度燙紅了手心,才趕緊放開擱到一旁,這時,他感覺身後的上衣遭她拉了拉。

「你不是真心想把我介紹給飛卿的是不是?」這個問題藏在她心中很多年了,她一定要趁今天問清楚。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選擇坦承。

「我找不到藉口拒絕他。」那個時候,霍飛卿不斷向他保證,往後樂芬與霍飛卿進了同—所大學後,霍飛卿定會代他好好照顧樂芬,再加上,霍飛卿臉上的誠懇是那麼不容置疑,所以他……

「我想也是。」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安靜的室內,「你這個人的壞毛病就是心軟。」

但唐律卻覺得那笑聲中,沒有半分喜悅之情,相反的,它是種比十年前她將瞼埋在他手心里的嗚咽,還要來得更深沉的控訴。

一室殘余的咖啡香中,樂芬抬起雙眼,看向他寬闊的後肩。

這副每—寸稜角隆起、每一分被光線照耀的角度,她都仔細記住的寬肩,是她年少時乘坐腳踏車時日日所見慣的,也是每當她和霍飛卿在—塊時,她常在角落瞥見的。自小到大,他總是讓她看他的背影,而不讓她去看他真正的表情,她從沒好好看過他正視她的模樣。

「轉過來,讓我看看你。」她拉著他的衣服,柔柔地請求著。

床單的聲響中,唐律旋過身來,房內盞盞藝術燈的光芒,將他瞼上的表情映照得無所遁形,樂芬—手撐按著床面坐起身,抬手仔細撫上他的臉龐,他閉上眼,任由她的指尖去尋找答案。

指尖每經過一處,心底真正的感情就更清楚一分,樂芬凝望著他,心底的感觸,令她感到又酸又甜。

從她第一次見到霍飛卿時她就知道,她這輩子恐怕怎麼也走不出這份暗戀唐律的心情。

不只是外表,這兩個男人就連聲音和動作都有點像,她之所以能接受霍飛卿,也許是因為,她想藉此報復把她讓給別人的唐律,又也許,是她想從霍飛卿身上得到唐律遲遲不能給她的那些。

那時候,升上了大學、青春正妍的她,找不到藉口去拒絕那些追求她的人,可是,她又等不到唐律向她表白,就在那時,溫文儒雅的霍飛卿出現了,加上霍飛卿又是個大方提供避風港的人,因此她便將錯就錯,走進霍飛卿為她搭建的港口中為他停泊。

這些年來,她不曾懷疑自己是否愛過霍飛卿,她當然是愛他的,只是,她給霍飛卿的愛,和給唐律的不同。在霍飛卿面前,她用愛情來掩飾友情,在唐律面前,她則用友情來掩飾愛情。她知道,這麼做的自己很卑鄙,但愛情本就沒有公理,當她都已經認為,這一生唐律永不會發現她的情意,而不善等待的她也決定嫁給霍飛卿擺月兌過去時,為什麼偏要在這個時候,才讓她知道唐律的心呢?

「有沒有話要對我說?」她的指尖來到他的唇緣,一下又一下描繪著他的唇形。

雙目炯炯的唐律捉住她的手腕,「有。」

她釋然地—笑,但笑意維持不了多久,她便—骨碌地朝他懷中倒去。

「樂芬?」接個滿懷的唐律,擔心地握住她的雙臂。

她不適地掩著唇,「我的頭好暈……」糟糕,好像真的喝太多了。

「不準睡也不準醉!」當下如臨大敵的唐律,忙不迭地搖撼著她,「這次你一定要听清楚!」

「不要搖……我會吐的……」臉色蒼白的樂芬攀住他的胸口,阻止他繼續造成她更多的不適。

他听了,臉色也變得跟她一樣慘白。

「你不會又在醒了後忘得—乾二淨吧?」要是她又得花個十年才能想起來怎麼辦?他不就又白費工夫一回了嗎?

「嗯……」覺得自己像踩在雲端上飄浮的樂芬,是很想繼續方才的談話,好听見她等了許久的答案,但不同意與她合作的四肢,就是綿軟無力得不听她使喚。

「不行不行,這次不準你再忘!」唐律用力撐起她,讓她倚在他的臂彎,並拍著她的臉蛋要她張開眼。

神智已經有點輕飄飄的樂芬,忽地像是回應他的要求般,果然張開了眼與他四目交視。

他慎重地開口,「樂芬,我愛——」

砰砰砰!重重捶擂著門板的敲擊聲,猛然蓋過了唐律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他們倆動作一致地轉首看向房門。

「警方臨檢!」

☆☆☆

「臨檢?」

後援團會議再次展開,三個依例前來唐宅詢問戰果的女人們,錯愕且刺耳的尖叫聲,幾乎將被她們團團圍住的唐律耳膜給震破,接著,不可思議的的長嘆聲充滿了室內。

「天啊……」

比她們更想捶心肝的唐律,放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一臉無辜後無奈地看著她們。

「你這個天才!沒事去開什麼會被臨檢的房間?」兩手擦著腰的文蔚是又氣又想笑,「你就不會先把她載回家再慢慢跟她說啊?」就連這麼糗的事都能發生在他身上,她已經可以預想到,這個霉運超強的男人,往後可能也將會繼續悲慘地過下去。

「我和她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唐律制式地解釋,希望這些女人听了後能夠別再來虐待他的雙耳。

已經耐心盡失的葉豆蔻,顧不得什麼淑女的形象,惡狠狠地一把將他的衣領揪扯過來。

「不能開車就不會坐計程車嗎?」窮則變,變則通,怎麼他的腦袋依然還是萬古不朽的不鋼?

他舉起兩手投降,「當時樂芬醉得很厲害,帶她去坐計程車她又在車上吐,因此計程車司機拒載,要是坐公車的話,我們也喝醉的我,會跟她一塊被載到哪去都不知道。」

眾女無言地看著他。

真是集所有噩運於大成的男人,噩運之強,連霉神都比他不過……

「那你們是怎麼回來的?」臉部表情呆滯的千夏,一手托著香腮,不抱期待地問。

「由我背她回來。」說來說去,還是十一號公車和他的肌肉最管用。

三個女人一塊抱頭申吟,「十年前十年後一樣不長進……」

「好了,報告完畢,恕小的必須告退,三位女皇萬歲萬萬歲。」飽受宿醉之苦的唐律,站起身來優雅地朝她們一鞠躬,準備再回到自己的床上大睡三天二夜。

「且慢!」文蔚抬起—掌阻止他退朝,「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到底說了沒有?」重點都還沒捉到他就想溜?她們哪有那麼好打發的?

「樂芬回來後一沾床就睡死了,我怎麼對她說?」唐律也是有苦無處訴,「何況,上—次教訓告訴我,絕對不要在她喝醉時告訴她任何事,她會一概不記得的。」

「既然那時不行,現在可以啊,你現在就去隔壁再對她說一次!」葉豆蔻邊說邊拉著他往外頭走。

「她跟我—樣,喝醉後都是很麻煩的。」還能保持風度的唐律止住腳步向她搖搖頭,「而且她的醉癖很不好,每次醒來後心情一定是處於寒冰第九重的惡劣,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過去先挨一頓她的炮火再踫釘子。」

葉豆蔻還是不死心,「那……」

「反正山水有相逢,會有機會的。」被她們拖著沒辦法回去睡覺的唐律,只好請她們這些心急的後援團再忍一忍。

千夏苦悶地掩著胸口,「不行,再這樣拖下去會換我得內傷的……」明明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他們偏偏就要想得太多、弄得很復雜,再這樣下去,她要等到何時才能看到美滿的結局?

他一手揉著作疼的太陽穴,「告訴我,除了尹書亞拜托過你們外,你們又是為什麼這麼想讓我成功?」

葉豆蔻微笑地拉來他的一掌,慎重地拍拍它。

「因為你是個好人。」這種稀有生物,女性同胞們是該好好愛護的。

他忍不住翻起白眼,「這個我听多了。」

「就是因為知道你是個寧願委屈自己,也要成全他人的好人,所以我們才會拚命想要讓你這個好男人得其所愛。」文蔚敢發誓,她這輩子從沒對男人這麼有耐心過,「因為,我們實在是見不得這種好男人不成功卻成仁,如果連你這種好男人都不能得到個好結局,那豈不是太沒天理了嗎?因此我們說什麼也

要義個容辭的幫上一把!」

唐律訥訥的,「謝謝……」

「好人。」突然跑至窗邊站著的千夏,一手伸至身後朝他彈彈指。

「嗯?」他不明所以地走過去。

千夏臉上的笑容遠比外頭的晴空還要燦爛,「我覺得你好像離登上成功的山頂不遠了。」

「怎麼說?」听了也是滿面好奇的另兩個女人,也忙著擠在窗邊湊熱鬧。

「看。」千夏的縴縴素指,在他們都找不到該看什麼重點時,準確地指向樂芬正開進車庫的那輛老爺車上。

「難得她會在酒醉後這麼快就完全清醒……」唐律沒想列樂芬居然能在第二天酒醒後,獨自去車廠取車。

文蔚忍不住仰天長嘆,「重點不在樂芬身上,是那輛車。」就連遲鈍的千夏都看得出來了,他居然還是沒半點默契?

唐律皺皺眉,「我看不出來。」

「老兄。」文蔚一掌搭在他的肩上將他拉過來,感慨萬分地向他提點,「普通人,是絕對沒有勇氣把那種車開上街的,當然,更不會有人像她一樣,不但不換掉那輛老爺車,還把它當成寶貝似的供著。」那輛花不溜丟的卡通車,除了樂芬和他外,天底下恐怕不會有第三人敢坐進去。

唐律怔然地看了她明亮的眼瞳許久。

像是任督二脈突地暢通了般,猛然下了決心的唐律深吸口氣,用力地抹了抹瞼。

他朝一旁伸出手,「誰的咖啡借我喝一下。」

「喏。」葉豆蔻趕忙將他煮給她們喝的咖啡呈上。

「我過去一會兒。」一口氣灌掉咖啡後,唐律急急往房門跑去,但在跑至門口時,他不忘回過頭警告,「記住,誰都不準偷窺。」

「遵旨——」眉開眼笑的三個女人揚手遠送。

隨著唐律跑下樓的腳步聲愈來愈遠,默默在心底計算好時間後,文蔚轉身對有志一同的同伴這麼說著。

「還不快把望遠鏡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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