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 第四章
作者︰貓子

在南太平洋一個私人小島上,綠色椰林,白色沙灘,一片澄藍海洋,再加上南洋風味的戶外酒吧,空氣里彌漫著優閑的氣氛。

天氣雖然造成四周過高的氣溫,卻有陣陣的和風輕撫著燥熱的臉龐,讓人以為仿佛是來到哪個度假村里,整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然而,受命來此的青鳥戰戰兢兢的,並沒有度假的心情。

主子喊寂寞無聊,所以要藍凰讓他放假,到島上來陪他解悶,身為主子解悶的「工具」,他怎麼可能會有度假的情緒。

撇開闕龍門里有一大票主子關心不完的優先之選不說,即使從影子組織里挑人,一個個排也輪不到他才對,自己根本不該是主子欽點的第一人選,怎麼可能在主子喊寂寞無聊的時候受到「青睞」,可他依然不敢有所異議。

他的身分,是拋名舍姓的「影子」。

他本應沒有過去和未來,沒有個人思想和朋友,只因身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他才能保留一點自我。

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向來是影子組織里最重要的戒律;影命隨主定,主子要其生即生,主子要其死即死。

必于這點,他們七個組織領導者的命運仍跟其它影子完全相同,向來毋需質疑。

所以,現在他走向主子的每一步,都是必恭必敬的腳步。

主子那張常年不變,仿佛無害的清俊臉龐,目前正掛著正記標志般的愉悅笑容看著他,主子此刻的心情似乎好到誰也無法將他觸怒。

酒吧里,一個男人站在里頭調酒,酒吧前則坐了另一個男人。

調酒的那個男人,在看見青鳥與卓靡月朝酒吧走近時,便緩緩地放下手里的調酒器,綻放愉快的笑容朝他們打招呼。

「劉先生,你可終于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

說話的男子,正是青鳥不敢違逆的主子,闕龍門黑門的龍主──唐傲雨。

背對著青鳥他們的男人轉過身來,在瞧見他們時有那麼一剎那的錯愕。

雖然這男人很快就恢復平靜的神色,可目光向來犀利的唐傲雨和青鳥,依舊沒錯過他因為驚訝過度而短暫的失神。

同一時間,他們發現卓靡月的臉色亦顯得不安,心底立即有個底。

對于唐傲雨隨口給的姓氏,青鳥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毋需唐傲雨事先告知便主動配合。

「真的很抱歉來遲,我被一些私事給拖住了。」

青鳥在最短的時間里領悟了唐傲雨眼神里的暗示。

不需要反應的時間,更毋需任何排演,他的演技自然真誠,跟主子配合得天衣無縫,完全沒有露出搞不清楚狀況的疑惑目光──縱使他實在搞不清楚,總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主子,這回的盤算為何。

要感嘆,他也只能感嘆主子又故意考驗他隨機應變的能力;既然主子找他解悶,自然會要他提供一些「樂趣」,光是人來是沒有用的。

「沒關系,遲了還是來了,來了總比沒來好,是吧?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旗鷹門’的老大,駱威。」唐傲雨朗聲一笑後,又接著介紹另一邊︰「而他呢,是我在生意上的良性競爭對手,劉文棠。」

快速朝青鳥使了個曖昧的目光,唐傲雨那仿佛無害的笑容很燦爛。

青鳥解讀他眼中的意思是──駱威是自己送上門的玩具,我們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青鳥暗自琢磨主子在駱威面前是扮演什麼角色,他不動聲色地露出欣喜的笑容奉承︰「久仰了,能見到旗鷹門老大是我的榮幸。」

旗鷹門在這幾年崛起,侵吞了法國不少弱勢幫派的地盤,茁壯的速度頗快。

拜駱威之前短暫的失神所賜,青鳥憶起自己對他的印象。

所謂「冤家路窄」,這句老祖宗的話可真是亙古不變。

「彼此,能認識唐先生的競爭對手,也是我莫大的榮幸。」駱威的嘴角上揚,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主動伸手跟青鳥握手。

他略施手勁里想測試青鳥有幾兩重,唐傲雨不是泛泛之輩,跟他來往的人自然也必須防備。

不管唐傲雨看上去是多麼溫和無害,他都不相信他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他寧可相信,藏在那張溫和皮相底下的──是一只別有心機的野狼。

「相信我們會相處愉快。」青鳥回以同樣有力的手勁,之後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她是?」

對青鳥評估完畢,駱威這才若無其事地朝始終像縮頭烏龜般躲在青鳥身後的人望去,眼底閃過一抹異樣光芒。

炳!丙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此行,他是沒有白來了。

回頭瞥了卓靡月一眼,青鳥勾起一抹寵愛的微笑。

「我忘了介紹,這是內人。」青鳥將卓靡月往前一帶,親密萬分地攬上她緊繃的肩頭,兀自對眼前的兩人介紹︰「她听說我要拜訪唐先生,又听說唐先生這座小島風光明媚,所以央求我無論如何都要帶她一起來,請不必在意她的存在。」

既然主子要他此行帶著「老婆」,他就順手借她一用,現在,他倒是隱約可以明白主子的用意。

騙人!她明明是身不由己,也不是他的老婆!

瞥見駱威在青鳥介紹她之後,瞬間變得凌厲的目光,卓靡月從背脊升起一陣寒意,不禁在心底為自己喊冤。

不過,在成為俘虜的那一刻起,她早就失去自主權了吧?她很能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為何。

況且,她寧願成為俘虜,也絕對不願落入駱威的手中,她太清楚駱威想要什麼,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她絕對會比現在痛苦。

至少,目前看來是如此……

#########

青鳥的目光像是探測器,將卓靡月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卓靡月被他看得全身緊繃,站在他眼前卻連一個稍重的呼吸都不敢,只能像個犯錯的小孩乖乖地杵在他的眼前。

他沒說她能動,她不敢動。

毋需他主動開口,她都知道自己被他給完全看穿了。

終于,青鳥緩緩開口,直截了當地問︰「你認識那個男人,對吧?」

「不……我不認識……」身子繃緊了一下,她還是吶吶地否認。

那個人……像黑色夢魘一樣令她恐懼,她從來就不想認識!

在月兌離有他的生活之後,她寧可將他從記憶里完全抹煞,當作跟他完全不認識。

可如今,夢魘重現……

聞言,青鳥溫和的目光驟變,布滿令她驚恐的怒火。

「別對我說謊,永遠都別想。」長臂一伸,他毫無預警將她用力地扯向自己,語氣冷漠且眼神凶惡地瞪著她的臉龐警告。

她竟敢睜眼說瞎話,根本是拿他當個傻瓜看!

如果他不知道她過去的身分,那縱使她演技再爛,他都可以對她抱持相信的態度,問題是──他心中有著確切的答案,並不想听到她蹩腳的謊言。

知道她說謊,使他沒來由的情緒轉差。

「對不起……」她被他凶狠的模樣嚇出眼淚。

她不是存心對他說謊的,只是不願再去想起關于駱威的事。但很顯然的,縱使過去的世界改變了,可是存在過去的人依舊不容她在心底抹煞。

自己想得太美,她不該妄想能夠輕易擺月兌過去的夢魘……

「別哭。」青烏有些煩躁地冷斥,他甩開她的手,「別動不動就哭給我看,你這女人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高傲的個性全跑哪兒去了?」

她雙重人格中的另一種人格,也未免消失太久了吧?

雖然她另一面蠻橫無理的態度,讓他打從心底厭惡;但與其見她掉眼淚,他還寧願她凶悍一些,才不會讓他像此刻一樣……心浮氣躁。

她的眼淚,該死的打亂了他行事不亂的步調。

面對她的眼淚,他平日的冷靜和從容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思及此,他無端惡劣起來的情緒突然不滿到最高點。

炳!以他目前的感覺來說,似乎該把她擺在愈遠的地方愈好,因為她對他的影響力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卓靡月一臉茫然地凝視青鳥,似乎不怎麼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她還是很努力地深呼吸,很努力地不哭。

「對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另一個自己的存在……」由她眼中的茫然看得出來她並非在演戲後,青鳥若有所思地呢喃。

不知為何,見她听話地忍住淚水,他還是覺得煩躁。

她那要哭不哭的樣子,比哭出來的模樣還惹人憐愛……不對,她另一個惡整過他的人格跟他是仇人,他怎麼還為她小可憐似的模樣動心?

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度在意她的反應,他對自己不尋常的感覺既疑惑又懊惱。

他是怎麼了?真不正常。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雖然有些害怕,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自己都不懂,快被自己搞胡涂了……你如果能懂才厲害。」調整著過于濃濁的呼吸,青鳥望著眼前的她,不由得自我嘲諷。

對于那個如同女暴君般殘忍,曾經在他身上施以酷刑的身影,他竟然開始覺得有些模糊。

仿佛,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只是他的一場夢,可他卻比誰都清楚那不是夢。

他身上被她烙印的舊日疤痕仍在,足以為證。

卓靡月怔楞地望著他,還是一片茫然。

她那模樣印在他的黑瞳里,霎時有種說不上來的動人之處,在他的心湖里激起一陣陣燥熱的漣漪,幾乎讓他無法移開目光。

他的腦子怕是出了問題,是瘋了吧?

嗯……軟軟,香香還甜甜的,這感覺還不賴……她粉女敕的唇瓣上,有著一股天然的香甜味,舌忝起來就像在品嘗豐女敕多汁的水果,讓人愛不釋口,等等──他在做什麼!?

青鳥猛然推開瞠大錯愕的美眸,同樣覺得驚恐的女人。

他吻她干嘛?

青鳥突然懷疑,她是一個會下迷咒的巫女。

否則,他怎麼會腦中一片空白地就吻了她,根本一點道理也沒有。

「你……」像怪物一樣被推開,卓靡月眸底有抹受傷的光芒,難堪的臉龐也一片燒紅。

莫名其妙地抓著她就吻,差點把她心髒嚇停的人是他呀!他怎麼能夠在吻完以後,擺出一副好象被她佔便宜的厭惡表情?她又不是自己願意的。

從任何角度想,該生氣,該覺得羞辱的人都應該是她吧?

身為階下囚以後,僅剩不多的自尊心又被刺傷,她實在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根本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

「什麼都別問,我沒有答案可以給你。」該死!他必須好好的想想自己是怎麼了。

一說完,青鳥便轉身離去,留下愕然的她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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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緩緩西下,海平面漸漸染上美麗的橘光。

卓靡月望著遠處的海面,絲毫沒有察覺時間在轉眼間流失。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希望自己能像美人魚一樣,化成透明的泡泡就這麼消失;可嘆,她沒有一個可以甘心為他化為泡沫的王子,不然化為泡沫又有何妨呢。

畢竟,她對這個看似華麗,實則空洞的世界,並沒有太多眷戀。

「你是什麼時候嫁人的?」

身後突然冒出的質問,這才拉回卓靡月的思緒。

她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從原地跳起來,滿臉恐懼地快速回頭,身子還往後退了一大步。

她慌亂的目光里充滿防備與對那人極度的排斥。

因為她的反應而眯起眼,駱威冷笑道︰「怎麼,這就是你在久別重逢之後,見到老朋友的歡迎態度?」她的反應讓他心中的憤怒之火燒得更加旺。

「我們……不算是朋友。」雖然害怕,她仍鼓起勇氣道,他們從來就不是朋友。

從前她怕他,所以不敢拒絕他的接近,如今,她跟他的世界已經不同,讓她多了一些反抗他的勇氣。

至少,他已經沒有讓她不得不妥協的東西可以要挾她。

駱威的眼底閃過陰狠的光芒,仿佛打算讓她為自己說的話後悔。

他依舊只是冷冷地笑道︰「有了男人當靠山,你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他本來還以為,她是天生膽小如鼠。

本想說什麼,但卓靡月忍住了,最後只是低聲懇求︰「放過我,算我求你。」

縱使她現在的生活沒有自主權,但比起從前膽戰心驚的日子至少還算平靜,她希望這種平靜的日子維持下去,不希望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

她不想回到從前,她受不了從前那種膽戰心驚的生活。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到現在都還怕他。

沒料到她會如此懇求,駱威眸中閃過更為陰森的光芒,且未掩藏聲音里的憤恨問道︰「怕我毀了你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一想到她躺在其它男人的懷中,他就感到無比憎恨。

在她父親的組織被殲滅之後,他費了多少心思找尋她的下落,有好長的一段日子為她寢食難安,擔憂她會流落至污穢之處被人給欺負;可她竟對他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里感到厭惡,還毫不掩飾地讓他清楚這點。

這便是她回報他感情的方式。

一如從前,憤怒又在啃蝕他的理智,讓他無法自然地表達對她的情感。

「我跟他不是──」不想否認自己跟青鳥的關系,她又猛然想起不該多嘴。

雖然她仍不明白,青鳥為什麼說她是他的妻子,但他怎麼說就該怎麼做;來到小島之前,青鳥已經吩咐過,她必須多听,多看,少說話。

他便是要她全力配合他的一舉一動,不許出問題。

她不想搞砸青鳥對她的信任……雖然她只不過是他的階下囚而已。

「不是什麼?」他露出狐疑的目光。

難道這事還有蹊蹺?

「沒什麼。」吞回心底的話,她轉身便要走,「我不應該和你說太多話,不然我老公要是看到了,會誤會,會不高興的。」

她故意暗示,青鳥是個很容易吃醋的丈夫,希望駱威能因此放過她……

「你會怕?我可不怕你的醋桶丈夫,我偏要讓他誤會我們!」被她的暗示所激怒,駱威惡狠狠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輕易甩掉自己。

誤會?哈!

她原本該是屬于他的女人才對!

若不是在他離開組織的這段時間,她因為組織被殲滅而消失,他怎麼可能讓她落在別的男人手中,讓她成為別人的女人!

遲早,他會將她奪回手中,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無論她曾經是誰的女人都一樣!

「放開我!你不要這樣……」

驚懼的卓靡月四下張望,努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

「不用東看西看了,你注定要成為我的人,沒有人可以阻止我!」駱威將她嬌弱的身子一把扯進懷里,展露邪惡的目光對懷中的人兒宣告。

既然老天爺讓他們重逢,不管她是否嫁為人婦,他都要得到她。

駱威說的沒錯,四周空蕩蕩的,不見青鳥和唐傲雨的人影,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救她。

她看得出他對她絕不放手的決心,多年前的夢魘和恐懼,瞬間漲滿卓靡月的心,她又再次感受到完全無助的絕望滋味。

誰來救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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