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酒店 第二章
作者︰慕楓

鈴……鬧鐘驀然大叫。

聶書影被嚇得摔到床下,「哎喲——」她緩緩地爬了起來,揉揉發疼的臀部,天天都重復這個步驟,她的都摔得快長繭了。

見鬧鐘仍是叫個不停。

她嘆了口氣,伸手按了它一下。

嗯!安靜多了,聶書影滿意地揚起嘴角,然後火速地更衣梳洗完畢,看了看表,現在才七點五分,不錯,有進步了,她對自己今日的「表現」覺得很滿意。

喂嘟嘟吃完東西後,她便背起書包走出房間。

陸芝雯的聲音隨即自廚房傳出來,「小影,吃早點了。」

聶書影放下書包往廚房走去,「媽,你今天早上有課啊?」她咬了一口吐司,語音模糊地問。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陸芝雯指出她的缺點。

「反正又沒有外人在嘛!」聶書影吞下口中的吐司,咕噥道。

陸芝雯啼笑皆非地遞給女兒一杯五百西西的牛女乃,「這是餐桌上的基本禮儀,跟有沒有外人在場無關。」

「是,我會改進的。」聶書影俏皮地行了個童子軍禮,但是,天知道她改得掉嗎?

陸芝雯笑笑,她真拿這個寶貝女兒沒辦法。

聶書影看了一下手上的表,七點二十分,老天,她快遲到了,便趕緊把剩下的吐司全都塞進嘴里,還差點給噎著了。

「慢慢吃。」陸芝雯忙拍拍她的背,順順氣。

聶書影端起牛女乃喝了一大口,喃過氣後才道︰「媽,我快遲到了。」

「我載你去。」

YA!聶書影在心中暗自喝采,她等的就是這一句,在母親任教的學校里念書就是有這個好處,可以搭母親的便車去上學,即使遲到也不怕被登記。

「謝謝媽,我就知道媽最好了。」她就是懂得撒嬌。

陸芝雯收撿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才拿起車鑰匙道︰「走吧!」

「嗯!」

聶書影趕緊拎起書包跟在母親身後,哎!上學,一成不變的日子。

「書影、書影。」

才一踏進教室,聶書影就听見紀知雁的大呼小叫,像是在招魂似的。

「干麼?」聶書影放下書包後才應道。

紀知雁快速地沖到她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昨天有沒有什麼收獲?」

聶書影神秘兮兮地睨了她一眼,「不告訴你,誰教你明天不跟我一起去。」

紀知雁雙手合十地道︰「拜托啦!你告訴我嘛!昨天我得去上補習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聶書影故作猶豫地吊著她的胃口,「這個嘛……我想想。」

「你……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嘛!」紀知雁氣呼呼地叫道。

聶書影笑了起來,「好、好,我說就是了……」于是她把昨天風伊文主動搭訕事全盤托出。

紀知雁一臉向往地說︰「要是我昨天不用去補習就好了,我就可以和風伊文說話了。」

「今天一起去吧!」聶書影邀她。

「好啦!好啦!」紀知雁聞言猛點頭,「希望風伊文今天也會過來跟我們說話。」

風伊文是紀知雁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夢中情人,就算要她整個看著風伊文,她也不會感到厭煩。

聶書影沒有多大的反應,因為她的目標不是風伊文,所以,即使風伊文向她告白,她也不會覺得高興,她聶書影是很痴心的,她只要那個冷酷如霜的老板一個人。

?!?!?!上課鐘響了。

聶書影瞧見紀知雁還是那一臉著迷的表情,便推了推她,取笑道︰「別再思春啦!上課了。」

「我哪有!」紀知雁嬌嗔道。

是呵!她沒有才有鬼吶!聶書影皺皺鼻子在她的座位上坐定,瞥了一眼桌上的課表,這一堂是國文課。

她打了個呵欠,才第一節課?!她就已經覺得有些困了,真不知道今天該怎麼捱下去?

聶書影心不在焉地盯著黑板,老師在台上說得是口沫橫飛,可惜她卻是一個字也沒听進耳朵里去。

她天天都到傷心酒店去報到,但是,也沒見那老板對她多看幾眼,恐怕他連是不是有她這一號忠實顧客也不知道!

若照她這個樣子等下去,恐怕得等到發白齒搖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這可不行!聶書影不自覺地搖搖頭,她可得趁她尚年輕貌美的時候把自己嫁出去,而且是嫁給傷心酒店的老板。

「聶書影,聶書影!」

講課的老師在台上喚著聶書影的名字,但台下的她卻依然毫無所覺。

聶書影身旁的同學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提醒道︰「喂!聶書影,老師在叫你了。」

「有。」聶書影連忙回站了起來。

柄文老師好奇地問︰「你不同意我的說法嗎?」

什麼?!她根本就心不在焉,哪有不同意的資格呢?聶書影馬上回答,「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麼搖頭?」他鍥而不舍地問。

聶書影靈機一動,趕緊裝出一臉崇拜的神情,「我搖頭是因為太訝異了,老師的講解如此精闢,真是听您一席話,勝讀萬卷書啊!」

「好,你坐下。」

真、真、真夠惡心吧拉的了,這種話大概也只有她說得出來,不過,還真是功效顯著啊!

試問︰當今世上誰不愛听諂媚的話呢?答案是每個人都愛听,即使是假話也無妨,紀知雁朝她豎起大拇指表示稱贊。

聶書影則大言不慚地點點頭,並回以一笑。

接下來的時間,她倒是收斂多了,除非她想再被點到名字。

好不容易終于捱到下課鐘響,紀知雁立即朝聶書影「飛奔」而來,「你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連那麼惡心的話也說得出口,真是佩服佩服!」

「不用太崇拜我。」聶書影擺了下手。

紀知雁翻了翻白眼,實在是已經忍受不了她的自我膨脹。

這時,另一名同學拿了一封信過來。

「小影,你還記得上次聯誼載你的那個建中男孩嗎?」

「唔!不記得。」聶書影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連想一下也懶得想,「怎麼了?」

她將手中的信遞給聶書影,「他寫了封信給你。」

「我能不能不收?」

「不能。」

聶書影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信收下,然後隨意地往桌上一擺,拉著紀知雁就往外走。

「喂!喂!你不喜歡他嗎?」紀知雁邊被拖著走邊好奇地問,其實那個建中男孩長得十分清秀,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們都太幼稚了。」

幼稚!炳!她聶大小姐大概忘了她自己也不過只有十九歲而已,並未比人家成熟多少,仍是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罷了。

心里雖如此嘲諷,但紀知雁聰明得未加以反駁,她可不想被K,更何況她還有求于人呢!

如果她想認識風伊文的話,還得拜托聶書影幫她介紹,所以啦!此時此刻,即使聶書影說太陽打西邊上來,她也不會有異議的。

為了風伊文,紀知雁可以連人格也不要。

「你怎麼不說話?」聶書影察覺到紀知雁的沉默。

「你有戀父情結,是不是?」

聶書影老實不客氣地往紀知雁頭上敲了一記,「戀你的大頭鬼,我只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男人。」

「就像傷心酒店那個老板。」紀知雁替她作了補充。

聶書影沒有否認,因為她說得沒錯。

「可是,他好冷漠?!」紀知雁提醒道,還是「她的」風伊文比較她,像和風似的,既溫柔又體貼。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接近他並不容易。」紀知雁說出她的看法。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聶書影信心十足地道。

紀知雁莫可奈何地中止話題,看來書影已經作了決定,她也就毋需多費唇舌了;可是,她真的搞不懂書影的想法。

不知何時聶書影的手中已多了一些零嘴,她遞了一罐飲料給紀知雁,然後自顧自地拉開拉環,仰頭喝了起來。

紀知雁也不甘示弱地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豪情萬丈地道︰「我們互相勉勵吧!」

「嗯!」聶書影神采奕奕地應道,這就是年輕的特權,心動立即行動,不怕阻礙、排除萬難地朝目標前進。

?!?!?!上課鐘又再度響了起來。

聶書影的一張臉又垮了下來,先前的容光煥發已一掃而空,她忍不住嘀咕,「再這麼坐下去,我們遲早都會長痔瘡的。」

紀知雁一臉嫌惡地撇清道︰「要長你自己去長,我可不奉陪。」

「本來就是嘛!坐太久或站太久都是不好的。」聶書影一本正經地解釋。

「走了啦!」

就這樣,聶書影又被紀知雁拖回教室,繼續了另一場酷刑。

傷心酒店門外。

聶書影背抵著牆,不停地以深呼吸來緩和她激動的情緒。

僅此一牆之隔,只要她推開這一扇門走進去,就能看見他了,她該怎麼做,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筆意在他的面前跌倒?不、不,那太不雅觀了,她可得保持形象才行。

「書影,你在發什麼呆啊?」紀知雁原本已經走進店里了,一轉頭,卻沒瞧見的蹤跡,她趕緊又回頭出來找。

「沒什麼。」聶書影重重地吁了口氣,豁出去了!反正,她今天一定得認識他不可,「我們進去吧!」

「哦!」紀知雁應了一聲,她真不明白書影到底是怎麼了?好像一到傷心酒店來就會反常。

算了,只要能認識風伊文就好,他是附近幾所高中、高職女學生的白馬王子呢!她可得加把勁,以免到時白馬王子被人搶走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

一推開門進去,聶書影立即習慣性地朝吧台望去,就見到老板的人影。

不論何時見到他,他都是那麼的俊美、冷漠,似乎這世上並沒有他所在意的東西;他那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像兩潭湖水似的,令人深陷其中而不自覺,可惜,他從不曾主動和人說話;對了,風伊文也有一對相同的綠眸。

風伊文笑盈盈地走近聶書影,「兩位喝點什麼?」此時店里只有她一個服務生,其他人都還沒到。

紀知雁直愣愣地盯著風伊文瞧,也不答腔一副標準的花痴樣。

聶書影仍舊點了一杯柳橙汁。

「那麼你的朋友呢?」風伊文又好氣又好笑的想道,真是的,她或許沒有般的胸部,但,也不至于像「咕魯番窪地」!為什麼就沒有人看得出她的性別呢?

「咖啡好了。」聶書影見紀知雁可能一時還不能恢復神智,便隨意替她點了。

「OK,馬上來。」

聶書影在風伊文走後,才用手肘頂了頂紀知雁,「小紀,你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我哪有?!」紀知雁回神過後,不滿地嚷著。

「你那一副的模樣,我哪敢介紹風伊文跟你認識,要是你以後非禮人家,那我豈不成了幫凶?」

「聶書影——」紀知雁張牙舞爪地道,「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聶書影毫不遲疑地回答。

紀知雁聞言翻了翻白眼,道︰「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可是淑女?!」

「俗女?」聶書影聞言故意打量她一番,然後點點頭道︰「的確是很俗不可耐的女人。」

丙然,紀知雁立即哇哇大叫︰「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毀謗我!」

這個樣子像淑女嗎?百分之百不像,倒有點像淑女的媽。

聶書影知道該如何讓紀知雁的態度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于是趕緊道︰「風伊文端飲料走過來了。」

「真的!」紀知雁趕緊坐好,表現出她文靜的一面。

聶書影見狀,只有啞然笑。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風伊文已經走到她們的身邊了。

「你們今天好像比平常的時間早了一些。」風伊文將飲料輕輕放下。

「嗯!」聶書影點點頭,驀地,感到到有人扯著她的裙子,不必看她也知道是什麼人,「對了,我跟你介紹,她是我的好朋友紀知雁;小紀,他是風伊文。」

風伊文微微一笑,「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紀知雁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花那麼燦爛。

聶書影不自覺地又把視線飄向吧台,她深吸了一口氣,端起柳橙汁走向吧台,留下風伊文和紀知雁兩人相處。

「我可以坐在這里嗎?」在說話的同時,她也已經自動自發地坐進高腳椅里了。

倚時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但是,他還不至于為此感到吃驚,只是漠色地看了她一眼,仍是不打算開他的金口。

這小妮子想做什麼?她居然不怕他!

「我叫聶書影,」聶書影趕緊趁著勇氣尚未消失之前開口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停下手邊的工作,倚時寒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她,仿佛想藉此令她感到害怕。

聶書影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可是,她又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何必心虛?

思及此,她的勇氣倍增,也就抬頭挺胸,毫不客氣地回瞪著他。

他們兩人就這樣對看了半晌,最後,仍是聶書影先沉不住氣地別開目光。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氣呼呼地質問。

「我像女人嗎?」倚時寒詫異地挑起眉毛,他哪里不像男人了?但隨即升起一股敬佩之意,勇氣可嘉,她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終于是開口說話了,她就不信他永遠不開口;不過,他沙啞的嗓音令人印象深刻。

聶書影朝他甜甜地一笑,道︰「不然,你為什麼那麼小家子氣,連名字也不肯說?」

這也算小家子氣?倚時寒有些啼笑皆非。

「倚時寒。」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的名字。」倚時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她,因為他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的。

「哦!」聶書影了解地點點頭,「你叫倚時寒。」她在心中默念了十余次,什麼事都可以忘,就是他的名字不能忘。

他不應該對她那麼友善的,尤其風伊文還曾說過她是為了他而來的。

倚時寒冷著臉轉身整理櫃子里的器皿和飲品,完全無視于聶書影的存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和她有任何關聯。

不過,聶書影可沒那麼容易被嚇退。

「喂!喂!」她敲敲吧台大呼小叫地喊他。

倚時寒連眉毛也不曾動一下,仍是自顧自地做他的事。

「倚——時——寒——」聶書影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嗯?!她是這幾年來第一個連名帶姓叫他的人,難道他的外表變得和藹可親了嗎?倚時寒不自覺地伸手模了模臉。

「我在跟你說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禮貌?」聶書影似乎不打算停止她的抱怨。

好吵!倚時寒連身體也懶得轉過來,以背對著她,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回道︰「我並未請你跟我說話。」

聶書影一陣錯愕,隨即不以為意地又道︰「跟我說些話,你會死啊?」

她沒哭著離開啊?!在他那樣不留余地的回答之後,她居然沒有一絲異樣,反而理直氣壯地回敬他一句,的確是令他另眼看待。

倚時寒的眼中掠過一絲贊賞,隨即消逝不見,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仍是不變。

聶書影用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倚時寒的背影猛瞧,心中竊喜不已,他的態度雖然一點也稱不上友善,不過,至少她已經和他互喚姓名了。

有進步,再加油吧!她在心中為自己加油。

喝了口柳橙汁,聶書影再接再厲地道︰「你今年幾歲?」她簡直可以听見自己大得像鼓聲似的心跳聲。

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主動跟男人搭訕?!可偏偏讓她遇上一個冰男。

倚時寒沒有回答,讓她踫個釘子,或許她就會自覺無趣地離開了。

許久之後,他的身後已听不見任何聲響,他以為她已經悄然離開了,一轉身抬眼看去,才發現她仍留在原地,支著下巴地等著。

一接觸他的視線,聶書影立刻綻放出燦爛耀眼的笑顏道︰「願意告訴我嗎?」她還沒放棄,因為不是有句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倚時寒本來不想理她的,可是,他的嘴卻不听使喚地道︰「二十七歲。」

聶書影笑得更開心,他回答她的問題了?!

倚時寒別開臉不看她,她的笑靨有股能迷惑人心的魔力,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失常?這種事不該發生的。

「你自己一個人住嗎?」聶書影勉勵自己乘勝追擊。

「嗯!」他突然發覺他無法板起臉來對她。

聶書影知道自己得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探取她想知道的消息,雖然倚時寒的臉仍是那唯一的一種表情,可是,她卻隱隱約約有些微不同了。

「你有女朋友嗎?」她不假思索地問出心底最最在意的問題,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那她豈不是玩完了?橫刀奪愛這種事她可做不來。

倚時寒的眼神瑟縮了一下,她問著了他的痛處,該死的,他不該和她談話,難道梅兒的死還不能令他有所警惕嗎?

「有,不過她死了,你究竟還想知道些什麼?你就這麼喜歡挖人家的隱私嗎?」冰冷的聲音、尖銳的言詞,他又恢復到先前冷酷的倚時寒,現在他只想讓她離開,他不需要任何人。

「我……」一陣水氣襲上聶書影的眼眸,不是這樣的,她只是想了解他,這樣也有錯嗎?她不是故意要令他想起痛苦的往事,「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必,」倚時寒截斷她的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她的眼里滾落透明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她的心好痛,原來她這麼令他厭惡。

岸了帳後,聶書影不顧臉上交錯的淚痕,旋身逃離傷心酒店。

瞪視著她的背影離開店里,倚時寒的心竟有些難受,他以為他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他以為他的心早在梅兒死去時,也一並埋進土里,可聶書影那帶淚的臉龐印在他的腦子里烙下了印。

「你的心是鐵做的?」風伊文譴責地道。

倚時寒沒有說話。

「或許你根本沒有心?」她是不該這麼說他,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過去,知道他的愧疚,可是,這樣傷害聶書影,她真的看不過去。

倚時寒仍是不發一言。

此時,店里的其他幾位工讀生陸陸續續來上班了。

「她是無辜的,你無權那樣傷害她!」風伊文又補上這麼一句。

「閉嘴。」倚時寒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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