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又怎樣! 第四章
作者︰沈洛

江衍澤如來時一樣,拉著姚星虹的手,很快地把她帶離江暖甄的住所。

雖然姚星虹面露不解,但並未多問,靜靜地任他帶著走,一路來到停車場,開車上路。

他將油門踩得特別急,向來愛笑的俊臉繃得很緊,習慣上揚的嘴角抿成冶硬的線條,教人不習慣。

他被什麼事困擾住了嗎?她該開口問嗎?姚星虹咬著下唇,心中掙扎。

畢竟他們說好了只是一場游戲,只要快樂就好,不要求責任與義務,所以自從交往以來,她不曾過問他私人方面的事,除非是他主動提起。可是……若是強迫自己忍著疑問,她心中確實也不好受。

默默打量了他一會兒,她眼神顯得有些擔憂︰心中猶豫了會兒,才決定開口。「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她輕柔似耳語的嗓音,他略微轉頭看了地一眼,瞧見她眼中寫滿了擔心,不知怎地,原本心中奔騰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他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重新盯著路況。

姚星虹想,他也許並不打算談吧,她也就不繼續問了,任沉默這樣在兩人之間蔓延著。

車里一片寂靜,連音樂都沒有播放,時間突然變得特別長,特別難熬,

姚星虹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思百轉千回,江衍澤早上明明心情還挺好的,不過是進了江暖甄房里,再出來就變了個人;是不是江暖甄對他說了什麼?否則他怎麼會心情低落?或者,是有關于自己的事嗎?

而始終緊盯著路面的江衍澤心中依然不平靜。

相親?又要相親?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他之所以會跑回台灣不是沒有原因的。同在美國的母親總是三番兩次安排他參加相親宴,幾次下來他根本吃不清,卻又認為自己已經不是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年,不該為這些小事違逆母親。他無法拒絕,心中又著實不舒坦,最後只好逃回台灣喘口氣。

他一直不懂母親到底是怎麼看待他這個兒子的,難道一心只想要他娶個對她的事業有幫助的媳婦嗎?他的心情,身為母親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他這個兒子,也只是母親手中的籌碼嗎?

江衍澤一雙濃眉越揪越攏,嘴唇也越抿越緊。

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就這麼一路開到八里,最後停在一處可以望著淡水河的地點。江衍澤終于拉起手煞車。

「吹吹風好嗎?」這是出了江暖甄家後,他第一次開口,語氣平穩,完全听不出任何起伏。

「嗯。」她輕輕點頭。

江衍澤降下兩邊車窗後,關掉引擎。

引擎停止了運轉,車中顯得更加沈靜。敞開的窗,讓微風一陣一陣地吹入車里。初夏午後的風雖然溫暖,卻不會讓人感到悶熱。

江衍澤將椅背略微調低,高大的身軀往後躺,輕輕閉上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有些疲累。

姚星虹見他這樣,心中的擔憂焦慮下曾消散,但他卻又不願說出口,她只好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她以為江衍澤應該睡著了,她的視線更大方地在他臉上搜尋,最後停在他皺起的濃眉間,無意識地伸出手,想撫平那一片皺折……

「我爸媽其實很早就不住在一起了。」他忽然開口說,並張開眼,微眯著看向前方,但視線仿佛沒有焦點。

姚星虹有點意外他會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因為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父母的事。她靜默不語。

「他們是典型因利益而結婚的例子,生下我之後,便各玩各的,一個在台灣,一個住美國,根本不管我跟我姊。除了提供我們優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其他關于我們的一切,他們根本都沒參與。這麼多年來,他們始終是一對在孩子的生命中缺席的父母,我甚至不覺得我是個父母健在的小孩。」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脆弱起來,說到這里又打住了。

若是讓她知道在與她交往的同時,又必須去和別的女人相親,她會怎麼想?江衍澤當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先瞞住她再說」。

他討厭自己明明不喜歡母親的安排,卻又不得不順著她的意思,去做她喜歡的事,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她多一點的關愛與眼光,其實卻不然。

姚星虹見他再次閉上眼,心中百轉千回。看他個這樣子,她的心仿佛被什麼揪住了,也變得不快樂。

可是她告訴自己,他都這麼不快樂了,她還陪著他繼續悶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搖了搖他的手臂,語帶興奮地問︰「我們坐船去淡水好不好?」

「坐船?」他一臉茫然。

「對啊!從這里可以坐船去淡水耶,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只要填飽肚子,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你說怎麼樣?我好久沒去淡水了呢!」姚星虹眨眨水亮雙眸,朝他擠眉弄眼的,整張臉寫滿了企盼。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江衍澤終于笑了,點點頭。「好啊。」

于是,在姚星虹的帶領下,他們暢游淡水,在老街吃吃喝喝,接著開始比賽,什麼都比,不管投籃機、撈魚、BB槍射氣球等等,全都不放過,兩個人暫時拋卻那些心煩的事,玩得不亦樂乎,連「煩惱」兩個字怎麼寫都記不起來了。

在老街耗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直到他們都累了,姚星虹才挽著江衍澤,一起來到岸邊,面對淡水河,坐在階梯上。

太陽漸漸下山了,把天空暈染成一片紅黃交錯,美不勝收。

他們肩並肩坐在一起,遙望著夕陽,嘴角都含著笑。

「喂,你家好像很有錢喔?」姚星虹轉過頭,笑睨著他,問得很直接。

「啊?」他呆愣了下,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他微張著嘴,俊臉頓時多了幾分稚氣,讓她笑得更燦爛。「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突然問起?」不等他回答,她自顏自地扳著指頭一一說道︰「光是看你的穿著打扮、帶我去的餐廳、開著高級房車,加上今天去你姊姊家,老實說我真的受到小小的驚嚇……」

江衍澤更加不解,他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一臉茫然。「為什麼被嚇到?是因為我姊嗎?」

听他這麼問,姚星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倩測。

她嘆了口氣。「之前我以為你只是所謂的社會菁英,所以穿得體面、開好車,這很合理;但是今天去過你姊姊家、看過你姊姊之後,我才發現我猜錯了。」

在說話的時候,河面上的風吹來,將她的一頭長發吹散,露出整張清爽的鵝蛋臉,臉上那抹微笑和彎彎的眼楮,讓他看得目不轉晴。

「嗯……猜錯了,然後呢?」他回答得漫不經心。

「然後……」她水眸一轉,收起笑意。「我就開始後悔了。」

「哦?」這一次他忍不住了,伸手替她把頭發勾在耳後。直至意識到她說了什麼,他才回過神來,皺眉問︰「後侮了?為什麼?」

「跟有錢人交往很麻煩的。」姚星虹唉聲嘆氣的。

「哪里麻煩?」江衍澤完全不懂。她是與他交往,這和他有沒有錢,到底有什麼關系?

「你家除了姊姊之外,應該沒人知道你正在和我交往吧?」

問起這個問題,姚星虹的心中其實是很矛盾的。當初明明說好是游戲一場,他當然不可能公然地昭告天下,可是他卻又帶她去見他姊姊……事情是不是越來越復雜了呢?

「的確沒有。我不習慣跟父母分享感情方面的事。」他們也忙到不會想知道吧。他聳聳肩,回答得十分坦率。

「如果你父母知道了呢?你看過連續劇嗎?通常像我們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組合,一定會被男方父母想辦法拆散的,然後我就只能可憐兮兮地哭著離開你。」她朝他皺皺鼻子,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你……你就是電視看太多了!」江衍澤伸出食指戳了戳她額頭,被她俏皮的小動作逗笑了。

見他終于一掃陰霾,露出今天最開朗的笑容,姚星虹松了一口氣。

她身子一側,頭顱倚偎在他厚實的肩膀,與他一起看著日落,忍不住喟嘆。

她喜歡上有他在身邊的感覺,他會關心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心思,她就像是被他捧在手掌心呵護的一朵花,一朵世上絕無僅有的花。

他已經成為她的羈絆,不知道這樣對不對……

總有一天,游戲會結束。到了那天,心中已經被他給填滿的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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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豪華的黑色賓上320平穩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

車里,除了前座的司機外,副駕駛座上還坐著管家,而後座則是一名看來事業有成的貴婦。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米白色高級訂制套裝,頭發全數扎在腦後,搭配稍濃的妝,和一副金屬框瓖鑽眼鏡,鏡片後的雙眼閃著銳利光芒,和她手上鑽石戒指的光芒相互輝映,整個人看來精明干練又自信滿滿,仿佛什麼事都在掌握之中。

此刻她正專注于擺放在身前的筆記型電腦上,一會兒敲打鍵盤,一會兒點著滑鼠,卻還能夠分神問管家︰「家里最近好嗎?」

「是的,夫人,先生經常不在家,小姐住在公寓,家中只有少爺在。」管家盡量簡短地報告。

「有什麼事發生嗎?」

「少爺交了女朋友。」管家據實以告。

「我知道了。」兒子喜歡流連花叢,這不是第一次,反正他不是認真的,年輕人玩玩無妨。

「夫人……」管家有些遲疑。

避家吞吞吐吐的模樣不尋常,引起了她的注意。眸光一掃,淡淡問道︰「還有事嗎?」

「這次……感覺不太一樣,少爺好像是認真的,每天起個大早,中午還特意交代我做兩人份的午餐,晚上有時很晚才到家,和以前不太一樣。」管家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想。

「是嗎?我知道了。」她眼神一閃,瞬間注意力又回到電腦螢幕上,敏銳的心思轉了又轉。

認真的?那也得要經過她確認,看看對方是怎樣的女孩,否則再認真也沒用,她是不會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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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是各大公司的休息時間,辦公大樓里的上班族有些在辦公室用餐,有些則是幾個交情好的同事相約一起出外用餐,原本來往人潮絡繹不絕的大廳也漸漸安靜下來。

「哎喲喂呀,一個早上又過去了。」張維芝邊伸懶腰邊道。

「走吧,吃飯去。」範佳茵抓起包包,拿起陽傘,拎著小外套,一身防曬標準配備,準備出外覓食。

「太陽好大,真希望也有男友帶著豐盛的午餐來讓我享用……」張維芝目送著好友姚星虹無聲無息離去的背影,羨慕不已。

範佳茵笑咪咪地說︰「張大小姐一張手,男人都會蜂擁而上,只是你要或不要的問題而已。」

「謝謝你喔,嘴巴真甜。」張維芝听了好開心,「看星虹這麼幸福,我一定要快點向她看齊。」

距離姚星虹上班的公司不遠處,有一座公園,樹蔭多、座位多,是她和江衍澤時常一起用午餐的地方。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找了老位子,他們並肩而坐,江衍澤把餐盒蓋子一一打開,看見豐富菜色的姚星虹則驚呼連連。

「哇!哇!哇——」連哇三聲,顯示她驚訝到什麼程度。「你家管家真厲害,竟然有辦法天天變化不一樣的菜色,卻都好吃成那樣。」

「所以你知道當我女朋友有多幸福了吧?好處多多耶!」江衍澤把筷子遞給她,俊臉寫滿了驕傲。

「是啊,我都胖三公斤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為什麼不行?胖一點比較好,免得抱起來全身排骨,一點都不舒服。」江衍澤很坦白地說。

「要抱著舒服,你應該去摟抱枕才對吧?」她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我覺得你們男人好奸詐。」

「哪有?」他疾聲抗議。

「本來就是。每次女生開始抱怨自己胖,男人就說︰‘不會啊,胖點比較好看,很可愛啊!’笨女生信以為真,結果一不注意,體重節節上升,最後卻換來被拋棄的下場,多可悲啊。」她說得頭頭是道。

「我是實話實說啊,我不愛看你營養不良的樣子。」他湊過去把頭靠在她肩上,語帶撒嬌地說︰「你不要拋棄我就好了,我才不會拋棄你呢。」

「你好惡心喔。」她哈哈笑著把他推離自己遠一點。某些時候,他真的很像小孩子。

「多少女人夢寐以求想听見的話,你居然嫌惡心?」他大少爺一臉受傷。這女人好不給面子。

「喔?那是我不識好歹嘍?嗯……」她咬著筷子,故沉思貌,然後聳聳肩,用不在意的口氣說︰「你可以去向別的女人說呀,也許可以從她們那里尋回一點自信心。」

「你真的舍得把我讓給別人?」江衍澤瞅著她,似真似假地問。

「我們之問不是‘游戲’而已嗎?當初說了你可以多條線同時發展啊,如果我限制你,那我可就罪過了。」她半開玩笑地說,故意想鬧他。

誰知道他真的沉下臉來,一聲不吭。

他生氣了?不會吧?她是開玩笑的耶!姚星虹有點傻眼,正要開口解釋,他卻率先說話了。

「我晚上要應酬,不能接你下班。」他的口氣有點悶。

姚星虹連連點頭,卻有點心不在焉。「呃……喔……好,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真的生氣了?這是交往以來,除了他出差那些天之外,他第一次不能來接她。唉……自己真是被他寵壞了,光是想到今天要自己回家,她心里就一陣失落。

也許不是因為必須自己回家而失落,是他突然轉變的態度。

之後,他們都沒有再說話,用完午餐後,他便送她回公司。

臨下車前,姚星虹忍不住開口解釋︰「我……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生氣了?」

「沒有。」江衍澤搖頭。「只是想起晚上的難纏客戶,心情有點不好。」

「真的?」她裝出苦瓜臉。

他見狀笑了,捏了她臉頰一把,保證道︰「真的。」

「拜拜。」她把車門關上,側著頭朝他揮手。

江衍澤略微頷首了下,這才駛離。

「星虹,你跟江先生怎麼啦?吵架了嗎?不然為什麼今天他沒來接你?」張維芝嘰嘰喳喳地追問。

「沒有吵架呀!他在忙,要跟客戶應酬。」姚星虹有氣無力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喔。」範佳茵哼道︰「難怪會說要跟我們一起吃飯。星虹,不是我要說你,你這人真是重色輕友,有了男友,連和好朋友吃飯逛街都沒時間。」

「這不正是你們希望的嗎?不知道是哪兩位,在我空窗期的時候拚命想把我推銷出去,現在又嫌我重色輕友?」姚星虹斜睨著好友們,讓她們干笑著不好意思起來。

「嘿嘿嘿……」張維芝和範佳茵互看一眼,一起傻笑。

姚星虹看著商家的櫥窗,轉頭問著兩位好友︰「要吃什麼?」

範佳茵連忙獻計。「都可以啊,听說東區新開了一家餐廳,好像還不錯,去那里吃吃看好不好?」

「OK。」姚星虹和張維芝都沒有意見。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向她們走近,擋住她們的行進路線。

三人同時抬起頭,看見眼前這個一身黑色西服,戴著黑色墨鏡,一邊耳朵戴著耳機,打扮得像是隨扈或者特勤人員的男子,同時一愣。

「先生,有事嗎?」張維芝開口問,一雙眼好奇地不住打量他。

「姚小姐,可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嗎?」男子的聲音十分機械化,一點高低起伏都沒有。

「可是我不認識你。」姚星虹淡笑著拒絕,同時也覺得莫名其妙。

「可是你應該認識江衍澤先生。」

江衍澤?姚星虹皺起眉,而她的好友們則先愣了一下,然後你看我、我看你,模不著任何頭緒。

「我是認識江先生,可是為什麼我得跟你走?」姚星虹表面上鎮定地問,心中卻開始緊張。江衍澤該不會是怎麼了吧?不是說要跟客戶開會嗎?

「江先生的母親想見你。」男子眼看一直請不動她,只好直接說明來意。

順著他指引的方向,姚星虹看見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停在對街,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里頭坐著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往她們這兒看來。

「我怎麼知道那位太太是否真的是江先生的母親呢?」姚星虹不是三歲孩子,當然不敢隨意跟他走。「你可以請那位太大到這家咖啡廳來嗎?我願意坐下來和她談談。」姚星虹指著身後的連鎖咖啡店。

男子對著衣領上的隱藏式對講機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回過身來。「姚小姐,我們老板同意了。」

張維芝和範佳茵連忙把姚星虹拉到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問︰「星虹,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媽媽要來見你?」

「他媽媽看起來不好惹耶!怎麼會這樣?」

姚星虹連忙安撫她們。「不要緊張,在公共場合,他們也不能對我怎樣吧?你們先去吃飯,我就不去了。」

「可是……」

「星虹……」她們都不放心。

「沒事的,也許只是想看看我配不配得上她兒子吧。」姚星虹聳聳肩,壓根兒不害怕。

「真的嗎?」泛佳茵還是有點擔心。

「真的,去吃飯吧,快。」姚星虹很快地送走了好友們,接著深吸了口氣,踏入咖啡店里。江衍澤的母親已經坐在角落的位置了,而隨扈們則坐在隔壁桌,緊跟著他們的老板。

姚星虹連忙走過去。「您好。」她打了聲招呼,在位子上坐下來。

她不得不說,江衍澤的母親真的令人望而生畏,一身低調卻掩不住氣勢的裝扮,尤其那雙好似能看穿人的眼神,都會讓人自然而然地產生壓力。

「姚小姐,你好,相信我不用自我介紹了。」江夫人說話慢條斯理,字正腔圓、不疾不徐。

靶覺不太好應付啊……姚星虹心想。「您好,請問您堅持見我,不知道有什麼事嗎?」

「今年二十五歲,高雄人,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江夫人微笑說著,代表她已經將對方的身家狀況都調查過了,拐彎抹角向來不是她擅長的,于是,她直截了當地說︰「你要多少錢?」

老實說,姚星虹一听見這句話,真的差點就笑出來。她低垂著眼,微笑回答︰「夫人,您有所不知,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你在跟我談‘感情’嗎?感情這個東西根本不值錢,小澤不會跟你認真的。」江夫人還是面帶得體的微笑,卻說著傷人的話語。

「夫人難得陪在他身邊,又怎麼會這麼了解他的想法呢?」姚星虹抬起頭,勇敢地迎視江夫人。

江夫人听了,臉色一沉,但很快地便重新武裝,笑著嘲弄。「你太天真了,如果小澤對你認真,他現在不會出現在相親的飯局上。」

姚星虹一怔,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了打擊。

他去相親?不是說跟客戶見面應酬嗎,怎麼變成去相親?

她想說服自己,江衍澤不會騙她,可是心中難免還是存疑。這個時候,當初他們之所以會交往的原因又浮現腦海——

只是像游戲一般的戀愛啊,難道她認真了嗎?認真到去在意他是否心中只有自己?

是啊,她的確認真了,所以現在心里很在意、很在意……

可是,若他過去的所有舉動都只是因為遵守游戲規則,那麼,他對她的好,就不是真心誠意,所以可以毫無牽掛地去赴相親宴,是嗎?

姚星虹的腦子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冷靜思考。

「他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吧?此刻他人的確在相親宴,需要我帶你親自去確認嗎?」看見她的表情,江夫人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不用了,謝謝您。」姚星虹還是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和微笑,不讓心中的波濤洶涌表現在臉上。

江夫人從隨身皮包中掏出一只信封,放在桌面上,推至地面前。「這個……是一點小意思,你收下吧。」

姚星虹拿起信封,抽出里頭的那張支票。她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不覺得受傷,畢竟這是八點檔連續劇已經演到爛的劇情,她也不是沒有預料到,只是她真的看不慣江夫人臉上志得意滿的表情。

她朝江夫人晃了晃支票,一臉惋惜地說︰「我以為金額會多一些。」

江夫人臉色一僵,撇唇道︰「你真貪心。」

見江夫人變了臉色,姚星虹感到一陣快意,繼續說道︰「江夫人,您知道的,一段感情並不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我很愛您的兒子,這一點點錢恐怕無法買斷我對他的愛。」

縱使被她激怒了,江夫人依然保持優雅儀態,站起身,冷冷地說︰「真想讓小澤看看你貪婪的表情。很抱歉,你就只值那樣了。」語畢,她起身走出咖啡店,隨扈們隨即跟上,最後一人不忘拿走帳單結帳。

姚星虹背對著門口,松了口氣,低頭看著手上那張支票。惹怒江夫人而產生的快意已經退去,此時心中著實不好受。

她應該感到被羞辱了,她應該要和電視上演的一樣,把支票扔回去,然後哭喊著說︰「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是愛你兒子而已。」

但是……愛?她真的愛他嗎?或者只是習慣了有他的陪伴,只要一想到也許不知哪一天起又要自己一個人了,就會在當下更加地依賴他,或者想要擁有更多共度的時間。而那依賴、那種急切地創造相聚時光的心情,那份被呵護珍惜的快樂,便等于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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