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人壞公子 第八章
作者︰陶陶

小萱在賭場中搜尋秦裕的弟子,沒想到小小一間賭坊,竟擠了這麼多人,而且人聲鼎沸,看來,洛陽人除了喜歡嫖妓外,也好賭,因為賭場里不分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這兒。

開運賭坊有兩層樓,但二樓都是房間,閑雜人等是不能上去的,真正營業的是一樓,到處可听到「下注」喊叫的聲音。

小萱在人群中細細找尋,有時還會不小心撞到人,真不懂秦裕為何約在這種地方?難道他嗜賭成性,所以離開耿府後,就迫不及待地直奔賭坊?

她找了一會兒後,才瞧見秦裕站在離通往二樓樓梯幾尺處,他正專心地看著擲骰人,準備下注。

小萱走到他身後,拍拍秦裕的肩膀。

秦裕回頭,輕扯嘴角,「小萱。」

小萱正要開口時,「東家」已喊道︰「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秦裕對她說︰「等一下。」

他迅速將銀子押在「大」上面,小萱想擠到秦裕身旁,看看他們在賭什麼,因為她從不曾到過賭場,所以有些好奇,可是人站得太密了,她擠不進去。

只听見周圍的人有的喊「大」,有的喊「小」,不曉得是什麼意思?

東家打開覆在骰子上的杯子,大喊道︰「開小。」

頓時有人高興的叫喊,有的卻在咒罵。

秦裕嘆口氣,轉身對小萱道︰「走吧!這兒太吵了,我們到門口再談。」

「你輸了還是嬴了?」小萱領先走去,一面回頭問秦裕,因為這兒太擠了,不適合兩人並肩走。

「輸了。」秦裕顯得憂心忡忡。

小萱在心里忖道︰「爹說得果然正確,「十賭九輸」。」

小萱沒有注意到前面的狀況,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小萱立刻道。她今天不知道和人踫撞了幾次,踉蹌一下後,她趕緊站好。

被撞的男子,因為沖擊的關系,稍稍往後仰,他迅速將手撐在樓梯的扶把。

男子沒說什麼,只是皺一下眉頭。

「很抱歉,你沒事吧?」小萱再次道歉。

「下次小心點。」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低沉,但語調沒有任何的高低變化,所以听起來有些怪。

話畢,他就走上二樓,看來是開運賭場的人。

小萱繼續往門口走去,頓時已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撞到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記憶的事,只是,她有些訝異他上了二樓,因為他

看起來不像賭場內部的人。

在她的想象中,賭坊應該都是凶神惡煞之人,像站在二樓的那些保鏢,個個高壯,一臉橫肉,而方才那人長得就和一般老百姓一樣,平凡而普通,所以她才會納悶,更奇怪的是,他放在扶把的手包了一塊白布,看了真怪異。

小萱走出賭坊後,回頭對秦裕道︰「在這兒說?」

秦裕點點頭,因為他沒有多余的錢上茶樓,方才他已把錢輸的差不多了。反正這兒是條巷子,來往的人並不多。

「小萱,我……」他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啟口。

「怎麼?」

「我知道我們才剛見面,你根本還不了解我,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他憂郁的攏起雙眉。

「你直說吧!你說的這麼含糊不清,不著邊際,我一句話都听不懂。」小萱直率地道。

「我……你有沒有銀兩?」他支吾道。

「你又想去賭專?」小萱皺眉道。

「不是,不是。」他著急的搖手,「我要贖巧蘭出妓院。」

「巧蘭?妓院?」她重復道。

「嗯。」他嘆口氣道︰「巧蘭被賣到妓院,我找不到能幫我的人,可是,我絕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他握緊雙拳,漲紅了臉。

「巧蘭是妓女?」小萱問。她有些錯愕听到這內情,怎麼事情如此怪異?

「不是,不是。」他連忙搖頭。「她現在在廚房幫忙,可是,阿鴇說,我若十天內沒籌到百兩黃金,她就……就讓巧蘭接客,成為名副其實的妓女。」他憤怒地說。

「你怎麼會認識巧蘭?」她疑惑地問。

「一個月前在街上我不小心撞到她,還把她買的菜、肉全撞倒在地,她不但沒生氣,還反過來問我受傷沒;她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卻沒能力救她,我真沒用。」秦裕責怪自己。

「為什麼不找叔叔?」小萱問,「家里沒這些錢嗎?」

「爹知道了又如何,掌握家中生殺大權的是女乃女乃,她不可能會答應的。」他懊惱的搔頭,「女乃女乃門戶觀念極重,她不會允許我拿錢贖巧蘭,更遑論我娶巧蘭過門。」

小萱這才了解的點點頭,她想到爹娘也是因為女乃女乃的門戶之見,逼不得已才私奔的。

「你不能找朋友借嗎?」小萱提議。

「我想過,可是,萬一他們守不住秘密,我怕反而會害了巧蘭。」

「怎麼會?」

他嘆口氣。「如果我向朋友借錢,贖出巧蘭,可我還是得還債,我到哪湊錢?更何況,一旦走漏風聲,我擔心女乃女乃會刁難巧蘭,說不定又會把巧蘭推回妓院,換取銀兩回來。」

「不會吧!」小萱皺眉,女乃女乃真的這麼冷酷?

「我不知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但我不能冒險。阿鴇說,現在很少人知道巧蘭在迷香樓,我還有一線希望娶她入門而不被女乃女乃知道她的出身,如果我不能在十天內贖她出來,那一切都完了。」他惱怒地捶一下牆壁。

「但是,如果你贖出巧蘭後,女乃女乃還是不肯你娶她,那你怎麼辦?」小萱蹙眉道。巧蘭再怎麼說都是一介平民,沒有傲人的身世背景,就和娘一樣,女乃女乃都不肯爹娶娘了,她會允許秦裕娶巧蘭嗎?

「我想過,萬一女乃女乃還是不肯點頭,我就帶巧蘭遠走高飛。」他堅定地望向小萱,「這也是為什麼我求你幫忙的原因,我相信你一定會了解的,可我那些朋友,卻未必能明了,他們只會告訴我,何必為了一個女子做如此大的犧牲;但對我而言,那不是犧牲,就像當初大伯離家時,並不覺得後悔,因為他知道他選擇了他一生所追求的。」

這番話讓小萱動容,因為她想起爹娘的遭遇,為此,她決定幫他。

「我一定會幫你的。」小萱肯定的點頭。

「謝謝。」秦裕激動的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什麼。」小萱搖頭,「可是,你為什麼到賭場呢?」

秦裕不好意思的說︰「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嬴錢,除了這個方法,我真的想不出其它的法子,因為再過兩天就是十天之期了。」

「今天是第八天了?」小萱訝異道。天啊!只剩兩天。

「嗯,所以我才這麼急,你有錢嗎?」秦裕握緊拳頭。

「沒有。」見秦裕失望的垂頭後,小萱趕緊道︰「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秦裕嘆口氣道︰「但願如此。」他原以為小萱會有這麼多錢,看來他是料錯了,對于她的保證,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除非……她找耿府的人幫忙,可是……小萱和耿府非親非故,他們會那麼大方的借出百兩黃金嗎?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秦裕愈想愈灰心,也愈來愈沒信心。「走吧!」他垂頭喪氣地道。

小萱見他這麼難過,更堅定要幫他的決心,「我一定會想出法子的。」

秦裕點點頭,和她一起走出巷子。

「你先回耿府,我還有事。」秦裕道。

「那我先回去想法子。」小萱道。

待小萱走遠後,秦裕立刻掉頭回賭坊,他一定要嬴錢,他一定要。

◎◎◎

小萱回府後,就拚命的想法子,可是想來想去,還是沒能想出好方法。

必鍵是,她到哪里籌這麼多錢?

于是,她從下午想到晚上,再從晚上想到了隔天早上,卻還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就算她把所有的家當都當了,可能連一兩黃金都籌不到,更何況是百兩黃金。

小萱用過早膳後,就不停的在房中踱步,從昨天想到現在,她不得不向現實屈服,原本她是打算一個人解決的,但如今看來,她必須找個人商量。

「小萱,你在不在?」耿雲喊道。

「我在,門沒鎖,進來。」小萱說。正好,她就找耿雲商量好了,她看起來點子很多。

雹雲入內後,就叫道︰「咱們出去逛逛好不好?成天待在家,都快悶死人了。」她蹦蹦跳跳的來到小萱面前。

「現在不行,我有事找你商量。」小萱示意耿雲坐在她身旁。

「什麼事?」她好奇地道。

「你得先答應我別讓其它人知道,這事不宜宣揚。」小萱鄭重其事地道。

「我答應,我答應。」耿雲興奮的說︰「秘密對不對?我最喜歡听秘密了。」她還將椅子拉近些。

小萱被她的話語逗笑了,「不是秘密,只是踫到一些事,我沒法解決。」

「哦!」耿雲有些失望,但隨即又道︰「哈!我知道,芸姍的事對不對?你別理她就好了。」這幾天,芸姍對小萱說話老帶刺,她以為小萱是為這事懊惱。

「不是我的事,是秦裕有麻煩。」小萱搖頭,她倒杯水給耿雲。

「秦裕?你堂弟。」

「嗯,你叫他秦裕就好了,別堂弟、堂弟的喊,听了怪別扭的,他比我大耶!」

「他有什麼麻煩?」耿雲好奇地道,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放進嘴里。

「他喜歡妓院里的一個姑娘,她叫巧蘭,阿鴇說要百兩黃金才肯放了巧蘭。」

「百兩黃金?」耿雲差點噎到。

「嗯。」小萱苦惱道。

「他怎麼不回家拿錢?」耿雲皺眉。

小萱開始斜述事情的來龍去脈,還告訴耿雲秦老夫人的門戶之見。

雹雲一邊听一邊皺眉,「這事情還真棘手。」

「你有沒有什麼法子?今天已經第九天了,再想不出辦法就麻煩了。」小萱嘆氣道。

雹雲支手撐額,想了一會兒,「我也沒這麼多錢,如果我到賬房拿錢,福伯一定不會給我的,這可是筆大數目,他一定會追問我作啥用?然後可能會傳的府中上下全知道。」

「這樣不行。」小萱搖頭,愈多人知道愈不保險。

雹雲又想了片刻,「先別管錢的事,我們先去確定有沒有巧蘭這個人,說不定這是秦裕瞎編的,他只是想騙錢去賭博。」

「怎麼可能?」小萱皺眉,她的心思比較單純,根本不會想這麼遠。

「這很難道,就算秦裕說的是實話,我們還是要確定巧蘭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說不定秦裕只是一廂情願,巧蘭根本不喜歡他,等我們全都確定了,再想錢的事也不遲。」耿雲努力游說,其實,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妓院瞧瞧,她從來沒去過,所以很好奇。

前些天和小萱到酒館看男妓,今天再和小萱去見女妓,哇!真好玩。

正好大哥二哥剛出門,這不就是去妓院的最好時機嗎?沒人會干涉她們的行動。

小萱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遂同意道︰「我們現在就出門。」

「等會兒。」耿雲拉住小萱的手,「我們得先換衣服。」

「換衣服?為什麼?我可不想再穿男服。」小萱皺眉道,她想起上次在酒館的那件事。

「不用換男服,我們穿女裝就可以了,可是不能穿這樣,太保守了,還有,你的頭發也不能披散著,必須盤起來。」耿雲嘰哩呱啦的說,一邊拉著小萱到她房里,一邊還不停的叨念著。

雹雲在心里竊喜道,她的透明薄紗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

◎◎◎

小萱皺眉的模一下頭上發髻,好重喔!頸邊光溜溜的真不習慣,最令她別扭的是,她竟被耿雲慫恿,穿上袒領半臂,她說妓院的姑娘都這麼穿,還露出胸脯,里頭不能穿肚兜;小萱抵死不肯,她堅持要穿著褻衣,耿雲莫可奈何,也只得隨她,但還是露出頸子和肩膀。

雹雲穿大袖羅衫、長裙、披帛,令小萱訝異的是,她的上半身只著件肚兜,其它的衣料是透明紗衣,連背部都可看見;小萱認得這件衣服,她們第一次見面時,耿雲就是穿這件衣裳。

一路上,兩人就穿這樣走到迷香樓,小萱老覺得大家在看她們,但這當然只是她的錯覺,因為路上的姑娘也都這麼穿,只是她覺得很不習慣。

兩人繞到迷香樓後門,小萱拉著披帛,深怕踩到跌倒,她還不喜歡披帛,除了好看外,就只覺得累贅。

「我們爬牆過去。」耿雲道,後門鎖著,她們進不去。

雹雲攀上牆,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人後,示意小萱爬上來;她伸手拉小萱,兩人站好後才跳下去。

小萱覺得頭發晃了一下,她趕緊扶好,頭發好像快塌了;為了盤髻,耿雲故意弄濕她的頭發,否則根本無法固定,耿雲還建議她別洗頭,等出油後就容易盤髻;但小萱立刻搖頭,听了真惡心。

「廚房在那兒,我們去看看。」耿雲指著坎煙上揚的位置。

小萱點頭。「這後院還真漂亮,好多花。」

「听說妓院都布置得美輪美奐,這樣才能吸引人。」

兩人一邊欣賞周遭的景物,一邊往廚房走去。

小萱和耿雲鬼鬼祟祟地站在廚房門口,沒瞧見任何姑娘,只有廚師在那兒忙著。

「我們去問問巧蘭跑哪兒去了?」小萱輕聲道。

「我去問,你站在這兒就好。」耿雲道。小萱走路都抓著領口,一看就不像妓女,說不定會穿幫,還是讓她站在門口就好。

雹雲搔首弄姿地走進去,「大叔,巧蘭呢?」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其中一位廚師道。迷香樓的妓女有上百人,他根本記不清楚有哪些臉孔,只是直覺認為耿雲就是迷香樓的人。

「嬤嬤要找巧蘭,她去哪兒了?」耿雲裝出厭煩的模樣。

「她去街上買東西,等會兒就回來了。」廚子道,「她回來後,我會告訴她。」

「那我走了。」耿雲慵懶地走出廚房。

她一出門口,就笑得好開心。老天!真好玩。

小萱看她裝嬌媚模樣,也不由得笑出聲︰「你還真會演。」

「我也這麼覺得。」耿雲咯咯笑道。

「我們在這兒等巧蘭。」小萱說。

雹雲連忙道︰「不行啦!站在這兒不是很奇怪嗎?我們到處走走,這樣才不會被人發覺。」來都來了,總得去看看真正的妓女是啥模樣。

「到處走來走去才會被人看穿。」小萱道。

雹雲拉著她往前走,「不會啦!小萱,你別一直拉領口,看起來很奇怪,這樣會更引人注意。」

「可是,我老覺得前面露這麼多,好像沒穿衣服。」小萱抱怨道。

雹雲咯咯笑道︰「你穿這樣已經算是最保守了,你看我穿的才像光著身子到處跑呢!如果被大哥二哥知道,我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小萱驚叫一聲,「你大哥二哥常上妓院,我們會不會踫上他們?」如果她這副德行被耿桓瞧見,她真的會羞愧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會啦!洛陽城那麼多妓院,哪會這麼巧全在迷香樓。」耿雲不以為然的說。

「說的也是。」小萱領首道,這才安心。

兩人走進迷香樓大廳,小萱倒抽一口氣。哇!好大,而且非常華麗,所有的布置都是紅色的,簡直令人眼花撩亂;好多艷麗的姑娘,有的站有的坐,調笑之聲充滿整個大廳。

迷香樓可分為三層,每一層正表妓女的差別,大廳內的妓女大都是色妓,沒有特殊的才藝或文思,二樓和三樓的妓女則善歌舞、有才思、善令章,容貌更是艷麗。

站在大廳就可看見二、三樓的廂房,所以,迷香樓的屋頂很高,梁上還掛了許多彩帶,飄來飄去的。

「我們上樓。」耿雲道,站在這兒說不定會被抓去陪客。

小萱點點頭,跟著耿雲上二樓,到這兒後,她才覺得耿雲的穿著算是小巫見大巫,有的姑娘甚至穿得更暴露。

上樓後,可听到悠揚的琴聲和美妙的歌聲,走道上沒什麼人,耿雲和小萱正想四處看看,卻被人拍一下肩膀。

兩人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醉漢色迷迷地瞅著她們,他是跟在她們身後上樓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陪陪大爺。」他婬笑道,伸手抓她們。

小萱和耿雲立刻還擊,打向他的胸膛;醉漢踉蹌地後退一步,小萱覺得他有點面熟,好像是酒館那個攔阻她們的男子,他叫王……王……她忘記了,真是冤家路窄,怎麼會在這兒又踫上他?

雹雲低聲道︰「他好像是上次酒館里的那個王八蛋。」

小萱笑出聲,「這名字好記多了。」

王原定定地看了她們一下,「你們好像有點面熟?」

小萱和耿雲互看一眼,同時出手,揮向他的月復部;王原已有醉意,所以沒躲過她們的攻擊,頓時悶哼一聲,癱在地上昏了過去。

「沒用的家伙。」耿雲不屑地道。

「別鬧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巧蘭?她可能回來了。」小萱道。

「等會兒嘛!哪有這麼快。」她還沒看過二樓呢!

「好像有人上樓了,快點躲起來。」小萱拉著耿雲跑進房間。

「我們干嘛躲起來?」耿雲不解地道。

「我們打昏一個人,等會兒如果有人問我們,我們怎麼回答?」小萱解釋。

「假裝不知道就好了,他酒味這麼重,人家會以為他醉倒了。」耿雲道。

「說的也是。」小萱恍然大悟。

雹雲不由得笑道︰「每次你一做錯事,就表現在臉上,想瞞都瞞不了。如果這房間有人,我們還闖進來,不就糗大了?」

「對呀!我倒是沒想到。」小萱模模頭,她覺得頭發好像快掉下來了。

「完了,有人要進來了。」耿雲蹲在門邊向外看。

小萱緊張得四處瞧,「那兒有個大櫃子,我們躲進去。」

兩人趕緊跑到大木櫃旁躲進去,里頭全是衣服,她們兩人站在一起,把櫃門關上,這時正好房門開啟,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水仙,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難道不能等你招待客人之後?」男子不耐煩地道。

「我要現在把話說清楚,等我問出耿府──」

「噓。」男子左右張望,「隔牆有耳。」

小萱和耿雲在黑暗中對看一眼。耿府?她們是不是听錯了?

水仙嘆口氣,開始用奇怪的語言和男子對話,但仍放低了音量,小萱訝異地張大嘴。他們竟然在說苗話,怎麼會?

雹雲湊近小萱輕聲道︰「他們在說什麼?」

「苗語。」她小聲道,她愈听眉頭就皺得愈深。

「他們在說什麼?」

「我等會兒再告訴你。」小萱道。隔著木櫃,聲音听起來不是很清楚,所以,如果耿雲又講話,那她就听不到了。

餅了片刻,他們才停止談話,走出房間。

雹雲首先打開櫃門,「悶死人了。」她走出木櫃。

小萱隨之在後,她仍在想他們談的內容,有些對話她不知道他們指的是什麼,但好像很嚴重,因為水仙說的很氣憤。

「他們是不是有說到耿府?」耿雲問。

「嗯,我回去再跟你講,我們最好先離開,因為最不湊巧的事發生了。」

「什麼事?」

「你大哥二哥都在這兒。」小萱嘆道。

「什麼?」耿雲張大嘴,「老天!完了,我們快走。」

◎◎◎

雹桓和耿介對坐在圓桌,兩人微笑的喝著酒,但眼神卻是犀利而警戒的。

雹桓眯眼注視水仙焚香撫琴,專注的看著冉冉上升的煙霧,他猜測,問題一定出現在這香上。

昨天耿介回府後,頭是昏沉沉的。他在迷香樓一邊喝酒,一邊耹听水仙彈琴,當時在場的人還有高藩,但過了午時,高藩就離開了,而就在他走沒多久後,耿介開始覺得頭昏昏的,他立刻警覺不大對勁,因為他的酒量極佳,絕不可能喝醉,除非有人下藥。

雹介當機立斷,謊稱還有要事,迅速離開;本來水仙欲強留,但是耿介冷酷的推辭,讓水仙有些害怕,這才順利離去。

回府後,他休息了近一個時辰才覺得精神恢復,當晚,他和耿桓談到這件事,耿桓立即充滿興趣,遂提議要跟著來見識。

本來耿介不答應,他怕水仙警戒因而打草驚蛇,可是耿桓實在太好奇了,因為他昨天到賭坊查到的線索不多,而且很無聊,所以,他想來迷香樓,不過,他並不打算待太久,免得讓水仙「難以下手」,這可就壞了大事。

雹桓和耿介對看一眼,耿桓示意可能「香」有問題,耿介點頭,表示他知道。

水仙彈完一曲,耿桓拍手道︰「水仙姑娘的琴藝精湛,余音繞耳;昨天大哥回府後,對你贊賞有加,說你不僅生得國色天香,琴藝更是一絕,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雹介踢他一腳,暗示他別說得太過火。耿桓忍笑道︰「我大哥可是很少稱贊人的,唯獨對水仙姑娘贊不絕口。」

水仙淺笑道︰「二公子說笑了。」

「我說的句句屬實,對吧!大哥?」耿桓揶揄地看著耿介。

雹介不著痕跡地瞪了大弟一眼,這就是他不想和耿桓一起來的另一個原因,耿桓就會在那兒瞎攪和。

「水仙姑娘的琴藝自是絕妙。」耿介淡淡地說,「昨天因有要事急于離去,若有冒犯,尚請包涵。」

「哪里。」水仙微笑。

「听說水仙姑娘很欣賞大哥,不知是否為真?」耿桓斟杯酒,淺嘗一口。

水仙頷首道︰「是啊!三個月前在朱雀大街,大公子曾幫水仙免被無賴輕薄,所以水仙銘感在心。」

雹介微微挑眉,「我沒什麼印象。」

水仙起身走到桌旁,斟杯水酒,「大公子貴人多忘事,哪還記得這些小事。」她笑著坐在兩人中間。

雹介輕扯嘴角,「是啊!我真忘了。」

雹桓起身隨意瀏覽,眼神卻是專注的,「水仙姑娘不僅琴彈得好,更有一雙巧手,這兒布置得確實精巧。」

水仙的閨房很大,前後種植花卉,入門後有個廳堂,窗邊卷著珠簾,堂宇寬靜,走入拱門後是小堂,垂吊簾布,小堂有個圓桌,桌上擺瓶鮮花,圓桌前有塊高起的木榻,水仙的古箏就安置在矮幾上,高台後垂吊珠簾,進去後就是水仙的臥房。

水仙的房內掛著的串鈴、飾物、簾布都是水仙親手做的,連花草也是她親自栽培,更令人訝異的是,她刺的繡非常精致,衣服、簾布、床單、枕頭套……等,上頭所有的繡品,都是她一手繡的。

「二公子過獎了。」水仙笑道,她為耿介倒滿酒。

雹桓站在拱門旁,注視簾布上的刺繡,正想轉身回圓桌時,房門突然「砰」得一聲被打開,跑進來兩名女子;她們迅速地把門又關上,專心地伏在門邊,看向外頭,根本沒注意到房內還有人。

屋內的三人定定的看著她們,耿桓不可置信地揉一下眼楮。老天!他一定是眼花了,而且「花」的非常嚴重,竟然出現幻覺。

他竟然看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妹妹,另一個是──

「小萱。」他大吼一聲。

「阿雲。」耿介也同時大喊。

兩人彈跳起,回身撞上後面的門。

小萱瞪大雙眼看著怒氣沖沖的耿桓。「老天!真不巧。」她勉強地扯一下嘴角,真糟糕!這里幾十個房間,怎麼他們正好在這兒?

「完了!」耿雲閉上雙眼。

「我們這就走。」小萱急忙道。

「是啊!是啊!」耿雲附和,立刻打開房門。

「過來。」耿桓怒不可遏。

兩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走近。耿桓伸手抓住小萱的肩膀,搖晃她,「你到這兒干嘛?還穿成這副德行!」他會被她氣死。

「你放開──」

小萱還沒說完,頭頂的發髻「啪啦」一聲,塌泄而下,發簪和簪花散了一地,小萱驚呼一聲。

「你看你做的好事。」她喊道,對他怒目而視。

雹雲咯咯直笑,水仙也掩嘴而笑,耿介輕扯嘴角,隨即對耿雲道︰「阿雲,過來。」

雹雲撒嬌道︰「大哥──」

「少裝模作樣,過來。」耿介冷冷地道。

雹雲「哼」的一聲,走過去。

雹桓覺得又氣又好笑,為什麼每次他怒火正熾時,她就會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狀況讓他哭笑不得。

他低頭瞥見她半露胸脯,不由得惱火,眼露慍意,他伸手將兩旁的領子拉到她胸前,遮住她的胸。

「你做什麼?」小萱臉孔通紅,她瞅著他放在她胸前的手。他怎麼可以踫她的胸?

雹介對于大弟的佔有欲不由得搖搖頭,在這迷香樓中,小萱穿得應該是最保守的,他那副德行好像小萱沒穿衣服一樣。

雹介轉頭瞪著小妹,「坐下。」他命令道。

雹雲嘟著嘴坐在他右手邊,水仙微笑道︰「耿姑娘怎麼也來了?」

「我和小萱是來辦事的。」耿雲道,她突然瞥見窗外的三個人,她喊道︰「大哥,那三個人在追我和小萱,還想輕薄我們。」耿雲指著窗外,設法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這時,連在爭吵的耿桓和小萱也看向窗外,耿桓面露凶光,他對耿介道︰「我去去就來。」

「我也去。」耿雲道,她才不想坐這兒挨罵。

「你給我坐好。」耿介瞪她一眼。阿雲愈來愈沒分寸了,上次去酒館,這次到妓院,再不好好管教她,下次不知會捅出什麼樓子。

雹桓對小萱道︰「拉好。」

小萱左手拉著衣領,氣呼呼的瞪著他。

雹桓拖著她出去,「你拉我干嘛?」小萱嚷道。

雹桓沒回答她,也不理會她的掙扎,出房門後,他就瞧見兩個男子和一名醉漢在廊道搜尋。

王原雙眼迷蒙地道︰「原來你躲在這兒,看你往哪兒跑!」他腳步蹣跚地接近小萱,根本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耿桓。

雹桓冷哼一聲,抓住他胸前的衣裳,二話不說就把他丟下樓;耿桓記得這人,他就是上次在酒館中的無賴,他曾私底下教訓過這混帳。

小萱大叫一聲,奔到欄桿邊往下看,只听見「砰!」的一聲,他摔到桌上,桌邊的人尖叫著逃竄。

樓下的人全往上看,有人喊道︰「搞什麼?」

泵娘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

「你摔死他了。」小萱喊道。

「他死不了的。」耿桓冷酷道。

另外兩人也嚇了一跳,但是樓下的人全都在看,他們又不能落荒而逃,只得沖向耿桓。

「小心。」小萱叫道,她跑回耿桓身邊。

「在這兒別動。」耿桓命令。他往前一步擋住小萱,右手打中一人的下顎,左手揮向另一人的月復部,兩人同時慘叫一聲;耿桓將他們兩人全拋下樓,欄桿應聲碎裂,這次樓下的人已有準備,紛紛逃避,只听見「砰!砰!」兩聲清脆響亮的落地,有人大笑、有人

尖叫、還有人鼓掌。

小萱又想跑到欄桿前,卻被耿桓抓住,「小心摔下去。」他說。

「你摔死他們是要殺頭的,你知不知道?」小萱焦急地道。

「他們沒死。」耿桓冷冷的說。

這時,迷香樓的阿鴇聞聲而至,叫道︰「怎麼回事?」

雹桓沉聲音︰「所有被他們三人撞壞的東西全算我的。」

阿鴇立刻換上笑臉,「既然公子這麼說,那就好辦。」她轉身對賓客道︰「一場意外罷了,大家就當是看場戲,我的好姑娘,還杵在那兒做啥?還不快給客人倒酒?」

樓下的人又開始調笑嬉鬧,已把方才的事拋在腦後。阿鴇差人把散落的餐具、木屑和躺在地上的三個人全打包掃了出去。

小萱听樓下三人發出痛苦的哀嚎聲時,這才釋懷,幸好!她可不希望耿桓被斬首。

「你很野蠻,你知道嗎?」小萱訓道。

雹桓仍在氣憤,他怒道︰「等會兒你會知道我有多野蠻。」他拉著她走向一間房,踢開門,拖她進去,再踢上門。

「說,你為什麼來這兒?」他咬牙道,而且開始搖她。這個愚蠢的女人,她總有一天會嚇死他。

「別搖了。」她喊,「我會頭暈。」她打他的手,掃視房間一眼。真可惡!竟然沒人,早知道她和耿雲就跑到這個房間。

「快說。」他怒斥,但不再搖晃她。

「不說,不說。」她氣憤道,「你吼得我快聾了。」

雹桓深吸口氣,試著鎮定,「你再不說,我就扛你回府,告訴爹娘你來兒。」

「你不能這麼做。」她嚷道,如果耿叔叔和嬸嬸知道後,一定會對她很失望。

「那就快說。」他冷聲道。

「我來這兒辦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什麼事?」

「我不能說,反正就是辦事嘛!」她回答。

「到底什麼事?」他追問。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已經告訴你不能說嘛!」她嚷道︰「那你為什麼來?大、大、大。」她握緊雙拳喊叫,不知怎地,心里好難過,他怎麼可以瞞著她上妓院?

對于小萱的指責,讓他更生氣,他什麼時候變成大?

「你怎麼可以買了我的快樂後,又去買別人的快樂?你這個大、臭無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繼續罵道,眼淚不爭氣地涌上眼眶,想到他吻別的女人,她的心就好痛。

雹桓緩緩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終于知道她在說什麼了。老天!她在吃醋。

他托起她的下顎,咧嘴笑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揮開他的手,氣憤地抹去淚水,「我再也不要理你,你這個大壞蛋,我最討厭你了。」

「不是這一句。」他嘆道,牽著她坐在桌旁,低頭和她說話很累人的。

「你也不能再踫我了。」她聲明,並扳開他的手。

他坐下後,抱她坐在他腿上,「別亂動。」他一手握住她亂揮的手。

「放開我。」她喊。

「先回答我的話。你不喜歡我上妓院,是不是?」他拂開她耳際的發,她今天抹了胭脂,看起來很嬌媚。

他溫柔的語調讓她想哭,她覺得自己好懦弱,「我最討厭你,你讓我變得很愛哭,我以前幾乎都不哭的。」她哽咽道。

「在我面前哭沒關系。」他拭去她的淚水,摟緊她。「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他低頭吻她的前額。

小萱捶他的胸堂,「不許你再親我,你怎麼可以吻了別人,又來吻我?大壞蛋。」她打他。

雹桓實在拿她沒辦法,她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話,「小萱。」他抬起她的下巴,「我沒有吻「別人」,听清楚沒?」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萱停止掙扎,怔怔地看著他,「真的?」她呢喃道。

「真的。」他捏一下她軟軟的臉。

「喔!」小萱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但她的心卻是暖暖的,她忍不住綻開一抹笑容,把小臉藏在他胸前。

雹桓微笑地圈緊她,听見她說︰「我不喜歡你上妓院,也不喜歡你吻別人。」她的語氣是不悅的。

「為什麼?」他撫弄她的頭發,嘴角的笑容愈來愈大。

她仰起臉蛋,蹙眉看著他,「我不知道,像爹只親娘一個人,這樣才對啊!不是嗎?」

「是啊!」他寵溺的輕啄她的鼻子,他很高興她這麼說,可是,她知道她在暗示什麼嗎?

雹桓在心底嘆口氣,她一定不會想到其中的關聯性,細細的吻她耳後,感覺她輕嘆一聲,偎緊他。

如果能一輩子抱著她,該是多麼滿足的事。

一輩子?

雹桓全身僵住,臉色發白,「一輩子」?!

小萱感覺到他的異常,她偏著頭看他,「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她擔心的模模他的額頭。

老天!原來如此,難怪他這幾天只要听見她要離開,他就毛毛躁躁、心煩意亂,看見她和陸璇走在一起,他就會不痛快。

原來他不只是喜歡她而已,他愛上她了!

天啊!怎麼會?

「耿桓,你怎麼了?說話啊!」小萱心急地拍他的臉。他怎麼不言不語,目光呆滯,而且一動也不動?

雹桓回神道︰「我沒事,你別擔心。」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手掌吻了一下。

小萱吸口氣,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你嚇壞我了。」她圈緊他,臉埋在他的頸項。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他,耿桓愣了一秒,隨即箍緊她,「我只是想到一件事。」他沙啞地道,覺得很窩心,小萱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她還不明了。上天為證,他可不想一個人陷入愛情的泥淖中,她得和他一起陷進去才行。

小萱閉上眼楮,微笑著,她覺得既滿足又舒服。

「小萱,你相信我嗎?」耿桓問。

「嗯。」

「那就告訴我為什麼來這兒。」

小萱攸地睜開雙眼。他怎麼還記得這件事,而且還套她的話?真狡猾!

她推開他,皺眉道︰「我已經答應人不能說出去。」

「那表示你不信任我。」他挑眉道。

「這是兩回事,怎能相提並論。」她不以為然的說。「那你為什麼來?」她反問,一副不高興的表情,雖然他沒吻別人,可是,她討厭他來這兒。

他見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得笑道︰「你還真會吃醋。」不過,他喜歡。

「我又不吃醋,好酸的,我只喝水。」她說。

雹桓大笑。「你真會逗我開心。」他忘了小萱听不懂這類暗示詞句。

「你笑什麼?」她不解的說,「你都吃醋嗎?好酸的。」

雹桓笑著搖頭,然後,他想起他還沒問到答案,每次和小萱談話,總是不著邊際的,雖然有趣,可是總切不進重點,再這樣耗下

去,可能談到天黑都問不出所以然。

他抱起她,讓她站好,他也起身道︰「我先送你和阿雲回去。」他差點忘了阿雲還在水仙那兒,這樣會誤事的,他晚上再審問她,他自己還得先到賭坊去。

雹桓牽著她走,小萱不小心顛了一下,撞上他,「怎麼了?」

「沒有,我不小心踏到披帛。」小萱將披在肩上的披帛卷在手上,穿這衣服還真累。

雹桓這才想起她還穿著「暴露」的衣裳,不禁惱怒的說︰「以後不許再穿這種衣服,听見沒?」他拿起披帛,纏在她胸上,把暴露的地方都遮住,一圈一圈地像綁繃帶。

「不可以啦!」小萱打他,「哪有人這麼穿,好像瘋子。」她拚命扯披帛。人家會以為她胸部受傷才纏成這副德行,而且,他竟然連她的脖子都纏。

「不要動。」他抓住她的肩膀。

小萱死命扯,她才不要這樣出去見人,像只穿肚兜的狗般引人注意。

兩人在拉扯時,「唰!」的一聲,小萱的袖子從肩上被撕下來,露出右半邊的肩膀和整只手臂。

兩人同時愣住,小萱不可置信地看著的肩,和殘破的袖子。

「你看你做的好事。」她大吼。

雹桓為這荒誕的發展大笑出聲。老天!和小萱在一起永遠不會無聊,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讓他如此又憐又愛又想笑,而且,她老是惹得他失去理智。

「你還笑。」小萱愈來愈火大,她粗魯的扯下纏在身上的披帛。

雹桓笑道︰「這證明了衣服的質料太薄,以後別穿這種絲質的。」他為自己方才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他向來不會這麼魯莽、沖動,但他就是不想讓任何男人看到她的肌膚,當然,除了他之外。

小萱將披帛丟開,頓時,她右上身除了肚兜外,其余坦蕩一片。

雹桓的目光頓時集中在她雪白的肩上,他的眼神愈來愈深沉,呼吸開始有些不穩。

「該死。」他咕噥一聲,覺得自己像只思春的貓,他粗魯的將被他扯破的袖子拉好。

「這樣我怎麼出去?」她仍在生氣,根本沒注意到耿桓熾熱的眼神;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對了,櫃子!癟子里有衣服。她抬頭道︰「我想到了,櫃子里有衣服……你怎麼了?怪怪的。」

「沒有。」他沙啞道,他怎麼能告訴她,他在想什麼。

小萱往後走到大木櫃前,打開木門,拿起其中一件紅衣,卻被他搶走,「這件不行,根本沒什麼布料。」

小萱只得再換一套,卻又被耿桓否決,試了幾次後,她又火大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來選。」她氣呼呼地嚷嚷。

雹桓樂于接下這個工作,他正要選時,突然听到廊道傳來談話聲,「有人。」

小萱基于前次的經驗,立刻跑至木櫃里,「快躲起來。」她拉他的手。

雹桓皺眉道︰「干嘛躲起來?又不是小偷,我叫他們滾就好了。」

這種自大的語氣讓人受不了,也不想想這是妓院,又不是他家。

「快點!說不定會听到秘密,我剛剛就听到一個。」她死命拉他,著急的說。

雹桓頓時又起了好奇心,結果,他做了一件一生最愚蠢的事──和小萱一起躲進去,正好房門也在這時開啟。

一進到櫃子里,耿桓就發現自己犯了兩個錯誤,一是他忘了櫃子比他矮,所以,他必須低頭,二是他應該站在小萱旁邊,而不是前面,結果,門根本關不上,以致他的右手還必須拉著門,但又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到他的手指,這簡直是非常非常的困難。

雹桓忍不住咒罵自己,他看什麼會附和小萱的想法?自從和小萱認識後,他的腦袋全都搭錯線。

「我不能呼吸了。」小萱被壓得空氣全擠出她的肺,她仰起頭拚命吸氣,像只擱淺的鯨魚,她的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想推開他。

「別推,我會掉出去。」他小聲道,可是又忍不住想笑。老天!這是什麼荒謬的情況?

「高爺,你別心急嘛!我先彈個小曲兒給您听听。」房內女子柔媚道。「先喝杯酒,高爺。」

「曲子我听多了,咱們辦正事要緊。」男子婬笑道,親吻的聲音不時傳出。

完了!雹桓苦笑道,這種情形還真棘手,出去也不是,待在這兒也不對。

「你們男人最壞了,你有了水仙還來找我。」女子嗲聲譴責。

雹桓和小萱同時豎起耳朵。水仙?耿桓心想,這男子可是高藩?聲音很像,應該錯不了。

小萱則猜測這人是否和說苗語的男子是同一人。真可惡!竟背著水仙吻別的女人。

「水仙哪有你好。」男子甜言蜜語的說。

小萱憤怒的喘氣,她捶一下耿桓,「他怎麼可以這麼說?」也不想想水仙為了他,心甘情願的幫他。

「噓,別太大聲。」耿桓道。他的脖子好酸,于是,他低下頭,頂著她的前額,鼻子踫著她的鼻。

他的氣息全吹在她臉上,她抓緊他,喘道︰「走開,我的氣都被你吸光了。」她好難受。

雹桓好笑的將臉埋在她右肩,小萱放松的摟著他的腰,這樣好多了。

「高爺,你弄得我好癢。」女子嬌喘道。

「等會兒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高爺婬聲道。

小萱听得面紅耳赤「耿桓,他們是不是在……那個?」

雹桓對于她的用詞覺得好笑,「哪個?」他的鼻子摩挲她柔女敕的頸項,她又香又軟,讓人想咬一口。

「就是……會生寶寶的事。」她結巴道,娘曾經跟她提過一些。

「嗯。」他莞爾道。其實,他根本沒注意外面兩人在做啥,他正專心地吻她玉潤的肩。

「那怎麼辦?」她著急道。那兩人的聲音愈來愈奇怪,她才不要待在這兒。

她頓了幾秒都沒听見耿桓回話,這才驚覺他正在吻她的肩膀。

這一驚,非同小可。

「耿桓──」她叫道,推他的胸膛。

雹桓的注意力和警覺心早被移轉,更何況,他全身松懈地攬著她,于是──

兩人像炸彈般,突然從木櫃里「掉」出來……

小萱尖叫一聲,耿桓想力挽狂瀾,于是,他右手抓住另一扇門,力道之猛卻讓門向外滑開,兩人遂加速地往外跌。

「砰!」地一聲,兩人像尸體般直挺挺地倒下。

「啊──」女子尖叫得像是看到豬在飛,不停不停地叫,足以讓人以為這兒有人被殺。

腳步聲迅速奔向案發現場,充滿整個廊道。

小萱趴在耿桓身上,旁邊散了一地衣服;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仍被他們嚇得失了魂似的尖叫,另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則張著大嘴,呆在原地,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小萱羞愧得無以復加,耿桓哭笑不得的想起身,還不忘拿衣服蓋住小萱,他正想站起時──

一群人擠破了房間的大門,沖進現場。

小萱羞愧得將臉埋在耿桓胸前,她好想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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