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到有情人 第9章(1)
作者︰忻彤

「你真不應該饒過他們的!」程立梳洗過後,曹天媚坐在客廳的沙發替他在傷處上藥,看著那對狠毒母子兩人在程立身上留下的傷,她越看越生氣。

稍早眾人回到「鵬程集團」完成約定的合約後,曹天媚堅持送程立回他位于大直的住處,這是他用自己賺的錢買的小鮑寓,沒用到程家一塊錢。

「這點小傷換來集團勢力的和平轉移,我認為很值得。」他很慶幸這次化危機為轉機,迫劉麗美轉讓劉家在「鵬程集團」的股權,一舉解除集團內隱藏的危機,他甚至覺得賺到了。

「這才不是小傷呢!你看你的嘴角,都破皮流血,嘴唇都腫起來了,一定很痛。」她心疼地輕輕替他擦藥,就怕弄痛他。

「只要你給我一個吻,就不疼了。」他露出一個無賴的笑容,存心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這人真是……」她果然羞紅臉,大眼柔媚地瞪他一眼。

「哈哈……喔!痛……好痛……」他大笑時,拉扯到嘴角,扯痛了傷處,樂極生悲,皺著眉捂著嘴痛呼。

她緊張地拉開他的手檢查傷口有沒有裂開,看到沒有變化才放下心,略帶指責的輕斥道︰「看你還敢不敢再作怪!」

「只要能得到你的吻,就算扯破傷口,我都願意。」他拉著她的手認真地說。

「傻瓜……」她緩緩低下頭,輕輕將唇印在他帶傷的唇角,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的嘴。

「再來一個,我就好了。」他又耍無賴。

「你今天耗費太多體力,該去休息了。」

「我還不想睡……」

「不行,我送你上床。」她很堅持。

「等等,先讓我說說心里的感受,否則我會睡不安穩。」

「好吧,給你十分鐘。」

「我發覺你今天跟以往很不一樣,很有氣勢。尤其是你稍早很劉麗美的對決,真的很精彩。」他對她又有了截然不同的認識。

「我當時真想痛揍她一頓。」她第一次動了暴力念頭。「尤其現在看到你身上的傷,我真氣當時沒有打她幾下,白白放過她了。」

「你放心,失去在‘鵬程集團’興風作浪的勢力,這才是對劉麗美最嚴重的懲罰,絕對比痛打她一頓還要過癮。」他太了解劉麗美的個性,尤其現在父親已漸漸轉移「政權」,更是會讓劉麗美睡不安穩。

「也對,等你掌控整個企業時,絕對不要讓她好過。」不是她落井下石,而是劉麗美太差勁,不值得以德報怨!

「哈哈……你真可愛!」看她為自己抱不平而氣惱的模樣,讓他感動又覺得好玩。

「你都不知道當我確認你失蹤時,有多緊張害怕。」她現在想起來都余悸猶存。「我好怕你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他將她拉坐進自己的懷里,滿是感激地說︰「我還沒跟你道謝呢,若不是你動用你家的勢力找到我,我可能會多受好幾天的皮肉之苦。」

一直以來,他只能靠自己突破所有的困境和險境,他也習慣獨力靠自己解決所有的困難。

這次被劉麗美綁架,他只是被動地瞪著劉麗美釋放他,根本沒想到有人會來救他,當他看到有人破門而入時,幾乎不敢相信。

他怎麼也沒想到,曹天媚會在第一時間就展開搜救行動,而且挺身為他跟劉麗美唇槍舌戰,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為他出頭,甚至為他而戰。

「我應該更早發現不對勁,這樣你就可以少吃許多苦頭。」她懊惱自己的警覺性不夠,讓他多受皮肉之苦。

「媚媚,你是第一個想到我有難的人,而且還救了我。」他輕輕吻著她緊皺的眉頭,露出苦笑。「我父親甚至以為我放他鴿子,根本沒想到我出事了。」

對于父親的「識人不清」,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做了二十幾年的父子,父親根本沒花過心思了解他。

案親對他的了解,遠遠不及只認識一個月的媚媚。

「他太不了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拿公務開玩笑。」曹天媚對于程政開非常不諒解。「我最生氣的是,他知道你被劉麗美綁架的事後,居然只在意不能讓事件曝光,怎麼會有這種父親!」

稍早他們將劉麗美帶回公司簽約,當然有人聯絡程政開到場,他完全沒有關心程立的安危,只在乎綁架事件不能上媒體,免得「鵬程集團」有負面影響,導致股價下跌。

從這件事更讓她確信程立在程家根本得不到任何關懷,更別說親情了。

「我已經習慣了。」若不是他的工作能力表現出色,他相信父親根本不會講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我需要你的幫忙,替我找到我母親。」他一一說出劉麗美對他編的謊言。

對于親情,他早已過了渴望的年紀,他現在只想透過各種管道,尋找他可憐的母親。

「吼∼劉麗美真的很可惡!」曹天媚听完後氣到不行。「她這樣傷害一個小孩和母親,還有沒有良心啊!」

「別氣了,我反而很高興她對我的無情,這樣一來,當我對付她時,就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他不是善良人士,不屑以德報怨,劉麗美欠他的,他會慢慢從她和程功身上要回來。

「嗯,絕不能輕易饒過她。」曹天媚完全贊同。

「媚媚……」他的語調一變,听起來很嚴肅,腫脹的臉看不到平常的俊帥,但認真的眼神卻更讓人心動。

「啥?」曹天媚察覺氣氛有些不一樣,心跳撲通的亂了。

「我愛你。」拉里拉雜的說了一堆後,他終于鄭重地說出愛意,不願再將愛意留在心底。

「你……你……」她又喜又驚,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被劉麗美綁架時,原以為會被殺,我當時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在死前跟你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所以我要趕緊說,不要再留任何遺憾。」

「我……我也愛你……」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喜極而泣。

他將她拉進懷里,輕輕地吻上她的唇,這是兩人心意相通後的第一個吻,雖然他因為嘴角有傷不能太過激烈,但輕柔的踫觸卻有另一種悸動。

兩人相擁,靜靜坐著,享受無言的幸福。

「哈啊……」他打著哈欠,臉色疲憊。

「你累了,走吧,我送你上床。」她站起身,順道拉他一把,攙扶著他走向他的房間。

「我沒那麼虛弱啦……」嘴上這麼說,但他心里很喜歡有人關心他、照顧他的感覺。

「你乖乖睡覺。」扶他到床上躺下,替他蓋好被。

「是。」他好笑地閉上沉重的眼皮。

她慢慢起身,轉身要離開他的房間時,眸光不小心掃到他書桌上的一個木頭相框,里頭放的竟然不是相片。

她好奇地走過去,當她看清楚放在里頭的東西時,臉色瞬間蒼白,手腳倏冷,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整個人動都不能動,就像看到某種可怕的怪物般。

他怎麼會有這條發辮?

那是一條長約十公分的發辮,發辮的尾部綁了一個可愛的草莓飾品,跟她收在衣櫥底層多年的發辮一模一樣!

餅去的可怕記憶瞬間在她腦里翻動……

一個凶惡的男生拿著刀子,強拉她的頭發,割下她的發辮……

「啊——」她抱著頭放聲尖叫。

「媚媚!」程立被嚇醒,馬上跳下床,沖到她身邊,慌張地按著她的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她臉色蒼白呆滯,雙眼發直,手指顫抖地指著發辮問︰「你……你怎麼會有那個東西?」

「唉……」他深深嘆了口氣,愧疚寫滿听淤青腫脹的臉。「那是我這輩子所犯過最大的錯誤和遺憾。」

「什……什麼意思……」她的聲音抖到幾不成聲。

不要!千萬不要是他!

「我小時候只要被程功和程華欺負,就會到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其中有一個小女孩成了我的出氣筒。」說起那段往事,他愧疚又懊悔。「我為了在別的小孩面前逞老大,強行割掉小女孩的一條發辮……」

「你!原來就是你!」曹天媚像是看到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般,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怒指著他。

「我?」滿臉莫名其妙,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看著仇人似的怒視著他?

「我怎麼了?」

「就是你!」她氣得渾身發抖,憤怒地指責他。「是你害我怕男生,害我畏縮,沒有自信,害我過了二十幾年的自閉生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的個性就害羞內向,踫上霸凌事件後,更是變本加厲,怕到不敢出門,連幼兒園都不願意去上,因為爸爸才決定將她和姐姐送去美國,遠離這個讓她怯怕的地方。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他納悶的表情瞬間轉為恍然大悟,驚訝地看著她。「你就是那個女孩?」

「沒錯!」她用力喘著氣,仿佛不這麼做,她會缺氧而亡。「我就是那個被你霸凌、被你割掉發辮的女孩!」

為了治療她過度怯怕人的個性,父母甚至帶她去看心理醫師治療。

她到現在還清楚記得心理醫師的話,他說在她心中那個小惡霸就像是會吃人的怪獸,嚴重侵蝕她的,如果她不勇敢對抗那只怪獸,總有一天,她的心會被怪獸吃掉。

所以,她每天都依照心理醫師的指示,自我催眠,想象自己打敗怪獸,不用再害怕怪獸。在經過二十年的自我催眠和心靈對抗後,她對小時候那個小惡霸已經不再怯怕,而是充滿憎恨和厭惡。

她已經練就只要想起自己要對抗那個小惡霸,就會自動轉成戰斗模式,月兌去羞怯畏縮的外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太好了!」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開心地說︰「我心里一直記掛著你,只可惜當我鼓起勇氣想找你道歉時,就再也沒見到你了,今天終于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好,我不好!」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著最惡心的臭蟲,厭惡地說︰「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此刻在她眼中,他只是霸凌她的小惡霸、侵蝕她心靈的怪物,再也不是她深愛的男人。

說完,她立刻轉身,快步離開他的房間,無法忍受繼續跟他呼吸相同的空氣。

「媚媚!」他愣了兩秒鐘,隨即追出去,慌亂地說︰「媚媚,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你,我鄭重的道歉。」

「殺了人再道歉,有用嗎?」她停下腳步,根本不願回頭看他,冷冷地回道。

「媚媚……」她決絕的聲音和反應嚇到他,腦筋一片混亂,辯才無疑的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立即沖出大門,片刻都不想停留。

「媚……」他只能錯愕地瞪著她的背影,又深又痛的腦子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前一分鐘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現在是在上演哪出戲呀?他完全看不懂!

「阿立,沒有用的,我說了好久,媚媚就是不願意見你呀!」被迫當中間的傳話人,曹大富也很無奈。

「伯父,麻煩你跟她說,我真的很後悔以前的行為,我願意做任何事彌補對她的歉疚。」連續登門三天都被擋在門外,程立又急又慌,卻無能為力。

他怎麼也沒想到童年時所傷害的人,竟然會是他現在所愛的人,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夠重新來過,只可惜時光不可能倒流。

就算他當時是因為程家兄妹的欺負,才會去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但他不能將罪推到別人身上。

這是他自己結的惡因,只能自己承受惡果,怨不得別人。

「這些我都說了好幾次,但她只回我一句︰‘殺了人再道歉,能讓人起死回生嗎?’,我還能說什麼?」一邊是寶貝女兒,一邊是他很欣賞的準女婿人選,夾在兩人中間,曹大富也很痛苦啊!

原以為這一對穩當了,誰知……

唉……他家女兒的感情路,怎麼都這麼難走啊!

「我……我該怎麼做才好?」程立表情痛苦地按柔太陽袕,向來智計百出的腦袋瓜,如今只剩下一籌莫展。

被劉麗美和程功毒打過的淤腫未消,他臉上布滿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的傷口結疤了,但無法張大嘴形,被木棒打到的後腦勺,還有一塊很明顯的腫脹,這幾天常讓他感到頭痛想吐。

只不過這些外在的傷痛,都抵不過曹天媚避不見面對他造成的打擊。

這幾天他開始跟父親交接公司的事物,但他經常晃神,不自覺地想起他很曹天媚目前的僵局,根本無法專心工作,還因此被父親訓斥了好幾次。

他向來都是公事至上的,但跟曹天媚相比,「鵬程集團」越來越不吸引人了。

她如果真的永遠都不原諒他,那……他該怎麼辦?

曹大富心疼地拍拍程立的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你,黑眼圈比我還嚴重,你到底有沒有睡覺呀?」

才幾天時間,他像是老了十歲不止,從原來意氣風發的偉男子,變成了憔悴落魄的小老頭,怎不叫人搖頭?

「我睡不著……」意外發生的那一天,他頭腦還昏昏沉沉的,沒將曹天媚的反應看得太嚴重,以為隔天再找她解釋就沒事了,誰知會演變成目前的僵局。

「媚媚一向好說話,沒什麼堅持,我也沒想到她的脾氣會這麼拗。」曹大富也只能口頭安慰。「唉……你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再找時間跟媚媚開導開導。不要急,多點時間給她,她總會想通的。」

脾氣向來溫和的人,一旦發拗,才真的是可怕。

「伯父,謝謝,那我走了。」程立無奈地看向曹家三樓,也就是曹天媚的房間窗戶,當然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頹然告別曹大富,心情沉重地開車回他的住處,煩悶又無力地躺在沙發上,手指柔著不斷抽痛的太陽袕。

事情這麼會變成這樣?他第N次自問。

那天被劉麗美綁架,就算處境艱難,他都沒這麼擔心,偏偏對上曹天媚的執拗,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早知道就該將那條肇禍的發辮丟掉!

他也動過幾次這個念頭,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丟掉發辮,因為那不但是對自己的一個提醒,也是他必須扛的罪。

當年他強迫自己割掉曹天媚頭上的一條發辮後,他就感覺像是殺了一個人,渾身嚇得發抖,覺得自己變成像程功一樣的壞孩子。

從那天起,他就收斂自己的行為,再也不跟那些曾經一起「為非作歹」的小孩混,也想跟那個小女孩道歉,只可惜他再也見不到她,直到二十年後。

可是任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小女孩竟然會是曹天媚!

認真算起來,他跟曹天媚也才認識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跟她的感情卻遠比所謂的「家人」還要親,他清楚感受到她的真心。

當她知道程功和劉麗美對他的壞,甚至比自己還要氣憤,更別說他這次遭到劉麗美的綁架,若不是她時時關切他的動態,警覺不對勁,立即派人救援,根本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救出。

看她挺身舌戰劉麗美,最後逼得劉麗美不得不同意交出持股,真是教他感動又驕傲,因為從來沒有人挺身為他而戰,而這個為他奮戰的女人正是他想要共度一身感動伴侶。

經過這次時間,他對她的感情和依賴益發深刻,不但發現自己對她的愛,更想找個時間跟她求婚,怎知,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天,當曹天媚說出她就是小時候被他欺凌的那個小女孩時,他又驚又喜,驚的的世界真的很小,喜的是終于找到那個小女孩,原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疼愛她、補償她,誰知……

唉……

只希望曹伯父能成功說服媚媚見他一面,只要能讓他見到她,他一定會盡全力再度贏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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