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裝女秘書 第八章
作者︰藍靖

斐曄冬一睜開眼楮,就看見身旁位置是空的。杏瓔不知何時早起床了?

陣陣的咖啡香夾雜著煎蛋的味道,不斷的從廚房傳來,知道她正忙著幫他弄早餐,他就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他想盡鎊種方法讓自己起床。他突然很恨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這討厭的石膏,害他們昨晚根本不可能干麼……雖然杏瓔就睡在身旁,但是兩人只能「純睡覺」。

一會兒,他終于用唯一能用的十根手指頭,讓自己坐起來。

蘇杏瓔听見聲音,急忙走過來看探望。

「怎麼起來了,也不叫我一聲?」她抱著他的腰道。

「妳怎麼起得那麼早?」他笑著問她。

「起來做早餐給你吃呀!你先去刷牙、洗臉……」頓了一下,她再問︰「你可以自己刷牙嗎?要不要我幫你?」

「應該還可以吧!我要是不小心把臉給洗掉了,請妳務必幫我撿起來貼上去。」他像個機器人似的,往浴室走去。

蘇杏瓔忙著倒咖啡,當她把餐具食物擺好,斐曄冬也出來了。

「咦?你的臉還在啊!」

「要不然妳以為我不要臉呀?」他看著桌面上的食物。「哇!想不到妳這麼賢慧耶,我還以為以後都是我要做給妳吃。嗯,妳要不要搬來跟我一起住呀?」他用一只手撫著她的臉問。

「不要。我沒有交通工具,你要天天送我去上班呀?」她笑著說,不經意的瞄了一眼牆上的鐘。「哎呀,我要來不及了啦!」她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

「遲到?妳要去上班嗎?妳不是辭職了嗎?」

「我昨天找到一份秘書的工作,今天開始上班……你不用擔心啦,我跟齊蘿約好了,她會在樓下等我。」

「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我才想好好的跟妳說這件事呢?妳要繼續做文書工作嗎?我是說,難道妳不想找個美術設計之類的事做嗎?」

「想呀,可是我終究不是科班出身。其實,昨天我跟齊蘿在車上也聊到這個問題,她也覺得我可以繼續走這條路,可是目前我只會把它當成業余來做,白天我還是做我的秘書,好歹我也是國貿科畢業的……喔,對了!你知道嗎?Joe辭職了,結果就是他把我的東西藏起來的。」

「真的?是蘿兒告訴妳的嗎?東西怎麼找到的?」

「听說是齊迅跟敏兒夜潛設計部找到的。」說到這對寶貝,她不覺心情就愉快起來。「東西就在Joe抽屜底層,本來齊迅他們還以為是齊蘿藏的,可是我覺得不太可能是她……」

「嗯。蘿兒的嫉妒心跟Joe不一樣,她的嫉妒只是發泄在對妳的態度上,Joe則是嫉妒妳的能力。其實蘿兒在工作上是滿認同妳的,這讓科班出身的Joe很不是滋味,因為在蘿兒接設計部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會坐上經理的位置。」

「你早知道Joe的意圖,還叫我到設計部去讓他欺負?」她不平的說。

「我覺得妳在那邊,應該可以發揮所長,所以那時我才會說服妳轉到設計部,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跟妳道歉。」

斐曄冬真心的解釋,想著她的處境心里實在不舍。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自己醞釀已久的想法告訴她……

「任何事情到了絕望谷底時,就會出現轉機。我並不是說,很高興妳離開了公司,今天如果換成是我離開了公司,我也覺得那是遲早的事,因為公司是家族企業,也許老爹一直以為我跟蘿兒會再復和,所以這幾年他一直還很重用我,現在他知道我對妳是認真的之後,以後會怎樣?誰也不敢說……」

听了他說的這些話,蘇杏瓔覺得驚訝。

「會嗎?我倒覺得他不是那種會把人一腳踢開的人耶!這次他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上班了,還加發了一個月的薪水給我。」

「我也知道老爹不是那樣的人,他一直也對我不錯,但我終究不姓齊,這樣說好了,要為我們的將來未雨綢繆的方法,就是幫自己多開幾條路。其實我早就有這樣的想法,而且也開始做了好一陣子。他們喜歡我的創意,但我始終缺個臨門一腳,這次妳的事情,讓我覺得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越听越迷糊。「不懂耶?你說你在做什麼事呀?什麼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們又是誰?」

「來,妳來看就知道了。」

斐曄冬走到衣櫃前,要她打開一個大塑膠箱。

「昨天我幫你拿衣服時,就看見這個箱子了,才想問你,這些玩具是誰的?」她瞥了他一眼,「是你的嗎?你還真是個小孩子。」

蘇杏瓔笑他,他也不管,隨後便從箱內抓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出來,里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和一些涂鴉畫。

「這是我寫了好幾年的童話故事,這里面有︰沒有胡須的貓、北極冰山童話集、小螞蟻環游世界、娛蚣媽媽的紅襪子……有些已經完成了,有些只有構想。有個朋友曾經看過我的東西,他說目前台灣的童話市場上都是些翻譯過來的書籍,本上的作品很少,他建議我可以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

「另外我也開始寫一些偵探小說,或者以後我也會試試旅行雜記,只要有一家出版社認同我們的作品,那麼即使我們都辭掉了工作出國去,也不會餓死。」

「難怪我覺得有時候你根本像個小朋友嘛!原來你在寫這些東西。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我幫你畫插圖?」她興奮的問。

「沒錯。我要好好利用妳,歡迎加入冬冬的童話世界……」

接連下來的幾天,斐曄冬的家簡直就是個小堡作室。蘇杏瓔一下班就趕去他那里,兩人忙得既開心又快樂。

斐曄冬用他僅能驅動的手指,一字字重新打出文稿、整理編輯,再由蘇杏瓔用鉛筆將主角的形體勾勒出來,整個構圖確定後,再做最後的上色。

有時他們也會為故事的架構、對白而爭得面紅耳赤,但最後總能各讓一步取得協議,他們計畫憧憬著未來,也深信,一起看世界的夢想就在不久的未來了!

今天一下班,蘇杏瓔就急著趕回自己的住處,沒去斐曄冬那兒,因為她母親打電話到公司跟她說,她已從南部上來,在她住處等她回家。

蘇杏瓔一進公寓門,母親已經坐在房東廳內等她了。

「媽,妳一定還沒吃飯吧?這兩天我沒時間去買東西,我們就隨便先煮個面吃好了!」她換下上班服後,便在廚房流理台上忙著煮東西,母親也在一旁幫忙。

「妳這兩天都幾點回家呀?怎麼我十二點打電話給妳,妳都不在?」

「這兩天我下了班,就直接去一個朋友那里,我們最近在忙一些事情,有時忙太晚,我就沒回來了!」

「是什麼樣的朋友?男朋友嗎?」

一听母親問得這麼直接,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蘇媽也察覺她的異樣,盯著她的表情變化。

「看來我猜的沒錯,妳果然交了男朋友,難怪最近都很少打電話回家!」

母親的口氣中,似乎有點被冷落的意味……

「有了男朋友,妳連媽都不要了,是不是?」

「媽,我又沒有說不要妳!」

「還說呢,以前每個月妳的錢,月初就匯給我了,如今妳已經兩個月沒給我錢了……唉!妳國中時,我就跟妳爸離婚了,還不是靠我一個人開店,每天要站個十幾個小時,煮東西給客人吃,才能養妳跟妳弟,讓你們上學讀書,現在看妳住得也比以前好,經濟應該是不錯,就忘了媽媽以前的辛苦啦……」

蘇杏瓔知道在這個時候,跟母親爭辯只會讓她更生氣,心想等一下再跟母親好好的解釋。

「媽,先過來吃面,我現在的廚藝不錯,妳來吃吃看!」

她半撒嬌的把母親拉到矮桌前坐,幫母親把面放好在湯匙里,笑著要喂她,母親終于露出一點笑臉。

「哎呀,我又不是『老扣扣』,自己會吃啦。」

「怎麼樣?我煮的不錯吧!」她笑著問母親。

「是不錯啦!妳是不是常煮給妳男朋友吃?」

「妳又來了!我好餓喔,我們吃完再聊這個好不好?」

蘇杏瓔一邊裝著很餓的吃面,心里一邊也在想著要怎麼樣跟母親說,斐曄冬跟她的事。

自從父母親離婚後,母親不僅一肩挑起全家的擔子,也把全部的希望跟寄托都放在她跟弟弟身上,咬著牙過著克勤克儉的生活,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子女能出人頭地,如果沒有了兒女們,也沒有毅力這麼一路的熬過來!

就因為如此,她對兒女們的佔有欲日日加重、年年加深,她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就是應該這樣,私毫不知道其實她給兒女們,或是給她丈夫的,是一種透不過氣來的壓力!尤其是最近幾年,年紀也大了,這種怕失去的心理越來越嚴重了。

她完全了解母親的心態,尤其弟弟最近幾年的行為舉止,都讓母親更沒有安全感,因此母親的重心跟希望寄托,可以說完全已經轉嫁在自己的身上了。

其實母親並不是在乎自己有沒有按月匯錢給她,這幾年來母親也省吃儉用的存了一些積蓄,她要的是女兒的心,只要女兒在乎她、尊重她就好了。

想到這里,她決定過兩天找個時機再跟母親提曄冬,還有自己出國的事情。

「媽,妳難得來,有沒有想去什麼地方?過兩天我放假,帶妳去逛逛百貨公司好不好?」

「好呀,就怕妳沒空,要陪男朋友。」

「妳不是想看看他嗎?就找個機會讓你們見個面嘛!」

蘇杏瓔想這件事遲早也得讓母親知道,就提了出來,沒想到母親的臉色還是變了……

「不要啦!是你要跟你的丈母娘吃飯,干我跟敏兒什麼事呀?你就跟杏瓔說,我跟敏兒也要回家陪老爸、老媽吃飯呀!」齊迅握著方向盤,看著照後鏡對坐在後座的斐曄冬嚷著。

「拜托嘛!你們就幫我這麼一次好不好?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緊張耶!杏瓔很少跟我提到她母親的事,今天在電話里的口氣好像也怪怪的,弄得我莫名其妙就變得有點緊張……」

杏瓔今天打電話給他時,口氣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好像他是陌生人,而她倒像只是打電話來定席的而已,支支吾吾的,好像旁邊有人在監听一樣!

「瞧你說得好像要赴鴻門宴一樣,你遲早也是得跟她媽認識的呀!我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幫你擋著?自己去啦!你看阿迅每天都載你去醫院換藥,現在你還要我們陪你跟丈母娘吃飯。」晉敏逮到機會就想糗他。

「我從來就沒有這麼緊張過,真的!萬一我說錯了話,伯母不讓杏瓔跟我在一起怎麼辦?而且我現在又這個樣子,像個殘廢,你們得要幫我說好話呀!」

「我們去會不會很奇怪呀?杏瓔她媽知不知道我們會去呀?」齊迅的口氣有軟化了。

「這樣好了,就說是你們原本只是載我去換藥,後來知道伯母來了,敏兒想請伯母,因為妳跟杏瓔是死黨嘛!喏,飯錢我先給妳,不夠的我改天再補。」

齊迅一行人到餐廳時,蘇杏瓔已經跟母親在門口等了。

「咦!你們也來了呀?」

她雖是問著齊迅夫妻倆,眼神卻是關心的看著自己男友手上的傷。一旁的蘇媽察覺了女兒的眼神,也看了他一眼,害斐曄冬的心莫名的加速。

「听阿冬說伯母上台北,我們就不請自來了。蘇媽媽妳好,我們是杏瓔的好朋友,我叫晉敏,他是我先生齊迅,這個手上有石膏的是斐曄冬……」

他們笑著跟她點頭問好。

「蘇媽媽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請您吃一頓,這家餐廳的菜在台北可是數一數二的喔!哎呀!您看起來好年輕,杏瓔都把您說老了!」

她敏感的直覺伯母好像不太高興,主動活潑的勾著伯母的手臂往餐廳內走。

「是這樣嗎?那我回去可要好好罵她了,媽媽是為了把她養大才變老的……」

蘇媽雖然笑著說,但是大家都可感覺得出氣氛仍是很僵硬。

侍者領著他們到一張圓桌前,斐曄冬很自然的正要坐在蘇杏瓔旁邊,蘇媽卻比他快一步的坐下令他頓時呆愣住,晉敏眼尖的趕緊出來打圓場。

「蘇媽媽,我一定要坐在妳旁邊,這樣我們才可以邊吃邊聊嘛!來,你們男生坐一邊好了。」

點完菜後的氣氛仍很奇怪,斐曄冬主動的端起飲料跟她問好。

「伯母,歡迎您到台北來玩。杏瓔以前是我的秘書,她很聰明,能力也很好,有她在我身邊幫著我,我覺得輕松不少……」他笑著說。

「謝謝你們這麼照顧我們蘇杏瓔,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好朋友,我們杏瓔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舍不得她吃一點點苦,她高中畢業就一個人上台北來了,一個人半工半讀才完成了學業,做事、上班養活自己,看著她這麼的辛苦,我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有說不出的心疼,現在看到你們這群好朋友都對她這麼的好,我真是有說下出的感激,來,我代杏瓔謝謝你們。」

「媽,妳說這些干麼啦……」

蘇杏瓔趕緊拉著母親,伯她一說那些交際話,就沒完沒了。

「對呀、對呀,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嘛!蘇媽媽,您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喔!」晉敏馬上也笑著回應著。

齊迅、斐曄冬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踫到了一個比客戶更難纏的角色。

蘇媽說起話來不但面面俱到,而且不傷顏面的否認了斐曄冬的位置,也重申了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地位是無人取代的。

「伯母,其實杏瓔一直都很獨立,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有時候我們都還被她照顧呢!像這回我受傷了一樣,我才應該好好的謝謝她……」

斐曄冬強烈的感覺伯母對他的敵意與否定,但該說的話跟立場還是表明清楚。看著杏瓔一直沉默著,他覺得要為她取得她母親的諒解與認同!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她,別人究竟是幫不上忙的。

斐曄冬鼓起勇氣的繼續說︰「伯母,杏瓔她的領悟力很高,尤其是對于美術設計更是有天分,但她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學歷與經濟能力,我很鼓勵她出國去學習,因為在國外的學習環境現階段都比國內好,而我也有這個想法,我跟杏瓔可以一起出去,伯母,如果妳相信我,我會好好的照顧她。」

「喔……這樣啊?對了,我剛剛忘了問你,你是怎麼弄成這樣的?看你好像傷得不輕,也沒把你自己照顧好嘛……」

蘇媽一下就四兩撥千斤的把他的話打回票了!

她笑著說︰「你對我們杏瓔這麼好,我真是有說不出的感激,但是我們杏瓔跟你們不同,怪只能怪我這個母親的,早早就跟她爸爸離婚了,我們是貧苦的單親家庭,我們的家庭背景哪能跟你們比呀!我覺得她還是找個家世背景相近的人家比較好,這樣以後大家才不會後悔。

「而且我也老了,我希望我的女兒可以在身邊陪著我、照顧我,我一直是苦命的女人,連丈夫都不要我,現在我只剩下杏瓔,而且我再活也沒幾年了……」

說著說著就流淚了,蘇杏瓔馬上摟著母親。

「媽,妳在說什麼嘛,妳會活到一百歲!而且我也會一直照顧妳,妳干脆搬來跟我一起住好了,不要哭了……」

突然間,大家的心情都變得好沉重……

「杏瓔,好幾天不見,我沒有妳公司的電話,妳媽沒告訴妳,我有打電話給妳嗎?」

斐曄冬伸手握著蘇杏瓔放在桌面的手,她只是靜靜的低著頭。

「杏瓔,妳說話呀!難道妳在故意躲我嗎?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妳不要悶不吭聲,也不要把我排拒在門外好不好?」

「你也知道我目前的處境,我媽現在搬來跟我住在一起,她最近人不太舒服,所以我下了班直接就回家了,我現在連課也沒去上……其實現在我有很多事都不能做,也不能隨心所欲的過自己的生活了。我也很不習慣,也不是故意要躲你,事實上我比你還難過日子……」

「所以我們現在唯一可以見面時刻,只有在妳的午休時間嘍?」

「暫時只能這樣了。」她的眼神中透著茫然與無奈。

「難道妳要放棄自己的夢想、放棄我們的未來嗎?妳的暫時會是多久?時間一久,妳的原動力就會消失,夢想會褪色,久而久之妳就會變成一個平凡人,每天只能周旋在柴米油鹽之間,妳讓機會在眼前飛走,而妳一點都不在乎,妳只在乎妳媽的感覺,現在妳更不會在乎我的感覺。」

斐曄冬說著,自動放開了她的手。他是有點生氣了。

「就算我在乎自己的夢想、在乎你,又能怎麼樣?她是我媽,我怎能不管她,只管自己,我從高中畢業就離家了,除了每個月寄錢回家,我沒有盡餅一天做女兒應有的孝道。我沒有在身邊陪著她,現在她需要照顧,你要我不管她,跟你出國去追求我們的未來,我做不到!要是你今天換成是我呢?你會選擇什麼?親情還是愛情?」蘇杏瓔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沒有叫妳不要盡孝道,而且親情跟愛情根本是不相沖突的嘛!沒錯,妳很孝順,但我覺得那是愚孝!因為妳只是一味的听從,怕讓母親生氣,妳應該分析道理讓她了解,出國是為了讓自己學有專精,是增加自己的實力、增長自己的見識,是可以讓母親引以為傲的事。妳並不是丟下她下管了,哪有父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成龍成鳳的?」

「我母親是個愛子女、保守傳統的女人,跟她說這些,她怎麼會懂!你根本不了解我媽,我們家的環境跟你們家也不一樣……」

「我不了解妳媽,那妳了解?愛不是佔有,也不是限制,更不是自怨自艾!因為她怕失去,所以她放不下,即使兒女們有能力可以飛得比別人更高更遠,她還是舍不得放開那條一直纏繞在妳身上的繩子。愛一個人就要給他空間、讓他成長,而不是給他壓力--」

蘇杏瓔未等他說完,就毫不客氣的打斷。

「你現在給我的就是壓力!你也沒給我空間跟時間,讓我好好處理我跟媽之間的問題。你跟我媽一樣,只知道逼我,逼我不要離開你們……」

每晚睡前是他最難捱的時刻,枕頭上彷佛還留著她的味道,屋內的每個角落也印著她的身影,甚至空氣中也聞得到她的香水味!杏瓔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表情,對他來說都是種夢魘,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國,才能忘掉她!

不管這是不是逃避或是自私?如果緣分未盡,自然會再相聚,如果沒緣,就算強求也毫無意義,究竟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日子,斐曄冬將自己投入忙碌充實的生活中,唯有如此,才能將蘇杏瓔從心中暫時排除。

他忙著辦出國的一切瑣事,找學校辦注冊登記、找住所、辦簽證,搜集相關資訊,另外他也把已經完成的童話故事、小說散文寄給幾家出版社、報社,對于這件事,他投注了相當的時間與心血,因為他必須在學校開學前,至少讓一家出版社認同他的作品,這樣他才能無後顧之憂的安心出國。

為了要找更多的題材,只要是假日他就往圖書館或是書店跑,他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家不斷的構思創作,只要有新作品完成,他馬上跟出版社聯絡然後寄出等消息。當然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在開學前幾周,事情還沒搞定的話。他只好將學校的注冊延到下一期了……

後來終于有家出版社願意出版他的作品,雖然剛開始的報酬不多,但如果省吃儉用再加上自己的積蓄,也夠他生活個幾年了。

于是他正式跟齊振先提出了辭呈。

「阿冬啊,你是真的想出國,還是想離職?你要是走了,那公司怎麼辦?都做這麼久了,公司的事沒有人比你更熟,你一走,叫我怎麼辦?叫我去哪里找能接你工作的人?」

「老爹,我知道您一直對我很好,從我進公司後,您就栽培我、教育我,到今天我才能在業界稍有成就。我也知道如果放棄了現在的位置,就等于放棄了從前所有的努力,一切會自動歸零,但是我必須再往前進才行,如果繼續留戀現在的地位財富,只會阻礙自己的成長。我很清楚現在我要什麼?我要的是智慧的成長,我想要擴展眼界!」

齊振先听完就笑著說︰「你確定你不是在逃避什麼嗎?」

「或許是有一點點這樣的成分啦,但是那絕不是主要的原因!」

他沉默的注視著斐曄冬,這個他幾乎待他如半子的人。他知道阿冬說的都是真心話,雖然有點不舍,但他知道留不住阿冬了!

點燃了雪茄,他意味深長的說︰「想不到我都還沒退休,你倒是比我先退休了。」

「老爹,其實我覺得只要您把公司交給阿迅、蘿兒的話,現在您就可以退休了。」

「喔?你覺得阿迅真的可以嗎?」他想知道他的看法。

「絕對可以!他現在不是做得很好嗎?給他壓力,他就會成長,慢慢的一步步授權給他,他絕對可以撐得起來。老爹,你要對他有信心嘛。」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回你出車禍,醫院打電話來公司,還是他指揮大家分頭去辦事的。就這點看來,他是有點應變能力啦……也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好再留你了。那你學校、住宿、簽證、機票,這些事都辦好了嗎?還有你的錢夠不夠?不夠,老爹可以……」齊振先關心的問他。

「謝謝老爹,不用了啦!我已經辦得差不多,錢也沒問題,接下來就要開始打包行李了。」

「那我就先祝你一路順風嘍!一切安定後要寫信告訴我,說下定很快我就會跟齊媽媽一起去找你。」

他辭職得到老爹的批準,心里輕松不少。

斐曄冬笑著問︰「哎唷,敏兒的肚子越來越凸了,什麼時候解月兌呀?」

說著,他的手就要往她的肚子模去,齊迅一看,馬上把他的手打回去。

「干麼?你想再上一遍石膏呀!要模去模杏瓔的嘛,干麼模我老婆的!」

晉敏馬上回打老公一下,要他別提蘇杏瓔,可是他就是少根筋,只在乎自己的老婆被人吃豆腐。

「妳干麼打我?我又沒說錯!」齊迅無辜的喊冤,「好!阿冬,我問你。如果杏瓔今天也懷孕了,我也去模她的肚子,你會不會打我?」

斐曄冬愣了下,隨後便說︰「如果她懷孕了,我可能不會知道,而且那也不干我的事!」

「你是不是醉了?怎麼你說的話,我一點也听不懂呀?」

齊迅問得很直接,要他馬上回答,他只是苦笑著,悶不吭聲的喝酒,一旁的齊蘿實在看不下去。

「好了,不要這樣喝酒,會醉的啦!我們今天是給你送行,你醉了,我們怎麼跟你說話呀?」她連忙把他的杯子搶開。

齊迅察覺斐曄冬態度跟以往完全兩樣。他本來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杏瓔今天沒出現?

他輕輕拉拉晉敏問︰「老婆,他們兩個怎麼啦?」

「散--啦--」她只用嘴型告訴他,並沒出聲。

「什麼?!散了!怎麼會呢?阿冬,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要一起出國耶……」

齊迅大聲叫著,惹得餐廳其他人都往這邊看。

齊蘿白他一眼,「阿迅,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我們最近都忙,大家即使在公司也難得講個話,阿冬他一下班就跑得不見人影了,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的。敏兒,妳昨天去找杏瓔,她知道阿冬就要出國了嗎?」

他們姊弟倆都看著她,等著她說話,斐曄冬則燃起根煙,眼楮注視著遠方。

「我昨天去找她時,她根本還沒回家。我只好隨便跟她媽聊了一下就走了。蘇媽媽說,杏瓔現在做兩份工作,晚上到家時,她都已經睡了,就連她也難得跟杏瓔講到一兩句話。我今天也有打電話去公司找她,可是她剛好出去辦事了,明天我會再試試看!」

晉敏說完,大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敏兒,」斐曄冬慢慢的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這里面是一張來回的機票,還有杏瓔的護照、簽證以及有些文件我都幫她辦好了,這東西妳要是有機會見到她,就幫我交給她,另外還有一張支票跟一封信,就麻煩妳了!我的飛機是下星期一早上十一點,這段期間我會住在我爸媽那里,如果她要找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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