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相愛 第九章
作者︰羽嫣

「龐澈!懊死的!你快醒醒!」

夢然已經吼到破音,喉嚨干啞疼痛難耐,她還是得繼續扯直喉嚨狂喊。

「龐澈!快起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她以震耳的音量狂吼,她的腳踝被鐵鏈鎖住,為了掙月兌,結痂的傷口再度磨破皮,還割出一道三指寬的傷口,她無法自由行動,更別說可以幫他止血,只能眼睜睜看著地倒在血泊中,心急如焚。

仿佛听見了呼喚,龐澈總算動了動眼皮。「唔……」

他申吟幾聲,極度困難地挪動四肢,試著坐起身,不停滲血的傷處,讓他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龐澈……你快把鐵鏈的鑰匙給我,我才能幫你止血。」

鐵鏈硬生生摩擦到腳踝上的傷口,她疼的臉色發白,全身顫抖,仍努力伸長手臂揮舞著,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費盡全力,他才將臉面向她,沾滿血的手掌在懷里模了模,好不容易才模到類似鑰匙形狀的硬物,掏出來,卻無力遞給她。「喏……」

「再過來一點……我拿不到。」她著急狂吼。

他用盡全力再往前移動一些了「好,我接到了。」她驚喜大叫。

她接過鑰匙連忙解開腳上的鎖鏈,顧不得腳傷,焦急奔到他身旁。「龐澈,你現在怎麼樣?你快把手拿開,我才能幫你瞧瞧傷口。」

龐澈擰著眉頭,左手緊緊捂著月復部的傷口,右手則是推拒她的靠近,雙唇不停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夢然只好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依稀听見他喃喃念著︰「你……走……不要管我……」

若之前她听到這句話,她一定二話不說樂得掉頭走人,但現在他傷成這樣,她怎麼能放下他等死?

「你在胡說什麼?你這個樣子,我怎能走?你想要我愧疚一輩子嗎?算了,別說那些了,你把我的銀針藏哪去了?沒有銀針,我沒有辦法幫你止血。」

「……那里。」他虛弱地指著牆邊的矮櫃。

「捂住,我馬上幫你止血。」

夢然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矮櫃邊,四處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在一個小木盒里發現她的銀針,她抓起銀針,又沖了回來。

「可能有些疼,你忍忍。」

她板開他的大掌,撕開他染血的衣衫,強迫他躺平身體,卻不小心扯動了月復部的傷處,當場讓他痛得齜牙咧嘴,再度蜷縮著身軀。

「堂堂一個大男人,這麼怕痛,笑死人了。」

「我真得快痛死了……那……就讓你笑好了。」

他老實承認,勉強咧出個笑容,眉心擰得死緊。

夢然白了他一眼,小心板開他的手,一瞥見幾乎劃過半個月復部的刀傷,她險些嘔吐出來。

天啊,這麼重的傷,他怎麼能撐到現在?

夢然趕緊將擱在窗台的蠟燭拿來,再將銀針放在火上燒熱,針身熱了,再回到他身邊,用剪子剪開遮蔽的衣物。

「龐澈,等會兒我幫你扎針止血的時候,會有點疼,你別亂動,萬一岔了氣,我可沒法子。」

見他沒反應,她急急拍他的臉。「龐澈,你听見我說的沒?」

他仍然是沒反應,她只好低身湊到他的面前,猛地發現他的雙眼緊閉,唇色慘白,顯然是失血過多痛昏過去了。

不行!她得趕快幫他止血才行。

夢然二話不說拿好銀針,正要對準止血的穴道插下時,她忽然停手,腦海里涌出前些時候,他背叛她的記憶。

「我們是仇人,我為何要救你?應該要殺你才是……」

夢然垂下右手,陷入猶豫與傍徨中,她的耳畔,傳來龐澈用力吸氣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受了傷,他有些喘不過氣,頻頻吸氣,身體也不住抽搐,淒慘的樣子令人不忍卒睹。

想要他的命,就讓他痛快,要救他,就只有現在。她的心底傳來這道聲音,也記起當天他費心思為她慶賀生辰的畫面。現在她根本不用殺他,只要放任他血流成河,他就會死了,可她——在朦朧燭光映照下,她隱約看見他的眼眶邊有淚水滑落。

不知怎麼了,她竟想起他說「在還沒遇見你前,我沒有當好人的。」這句話,她得要問個清楚才行,所以他……還不能死。

想著、想著,她直覺地將銀針插進他的穴道中,那是幫助他止血最快的方法,接著,再拿起第二根銀針,止住第二大穴,咬著唇,左手撐著顫抖發軟的右手腕,以最快的速度封住他月復部幾個重要的穴道。

完成布針的工作,夢然松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終究選擇救他,她忍不住惱恨的大吼。「可惡!」

她氣自己心軟,也氣自己不爭氣,但在看見龐澈被血染紅色的掌心,一顫一顫抽搐著,就像是死前的掙扎,她的心仿佛也被割了一道傷口。

夢然眼眶發熱,放柔的眸光,下意識伸出小手想握住那顫動的大掌,理智卻強力制止她可笑的舉動,她縮回手改握成拳。

他是她的敵人,同樣的錯誤她不能再犯第二次!

「龐澈,我先聲明,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你最好拿出真本事撐下去,你就這麼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夢然如此說服自己。

就算要他的命,她也要自己來,絕不使借刀殺人這種卑鄙的伎倆。

***************

他果然爭氣得很,活下來了。

忙了幾天幾夜,京夢然總算可以松了一口氣,可現在,她有點害怕,後悔當初為何要救他。

那一晚,她真的以為他活不了,受了那麼重的刀傷,體內還有蠱毒,就算她勉強用銀針幫他止血,也會因為蠱毒發作而喪命,畢竟距離上一回他服藥,已經整整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就算當下她加重劑量讓他服下解藥,也未必有用,但他不僅活下來了,連蠱毒會引發的氣弱不振、脈虛出汗的癥狀,他完全沒有。

「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趁著龐澈體力不支昏睡之際,不信邪的夢然,再次悄悄替他診脈。

丙然還是一樣的結果,除了因失血導致虛弱外,基本上已無大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蠱引到哪里去了?」

換個說法,她的小蟲兒到哪里去了?夢然百思不得其解,懊惱地呆坐在床側深思。

她不敢想龐澈體內的蠱毒怎麼解的,也不敢想究竟是多早以前就解了。

「怪了,真是古怪到了極點。」

夢然當下決定觀察他的身體,有無蠱蟲鑽出的痕跡。雖然蟲蠱鑽體而出,人還活著的機會微乎其微,但眼下只有死馬當活馬醫。

當她敞開他的衣襟,旋即被眼前驚人的「烙印」

嚇得失了神。「天、天啊……這是……」

他的身體除了大大小小的刀疤、鞭痕外,胸上靠近心窩的部位,還被狠狠烙上了一個「奴」字,就像某些大戶人家會將自家奴僕烙印一般。

她怯怯伸出指尖,模索那深入肌理的深紅色的印痕,鮮明的顏色仿佛昨日才烙上,然而刺眼的紅,更讓人渾身燒灼起來,依稀靶覺到烙鐵的熾熱,以及嗅到肌膚的焦味。

「誰……這麼殘忍?」她臉色刷白。「嘔……」

一陣強烈的吐意襲來,正當夢然要縮回手捂住嘴時,冷不妨被扣住了手腕。

回眸是他,她嚇了一跳。「龐澈……」

他虛弱地眨眨眼。「你的傷呢?」

「我哪有什麼傷?」

「我不該用鏈子鎖你,但又怕你做出讓我後悔的傻事。」他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有本事救你,就有辦法殺你,只是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前,我是不會沖動誤事。」

簡言之,他的憂慮是多余的,恐怕是擔心她壞了他的事才鎖著她,這才是真的吧。

「無妨,你沒事就好。」他的唇角餃著一抹了然的淡笑。

表話連篇!自己都快死了,哪來閑功夫擔心她。

夢然雖是這麼想,卻仍然無法忘卻,他一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對她的關心,所引發的驚訝情緒。相較之下,她倒顯得小家子氣,救人救得這麼不甘願。

「你再多撐一刻,我就沒法子了。」夢然突然開口。

她還記得乍見到他嚴重的傷勢,一種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同情還是憐憫的情緒,不停在她的胸口蔓延開采,等她回神,她已經救了他。

「讓你見笑了,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上。」

「喂!請你搞清楚,我不是在救你,我、我是……」

他忽然低笑幾聲,話題一轉。「看來我果然很‘毒’,連蠱蟲在我體內都活不了。」

夢然怔愣一會兒,才意會他在幫她找台階下,順道解開她連日來的疑惑。「你……早就知道了?」

這就是為什麼,即使遲了服藥的時辰,他卻無事的原因嗎?

「這世上或許只有兩種人,一是對柴仲侖恨之入骨,一是對舌忝他的腳趾上癮的人,那些恨他的人,為了殺他無所不用其極,毒殺、咒殺、派殺手……數不完的花招,而我就是在那些人下手前,先殺了他們,因此在這之前,我必須比他們更強才行。」

體力尚未復原,又說了這麼多話,龐澈氣喘吁吁。

按照他的分類,他根本就是那舌忝柴賊腳趾上癮的人。「呸,你無藥可救。」夢然的雙眸浮現出怒意,啐了他一口,嫌惡站起身退離他的床榻。

「呵,是沒救了。」他自嘲笑道。「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判定是否有人要毒害相爺,我研究世上各式毒香,在相爺動筷前,我也一定先代嘗幾口,十年下來,或許會中毒,但若要危害我的性命亦是不容易,更別說尋常毒物,已經傷不了我分毫……」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豐功偉業,我沒興趣,既然如此,你何必與我妥協,甚至為我們所脅迫?何不干脆殺了我們?」夢然惱恨吼出聲。

想必在他眼中,她就像一只被要得團團轉的猴子一樣可笑,還以為自己釣了只大魚,原來她才是上鉤的魚兒。

「殺了你們,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怎麼會沒有好處?殺了意圖危害主子的敵人,可說是大功一件,這不正是你身為‘奴才’該做的事?」

她怒瞪著他,刻意加重口氣,卻意外瞥見他的眸色黯了黯,閃過一抹受傷的情緒,自覺理直氣壯,她撇開頭,不願多想。

「是啊!」龐澈吁了一口長氣。「那我為何始終下不了手。」

他的問題,同樣也是她的問題。他為何不殺了她?她不懂。

「哼,別把話說的那麼好听,你根本早想殺了我們,那一晚在屋子外頭,你和柴賊的對話我全听到了。」

那一次之後,她對他僅存的信任也消失殆盡。

龐澈目光閃爍,神情顯得局促不安,只能心虛地避開她責備的視線。「我只能說那是我的私心,並非有意加害于你,我說過只要不牽扯到上官家的事,一切都好商量。」

夢然狐疑地盯著地。不明白接連多次提到上官家,他就會出現這種表情,情況似乎不是只有上官家和柴賊是死對頭這麼簡單。

「那是你的問題,上官家的事我管定了。」她口氣堅定。

「夢然!算我求你!好嗎?」

沒意料,他會低聲下氣求她,還這麼自然地喊她的閨名,語氣更像情人間才有的親昵,她一時怔愣住,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紅著臉結巴回道︰「求、求我也沒用,況且你傷勢未愈,還是多休息。」

匆匆撇下幾句話,她轉身就要落跑。

「等等——」他急忙喚住她。

「你還需要什麼?」她壓根兒不敢轉過身,生怕被發現她的臉頰燙的可以煎蛋了。

「既然你費心思救了我一條小命,我也不是那種不懂知恩圖報的人,這東西就當作我的謝禮,念在我不方便起身,你過來拿吧。」

「喔。」理智終究勝不了好奇心,她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接過他遞來的絨布包。「這是什麼?」

「呵呵,你出房外再看,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嗯。」不等他說完,她一個溜煙跑得飛快。

看著人兒落荒而逃的背影,龐澈忍不住笑出聲。

「呵呵。」

雖然他這輩子已經做好遺臭萬年的心理準備,或許,他還能留下些什麼,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她了。

「可惡!大半夜的,他又上哪去了?」

京夢然瞪著無半點睡過痕跡的床榻。看著自己因為擔心他的傷勢,夜里輾轉睡不著,只好過來看看他的呆子行徑,她更是有種被蒙在鼓里的不舒服感受。

雖然近日以來,她保證不會找柴賊拼命,龐澈便不再限制她的行動,但也不準她離開他的院落。兩人之間,仍是敵人關系,卻也保持著某種詭異的平衡,尤其當她看見絨布包裹的東西後,她發現她愈來愈無法恨他。

絨布包里是一把鑰匙和一顆酒紅色的丹藥,那顆丹藥是她特別為鳳絲煉制的藥,專門用來對付柴仲侖,而那把鑰匙,經過這兩天的比照,她總算知道那是龐澈書房里密櫃的鑰匙,密櫃里擺滿多年來柴賊犯下的不法罪證,只要拿出一小部分都足以讓柴賊斬首示眾。

此外她還發現一份密封的文稿,信封上寫著「元貞六年」四個字,光這幾個字就足以撼動她的心神。她永遠記得那一年,她失去了一切。

但她並不急著看文稿內容,打算合鳳絲和芊顏之力將所有的證據都收齊後,再慢慢過濾所有的資料,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她該如何將這些證據送出相府藏起來。

想來可笑,若他存心與她們為敵,她們早就不知道死過千百回了,夢然徹底搞糊涂了,可心底卻明白,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發現他對她毫無敵意,只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他總是在有意無意間,護著她,這又是為什麼?

龐澈,你究竟是敵還是友?

陡地,一股濃嗆的血味挾著夜風襲進她的鼻端,她順著氣味的來源望過去,赫然發現房門口,不知何時多了扶身影。

「你傷還沒好?你……」上哪去了。

發現他手上拿了把劍,劍尖還滴著血,夢然話說到一半,嘎然止住。

「怎麼還沒睡?」

龐澈特意忽略她眸中的驚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抹掉劍刃上的血跡,再收回劍鞘。

「你是不是又去幫柴賊殺人了?」她早料到,他的傷恐怕也是這麼來的,那一晚,她就听過柴賊曾這麼吩咐過他。

龐澈轉過身背著她,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一徑地沉默。

「回答我啊!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

一夜的擔心化為怒火,夢然徹底惱火了。「你寧願一手幫柴賊殺人,一手又幫我們殺柴賊,這種雙面人的日子,你還要過多久才會厭煩?你真以為柴賊全心信任你?你錯了,當你在解心居的時候,他就派人來窺探過你,這幾天,老是有人在屋頂散步,你不可能不知道,柴仲侖根本只是在利用你,你為何就是不能清醒點呢?」

明知他可以是好人,卻執迷不悟一路錯下去,她就無法忍受,或許,是他眸中總掠過心如死灰的無奈,她直覺他跟她們是一樣的,一定有理由迫使他這麼做。

莫名地,她想知道,這樣她就不用被迫與他無敵。

「我知道。」別見她眸里不再對他存有敵意,龐澈面露淺笑。

「知道還不回頭?現在還來得及啊。」她們三個人,加上他,要扳倒柴賊該是易如反掌。

「呵,太遲了。」他走到她跟前,解下貂毛披風,改被在她身上,並替她系好綁繩。

「為什麼太——」

喀喀——喀——

夢然話正說到一半,陡地,傳來幾聲細微的聲響,那是踩過枯葉的聲響,顯然除了他們以外,有人也在這個園子里。

「龐澈,有……」人。

「噓!噤聲,摟緊我。」他湊在她的耳邊小聲低語。

「啊……」她小臉漲得通紅,摟緊他不是,推開他也不是。

瞧她傻愣的模樣,龐澈險些笑岔氣,長臂一攬直接將人兒拉進懷中,滿足地嘆了一口氣,還故意加大音量。「夢然,你能陪在我身邊,真的太好了,就算死也甘願了。」

他在說什麼鬼話!夢然臉頰燒得火紅,一顆心差點蹦跳出口,被他摟得死緊,她窘的不知該往哪兒躲,只好傻傻僵著任他抱個滿懷。

還要抱多久?

「好了……吧?」她小聲問,滿身不自在。

「還不夠,光這樣相爺是不會相信的,還必須如此才行。」

說罷,龐澈立即勾起她的下顎,薄唇密實地貼住她微張的檀口。

「唔,……」她大吃一驚,小手抵在他的胸前掙扎,卻發現他力氣大得嚇人。

「別怕,我不會咬人。」

他輕哄著,溫柔地吮著她的小舌,一會兒深一會兒淺地逗弄她,他的氣息強烈地灌進她的鼻間,從未有過如此體驗的夢然,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的侵略。

直到草叢再也無任何動靜,龐澈才松開她,喘了一口氣,唇上的笑意漸漸泛深。「你很甜,滋味真好。」

「什麼甜不甜的,請你別隨便這麼做,萬一讓什麼人誤會了,我、我……」從來沒想過會他會吻她,夢然徹底慌了手腳,臉頰更是燙得嚇人。

「那樣更好,相爺會更相信你將為他所用,他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你才有機會月兌身離開這里。」

他的語調雖然輕松,卻讓夢然的眼眶開始發熱。

「別把話說的這麼好听,好像你真為我好似的,哪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佔我便宜。」

「天地良心,我是真心為你考量,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幾天後,相爺會入宮面聖,你可以乘隙離開,那時候相府的守衛較為寬松。」

「那你呢?」夢然直接月兌口問。她走了,他要如何向柴賊交代?

「我?還能去哪?當然還是繼續留下來,做我該做的事。」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著。「丟了人,大不了缺條胳臂,斷條腿,死不了。」

無端想起香兒曾經說過的下場,夢然背脊一陣冷寒,她抬頭凝視著地,眼神滿是堅決。「跟我走,強過留在這里當奴才。」

他拉起她的小手,擱在心口的烙印上。「走不了了,這個字永遠都會在這里,我這輩子只能留在這里。」

「不,你別太早放棄,應該有其他辦法,我……」

「前幾日,玉府發生大火,听說包含玉冷宵在內,死了不少人,或許你會比較有興趣去看看他。」

他打斷她的話,湊近她的耳邊低語。

「天啊!玉公子他——」人兒臉上明顯露出擔憂。

「呵呵,你快回房收拾吧。」

這件事,果然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他卻覺得悲哀至極。

「好!」夢然朝他點點頭,旋即轉身回房,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頓了頓,才對他開口喊道︰「龐澈,謝謝你。」

望著人兒離去的背影,龐澈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可知道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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