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峰回路轉 第七章
作者︰有容

「你在想什麼?」洪蘅坐在角落打著毛線,她每動手勾了幾針就會抬起頭來看慕雲遙一眼。從方才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二十分鐘,他仍是像一座佇立在落地窗前的石雕一般,一動也不動。回過頭去,他看到洪蘅正以關切的眼神詢問著他,于是給她一個淡淡的笑意,他向也走了過來,和她並肩靠著牆坐著。

「做人好難。」他苦笑。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他一向都挺樂觀的,不是嗎?「怎麼了,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說出來听听吧,也許……我能替你分擔些什麼。」

她的話令慕雲遙很感動,一股溫柔油然而起,他輕撫著她的臉。「蘅,你有沒有被朋友出賣過……抑或陷害過的經驗?」研究報告的那件事他已向劉主任求證過了,由于事態嚴重,劉主任一發現報告不見,又在研究室找到他的識別證後就直接找他來,所以事情並無第三者知道。

絞盡腦汁的想了許久,他仍想不出蘇宇庭陷害他的動機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如此做?

「怎麼會這樣問我?」洪蘅停止了手中打毛線的動作,專心的听他講話。「你被朋友出賣了?」不知道為什麼,很直接的她就想到了蘇宇庭。「是蘇醫生嗎?」

她的話讓慕雲遙吃了一驚,他看著她,「怎麼會認為是他?」

「不知道。」她笑了笑,「很直覺的就想到他了,也許……也許是因為他曾經在我面前說過一些不利你的話吧!」于是她將有一回慕雲遙陪她到醫院換藥,在圖書館遇到蘇宇庭和自己所講的話略述了一遍。

原來……原來導火線是蘅!慕雲遙總算有些明白了。

他倒忘了當初蘇宇庭是挺想追蘅的,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以蘇宇庭的個性定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大概就是蘇宇庭陷害自己的原因吧?

「正如你所猜的,陷害我的人的確是他。」他有些無奈的苦笑。「沒想到十年的情誼竟是如此薄。」他真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

「他……他陷害你什麼?」洪蘅緊張的問,「你沒怎麼樣吧?」

「我沒事,只是對于自己挺信任的一個朋友竟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而感到可悲又可恨。」慕雲遙的心情跌到谷底。

現在困擾他的事不是研究報告遭竊這件事他是否能洗刷罪名,還個清白,畢竟知道嫁禍于他的人是誰,再來要從對方身上搜出文件並不難,反正閻焰近來閑著無事,請他幫個忙,相信蘇宇庭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對閻焰無可奈何。

真正困擾著他的是蘇宇庭這三個字在他心中的人格破產。十年的情誼可以因為他追不到的女孩子因選擇自己而告瓦解?真摯的情誼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他會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洪蘅多少听出一些訊息。「如是……那……我真的很抱歉。」

「那與你無關。今天就算不是你,事情仍是會發生的。蘇宇庭的個性一向有些偏激,我很早就發現他有這種傾向,只是沒想到他對待我也是如此。」

「他一定傷透了你的心。」她沒遇過這種事,但可以了解。試想,如果今天宛君也出賣她或陷害她……這想必是一件令人無法忍受的事吧?

「算了,這樣的朋友……」慕雲遙又是苦苦的一笑。

「他陷害了你什麼?真的沒事嗎?」蘇宇庭這樣的朋友換定是可以不要的,而他的存在與否也與自己不相干,她在乎的是他對雲遙到底造成了什麼傷害?

「他的陷害對我構成不了威脅的,你大可放心。」他拍拍她的頭,不要她為他擔心。

「希望你沒有騙我。」她看著他的眼楮,有時候從慕雲遙臉上看不出所以然來時,不妨試著看他的眼楮,那個地方沒有秘密。

唔……眼神沒有異樣,應該沒事。

「我騙過你嗎?」

「應該沒有。」她很仔細的想了一下。

「那就對了。」他滿意的一笑。

「有!」洪蘅的聲音忽然像警鈴一般響起,嚇了慕雲遙一跳。

「我騙了你什麼?」

「一頓附有起士蛋糕的下午茶。你上星期三經過一家看似不錯的咖啡廳時承諾我的,而今天已經是星期六下午三點四十二分了,足足過了好多天,你的承諾到今天還未兌現,這不是騙我嗎?」

天!這也算?!

「你是在提醒我,你中午吃得太少,現在已經有些餓了,可是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好幾個鐘頭,不反對先來一客下午茶嗎?」

洪蘅已經學會在他面前耍寶,她搔了搔頭一笑,「哎呀,真不好意思,被你發現啦!」

「愈來愈皮了!」慕雲遙無可奈何的說︰「想吃下午茶的話就準備一下吧,可以出門了。」

「要準備什麼?這樣就可以出門了。」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吧。」

「嗯。」

☆☆☆

是個不錯的天氣。今天是曾宛君和魏忠漢結婚之後,她第一次和洪蘅約在一塊兒用餐。

「喂,一個人住還習慣吧?」曾宛君舀了一大口牛肉燴飯往嘴里塞。婚後的她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還好啦,只是少了你不免有些寂寞。」結婚之後的宛君當然是住在夫家,哪有可能仍和從前一樣和她「廝守」同一個窩?

「那我搬回去和你住好了。」

「喂,你以為你現在仍是未結婚的小姐?你要是真的搬回來,你老公會天天跑來向我要人的。」

「他敢!」魏忠漢可沒那個膽子。

「他是不敢。」洪蘅丑她,「只是替古和珊披個衣就被你打得臉都變型了,要是敢干預你的行動,不知這回哪里要變型了。」

「他被虐待慣了,不差哪里變型啦!」曾宛君挺能開玩笑的。「其實說要搬回來也是開玩笑的啦,我沒那麼‘惡質’,畢竟我已經嫁人了。」

是啊,嫁人了,洪蘅看著好友漾在臉上的甜美笑容。「宛君,人家說女人一嫁人就如同進了愛情墳墓,我想……你是個例外。」

「也不盡然啦,只是進‘墳墓’的換成我老公而已。」

她的話逗笑了洪蘅也逗笑了自己。

「婚後的你變漂亮了,相信你老公一定很疼你吧?」洪蘅露出一個羨慕的表情。

「瞧你一副很羨慕的樣子。告訴你吧,婚後的生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反正再過一個星期你就要訂婚了,再隔幾個月就結婚了,自己去體會吧!」她甜甜一笑,「慕雲遙是有些大男人主義,不過呢,他真是的挺不錯的一個人,安啦,可以托付終身的。」

「嗯。」一提到他,洪蘅臉上就有甜蜜的笑容。

「呃……他今天沒陪你一塊吃飯?」

「好久沒單獨和你在一起了,他又正好跟朋友有約,所以……」她一笑,「他最近很忙。」

「只有最近嗎?他不是一向都忙得很?」

「他忙的時候都會把我帶在身邊,只要待在他身邊我就很滿足了。」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就不要強求他為你改變什麼,而是你能如何幫助他安于自己的狀況。「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總是盡量抽出時間陪我,我想……這樣夠了。」

「算他好運吧,遇上你這個能夠體恤他的女人。要是沒有你啊,任由他那張臉再有魅力,也沒哪個女人能有那麼大的勇氣嫁他當老婆吧。」

「沒那麼糟啦!」洪蘅失笑。「他雖然重視他的工作,但是絕對不是工作魔,提起工作魔我就想到咱們的總經理,他啊,才叫做名副其實的工作魔哩!」

「他?!不是早就聲名遠播了嗎?唉……可憐哦,長得一副潘安相,卻是工作魔,怪不得至今仍沒對象。」曾宛君同情似的嘆了口氣,「不知道他到底哪兒出了問題,落得至今仍乏人問津。」

「他正常得很,只是眼高于頂吧!」洪蘅用面紙擦了下嘴,「我听雲遙說,他有數次被安排相親的紀錄,結果都是女方有意,而他興致缺缺。」

「不會是……呵呵……對男人才有興致吧?」

「不可能。」和他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沒這癖好吧!「我覺得他挺正常的。」

「他正常?你怎麼知道?告訴你吧,同性戀臉上不會刻著同性戀三個字的。」

「嗯。」不想和她多爭辯!

「呃,你提到他我倒想起一件事,听說他四月份要調到美國去了,這消息是真的嗎?奇怪,CNA今年高級主管的調動率怎麼那麼高?連總經理也外調。」

「他是自願的。」

「原因呢?」曾宛君好奇的問道。

「想要有新挑戰。」這是他對外宣稱的原因,實際情形那可就成謎了。「總經理行事作風一向有自己的一套,他想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他。」

「看得出來。」要不,他哪有可能到現在仍沒對象?反正打定不結婚了嘛,有沒有對象,嘸差啦!

洪蘅喝了一口開水,靜靜的想著方才她們談論的對象——羅楚雲。

這個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同,哪兒不同?大概是他的冷漠吧?記憶中,她剛當他的特助時,他不是這麼不易親近的,當時的他相形于雲遙還稱得上「和藹可親」呢!什麼時候他們兩人的性情相易了呢?

現在的羅楚雲是塊冰塊,冷得不近人情、不易令人靠近,連身為他特助的她沒事都不也打擾他,甚至連早上初見面的那一句早安都挺難啟口的。

唉……他真的是愈來愈奇怪了!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樣的。

有時候他覺得他似乎很寂寞,好幾次她要進會議室時,都正巧看到他自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似是凝思、又似是發呆……唉!不知道,只覺得他是有心事的,只是那心事又不能對誰說。

他的世界很灰澀,只是……誰又能幫他走出不快的世界?

☆☆☆

「就不知道那家伙對你這麼做,他能得到啥好處?」閻焰把一疊報告放在慕雲遙桌上。要他這種風雲組織訓練出來的菁英跟蘇宇庭這種三流貨色「玩」,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你要我幫你辦的事已辦好,接著呢?」他知道這「風雲」學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那家伙的。

「接著就要請你和蘇宇庭共演一出戲給劉主任看嘍!」

「演戲?」唔……很有意思的樣子。「要我演什麼角色?」

「一個拿著槍逼蘇宇庭拿出這疊報告的歹徒。」他拿起研究報告。「我想過,我把這疊資料拿去給主任看是沒用的,蘇宇庭可以一口咬定是我信口雌黃!所以,這得要蘇宇庭自己承認報告就放在他那里才行。」

「這麼說來我還得把這份報告送回原處嘍?」他想……他有些了解雲遙的意思了。「說吧,要我怎麼演?」演歹徒是有點貶低身份啦,不過……挺好玩的。

慕雲遙把「劇情」略做一番敘述……

「什麼時候上演?」

「就今天晚上吧!上一次他請假回去,所以今、明兩天都是他值班。」蘇宇庭一向不是個盡職的醫生,通常不會乖乖的待在值班室里頭,要找他在他的辦公室準沒錯。

今天好戲即將上場,而他也將失去一份友誼,這樣的心情……很復雜。

☆☆☆

凌晨一點,當閻焰持著槍出現在蘇宇庭辦公室時,他果然正在里頭听音樂。

這值班醫生真是夠閑的了!

蘇宇庭看到一臉寒霜、人高馬大的閻焰出現在他辦公室里時,第一個反應是想站起來。基本上,不帶笑容的閻焰真的有幾分殺手的味道——冷冷的、酷酷的又帶了幾分不屑的輕藐之意。

「你……」才離了椅子,一顆劃空而至的子彈打中了正播放著音樂的音響的Play鍵上,分毫不差,減音槍成功的止住了音樂,卻不驚動醫里的其他人員。蘇宇庭馬上順從的坐回原位。「你……你想干啥?」他注意到槍口這回是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天啊!他最近是招誰惹誰?有事沒事淨遇到這些黑道煞星。上一回被一拳打斷了下顎骨,這回呢?不會是頭蓋骨吧?

成功的給了個下馬威,且證實他手中乃真槍實彈之後,閻焰才開口。

「從此刻起,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要不,這子彈會替我教訓你的不听話。」看著蘇宇庭抖著身子的驚恐模樣就知道自己的演枝相當成功。「听說你們劉主任最近想發表一篇研究,要你幫我拿到那份報告。」

「這……」蘇宇庭還算機靈。「那報告是劉主任的,你不去找他要,怎會找我要?」原本想罵一句︰「你頭殼壞掉了,是不?」但礙于對方手上的槍,若他這句話一開口,頭殼壞掉的鐵定是自己!

「我調查過了,他的那篇研究報告遭竊了。」

「既是調查過,那你更該知道那份報告是誰拿走了。」蘇宇庭仍是一問三不知。

這家伙果然有點頭腦。「你說偷的人是慕雲遙,叫我直接找他是嗎?如果找他要得到的話,我會找上你嗎?」看來不給些顏色瞧瞧,這家伙是不會交出報告的,那這場戲不就白搭了?閻焰將槍直接扣在他腦袋上。「別裝了,我調查得一清二楚,你們劉主任那份報告失竊時,你是除了他本人外,最後進到他研究室的人,別再把我當三歲小孩子耍,要不……」

「你……」蘇宇庭變了臉色,「你要那份報告做什麼?」

「不必管那麼多,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要自己交出報告,還是要我踩著你的尸體自己找?」他冷笑的看著蘇宇庭。

「如……如果……我交出報告,你……你會放我一條生路?」

「當然。」他很阿莎力的答應了。「別跟我玩花樣,要不……後果自行承擔。」

蘇宇庭看著Play鍵上的彈孔。天,這人簡直是神槍手,要從他手中逃走的機率實在渺茫!唉……算了!反正給份報告又死不了人,損失的只有劉主任和那替死鬼慕雲遙而已。

他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公事包,從里頭拿出一牛皮紙袋。

「這……就是報告了!」唉!他才把它從辦公桌的抽屜移到公事包,打算將它帶回家中較保險,誰知……算了,保命要緊。

閻焰接過牛皮紙袋之後,掃了一眼里頭的資料,確定無誤之後,才大聲的說︰「喂!真相大白了吧!該出場的可以出場了。」他對著蘇宇庭後方的監視器做了一個「V」手勢。這瘋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順著方向,蘇宇庭回過頭去,赫然發覺角落不知何時被人安置了一部監視器。

「你……」蘇宇庭霎時怒氣沖天。

接下來走進來此刻最不該出現的兩個人,一個是劉主任,一個是慕雲遙。

「主任,現在您可以相信研究報告不是我拿的了吧?」慕雲遙方才特地到劉主任家邀他前來看好戲。閻焰和蘇宇庭在里頭演得精彩,他和劉主任也在隔壁看「同步播出」看得挺過癮的。

劉主任瞪了蘇宇庭槁木死灰的臉一眼之後,帶著歉意對慕雲遙說︰「慕醫生,之前我真的錯怪你了,希望你不會與我這老頭多計較。」

「這個自然。」慕雲遙不忍心看蘇宇庭那副「我完了」的表情,他對劉主任說︰「主任,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這里的事就交由您處理了,我先走一步。」

劉主任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閻焰又忙說︰「慕大夫,你這位朋友……呃……他……他的行業是……」不會真的是殺手吧?

「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閻焰不想泄漏身份,他說完後,便偕同慕雲遙離開。

和慕雲遙並肩走出醫院大樓之後,閻焰開口說︰「事情真相大白了,可是,你似乎不快樂。」

「是還我清白了,而那個曾經是我好友的男人,他的前程也完了。這種情況,我該快樂?」他搖著頭,「對于這樣的事情,我只能說我很遺憾。」

一個念舊的人!他欣賞!閻焰仰首看著天空的星星,突然說︰「這個夜已經過了一半了,索性將它過完吧!」一拍他的肩,「走,咱們也許久沒一起喝酒了,去喝個痛快吧!」

「你還是那麼瘋狂。」

「要是像你和齊傲那樣,老是正經八百我早就被自己悶死了!」他是個隨性的人。

「頭頭總是告誡咱們少喝酒的,你似乎是他唯一縱容的‘叛徒’。慕雲遙開玩笑說道。

「沒法子,中國的醉拳要喝點酒打出來才有味道、才會優美,而我呢,要喝點酒之後才能清楚、槍法才準。」實際上他也不是個酒鬼啦,只是他較其他風雲組織的成員多喝一些罷了。「頭頭知道我有這項本事。」

「看來我今天只好舍命陪君子嘍?」慕雲遙笑著說。

「瞧你挺委屈的。」「我哪敢,你是學長呢!」

「少來了,你不敢就沒人敢了!」閻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兩人一塊走向停車場。

☆☆☆

慕雲遙和洪蘅約在一家情調很不錯的咖啡廳里,他們已經好幾天沒一塊兒喝東西了,這幾天慕雲遙可忙著了,後天就是和洪蘅訂婚的日子,他這即將升格為人家未婚夫的人,有可能不忙嗎?至于身為女主角的洪蘅她倒好命的很,一切有上司兼未來的婆婆準備好一切。

坐在咖啡廳的慕雲遙不禁想到他老媽忙得挺開心的模樣,有一天還看見她一人坐在大廳里傻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媽,我覺得要嫁的好像不是蘅而是你耶!」

心情好就是這樣,對于兒子的「嘲諷」也不以為意,她還快樂得挺有理由的哩!她數著指頭說︰「訂婚之後,再來要忙的就是結婚了,結婚之後……嗯……最遲我明年六月份就有孫子抱了!」說著她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真可怕,上了年紀的人一向如此抱孫心切嗎?六月想抱孫子?這樣……看來婚後他和蘅可要加把勁,努力「做人」了!唉……這是身為獨子的悲哀。

「媽,六月份就要抱孫子?太強人所難了吧?」他記得自己那時的驚訝。

「怎麼會?隔壁的王先生家的媳婦兒才進門不到四個月就生了一個胖女圭女圭,別人能,你不能?」

怎麼她的思想比他和蘅更……開通?「媽?人家是先上車後補票,你不會也要我學那個樣吧?」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不是已經是‘流行’所趨?怎麼還這麼八股……」羅盳芳一個人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

「雲遙,你想什麼?」從進咖啡廳到現在,他一直處于有所思的狀態,很可疑哦!

慕雲遙收回了飄遠的思緒,笑著說︰「喂,你想,咱們結婚之後多快可以抱女圭女圭?」

「怎麼一見面就說這不正經的話?」洪蘅瞪了他一眼,又好笑又好氣。「你哦……」

「生孩子的事是最正經不過的了!」他笑著說︰「我媽要我們明年六月交出‘成績單’呢!唔……明年六月,嘿嘿……看來咱們得要多努力了!」

「慕雲遙!」洪蘅羞紅了臉。這種「閨房級」的笑話他怎麼如此容易出口?他的臉皮真是愈來愈厚。「你再別說……我……我一天不理你!」她天生臉皮薄,此刻有鑽地洞的沖動。

「不說、不說。」再玩下去,有人要翻臉了。

洪蘅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喂,你的事解決了沒有?」

「哪件事?」慕雲遙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蘇宇庭的那件事,但是……還是故意想逗逗她,于是他裝成很棘手的樣子,而且扭曲了「那件事」。「呃……正在進行中。」

「遇到困難了嗎?」她擔心的問道。

「是很困難。」他看洪蘅憂心的表情終于笑出來。「明年六月要交出個女圭女圭,你說不困難嗎?」

「我跟你說正經事,別再鬧了。」遇到這種「頑童」,唉,她認栽了。

「好啦,對不起。」他斂住了笑容。「一切都沒事了,蘇宇庭此刻正自食惡果。」對于他和蘇宇庭之間的事情他沒對洪蘅多提,也不願讓她知道太多,那只會多平添一些不必要的煩惱罷了,何必呢?「事情過了就算了,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以後別再提了。」

那想必是一件相當不愉快的經歷吧?既然他不想多說,就別逼他了,畢竟事情已經過了,且蘇宇庭也沒傷害到雲遙,這樣就夠了,洪蘅心想著。

「對了,這幾天怎麼沒看到你那個學長?」她換個較輕松的話題。

「他……」

正當他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閻焰像一陣風一般的刮進咖啡廳,然後走向他們。

「謝天謝地,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們果然在這邊。」方才他下車時就看到慕雲遙和洪蘅走進這家咖啡廳。「喂,雲遙,你女朋友借我用一下。」沒時間解釋原因了!

用一下?那還得了!慕雲遙要開口問原因時,只見咖啡廳又走進來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就朝著他們走過來。「閻焰,果然是你。」

「叔叔,您怎麼會在這里?」這精明的老狐狸,不是該在美國當公司的執行經理或到英國和家族長輩共商將他「拍賣」的對策嗎?怎麼會在這里出現?

「我代表總公司到台灣分公司考察。」他看了在座的一男一女。「這兩位是……」

「這是我朋友。」他指著慕雲遙,當他要介紹洪蘅時,眼神頓時柔了來,一副很深情的樣子。「叔叔,這位是我女朋友,叫洪蘅;蘅,這是我叔叔,閻立德先生。」他為雙方做介紹。

當他說洪蘅是他女朋友時,洪蘅一副「哪唉啊呢」的表情,一張小口張得開開,一時間收不回來,而身為洪蘅真正男友的慕雲遙則是一口咖啡直接噴了出去,一雙眼楮瞧著閻焰差些沒噴火。

慕雲遙終于明白這家伙方才的「借用一下」是啥意思了。他……他跟天借了膽了呀?!

「他們兩人怎麼了?」閻立德覺得奇怪,怎麼閻焰剛才那席話給他們兩人的刺激如此大?女的一副「刺激極深」的樣子,而男的嘛……又一副欲殺閻焰以泄恨的恐怖樣。

「叔叔,蘅天生臉皮薄,我在她未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介紹你們認識,她當然不適應。」他溫柔的對著洪蘅一笑,「怎麼還是那麼害羞!」他執起她的手。

這下子洪蘅真的面紅過耳了,她輕輕的收回自己的手,頭垂得低低的。

「你們……嗯……閻焰,既然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就該早定下來,找個時間打電話回家報告一下吧,免得……」自己怎能告訴他家族成員此刻幾乎全數在英國,共商強制執行他相親的對策?

「我知道了。」閻焰誠懇一笑。

「那麼……我公司等一下還有一場簡報,咱們晚上見。」他留下了飯店的電話。「三點之前找我。」

「您慢走。」他起身送閻立德。特地走出咖啡廳時,閻焰才回座。

「咱們的帳該好好算一算了。」這可惡男人竟然敢不經他的允許牽了他女朋友的手。這……實在很過分哦!「你沒听說朋友妻不可欺嗎?」慕雲遙對方才那件事相當不滿。

「喂,別這樣嘛,方才實在是不得已的。」他真誠的對洪蘅說︰「方才真的很對不起。」

「你最好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解釋!」慕雲遙可沒如此好講話。閻焰吃洪蘅豆腐比對他性騷擾更教他難受。

「借用洪蘅充當我女朋友是一種一勞永逸的方法。」他搖頭苦笑,「沒法子,當一票長輩急欲見未來的子孫時,就會竭盡心力的把無辜的晚輩送進禮堂。」

「而你是那‘無辜’的晚輩,是不?」慕雲遙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原來他的處境和羅楚雲滿像的嘛!唉……對于這樣的人,他頗有同情心。「為了使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老人不再騷擾你,讓他們誤以為你有了對象,以止他們再進行瘋狂逼婚的行動,是不?」

「唉!不愧是我的好學弟,舉一即能反三。」

「只是……我覺得方才你那叔叔不是那麼好騙的人哦!」洪蘅直覺感到他的精明。

「他的確不好騙。」他咳聲嘆氣。「所以嘍……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早些找下一個避難所吧!我那恐怖精明的叔叔一旦知道我騙他,那我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打算下一站避難所是……」慕雲遙很好奇。

「瑞士。」閻焰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好幾年沒到那里度假了,就去那里「避避鋒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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