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快上“床” 第3章(1)
作者︰橙星

陸天發現,原來他還是有存活在寨子里的價值——那就是……他識字!

這趟出門本來是炫耀,可中途出了點「意外」,所以只派兩名小兄弟前去那兩座山寨通報一聲,其余的人則帶著搶來的勝利晶和兩名小人質先回寨里。

打從腳跟一踩入寨子,他識字的消息便一個接一個的傳下去,一下子,他成了人人眼中景仰的偉大姑爺。

瞧這一個個又是讓位、又是遞茶給他喝的大塊頭︰就連那個二當家也在眼神中透露著微微佩服之意,他真覺得今早那些嘲弄神色還有恐嚇話語都是他在作夢。

他低頭,確認腳鏈還在;再抬頭,仍然是那個簡陋的磚瓦房,他還是在這群山賊的窩里。

不是夢!

「你真的看得懂字?看得懂也會寫的那種?」站在他身旁的徐阿瑛,一雙眼直勾勾的瞅著他;她的口氣盡量和緩,免得過于興奮的態度會嚇著她的小相公。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沒幾兩重的男人竟然還有兩下子,原以為他就是那雙眼珠子漂亮迷人,卻沒料到還是個有才識之人,這次還真是抓來個「寶」了。

「我是。」

得到陸天肯定的答案,這窩土匪頭子可樂翻了——

「太好了,寨里終于有人認識那些歪歪曲曲的線條了!」一哥道。

「我們總算不用對著那些看不懂的東西搞得自己都要發瘋了!」二哥痛哭流涕。

「他女乃女乃的,我終于可以打破只會看一、二、三,三個字的紀錄了!」三哥鼻頭一酸,跟著忍不住落下男兒淚。

「說得好,這下子那兩個山寨再也不能跟我們比了。」四哥好得意。

剩下的人也想歡呼幾聲,卻被一只高舉的手給打斷,「等等!」陸天有話想說︰「你們……都不識字嗎?」

眾人一致點頭。

「寨子里其他人也是?」

「我們全寨都是。」

陸天濃眉一攬,也是啦!上匪打劫是不需要念書習字,但整個寨子里的人居然全都目不識丁,這就讓他有些訝異。

二當家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解釋著,「這里的人都住了三代以上,除了大當家外,她來的時候還是個女娃,第一代住在這里的幾乎都是些老弱殘婦,別說是讀書、寫字了,忙著過日子都有麻煩;漸漸地,一代代下來,幾乎沒人還能讀書、寫字。」

「所以……」陸天心中有底,「你們是想要我教你們認字、寫字羅?」

所有頭顱一起點了點,眼神流露出的貪婪神情令陸天咽了咽唾沫;他身邊的女人更是離譜,那副表情簡直就是想對他流口水了。

「你們為什麼想學寫字?」他以為山賊只顧打劫財物就好。

「有些搶來的東西,我們要是看不懂上面寫了什麼,哪知那東西值錢不值錢?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徐阿瑛回答,「上回搶了個寶物想拿去隔壁山頭的鎮上典當,誰知那老頭羅唆死了,還要我們落名蓋指印才給錢!

「搞屁呀!我哪里知道怎麼寫自己名字!結果那老頭居然就不給我銀兩,害我什麼也不能買就回到寨子里,本來說好要給小寶加菜,買只油雞去給他過生辰,結果只有兩手空空……

「早知道就不要那麼麻煩,直接一個刀子架過去要老頭把錢先給我……」她一頓,她好像愈扯愈遠,嗓門也愈拉愈大。

她瞄了自己夫婿一眼,發覺他正帶笑盯著她看,那雙黑得發亮的迷人雙眸就好像有股無形力道,讓她……好想就這樣一直盯著他看。

陸天繼續問︰「可是明明山腳下就有個小鎮,鎮上好歹也有私塾,你們想學寫名字可以去那里……」

他一頓,要山賊大搖大擺去私墊念書,好像太招搖了,「呃,我是說,綁個夫子回來,要他教你們。」

「我們試過了呀!」五哥搶話,「說到這個就有氣,那老頭子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吼他幾聲就給我在那邊直喘氣,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我們又不能逼他︰更不像話的是,那老家伙一見到大當家的臉,當下翻個白眼口吐白沫昏了,還差點嗝屁啊!」

陸天能理解—徐阿瑛要是凶起來,臉上的胎記確實會替她的凶神惡煞加很大的分數。

「結果我們什麼都沒學到,反倒得好好照料那老家伙,最後我們幾個還得小心翼翼、掩人耳目把他扛回私塾去,真是個老麻煩。」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外人察覺山寨的住處,他們還能活著站在這里嗎?

陸天內心哭笑不得,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幾個外表凶神惡煞的人,其實都還挺有趣可愛的。

他們是打劫路人的山賊,卻從未敢真的殺人放火。

「所以啦!有個現成的姑爺在,我們終于可以學寫字了。」來人諂媚笑著。

「我現在最有空,就先教我吧!泵爺。」

「不行,我先!」

「我先!」

「統統不許吵,我先才是!」

「你哪根蔥,是我先說的……」說著說著,大家伙們一個個提起刀來。

「因為我叫一哥,我就是最大,當然我先。」

幾句話立刻堵住大家的嘴,兄弟們恨得牙癢癢,只有放下手邊兵器——認了!

「等等!」一只手高舉著,那人用手指比比自己,「我是大當家,這里就我最大,所以我先學自己的名字不為過吧?」

一哥臉上的勝利撤下,換上想哭的神情——的確,他再怎麼大也比不上這里的當家大。

陸天听著他們的爭吵,唇不自覺微微往上一揚,他開口保證,「我可以教你們每一個人寫自己的名字,而且我還能保證你們日後都能目識百字。」

反正要住在這里,就必須要有貢獻,不是嗎?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學……」徐阿瑛簡直是迫不及待,直想拉起他快快開始。

他的視線從她興奮的臉蛋,移到她的手臂上,表情一凝。「不,我們明天再開始。」

「咦?」她的腳步一頓。

「我得先準備教字的工具,像是足夠的筆紙墨,以便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學;再來,你的右手臂需要包扎。」

「這……」這點小傷算什麼?

她的話未完,便教人打斷。「寫字的時候會拉扯傷口,所以你的傷口必須先處理。」這點陸天很堅持。

徐阿瑛眉毛一挑,給他幾分顏色,這男人就當起老大來了!

有沒有搞錯,這里是她這個大當家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男人開口命令她?直覺的,她仰頭要拿出身為當家的氣魄,卻誤入那雙漂亮迷人的黑眸里——他的眼楮真的很迷人呢!然後她的嘴不由自主的開口。「好吧!那就……明天再開始。」

她的氣魄咧!全鑽進角落邊的鼠洞里去。

以為幫她包扎傷口是件簡單的事,但陸天發現——他錯了!

第一錯—這個山寨里根本沒什麼能用的藥材,他懷疑這里的人都不受傷生病的嗎?所以陸天花了一整個下午,在幾個壯漢的陪同下,翻山越嶺的找,直到逼近晚飯時刻,他才找到需要的草藥,自己搗爛調和。

第二錯——那女人並不合作,因為她認為包扎這麼丁點傷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所以盡避他費了不少唇舌,那女人依舊不願上藥,直到他拿出親制的外敷傷口用的藥草,徐阿瑛才在佩服下,恍神時被他逮到時機,替她熟練的上藥包扎。

「你還真是不死心,為什麼一直要我包扎傷口?」她的口氣很不屑,在她眼里,她以前還受過更嚴重的傷,也都沒處理,不是也好好的沒事。

「小傷口不好好處理,也有可能會為你日後帶來隱疾。」陸天滿意的盯著自己的包扎結果看。

「真是羅唆,所有人都受了輕傷,你干嘛非逼我一個人上藥?」她是個山賊頭子耶!被他這麼一包,真是丟臉死了。

「帶著刀傷的手臂令我相當不舒服,我看著會影響心情,到時要我怎麼上課教大家寫字?」他嘴上是這樣講,眼神卻一黯——這是她為他而受的傷,不處里好,他的心里很難安,「從今日起,你這條手臂盡量不要踫水,我每兩天都會幫你換藥,約莫十日便可結痂愈合,到時隨你愛怎麼動都成。」

徐阿瑛的臉色很難看,想到還得跟這條被包得粗緊的手臂為伍好一陣子,心中篙直是罵得半死,早知道就不用傻傻為這個羅唆的男人挨上一刀。

眼珠子瞪著那碗由他親手研磨調制的藥車,方才他就是用這藥涂抹在她的手臂上,香香涼涼的,她瞄了他一下,眼中有著些許佩服。「你懂的事真多,想不到你還是個大夫!」

他搖搖頭,「不,我不是什麼大夫,只是略懂一點醫術而已。」

「略懂一些醫術就會自己采藥車,那我略懂一些刀法怎麼不是個武林高手咧!」她嘴里咕噥。

他失笑,瞧著她蹙眉的模樣;—這個徐阿瑛,第一次照面只覺得她蠻橫粗魯又霸道無理,可整日相處下來,其實她就像個未涉世的小村姑,有時也是挺笨、挺有趣的。

「我問你。」她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是不是懂很多中原的事?」

「為什麼這麼問?」

「上午在林里,你不是說什麼武林世家南宮府,那就表示你懂得還滿多的,一定听過不少關于中原武林的人物和事跡。」

「還好。」何止懂,他都熟透透了。

「所以你一定知道很多故事。」

筆事?「你想知道什麼?」他注意到徐阿瑛的臉色一亮。

「所有你知道的江湖事。」她的雙眸發光,好似忘了先前還在為上藥的事惱火著。

「為什麼想知道?」他攬眉。

她聳聳肩,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羞意,卻被他留意到了。「我從小就待在寨里,出遠門的機會不多,對外頭不熟悉的事自然是好奇得很,雖然也略有耳聞,不過都是些鎮上茶樓酒館的小道消息,早就過時了。」

「你是大當家,那麼無聊想見見中原面貌的話,為什麼不出門去闖闖?」

「我不行!」她回答得相當快。「我要是出了遠門,這寨里的老老少少誰來管、誰來照顧?」

看來她還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小泵娘咧!「好,你想知道,我說就是。」

徐阿瑛臉龐再次亮了起來,大大的笑容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臉上的胎記絲毫下減她的可愛。

丙然是個小女孩,他失笑。「可是那麼多事,你要我從何說起?」

「沒關系、沒關系,你可以每晚說一點給我听。」她迫不及待走到床邊,正準備把外衫褪去——她的作息一向很規律,時候晚,該歇息了。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她回頭一望,盯著男人所指的東西,她立即搖頭。「不!我不會幫你解鎖。」

他的臉一垮,「這不公平吧?你要我教寨子里的人識字,又要我說故事給你听,你好歹要給我自由吧?」

「在我的地盤,哪有什麼公下公平;你是我的所有物,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走的。」這會兒,她那山賊蠻橫個性又出來了。

「都被你‘娶’回來了,我還能跑到哪里去?」他的口氣既委屈、又可憐。

「我不信你。」她命令自己不能心軟,絕不解開鎖,要是他騙她的話……

不知為什麼,徐阿瑛才想到萬一他離開,心中就出現一股難以忍受的煩躁感——她想她一定很自私,舍不得那雙漂亮的眼珠,也不想放一個懂學識又懂醫術的男人離去。

「你還站在那里干嘛,還不上床來歇息?」她打算讓他躺在床上說故事。

上床兩字令他渾身一僵,回想起昨晚那又羞又癢的記憶,當下臉色又紅、又白,這女人……該不會又想「強上」他吧!

那端的男人遲遲不肯過來,徐阿瑛先是不解,而後終于了解他的遲疑,她清清喉嚨,盡量不讓自己顯得不好意思,「你放心,昨晚只是為了讓你正式成為我的人才會那樣做;我不會再逼你來一次,畢竟你不好受,我也不舒服呀!真不懂為什麼寨里的兄弟都喜歡做這檔于事……」

徐阿瑛不知陸天正古怪的看著她,「總之,我保證不會再踫你,這床你睡里面,我睡外邊就是。」

那雙黑眸瞧了她好半晌,就在徐阿瑛耐性磨盡,準備開口罵人時,陸天才慢慢踱步過去,褪去外衣,安安靜靜上床,躺在內側。

徐阿瑛也跟著把外衣一月兌,躺在外側。「你可以說故事了。」她轉過頭。

「想從哪里听起?」他也轉了頭。

四目相接,這麼近的貼近他的眼,愈看愈迷人,害她不知為何,心跳開始加快起來,她吞吞口水,「就從你記得最早听到的人物,或者就說說你提到的南宮府,呃……等一下!」整個人轉向,決定用後背面對他。

這樣好多了,免得被他那雙美麗的眸子吸引住,忘了他在講故事。「好了,你開始吧!」

他有趣的望著她的舉動,「有件事我想先提一下,既然我們以後要共同生活,所以……」他在思考該先說哪一件?

「喂,你怎麼突然停住不說話了?」

後頭的男人微微一嘆,這就是他想說的事,「我叫陸天。」

廢話,她當然知道。

「所以,你以後就別叫我喂了,喚我的名字可好?」

「知道了。」

「那麼……」陸天的臉開始有些熱燥起來。

徐阿瑛美目一眯,怎麼他還沒說完話呀?

「那我也不再喚你大當家,就叫你阿瑛好不好?」

「可以。」

「還有……」

她忍不住翻過身,橫眼一瞪,「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念不完,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我說江湖事呀?」男人有時候還真是麻煩耶!

「最後一件。」他安撫女人的怒氣,「只是勞煩你記得,我們既已成親,你的床上會有個男人,所以明早當你醒來,別那麼快做出反應,想把我踢下床,行嗎?」那一腳真的很疼呢!

「……」

夜半,陸天自然醒了過來,也許是內心還是有點懼怕身旁的女人突然霸王硬上弓,所以睡得不是很熟。

他悄悄往旁一看,差點笑出聲來——看來真是他多心了,這女人睡得可熟了,原本執意用背面對他睡覺,此刻倒翻了身,甚至毫無防備的朝他這頭靠來。

他還記得,若不是他這個說故事的人講到累了,徐阿瑛恐怕還想繼續听下去!

月光照了進來,即使是在夜晚,憑著一點小扁,他仍舊能清楚視物。

凝視著那張睡容,心中笑她睡著後更像個小孩,看她的嘴角還掛著微笑,八成是夢到他今晚講的那幾個江湖上英雄事跡。

驀地,有個東西引起他的注意,指尖忍不住爬上她左臉的朱紅胎記,輕輕一觸,立刻收回,他端詳片刻,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食指上沾有些微的紅印,他皺緊眉,果然沒猜錯,徐阿瑛臉上的胎記果然有問題,那是假的!

翌日——

那兩個南宮家的孩子適應力超強,從昏迷中醒來後,立刻習慣了整個山寨,不但一點也不怕生,還開心的白吃白喝起來,想趕走他們還會在地上要賴哭喊,惱得那幫兄弟差點一刀子就揮下,最後只能讓那兩個家伙暫時留下,日後再做打算。

而陸天的習字課也正式開放,歡迎全寨大家攜家帶眷來參加。

十日後,徐阿瑛的手臂終于解禁,急忙加入習字課里,不服輸的個性使得她不出三日,不但自己的名字寫得比任何人都漂亮,還趕上其他人十三日的進度,不愧是大當家。

又一個十日,再一個十日,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

原本的陌生人,現下已經戍了這寨中人人熟悉景仰的姑爺師傅。

山賊兄弟們每五天就會外出打獵一次,偶爾寨外留守的弟兄回來通報有旅人要越山時,徐阿瑛便會帶領男人們「工作」去,留下陸天和那體弱多病的二當家看守寨子。

通常在這個時候,陸天便閑閑沒事跑去和寨里的婦孺聊天,無意問得知寨里的居民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好比陳三嬸的外公早年因得罪大富大貴人家,結果被誣賴偷竊,活活打斷了一條腿,一家人還被趕出原本住的小鎮,最後困在山間差點死去,幸虧遇見山寨頭子,才有了活命機會;自此他們願意長久居住在這里,當賊人的親人。

因為這里的生活安定,雖沒有大魚大肉,可所有人卻都是自己的親人,大家互相照應,過得倒比外頭快樂,所以他們一代代留在這里,不願涉世。

至于這山寨的創造者,第一任山賊頭也曾是個小闢,因不滿時勢上諫,惹來殺身之禍,逃離後心死決定放下一切,隱居山林。

雖自喻山賊,他們只搶旅人的過路財,遇上有錢人就搶些銀兩,沒錢的,他們也只搜括些能帶出去換點銀兩的東西。

不殺人是他們的寨規,得來的錢財則拿來救濟寨里暫時收留的貧人以及需要幫助的人,逐漸的,這群無家之人便長期住下,這山寨規模愈來愈大,人口也愈來愈多。

其實這群草莽之輩雖然粗魯,做的事也確實是見不得光的打劫,但他們傷人,卻下殺人,為的只是自保,而且他們也會挑對象,如果遇上弱孺小輩,他們還看不上眼搶呢!

而他的妻子徐阿瑛,是上任當家撿回來的女孩,後來收作義女,以當家的姓重新取名,叫阿瑛,就是希望這女孩將來能英氣逼人,不輸于一般男子。

自那晚發現她胎記的秘密後,陸天總是刻意早早起來外出活動筋骨,讓徐阿瑛單獨留在房內洗臉,知道她得花費不少工夫卸去顏料再畫上。

不過人家沒說出口原因,陸天倒也不點破,只會刻意早起快快離開,讓她能充裕準備。

對于其他寨內兄弟,陸天從原本的戰戰兢兢,到現在已能處之泰然的面對眼前景況——

「混蛋,那雞腿是老子的,你活得不耐煩,搶個屁!」

「一只雞就兩條腿,昨個兒讓你手快搶去一腿,今天總該換我嘗嘗腿肉!」

「哪條規矩說吃過就不能再吃?老子今天就要吃給你看!」

「你們兩個吵夠沒?我都還沒吃過,這次應該是我的份!」

「誰管你,是我的才對……」

不出幾句,這群吵著要吃雞腿的漢子…曰不和就打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每天總要上演一回的打鬧,陸天早已習以為常,只見他唇帶笑,下慌不忙捧著自己的碗慢慢吃,適時再把碗輕輕往左一傾,讓眾人大打出手的雞腿正由一只手放入他的碗內。

「喏,這雞腿你拿去吃。」徐阿瑛看著他仍然削瘦的身子,不由得眉一皺,「都來寨里一個多月了,又沒少給你吃,你怎麼還是這副瘦不拉嘰的模樣?」

他沒開口,很听話的吃起雞腿——一直都是這樣,在那伙人喊打、喊罵的同時,身邊的女人總是非常關心怕他會搶不到食物,索性直接把最好的料都給了他。

陸天的眉一挑,見女人抓起另一只雞腿,毫不吝嗇招待起另一邊的二當家,沒來由的,想道謝的話吞入月復中,他的好心情在瞬間消逝,心頭有股酸味,他默默吃著碗中雞腿。

習字課開始,徐阿瑛總愛用一只腳丫把每次搶到最靠近他這個師傅座位上的人給踢開,自己則一坐下去,然後笑咪咪問他今天要學些什麼字?

到後來,沒人敢佔據她大當家的位置。

「阿瑛。」他瞧她埋頭苦練,墨汁都沾在指頭上、臉上。

「別吵我,我就快要背下這字該怎麼寫了。」她小心翼翼的就要完成那一橫一堅。

她在這方面,好勝心是真的很大——陸天注意到,其實徐阿瑛有點小基礎,可能是小時候曾念過點書,可惜後來荒廢,不過孩提時記憶強,一經提點很快就能記起,所以她的學習速度也比其他人快得多。

終于完成了「皇」字,她興奮得大叫一聲,整個人捧著那張紙站起來。「你瞧、你瞧,我這個字是不是寫得很漂亮?」她的表情就如同一個討賞的孩子。

陸天不自覺露出寵溺的溫柔笑容。「是是是,你的字是最漂亮的,不過……」

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替她把那一點一點濺到臉上的黑墨清干淨,「倘若你寫字時能不把自己的臉當紙用,少把毛筆往臉上畫,那就更厲害了。」

徐阿瑛面帶微紅,冷不防後頭傳來悶笑聲,她扭頭狠狠一瞪。「誰再給我笑一聲,姑女乃女乃就拿誰的臉當紙練字去!」

這句話很有用,幾個大男人害怕得連忙閉上嘴;看在陸天心里實在有趣,若非怕他的臉也被這凶女人拿去練毛筆,陸天也想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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