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快出清 第十章
作者︰文逸晴

「傻瓜,干麼這樣?」

一進酒吧,單御就看到那件眼熟的外套,他沒想到,她還沒把那件外套丟掉,更甚者,那麼愛美的她,竟然讓自己那麼落魄的地出現在大眾面前。

頓時,他心窩滿滿都是欣喜的愛意,還有憐惜與不舍,可當他看到她爬上吧台,搖搖欲墜時,就忍不住一股怒氣直往腦門沖。

這小傻瓜,想玩死自己嗎?

他再也忍不住,便就沖上前抱住了她。

現在,他將車子停在她家門口正前方,熄了火靜靜地坐在車上。

單御轉過身,深深地凝視著霍麗兒。

那張即使是素容卻依然美得教他驚嘆的麗顏,看起來好累,真的好累!

她似乎已經睡著了,雙眸緊閉著,呼吸深而緩,看著她粉頰微醺地漾著甜美的紅女敕,他的心充滿了狂然的愛意。

他想擁抱她,非常想,可他不會這麼做,因為他珍惜她,渴望听到她清醒地對他說,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所以離開酒吧他便直接送她回家,可車停了,卻又不舍這麼快就抱她回家,他還想多看她一會兒。

一想到這一整天來都找不到她的心焦,他就難受。

從小受盡母親給他的壓力,他以為自己早已學會放下,不去在乎別人的感受,可現在事實證明了,他比誰都在乎他所愛的人的感受。

尤其是她——霍……「麗兒!」

忍不住,低啞的嗓音喚出了她的名字。

「嗯?干……麼……」

教人詫異的是,他以為已經睡著的她,竟然出聲回應。

單御輕笑了聲,「麗兒……」他忍不住癌身上前,給了那滿是酒味的女敕唇一個吻。

「嗯?」被吻了一下的霍麗兒,睫毛顫動了下,雙眸緩緩地、輕輕地睜開,迷蒙的水意,漾在那雙精致美麗的眸子里,「你在干麼?」

「吻你,吾愛。」他用英文道。

「是嗎?呵……我也想吻你。」女敕紅小唇漾著甜美的笑容,一雙小手跟著伸了出來,環住了他溫暖厚實的肩頭,主動地獻上了她的吻。

喔!老天!

他心髒狂跳,作夢都沒想到,她會這麼主動地對他,一時間,那原本滿滿的愛意中,更狂涌起對她的渴望跟。

天啊!她喜歡他,她是愛他的,否則她不會這樣,對吧?

一個熱情到他完全無法招架的吻,吻到他幾乎是用盡了這輩子全部的意志力,才好不容易將她推開、推遠。

「嗯……為什麼停?」被他推開,她不滿地嘟起小嘴傾身往前,還想要!

她那性感誘人的模樣,教單御挫敗地申吟了一聲。

「不行,到你家了,我不想你爸媽……」

「他們不在。」霍麗兒搖搖頭輕笑,「這是夢,坐在我最愛坐的位子上,吻著我最愛的男人,我爸媽怎麼會這時候跑出來殺風景呢?再吻我,拜托!」

「麗兒!」單御在心中輕嘆,「這不是夢,真的到你家了,你爸媽一定在窗口望著等你回去了。」

「什……什麼?」

迷朦的水眸愣了下,努力地眨了眨,她原本半傾著都快掉到他懷里的身子,慢慢地坐正起來。

「這……不是夢?」她茫然地看向四周。

「嗯!我得回飯店了,我先送你進去,明天我搭早上七點半的飛機去日本,過兩天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談,好嗎?」他溫柔地道。

說完,他下了車,走到副座門旁,打開了門,彎準備扶她回家。

「你可以自己走……」嗎字還沒說出口,赫然一個巴掌,火辣辣地甩在他臉上。

單御震驚地看著她。

霍麗兒一臉紅,美麗的雙眸燃滿怒火,「你……你這下賤的男人,竟然敢佔我便宜?」

「麗兒?」他詫異又不解地看著她。

「我……嗯……」「陣猛然沖上喉嚨的惡心感.讓她捂著嘴說不下去。

他見狀著急不已,「你想吐嗎?來,我幫你……」

「不……嗯……」她硬是推開他的手,踉蹌地下了車,跪趴在紅磚道上,再也忍不住地狂吐了起來。

吐出來的,幾乎都是酸水,一點固體的食物也沒有。

他緊蹙眉頭,上前扶她從地上站起來,「天啊!你整天都沒吃東西嗎?怎麼吐出來的都是……」

「放開我!」

她怒吼地想推開他,可這次卻被他抓緊著不放,他怕放開她會跌倒。

「麗兒!別這樣,是我啊!我是單御,你怎麼了?」

「不要管我,你這賤男人,去找你的外國模特兒,去找你的張齊萱,不要來踫我。」

霍麗兒猛地甩開他的箝制,力道之猛似乎連傷了自己都不在乎,單御一驚,連忙放開她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面,以防她摔倒。

「你說什麼張齊萱?我不懂……」

「什麼不懂?滾!賤男人,我不要再看到你!」她氣死了,為什麼這不是夢?這該是一場美夢的,不是嗎?

就算她在現實生活中被雙面人的他所傷,可夢里的他是溫柔的、是關心她的、是呵護她的、是願意……吻她,吻到她忘記一切的好男人。

可這是怎樣的羞辱啊?

原來她投懷送抱的不是夢里的單御,而是現實中,那個吻了她,卻又跟別的女人上了床,接著又來找她的男人。

「麗兒,你到底誤會什麼了?」他好不憂心地跟著她走到她家門前。

霍麗兒還沒按門鈴,霍福生便把門打開了。

單御沒時間跟他打招呼,只是一直擔憂地問著霍麗兒,「我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這樣……」

「你滾出去,滾出去,爸,幫我趕走他,我不要再見到他。」她沖進家門,撲進在父親的懷里。

想上前繼續追問的單御,卻被霍福生的手勢阻止。

他看了看懷里的女兒,又看了看一臉焦急跟不解的單御,溫和地道︰「很晚了,有事明天……等你從日本回來再好好地解釋吧!」

「我不要听,不要听,什麼狗屁解釋,去死啦!我不要再見到你。」在父親懷里的霍麗兒猛地開口大罵,罵到一半,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離開父親的懷抱,把外套月兌了下來,猛地丟給始終一臉困惑神情的單御。

「這個……這個爛外套也還你,誰要留它這麼久啊?你滾,你去死,我不要看到你了!」

她把他高大的身軀推出門,砰地一聲就關上了家里的大門,轉身就跌跌撞撞地往樓上跑去,再也止不住的哭聲也傳了出來。

霍福生抬頭看著樓上搖頭嘆息,他轉身打開了大門,看見門外站著個像石像一樣愣在那的單御。

兩個男人對望久久……

「她……」

「唉!這丫頭其實個性很直。」

「我知道,但是……」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我看你先去日本,過兩、三天回來後,她氣也消了點,能好好談話時,再跟她說清楚吧!」

「我沒有對不起她。」單御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他不喜歡他用那種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的懷疑眼光看著他。

霍福生用男人對男人的評判眼光看他,好半晌,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年輕人,不過,你還是得有耐心一點,我家的女人,欽!蚌個都不好應付啊!」

「是嗎?」

有了他的信任,單御心情總算好過了點。

「嗯!所以你就先去日本處理好你母親的事情吧!有機會我會幫你勸勸她的。」

「嗯……」

他又能說什麼呢?麗兒到底氣的是哪件事?他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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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御整晚都沒睡,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來,他到底是哪里惹得霍麗兒如此生氣。

一直到早上,他起床準備好行李,叫了計程車去機場,沿途他依然不停地想,直到機位確定了,飛機不久後就要出發,他拿著機票排在隊伍里,把機票交給空中小姐,走上通往飛機的步道,進了飛機,把行李舉起來要放到上面的置物箱時,他還在想中……

是那個吻嗎?

不,不可能,如果是的話,她那時喝醉酒,以為是在夢里,就不會主動吻他,可萬—……

單御突然莫名地慌了起來,如果她以為他是另外一個男人呢?

不,不可能,他想這樣告訴自己,可不是的話,麗兒為什麼會一下對他如此溫柔、甜美,卻又一下變得憤怒、生氣呢?

不行!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說什麼也無法安心地去日本,更別提打起精神來應付他母親了。

猛地,他扯下自己的行李,這個大動作,讓他身後經過的人差點被打到。

「你在干什麼啊?」那個人怒罵。

「抱歉!抱歉!」他連聲道歉,「我不去日本了。」

「嘎?」那人嚇了一跳,看到他抓著行李轉身就往飛機的出口跑去,忍不住又罵,「神經病!都上飛機了還不去,錢多啊?還是以為飛機會墜機?真是神經病!」

可急著想回去找霍麗兒的單御,根本沒听到他說什麼,在空服員訝異的注視下,他走出了飛機門,一心只急著想要再入境台灣,回台北找麗兒,問清楚她到底在氣他什麼事?也問清楚……問清楚她那時那個甜美得教人直上天堂的吻,到底……到底是不是給他的?

他還沒告訴過她,他愛她,他要娶地呢!

他一定得先告訴她。

至于母親,他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飛機門,那里的兩名空服員還指著他竊竊私語。

「不管了,她已經五十二歲了,該學會停止任性,要長大了。」

他自語後,毫不遲疑地轉身往通關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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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點半——

眼楮紅腫又宿醉的霍麗兒,感覺比平常疲憊好多倍。

被媽媽逼來百貨公司賣春聯的她,沉著一張臉,在應付完一票來要春聯跟買春聯的婆婆媽媽後,趁著空檔,她走出人擠人的百貨公司,想呼吸點新鮮空氣。

沒想到她才走出百貨公司的門口,站在電視牆前,想伸個懶腰——

「霍老師!」

一陣輕柔的聲音,听得她心一抽。

「嗯……」

她緩緩地吸口氣,轉身面對來人——張齊萱。

「什……什麼事?」

她臉上那不自在的神情太明顯,張齊萱有點不解的皺了下眉頭,隨即又緩緩地微笑開來,「沒事,只是問你一聲,單御他還好吧?」

「單御?」霍麗兒聲音回地升高了幾度,隨即又降了下來,「怎……怎麼會問我?」不是該問你自己嗎?

她緊咬著牙根,才沒讓後面那句酸味十足的話冒出來。

「嘎?我以為他會去找你,那天他喝酒時就一直想找你,可後來他喝醉了,我跟見達……我是說陳先生,原來那天單御找我去,是要介紹他朋友給我認識。」想到愛耍寶又開朗的陳見達,張齊萱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霍麗兒看著她,一早因疲憊而半垂的眼楮,逐漸睜大。

「呵!不提他,反正後來我們就一起把喝醉的單先生搬回他房間,他那天吐得好厲害,弄得我衣服都髒了,所以我在他浴室里沖洗過了下,用他的浴袍遮著身回家,所以現在……」她從紙袋里抓出浴袍的一角給她看,「我想請你……呃……」

她看到霍麗兒的神情越來越古怪,不禁有點遲疑,是不是該往下說,但她還是說了。

「如果他一定會跟你聯絡,所以這個飯店的浴袍可能要請你幫我拿給他。」

張齊萱把浴袍放回紙袋,然後遞到她面前。

霍麗兒錯愕地看著她,一臉好像在看外星人的模樣,傻傻地接下那個紙袋。

「其實……」張齊萱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霍老師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真教人好尷尬!

她只好找話說︰「我想謝謝單御,謝謝他介紹我認識他的好朋友,嗯……其實本來見達是叫我不要還他浴袍,說那是他活該,不會喝還要喝,但我覺得飯店的浴袍一件都好幾千,我那又不是什麼好褲子,所以沒道理叫單御付這些錢,嗯……你還好嗎?可以等他回來幫我交給……」

「他不會。」失神的霍麗兒陡然回神地叫了出來,嚇了張齊萱一跳。

「啊?」

「他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他跟你……跟你……我……我就罵走了他,他去日本了。」霍麗兒那雙睜大的美眸,十分不爭氣地開始泛出淚光。

「日本?!」

張齊萱一皺眉頭,想起喝酒那晚隱約听到的對話內容,「啊!對了,好像听他提過,是要去應付他母親吧?听說他母親一直想幫他相親的樣子,呵!沒想到單御看起來爽朗豪邁,其實心里的煩惱還很多。」

煩惱很多?

天!那她還錯怪他?連解釋都不听?霍麗兒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那……那我該怎麼辦?我錯怪了他了,我還罵走了他,叫他不要回來,說我不要再見到他,現在……現在我該怎麼辦?」

她在大庭廣眾下猛然抓住張齊萱的手,那突兀的動作,讓周遭經過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罵?我……」張齊萱臉上的笑容帶著絲為難,她這少見的激動神情,直是讓她手足無措,「應該不要緊吧?單御看起來不是會計較的人。」

「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他不會跟我計較,嗚……」

霍麗兒哭了出來。愛計較的是她,一直都是她,而且她還……

「可是我以為你跟他那天在飯店是因為……因為……老天啊!」

「什麼?!」張齊萱擰起眉頭。沒想到前天晚上她看到的那個人,真的就是霍老師!

「而我……我竟然還叫他滾,叫他去死,說我永遠都不要見到他,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慌亂而懊悔的眸光,充滿了淚水。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沖動地就下了斷論,現在可好,她這樣無理取鬧,單御還會願意接受她嗎?

「你這樣說啊?真糟糕!沒想到我會害你這樣誤會,你那天果然有來,我本來以為我看錯了,啊,霍老師,那個……」說到後來,張齊萱眼楮一亮,想提醒她,卻被她給打斷。

「什麼誤會?我不只是誤會,我根本是個笨蛋,自己妄下結論,萬一他真的听我的話,再也不要跟我見面,那我該怎麼辦?」

「那個……」

張齊萱伸手指著她的後方,再一次的想提醒她,可霍麗兒卻只顧著沉浸在懊海而哀傷的情緒中。

「我跟他不是很熟,可我也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氣瘋了,氣得什麼都忘記了,只顧著罵他,我好難過……」她低下頭,掏出隨身攜帶的面紙,試圖擦去一直從眼里狂涌而出的淚水。

「你們有機會更熟的。」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才怪!」她激動又懊惱地否認,「我已經叫他滾了,而且……我……我又把外套還他了。」

「呃,霍……」張齊萱才說了兩個字,突然又靜了下來。

「那件爛外套不要也罷。」那低沉的男音又道。

「誰說外套……外套是很爛沒錯,可那件外套是我跟他唯一的聯系啊!嗚……而且……而且……」

「我愛他!」

那個低低的,帶著一絲笑意的嗓音又在她背後響起。

「對!」霍麗兒猛然抬頭看著張齊萱,沒注意她為什麼一臉為難,又略帶笑意的模樣,急切地道︰「對,我愛他!我好笨,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我會對他那麼生氣,我明明喜歡他、在乎他,才會叫他滾的,因為我真的氣瘋了。可是我不該那樣,我其實應該……應該……」

「問清楚!」

「對,我應該問清楚他,而不是這麼地……」

「迷糊!」

「嗯,迷糊……又太……」

「任性!」

「嗯……太任性,可是我……咦?」

她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剛才是張齊萱在說話嗎?那聲音是這麼的低沉……

「可是我就是愛你表面上看起來高貴優雅,實際上迷糊又任性的……」

「單御?!單……」

霍麗兒陡然睜大雙眼,猛力吸氣又吐氣,緩緩地轉過頭。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嗯!是我。」單御對她輕笑,深眸里泛著淺淺的淚意,是感動,更是愛憐,對眼前這可愛女人全心全意的愛憐與不舍。

「可……你……走……」她望著他,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他望著她,深載柔情的眸子中,滿滿的愛念閃過絲愛憐。

他低啞地開了口,「我不會在有個小迷糊這麼難過的時候走。」

「不準。」她終于忍不住,猛然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他,「你永遠不準走,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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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家百貨樓上餐廳前方的大長廊上,萬頭鑽……嗯!至少百頭鑽動啦!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

沒想到竟然可以在年前嫁掉向來任性,眼高于頂的三女兒,李艷萍跟霍福生實在是太高興了!

「高興,他們忍不住將霍家百貨裝了禮券的紅包,在婚宴餐廳前開始到處亂發。

「新年快樂!」路人甲餡媚地道。

「啊!好好好,快樂!快樂!」怎能不快樂?人生就這麼一次嫁掉三女兒啊!看看那一對新人,這麼甜蜜恩愛的模樣,一高興,紅包就這麼地從霍福生手中飛出去。

哇!這樣就賺到三百塊禮券的紅包。

「恭賀新禧!」路人乙更是獻媚地道。

「新禧!新禧!」快要新禧得受不了啦!李艷萍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萬事如意!」路人丙也不落人後。

「如意!如意!」如願以償地出清存……不,女兒啦!怎不如意呢?

「年年有余……」路人丁包是拱手抱用,一副搖尾討好的模樣。

「有余……不不不!」笑得快要翻過去的霍家夫妻倆,還保持著一線清醒,就見他們兩人猛搖手,「別余,別余,存貨出清……不不,女兒都嫁掉了就好啦!」

而這廂快樂得不得了,那廂也是感動得不得了。

在婚宴前,不用說,單御的二媽當然是千里迢迢地趕回台灣,認識了她二媽,也見到了曾有一面之緣的單揚,當然,關于單御的過去種種,單揚也偷偷地告訴了霍麗兒。

她听了好心痛,沒想到單御竟這麼可憐!

雖然有兩個母親,可一個生他,卻對他不理不睬,只知道利用他,另一個對他則是永遠地心懷內疚,再怎麼地疼他,卻也讓他感受不到真正母親會有的責罵或教訓,換句話來說,從小被夾在兩個母親間的單御,根本沒有真正地感受過母親的愛。

在婚宴好不容易結束,新娘新郎總算能在飯店的總統套房里享受新婚之夜,章芸這覺得深受污辱的母親,又打了這天的不知道是第幾通電話來罵人,要罵單御給她亂娶媳婦,而霍麗兒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搶過老公大手中的電話,劈頭就道︰「我警告你喔!不要再罵我……我的老公了!」

「什麼?你……你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我是他媽耶!」

「我管你他XX的是誰的媽,罵我老公就是不對。」

單御錯愕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但錯愕過後,卻神情沉靜地在一旁听著她跟他母親的對話。」

「再說他也沒做錯事情,誰來路不明啊?你才來路不明吧?我拜的高堂又不是你,你照顧過他什麼了?憑什麼自以為可以控管我老公的一切?」

「你……」章芸在電話那頭氣得直發抖。

「我怎麼樣?我愛你兒子,告訴你,我比誰都更珍惜他、疼惜他、相信他、保護他,你既然是生他的人,我會感激你花了那十個月的時間,可現在,你別想再利用他來滿足你那無聊的自尊心,不管你們上一代有什麼恩怨,都跟我老公無關,不要叫他去替他爸爸來安撫你這可憐的女人。」

「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會去死?到時候……到時候你要來上香拜我。」

說不過她,章芸又搬出以死威脅的那一套。

隱約听到話筒傳出的聲音,單御皺起眉頭。

「好啊!去啊!我會立刻報警,請人送你進精神病院,看你是要現在就死,還是晚一點死,反正我會叫警察注意你的自殺傾向,要是自殺沒死成,也沒變成神經病,反而成了個植物人,那更好,這樣我們就能盡孝道了,在病床邊好好地伺候你。」

單御訝然地看著霍麗兒,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霍麗兒只是調皮地對他一笑,然後吻上他蹙起的眉心,再輕輕地用手撫過,她不要他這麼憂愁。

「你這女人……」

「我是你兒子的妻子,所以看在這份上,我不跟你計較過去你帶給他的痛苦,更甚者,我現在還要給你個機會,你可以不用變成神經病,也不用躺在床上讓我伺候。」

「什麼?」

「就是我跟單御每年都會過去探望你,只要你不要有事沒事,不分晝夜打電話來罵人,真想兒子,你可以撥打這支專線電話,只要是在美國時間的下午四點到晚上八點,我保證你都能找得到人,除非真的出事,否則其他時間都不會有人听。」

「有要補充的嗎?」霍麗兒溫柔地問。

「沒……沒有!」章芸顯然被媳婦的氣勢嚇到無言以對。

「那好,晚安了!媽。來!一起說,老公。」她笑了笑,他也十分配合地湊近……頭,對著話筒說︰「晚安!媽……」

遠在日本的章芸,拿著電話筒久久不能自己。

他叫她媽,二十幾年來,他從沒用過母親以外的稱謂呼叫她,且那感覺是那麼的開心,而不像平時疲憊或沉重的語氣。

她忍不住泛出了淚光,他真的……真的叫她媽了!

也許,也許就像媳婦所說的那樣,她過去的做法並不對,她是該放手,用另外一種方式去愛著她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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