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豬 第四章
作者︰朱拾夜

在醫院住了四天,古眉眉終于從醫院里逃了出來。

「妳應該要再多待幾天,要不是妳故意不去理會那醫生,一定會知道他的臉色有多難看的。」阿貓走在她身邊,手里提了個袋子,袋子里有無奈的醫生開給古眉眉的藥。

不知是否因為住餅院的關系,古眉眉的臉色仍偏蒼白,整個人看來有氣無力的。

「都說我的病沒什麼了,還不讓我走,住院很貴的,我又沒錢。」她不滿的抱怨。

再說那些藥對她的病一點幫助也沒有,吃了也是白吃。

而她這病人除了稍有病容外,身上穿的還是褚天義抱著她到醫院時穿的小可愛與短褲,外頭罩了件阿貓月兌下來的長袖襯衫,襯衫下襬比她的小短褲還長,露出兩條修長勻稱的美腿,從後方看來還真會以為她除了罩著那件襯衫外再無其他,引人遐想。

這四天來,扣除必須上班的時間外,都是阿貓在醫院里照顧她的。

「妳不是說醫藥費是那個姓褚的付的嗎?」既然是別人付的,那畫可以在醫院里住久一點呀。

「醫院又不是飯店,我干麼住久一點?再說那些錢不是我的,我還要還給姓褚的。」

那人還真狠心,居然就這樣把口鼻冒血的她往醫院里一丟,然後自顧自的走掉了!她是沒死成,要是真死了,做鬼頭一個抓他!

「眉眉,妳的病真的不要緊嗎?我看那醫生似乎很著急妳。」

「當然不要緊,他著急的不是我,而是他找不出我的病因,面子掛不住罷了。」她存心瞞著阿貓,不說她的病其實早打娘胎出來就存在著的了,藥石罔效。

她又想褚天禮說的話,心情愈見低落。

「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需不需要我幫妳找工作?」阿貓擔心的問。

「不用了,等我想工作時自己會去找的。」她側著臉,一雙水靈靈的眼眸深深的看著阿貓。「阿貓,謝謝你,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驀地,她眼眶一紅。

他伸手摟住她的肩,給她無言的安慰。

兩人默默走著。

由于愛的是男人,所以阿貓對古眉眉的感情就像對自己的妹妹一般,加上他自小離開家庭獨自一人在外工作,世面見了不少後,更覺交知心朋友不易。

而古眉眉的形象雖然冷淡又冶艷了些,但她內在的個性卻是與他同樣敏感又易受傷害,這就像嗅到同類般,有股無形的力量自然而然便將他們倆緊拉靠在一起。

而古眉眉自小就是一個人,嘗盡人情冷暖,兼又容貌不俗,常惹來男人的覬覦,所以一方面她頗善于利用自己的本錢,將自己裝扮的清涼可人,一方面卻又對那些男人不假辭色,讓他們看得到模不著,在心癢難耐下,她要什麼他們自然就乖乖奉上了。

這是男人的劣根性,她有一陣子的確是這麼養活自己的。

在這個世界上,單純只會害了自己。

遠遠的,刻意眺望的她就听到敲打的聲音,並看到那寬大的臂膀與那顆大頭,他還是低頭專注在自己的作品上,一如往常。

一瞥見他的身影,她便加快腳步。

阿貓困惑的緊跟在她身後。

「妳別走那麼快,小心又昏倒。」他擔心的勸她慢一點。

迸眉眉停下腳步,將他手中的袋子接過來。

「快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先回去吧,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她不想讓阿貓見到褚天義。

雖然阿貓喜歡斯文俊秀型的男生,但對高頭大馬又有粗獷性格的男人更是毫無抗拒能力。

若不是太了解褚天義有多冷血無情,就算阿貓展開他的死纏爛打功她也沒意見。

她不想害了阿貓。

「有什麼關系?我要親自送妳進家門才安心,否則妳又昏倒了怎麼辦?還說什麼報答,妳當我是什麼人?別說了,走走走。」他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拖她往前走。

他怎麼可能這樣就走,若是這短短一段路眉眉又發生什麼事,那他這輩子就甭活了。

「我真的沒事了,你操心得太過份了。」眼看愈來愈接近那男人,古眉眉愈來愈著急。

紙終究包不住火,尤其是那有腳有手又有兩只眼楮的阿貓。

扁看他突然發亮的眼神,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了。

丙不其然,阿貓猛地停下腳步貼近她,目光一直膠著在幾步外的褚天義身上。

「眉眉!妳看那人,哇……唔,他真強壯,而且還是個木匠耶!」他目光痴迷的說。

一瞧他那模樣與神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看見了什麼人間極品或寶藏之類的。

迸眉眉無奈的嘆口氣。

「阿貓,他不是個好人,你別接近他。」她掙月兌他的手,徑自住前走,目不斜視。

「那妳是認識他嘍?幫我介紹一下。」阿貓興奮的完全沒將她的話听進去。

她停下腳步,忍耐的對他說︰「我都說了他不是好人,要你少惹他,你听不懂嗎?難道你忘記上回小白兔是怎麼對你的嗎?」

提起小白兔,阿貓清秀的臉上出現傷感的神色。

「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的。」他委屈的辯駁。

「你說的對,不是每個人都跟那小白兔一樣。」

阿貓聞言兩眼希望大盛,但古眉眉還沒說完。

「那個人比小白兔還要壞,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要敢去惹他,小心他拿電鋸殺你。」她毫不留情的打碎他的希望。

他們已經彎過小籬笆,站在公寓大門前了,古眉眉完全沒降低音量。

只隔了個小籬笆的褚天義像完全沒听見他們,也沒發現他們般,專注在他的木頭上,連頭都沒抬一下。

「妳小聲點啦,給人家听見了是很失禮的!」阿貓連忙舉起食指放在嘴邊。

原來她講那麼多他完全沒听進去!

迸眉眉氣極!算了,他愛去踫釘子,愛去找死就隨他好了,她不管了!忿忿的提著袋子,她轉身往樓上走。

阿貓正打算繞過圍籬,找褚天義搭訕。

走沒兩步,他又被古眉眉喊住。

「你不是要親自看我進家門嗎?」

阿貓揮揮手。「都已經到這里了,妳就自己上去吧,我明天再來看妳。」

她咬牙切齒,還說什麼好朋友,居然是見色忘友至此!

迸屆眉氣沖沖的自行上樓後,阿貓立刻不請自入的進到小庭院里,厚著臉皮蹲在一旁,目露痴迷的看著褚天義雕刻。

褚天義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都沒挑一下,直到阿貓腳都酸了,天義仍完全當他是空氣,他不敢出聲打擾他工作,于是就自討沒趣的走了。

還好他走了,若再慢個幾分鐘,他可能就不是用自己的雙腳走出去,而是被人用甩的丟出去。

阿貓依依不舍的走遠後,褚天義將雕刻一半的木頭轉了個角度,再度動手。

他並不是完全沒知覺。

迸眉眉跟那個男人走近時,他就知道了,尤其她跟人訴說他的「可怕」時,他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看來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罵起人來元氣十足,那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擔心?他擔心什麼?有什麼好擔心的?他皺起眉頭停下手中鑿刻的動作。

當了人類,連擔心這種情緒都有了。

他真不懂上天為什麼要造出人類這種生物來,背負著七情六欲不說,還擁有巨大無比的破壞力,對這個世界毫無建樹,就算有,也被他們一手給破壞殆盡。

人類的破壞力如此驚人,或許這就是上天讓他們擁有七情六欲的主要原因。

的確,不能讓他們太好過。

雖然他當人類的這幾個月以來,生活的挺自在,過的也很自由,尋找離刻木材與隨心所欲的程度均非常令人滿意,周圍的人類鄰居對他也挺友善,但他就是不喜歡隨之而來的各種感覺。

也罷,待他將死亡契約的事解決後,恢復他的豬精身份,到時同樣能獲得與被貶為人類時所能獲得的一切,更能隨之所欲。

而且到時什麼擔不擔心之類的劣質情緒,再也影響不了他。

這麼一想後,他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他精神奕奕的趨身,伸了個懶腰後,轉身走進屋里去喝鄰居早上送來給他的一大瓶活力果汁。

不知為何,近來鄰居送各式食物給他的機率大幅提升,大概是看他能吃又不嫌,雖然他也沒說過什麼好不好吃的話,但這社區的媽媽們見他一個大男人單身獨住,心里的母愛就找到出口了。

就在他進屋去的同時,一名身材中等,表情嚴肅,頭發些微花白的中年男人彎過小庭院,踏進古眉眉居住的公寓。

「為什麼要辭掉工作?難道妳不知道家人還需要靠妳那份薪水過生活嗎?妳這樣任意的辭掉工作,家里的經濟來源就短少了,妳叫我們怎麼辦?小珍下個月的生活費怎麼辦?而且她再過兩個月又要繳學費了,妳也知道大學的學費有多驚人,趁現在夜店老板還沒找到人,妳回去求他再給妳一次機會吧。」古誠說的話雖然像在懇求,但語氣中卻帶著不許違背的命令。

若不是夜店老板是他的同鄉,與他頗有交情,恐怕古眉眉擅自離職的事,他還要被蒙在鼓里更久。

迸眉眉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瘦得連骨頭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手指。

她已經將束在腦後的長發放下,黑發披在她的肩膀及臉龐,顯得她更瘦弱蒼白。

迸誠是她的叔叔,她的父母去世後,他將當年還是五歲小孩的她帶回家,此後她便跟著他們到四處做生意,也就是說,她從五歲就開始幫他們賺錢了,直到現在。

「叔叔,我生病了,跟我爸媽一樣的病,醫生說我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她低垂著頭,老實跟他說。「你也知道,我隨時都可能會昏倒,而且體力會愈來愈差,所以我才會辭職。」

她站起身來,從抽屜里拿出她折迭整齊的千元大鈔。

她遞給古誠。「雖然我放棄了吃藥,但我還是不能把自己身邊的錢全部給你,這些你就先拿去吧,跟小珍說我很抱歉,以後她恐怕得半工半讀了。」

迸誠接過錢,表情有些難以置信。

「我……我以為妳的病已經好了,怎麼會又發作了呢?妳說的是真的嗎?妳可別嚇叔叔。」

「謝謝你將我撫養長大,以後我不能再孝順你跟嬸嬸了,請你們要多保重。」她用一種彷佛明天便會死去的語氣道,帶點淡漠與淺淺的淒涼。

像是頭一遭看清佷女瘦削又弱不禁風的身形般,古誠臉上那與實際年齡絕不符合的皺紋一下子全涌現出來。

「有……有什麼叔叔可以幫忙的嗎?」他用以前古眉眉從未听過的關懷語氣遲疑的問。

迸眉眉從未自他口中听見如此的話語,不管她年齡多小,多需要幫助,他從未問過這一句。

她搖搖頭。

一股無力感與無奈在古誠心頭交雜,形成難言的苦澀。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和這個早熟的佷女之間除了生疏的禮貌問候外,再無其他互動,她的臉上從沒有笑容,只有漠然,當他也在為家庭的生計奔波忙碌時,並無暇顧及她,再發現時,兩人已如同陌生人,而她也長大離家獨自生活了。

他不是故意要疏遠她的,這一切都是孽緣。

她的父親是他的表哥,與她的母親亦同為表兄妹關系,而他們本身已是在近親聯姻下的陰影中成長,卻又不顧家族人們的反對私訂終身,最後不但雙雙得了不明之癥去世,還連累了他們的女兒。

造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而眉眉又即將步上他們的後塵,他們于心何忍?

迸誠將手里的一萬元塞回古眉眉的手里。

她抬起頭,訝異的看著他。

「家里再怎樣都過得去,頂多少吃一頓飯,這些錢妳留著,可以的話去買藥口來吃,需要幫忙就打電話回家說一聲,不要把我們當外人。」不待她拒絕,他說完立刻轉身下樓。

迸眉眉心里千百滋味翻攪,兩只腳像被釘在地板上,動也無法動。

叔叔佝僂的背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假若古誠有將那一萬元收下的話,古眉眉也不會因此而沒錢繳房租了。

就是因為他對她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關心與疼惜,甚至退還了一萬元,所以她在一時感動之下,立刻寄了兩萬元回去,而她現在身上全部財產僅剩三千六百一十二元。

繳不起房租,氣呼呼的房東不問原因,二話不說便要她搬家,她也不拖不求,將東西全部打包好。

她不信離開這里她就會餓死!

但是一下樓,望著四周熟悉的環境,她快速打包的骨氣迅速流失,翦水秋瞳里只剩茫然,肩上及背上的大袋子彷佛隨時都會將她壓垮。

雖然叔叔說有需要就回家,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回去的。

去找阿貓?不行,他那里比她這還要小,再說她也不可能跟個男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就算他是同性戀。

去住旅館?太浪費錢了。

正為身無居處傷神時,身旁的小庭院里突然傳出咳嗽聲。

她循聲望去,看見褚天義像堵山似的站在那里,面露不解的看著她身上所背的東西。

糟了,她差點忘記她還欠了他醫藥費。

「不是我不還你醫藥費,而是我現在沒錢,你能等的話就等,不能等的話我也沒辦法。」她豁出去了。

她什麼都沒了,就人一個,大不了命給他,他還能拿她怎麼樣?

他倒沒想到什麼醫藥費,只是有點納悶她背著大包小包要做什麼。

「妳干麼?」

「放心,我不會跑掉,那些錢我總會還你的。」以為他擔心她還不了錢而要溜走,所以她語帶諷刺的說。

等她做了鬼,她會在他面前現身,用冥紙與他一筆勾鏑。

在她不客氣的語氣下,一向耐性淺薄的褚天義皺起眉頭。

算了!他還有工作要忙,沒空理會她的事。不再理她,他徑自去挑選心目中的木材。

迸眉眉吃力的背著行李正要舉步,突然房東太太劈哩啪啦從樓上沖下來,一把扯住她背後的行李。

「妳還不能走!」

迸眉眉不解的轉身面對她。

「我為什麼不能走?」房東太太的手抓得死緊,她只好側著身子跟她說話。

「妳沒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在牆壁上釘東釘西的,把我好好的牆給釘得千瘡百孔,我要妳賠償整修費。」房東太太氣憤的說。

「哪有什麼千瘡百孔呀?我只不過才在牆上釘了兩根釘子好掛衣服罷了,那兩個小洞拿水泥涂涂就行,哪需要什麼整修費?況且如果我有錢的話,還用得著被妳惡聲惡氣的趕出來嗎?」才兩個小孔就要向她索取整修費?那蟑螂螞蟻壁虎爬過豈不要向牠們收過路費?

莫名其妙!人窮就要受欺負?這是沒道理的。

「小姐,妳可要搞清楚,那房子是我的,賣個好價錢是輕而易舉的,現在妳壞了我房子的賣相,要妳賠整修費是自然的,妳賠不賠?不賠就跟我上警局!」她扯著背包背帶,將古眉眉往前拖。

「喂!妳干麼呀?放開我!」古眉眉憤怒的大叫,無奈自己單薄的身子抵不過身材魁梧的房東太太,兼且她剛出院不久,實在沒多少力氣,所以只有被拖著走的份。

丙真是禍不單行!

她到底是倒了什麼楣?自己的本命燈隨時都可能熄滅,還不夠可憐嗎?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讓她連房租都付不出來,落到被轟出門的命運,現在還要被扭送警局,就只因為她在牆壁上釘了兩個小洞?

這是什麼世界?人類不同情她,連老天爺也不憐惜她嗎?

听到吵鬧聲而出現的鄰人愈聚愈多,見到他們只會看而不伸出援手,古眉眉努力掙扎之余更是愈發不滿,近日來所有的壓力、委屈與挫折立時一古腦兒的全冒了出來。

急怒攻心下,她的鼻血又流了出來,她腿一軟,踉蹌跌在地上,也因為這一跌,跌出了房東太太的掌握之外。

沒料到她會突然流鼻血的房東太太嚇了一跳,連忙退到一旁。

迸眉眉跌坐在地上,默然的以手背拭去鼻血,然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向她,毫不吝嗇的用一迭衛生紙捂住她的鼻子,並強迫她將頭抬高。

迸眉眉愕然的抬頭之余,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住在附近的一位中年婦人,她見過幾次,人家都喚她高媽媽。

「沒關系,把頭抬高,鼻血等會兒就止住了。」她的微笑漾深了眼角的魚尾紋,溫柔的語調讓古眉眉想哭。

頭雖然無法亂動,但她的耳朵听見有人為她出頭的聲音。

本來是一個,後來兩個,愈來愈多人听了房東太太的話,都不贊同她只為了兩個小洞,就要將古眉眉送到警局去的作法,直斥如此太小題大做,也太沒人情味了,徒增社區的不和諧。

房束太太一張嘴敵不過眾口,兼又沒料到會讓古眉眉見血,半晌後,便氣呼呼的走了。

一直陪在古眉眉身邊的高媽媽喚來了老公。

「讓高伯伯扶妳回家去,回去後記得好好休息。」高媽媽熱心說。

迸眉眉還沒來得及開口,高伯伯已經自動接話了。

「妳老糊涂了,剛才她的房東太太都說了,她因為沒錢付房租所以被趕出來,妳還要我扶她回家,回哪里去呀?」

斑媽媽眉頭一皺。「那怎麼辦?她需要休息呀!不然先回我們家。」

「高太太,妳別忙了,她男朋友就住在那里、把她送到地那兒就好啦。」不知誰高分貝的說。

男朋友?古眉眉眉頭一皺。她何時有了男朋友?

「是呀,他們感情很好的,常一起雕刻呢!」

「而且我還常看到眉眉煮東西給褚先生吃,她還曾在褚先生家過夜,不過沒幾次就是了,大概是怕我們說閑話吧。」那人說完就呵呵笑了起來。

眉眉?他們怎會用這麼親密的語氣喚她的名字?還有,他們在說什麼呀……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可我看眉眉坐在這里好久了,褚先生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不聞不問的……」高先生的話馬上被打斷。

「哎呀!哪對情人不吵架不嘔氣的?要不是高太太先出手,我跟你打賭,褚先生一定是第一個跑出來的。」那人信心滿滿的道。

雖然愈說愈離譜,但古眉眉的情緒卻轉了個大彎,由起先的荒謬轉為生出興致,最後連去制止都覺得多余。

真是始料未及呀!這個小時簡直就是在洗三溫暖般,忽冷忽熱,現在一大片溫暖忽然又降臨在她身邊,個中奇妙只有天知道。

「沒錯、沒錯!前陣子眉眉昏倒,褚先生就急得像只無頭蒼蠅般,抱著她四處問人醫院在哪里,你們沒看到那種情況,他那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彷佛眉眉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也不想活的樣子!」這位太太感動的捂住心口,還得努力忍住眼中的熱淚。

「既然這樣,那眉眉就跟褚先生住在一起好了!雖然我們這社區保守了點,但這點人情味還是有的,等你們結婚時別忘記我們就好。」說完,那些可愛的人們就呵呵笑了起來。

迸眉眉也忍不住笑瞇眼,為他們豐富的想象力與其中的怪誕。

不過她也覺得奇怪,為何大家都說得如此天花亂墜了,褚天義還是不吭一聲?連一句反駁的聲音都沒有。

斑媽媽與高伯伯先合力將她身上的「重裝備」卸下,之後便由高媽媽扶著已止住鼻血的她,直接朝褚天義的小庭院走去,高伯伯則提著她的背包跟在一旁。

熱心的人們興高采烈的跟在他們身後。

可是一臉寒霜的褚天義像堵牆般的擋著他們。

「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請你們離開。」他森冷的語氣與表情讓原本個個想當和事佬的鄰人均不解的面面相覷。

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時,反倒是古眉眉腳步不穩的走向他,嬌弱的握住他粗壯的手臂。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錯,我太任性了,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妤不妤?」她柔弱的對他低語,趁褚天義神色古怪的望向她時,踮起腳尖附在他耳朵旁,以只有兩個人听得見的音量說︰「你收留我,我就幫你簽死亡契約。」噙著一抹帶著些微得意的笑,她緩緩退開。

他臉色微微一變,方才因她貼近,體內深處泛起的奇怪反應瞬間消失無蹤。

才在想她從何得知死亡契約的事,隨後便想起褚天禮曾試圖讓她成為他的契約對象。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他神情凝重的呆立著,似乎沒話要說的模樣,她美麗的眼瞳里現出一抹難得一見的光彩。

她巧笑倩兮的回身取回自己的背包,由衷的向大家道了謝後,便提著背包如入自己家門的走進了褚天義的屋子里。

丙真是世事難料,誰想到半小時前她還在愁無棲身之所,還在怨天怨地怨人無情,沒想到現在她居然得到了許多人的幫助,還有一個不但能遮風擋雨,還不用付錢的溫暖窩。

她坐進長又寬的沙發里,放松仍在些微發抖的雙腿,整個人往後一靠,舒服的斜靠在那,並呼了口長氣。

也許是方才的經歷耗損了她的元氣,一閉上眼後,不久她就進入了夢鄉。

褚天義的身影塞滿了門口,目光落在沙發中睡著的古眉眉身上。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他一直處于讓她留下來,抑或將她丟出去的天人交戰中。

無疑的,把她丟出去將是最簡單,也最沒有麻煩的作法,但他的手腳卻不听大腦動作。

半小時後,他放棄了,頹然的回到小庭院,坐在工作台前眉宇深鎖。

他覺得心底有股小小的悲哀正在擴散,他離以前的褚天義真的是愈來愈遠了而這並不是他樂見的。

都是那該死的死亡契約搞的鬼!還有杜瑞仙那家伙,還有古眉眉!

他發誓,等他完成死亡契約,恢復法力與自由後,永生永世都別想再讓他當一次人類!

此刻的他比以前的任何時刻都更加厭惡人類,尤其是身為人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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