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看起來是不聰明。」阮新生頭也不抬的應道，雙手忙著為卡布奇諾做健康檢查。

經過這一個多月來步小薇細心的照顧，牠身上的毛變光滑了，月復部的傷口也只剩一道淡淡的疤，重了也長大了，現在的卡布奇諾已經看不到當初那瘦小抖顫的影子了。

听到她的話，站在診療桌前的步小薇生氣的抿起嘴巴。

她只是將齊季川跟她說的話轉述給她听而已，不是要她贊同兼附和的耶！

「這跟我聰不聰明有什麼關系？我只是不明白季川哥明明說他喜歡的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卻不想跟她分手，這是為什麼？」這問題從季川哥上禮拜送她回家到現在她一直想不透，只好帶著卡布奇諾來詢求她的意見。

依她跟季川哥近十年的交情，應該可以提供一些意見，但現在看來她是問錯人了。

阮新生緩緩的吐出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她，「妳想知道為什麼那我就跟妳說好了。齊季川是個理性重于感性的人，就像許多無情的負心漢一樣，不可能拋棄可以幫助他飛黃騰達的女朋友，只為了跟妳在一起。而且他說喜歡妳也可能只是在哄妳罷了，如此一來就算不慎失去了靠山，也有妳這個有錢人的笨女兒當備胎。」

步小薇听了面色轉青。「妳說的太過份了，季川哥才不像妳說的那麼卑鄙。為什麼妳跟大哥都要這樣毀謗自己的朋友？」季川哥實在太可憐了。

阮新生挑挑眉毛。「原來那混蛋也這麼說過呀。」頓了一下她又道︰「妳別誤會，雖然我這麼說齊季川，但我還是把他當好朋友，因為他的家庭背景比較特殊一點，會做出這種事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妳一直活在家人的保護傘下，從沒吃過苦，我想他說妳不懂指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她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步小薇立刻恍然大悟。

她對季川哥的感情是由仰慕轉為愛情，而在愛上他之前，根本沒想過他的家世背景，只是偶爾听父親及大哥提起過齊家生活過得不太好之類的話。

想來也是，齊媽媽一個女人家帶著三個小孩，住的又是老舊公寓，生活怎麼會好，季川哥是長子，肯定吃過很多苦。

不愧與季川哥交情深厚，步小薇對阮新生的怒火馬上消了一大半。

「那我該怎麼辦？」她心慌了起來。照阮新生所說的，那她不就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阮新生翻了個白眼。「放棄呀！」這麼簡單的事還用問。

她緊咬下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如果那麼容易解決的話，我就不必來問妳了。」她已經心亂如麻了，她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

「夠了夠了，妳別哭，否則要是妳紅著眼楮回去，妳大哥又要跑來跟我吵架了。」阮新生伸手制止，嘆了口長氣才開口，「既然妳沒辦法放棄，那就試著讓他明白妳對他的重要性好了。」

步小薇聞言頓住拭淚的手。「什麼意思？」

「找個男人談戀愛呀！」阮新生提出方法。「而且最好三不五時就出現在他身邊扮親密狀，像牽牽小手、親親嘴，不時交頭接耳或一起大笑之類的。男人就是這樣，妳在身邊時不會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急著想挽回妳。，齊季川若真喜歡妳的話，自然會吃這一套。」

步小薇睜大眼楮盯著她瞧，臉上充滿了崇拜，彷佛她的頭頂上突然生出圈光環。

「果然年紀大還是有差，妳提供的方法我可以試試看。謝謝妳。」步小薇邊道謝邊想著要找誰當她的男朋友，既要能配合她還要得到最大效果的，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齊季今。

他了解她對季川哥的愛慕，也很支持她，完完全全的站在她這邊，更重要的是，季川哥似乎對季今有所忌憚，如果季今答應幫她，說不定能讓季川哥回心轉意。

想到這，她興奮的將卡布奇諾抱進新買的寵物籃里，拿起包包，翻出皮夾。「多少錢？」

阮新生冷艷的臉上有股殺氣。「本來只要一百五，因為妳方才的失言，瞬間漲了十倍，總共一千五百元。」她毫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

步小薇楞了楞。「我說了什麼冒犯妳嗎？」她納悶的問。

「妳想我會笨得重復一次妳的失言嗎？」有個混蛋哥哥，妹妹果然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她趕緊低頭數錢。「一千五呀……」不知道可不可以刷卡？

看到她的反應，阮新生哭笑不得。「快走、快走！」

步小薇與卡布奇諾就這樣被踢出動物醫院。

齊季川是經由母親口中，才知道弟弟正在跟步小薇交往。

自從那晚後，他又是一個多月沒有她的消息，加上最近病人較多的緣故，他每天不忙到晚上十點是回不了家的，沒想到今天難得提早下班回家吃晚飯，就听見了這個消息。

他最初想法是認為母親搞錯了，他們只是感情好一些，就像兄妹一樣，要轉變成情侶不太可能。

況且她也說過，她喜歡的是他，不是季今，還說過她不會輕易喜歡上別人，不過這些話他並沒有透露給母親知道。

他一心認定是母親誤會了，也有這樣的自信，不過當他們牽著手回到家里時，他的自信頓時崩裂了。

看到齊季川，步小薇不但沒有放開齊季今的手，還笑容甜美的打招呼。「季川哥，好久不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

齊季川看他們的目光更冷了。

「大哥，今天怎麼那麼早？」

像是沒看到大哥銳利的瞪視，齊季今連拿下圍巾都是單手完成，像是舍不得放開她的手。

「忙完就回來了。」齊季川冷冷的說︰「坐下來吃飯吧。」

「不了。」齊季今的話讓他又皺起眉頭。「今天步媽媽留我在他們家吃晚飯，我有打電話回來跟媽說過了。對不起，我們先上去溫習功課了。」說完他牽著步小薇往樓梯走。

她就像只溫馴的小貓般，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直到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齊季川才收回目光，眉間的皺褶始終沒松開過。

齊媽媽則是一臉笑咪咪的。「雖然是高攀了，但我覺得咱們家季川跟小薇真的很相配呢！你覺得呢，季川？」

相配嗎？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他兩手放在餐桌上撐起身子。「我出去一下。」

這時，樓梯傳來砰砰砰的聲響，齊季今沖下樓來，半個身子掛在樓梯扶手上，他朝餐桌方向大喊，「媽，小薇跟我要一起溫書，所以她今晚想睡在這里，可不可以幫她把客房整理一下？明天是禮拜六，我們一早還要去圖書館呢！」注意到大哥益發深沉的雙眼，他雖然感到頸後有些發涼，但還是選擇視而不見。

「好呀！媽媽最歡迎了，待會我收拾好餐桌後就去整理客房，你快去陪小薇吧。」齊媽媽高興得不得了。

「謝謝媽！」齊季今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溜煙兒就不見了。

齊季川從衣架上拿了件外套穿上後，大步走出家門，用力吸了口屋外冰冷的空氣，總算勉強消去幾分煩躁感。

他穿過小花園，打開大門閃身而出後反手關上，腳步一跨背靠在門旁的圍牆上，從外套里拿出根煙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

她是在報復他嗎？因為那天他說的話，所以故意跟季今交往來氣他？

不，她不是那麼有心機的女孩子，也沒有那麼聰明，不太可能會昧著良心去欺騙季今的感情。

這麼說，她跟季今是真的在交往了！這個最有可能的可能讓他又陷入焦慮里，明白再多尼古丁也解除不了他的焦躁，他將抽沒幾口的煙丟到地上踩熄。

既然今晚她會住在這里，他干脆找個機會好好的問問她，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旋轉腳跟伸手要開門，牛仔褲後的手機倏地響了起來，他拿出接起。

「喂。」他語氣不佳的應聲。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是潘凱婷。

「有什麼事嗎？」他拿出耐性。

「要出來嗎？有人約我到夜店去喝一杯。」

「妳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吵鬧的地方，妳自己跟他們去吧！」看著地上的香煙，他開始後悔將它踩熄了。

「我去的話你不擔心嗎？要是有人追我怎麼辦？」

他沒上當，冷淡的回道︰「妳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這種事不要問我。」

「你若是繼續用這種態度對我的話，我真的會出軌喔！」潘凱婷似假似真的抱怨。

「這我管不了妳。我還有事，下禮拜一見面時再聊。」說完他便要掛電話，但她高分貝的叫聲讓他只好再將手機貼近耳邊。「什麼事？」

「明、後天是假日，我知道你沒有值班，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這一次她明顯的低聲下氣。

「我想留在家里陪家人。」他又拿出根煙來點上。

「那我去你家找你。」意識到自己太急切了，她緩和口氣說道︰「我們交往也有段日子了，我卻還沒見過你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到你家去拜訪，你說……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擔心他會拒絕。

霎時一片沉默，考慮片刻後，吐出口煙霧，他說︰「妳想來就來吧！」

「嗯。」潘凱婷這才松了口氣。

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冷淡，他補問一句，「吃過晚飯了嗎？」畢竟他心情不好不是她造成的，她卻受了池魚之殃。

「吃過了，你呢？」她溫柔的問。

「嗯。去夜店的話別太晚回家。」

靶覺得出來他的叮嚀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她已經很開心了。

收了線之後，齊季川將手機塞回牛仔褲口袋，再度將抽不到兩口的香煙給丟到地上踩熄。

在齊季今的房間里，步小薇緊挨在他身邊，兩手激動的抓住他的肩膀。

「你說的是真的嗎？听到我因為要跟你一起溫書所以要在這里住一晚時，季川哥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沒有听錯，他也沒有看錯！

齊季今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聲一點！」他瞥了眼身後的房門。「小心隔牆有耳，這出戲才剛上演，妳可不要自己把它給毀了。」他小聲的斥責。

她睜大眼楮點了下頭表示了解後，他的手才離開她的嘴巴。

「我媽一定把我們最近過從甚密的事情告訴大哥了，妳有沒有注意到我們回家時，他看見我們手牽手，眉頭都皺起來了。」

「我跟他說好久不見，他看起來好像在瞪我，當時我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呢！」

說完，他們兩個笑成一團，輕松笑鬧的氣氛下，完全看不出是兩個即將要參加大學指考的準考生。

約莫一個月前听完步小薇說她與大哥之間的感情糾葛後，齊季今二話不說便答應幫她演這出戲，還幫這出戲取了個名字－－奪愛計劃。

「怎麼辦？我開始緊張起來了啦！」笑過後，步小薇煩惱的說。

「怎麼了？」

「你不是說客房跟季川哥的房間都在三樓，萬一他來找我問話怎麼辦？我一定會露出馬腳的啦！」光是說聲好久不見她就快不行了，要是他真來問她，面對他，她一定會演不下去的。

「不是萬一，而是一定。」齊季今實話實說。「妳只要記得這次的計劃關系著我跟妳的人命，這樣妳就不會出錯了。記得，這可是關系著妳跟我大哥的幸福，就算被他逼到死也絕對要按著計劃走，知道嗎？」他極為嚴肅的叮嚀她。

听他這麼一說，好像他們的生死真的全捏在她手里一般，她緊張歸緊張，但還是堅強的點了下頭。

作戰號角早在齊季今答應配合時就吹響了，現在已經不能回頭，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兩人伸出手用力交握後，齊季今從書包里拿出一迭課本。

「既然達成了共識，該開始辦正事了，把妳的課本拿出來吧！」說著他翻開國文課本。

他可沒忘記與步小薇身為準考生的身份，而奪愛計劃跟準備考試可是不相沖突的。

步小薇哀嚎一聲，「我們已經天天在溫習了，稍微休息一下不行嗎？」她天生不愛念書，為了奪愛計劃，她天天來找他，而他除了跟她演親密的戲碼給齊媽媽看之外，其它時間全用來監視她念書，讓她簡直是生不如死。

他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大哥現在是醫生，若讓人家知道他的妻子只有高中文憑，妳想大家會在背後怎樣說妳？」他沒說不行，只是利用虛無的未來畫出一個框框，讓她自己選擇跳或不跳。

幾經交戰後，她豎起白旗，心甘情願的跳了進去。幸好齊季今是她的朋友不是敵人，否則若不小心得罪了他，一定會被他耍得團團轉。

認命的拿出自己的課本，步小薇埋頭苦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