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但有刺 第九章 解決登徒子(1)
作者︰寄秋

夜幕低垂,夜漸漸深了。

這夜無月也無星,默淡無光,幾道詭異的身影在黑夜中走得很快,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婬笑聲,以及因興奮而引起的急促呼吸聲。

但他們不知道,他們才是要倒霉的那個。

「啊——」

一聲淒厲的慘嚎穿透雲層,幾乎到了九霄雲外,叫人心口一顫的恐怖驚叫把庵內的人都吵醒,面上惶惶的一披外衣走向發出聲音院子一探究竟。

「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賊人闖入?」

「有沒有人受到傷害?」

大家議論紛紛,走得最快的是張靜芸帶來的下人們,她們一個個笑得像撿到銀子似,不走近的保持一段距離站著,眼中閃著異常興奮的亮光,但其講話聲極大,唯恐旁人不曉得這兒出了事,還怕不夠亂的直嚷嚷,想把所有人都引來。

雜沓的腳步聲匆匆而至,香客、光著腦袋的尼姑,居然還有家丁和小廝,這兒不是男賓止步嗎?為什麼會有男人出現,甚至手持棍棒,似要將誰活活打死。

最後到的是姍姍來遲的張靜芸,她手上拉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蘇子曉,兩母女都衣冠整齊,一點也看不出剛剛清醒的樣子,張靜芸唇上還抹了胭脂,一股脂粉味從她身上傳來。

在素淨的人群中她最醒目,一眼就能看見精心打扮過的妝容,在大半夜的庵堂里還描繪眉眼,她是給誰看呀!

不過沒人會在意這點小事,眾人的目光看向住著女眷的小院,一個容貌秀麗的丫頭提著大紅燈籠,看著攤成人形的肉泥……喔!不對,那就是個人,不過摔得像坨泥。

包叫人詫異的是,他的頭被一腳踩進泥里,踩他的人順著大長腿往上瞧,赫然是神色冷肅的歐陽無恕。

「這、這是怎麼回事?」那一身髒污的衣袍,似乎在哪里瞧過,心口不安的張靜芸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在問本將軍還是問他?」歐陽無恕指著出氣多、入氣少的男子,他的雙腿呈不規則彎曲。

「他、他是……」張靜芸驚懼地不敢問。

「妄想偷香竊玉的賊人,本將軍的未婚妻是他能垂涎的嗎?不過看在為我家晴兒積德的分上,暫且饒他一命,僅只小懲一番。」若在戰場上,他早一劍削了他四肢,留著腦袋、身子,任由他血盡而亡。

「這叫小懲一番?!」人都快沒命了,連話都說不清楚。

張靜芸驚恐的從喉間發出尖銳質問,環抱身體的雙臂微微顫抖,她怕下一個躺平的人是她。

「原來你嫌太輕了,簡單。」他將腳往左邊移,腳尖輕輕一踩,殺豬似的慘叫聲在夜風里破碎,伴隨著骨碎的聲音。

繼斷了兩條腿之後,張建安左手手腕的腕骨碎了,可見碎骨穿皮而出。

「你……你把他的手踩、踩斷了?」她忽然想吐,面上血色褪得一干二淨。

他冷笑,「敢心懷不軌就得付出代價,將軍心懷仁善,替天行道,讓爾等小人受到應有的處罰。」他一腳將人踢開,原本趴著的男子面朝上,露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

「你……你……」她說不出反駁的話,眼前的情形多說多錯。

禪房內的女子是她繼女,身為名義上的母親,她不能說出一句損及繼女名節的謗言,否則一損俱損,她身邊的女兒也會受到波及,日後想找好一點的婆家便困難重重。

何況為繼女出頭的是她已定下婚約的未婚夫,人家都不介意未婚妻名聲有損,還一力維護,當後娘的能說什麼。

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把沖到舌尖的苦噎回去,自做自受有誰可憐,她只是沒料到一個傻子也能撞大運,遇到一個不介意她傻的男人,居然肯費心思保全她。

「姑……姑姑……救……救我……」看不清五官的男子口齒不清的喊著,朝張靜芸伸出那只完好的手。

「安……安哥兒?」竟然是他?

難怪她看這衣服似曾相識,不就是今兒個白日他穿在身上的那一套。張靜芸忽地淚流滿面,放開女兒的手急奔向前,一只手想撫向佷子的手又怕弄痛他。

「莫非岳母大人認識這個無恥之徒?」敢動歪念頭就是這下場,殺雞儆猴,想死不怕命太長。

「他、他是我佷子。」她恨恨的瞪著,心慌地想著該怎麼向大哥交代,他的兒子廢了。

「你的佷子為何偷攀牆,還想撬開本將軍未婚妻的窗,若非本將軍正巧路過山腳下,心血來潮來探望,他就得手了。」

藏冬來報信時,他听得都氣炸了,自然即刻帶人上山,不只要保護未婚妻,還要讓他們徹底不敢再打晴兒的歪主意。

傻子的運氣為什麼這麼好,這樣也能逃過,張靜芸心里極恨。

「他……他是來找我要點銀子花花,只是走錯院子,又剛好遇到院子上鎖,所以……呃!爬牆比較快。」她急中生智地想出一套說詞。

「原來張府是這樣的家教,見著鎖著的院子就能牆入內?」他笑得極冷,一雙漠然的黑眸恍若千年冰岩,足以將人凍僵。「要找借口也該找好一點的。」

「她又沒怎樣……」望著面目全非的佷子,張靜芸眼淚掉得更凶。

大哥是和她出自同個肚皮的親兄長,兩兄妹從小靶情很好,做哥哥的一向很愛護妹妹,幫她擋去嫡姊的欺凌。

愛屋及烏,她對哥哥的兒女也十分疼愛,因此大好的機會在眼前,她不做他想地立刻找上哥哥游手好閑的長子,有好處大家一起分,提攜他們進富貴窩,人人樓著銀子睡。

誰知賠了夫人又折兵,眼看佷子半死不活,叫她如何不憤怒。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變的?

似乎從兩兄妹自江南沈家回京以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順心,彷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將她推往深淵,她想做的事沒一件成功過,還把她平順的日子搞得更混亂。

「你說什麼!」歐陽無恕劍眉一豎。

看到佷子的慘狀,張靜芸悲痛地忘了自己先生壞心眼,氣憤地怪罪別人下手太重。「我哪里說錯了嗎?她又沒怎麼樣,你憑什麼打斷他的腿,又踩斷他的手,你讓他以後怎麼活?本來我就要把晴姐說給他,他們若有什麼也是理所當然,是你莫名其妙橫刀奪妻……」

一把劍忽地橫在她頸邊,她頓時倒抽一口氣,連斷線珍珠似的眼淚也逼回眼眶,不敢往下流。

一旁的蘇子曉嚇得小臉發白,偷偷的往後退了幾步,怕人發現她也在,把她當小雞子給抹了脖子。

「你再說呀!看看我敢不敢一劍斷你的頸項,本將軍殺過的人比你啃過的蹄膀還多。」

劍身輕輕一壓,一道血痕立現,張靜芸驚得手腳發軟,全身冷汗直流。

「我……我是晴姐兒的娘。」他不能殺她,殺了便是弒親,兩家的婚事再難成。

「後娘而已,老丈人不到四十,再娶就有,花骨朵兒的年紀,更年輕貌美。」

攣上鎮國將軍這門親,原本門庭敗落的誠意伯府又生興盛之象,不少人想借著蘇長亭這條線沾點關系,暗暗打起送女兒的念頭,不過誠意伯尚有妻室,要送也是送庶女為妾,但若他無妻,那麼門第較低的人家就會考慮把嫡女送上門。

她听著心驚,懊惱今日行事的輕率,不能算無遺策。「你……你不可以……這麼做……」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不讓他滿意的話,美妾先入門。

張靜芸怒聲叫罵,「安哥兒都傷成這副模樣了,你還要趕盡殺絕?」

她刻意說得很大聲,好讓大伙兒听仔細,她暗示歐陽無恕生性殘暴,殘害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還是你願意我將他往京兆府一送,嚴刑拷打之下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冷冷的黑眸透著譏諷。

「你……」咬著牙,她心驚膽戰,袒護佷子的心漸漸被澆熄。

若佷子禁不住拷打全盤托出,那她只有死路一條……越想越心慌,她面無血色,抖得像篩糠。

「打,壞人,撬窗子,歐陽哥哥打他,壞人,太壞了……」

一個有如畫中仙子走了出來,唇紅齒白,眉眼如畫,瑩白的小臉欺霜勝雪,白女敕地有如剝了殼的水煮雞蛋,讓人忍不住想模模看是不是跟看到的一樣光滑。

若非她眼神較常人顯得呆滯,說話語氣像個孩子,活月兌月兌是個如玉美人兒,她嗓音有著江南女子的嬌軟,有著縴細如柳的就柔身形,任誰都想多听她說說話,見了都想多看兩眼。

難怪歐陽無恕不介意她傻了,有這麼一哄就听話的美人兒在身邊,將軍也沉溺溫柔鄉。

有認出來歐陽無恕和張靜芸等人的人,不由得這麼想。

「晴兒,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你在屋里吃果子。」他走回她身邊,低聲道︰「出來湊什麼熱鬧,有你男人在,我替你擺平。」

啐,不害臊,還沒過門說什麼男人,一邊蹲著數豆子去。

蘇子晴想這樣回嘴,但在眾目睽睽下不行,只能悄悄瞪他一眼,又一派天真的說︰「果果吃完了,看歐陽哥哥打壞人。」

歐陽無恕順手一攬,將微微掙扎的身子鎖在懷中,「你看我將他打了,以後他不敢撬窗子了。」

「哇!歐哥哥厲害,打壞人,他壞,一直撬,叫他不許撬還叫晴晴開窗,他要進來,哼!我又不是傻子,才不讓他進來。」她得意地仰起鼻子,十分神氣的哼了一聲。

傻子說自己不傻,聞言的人都笑了。

「對,以後有壞人要欺負你,你就讓她拿椅子砸人,越重的椅子越好。」他指向剪秋。

被點名的剪秋很是配合,走到一顆大石頭邊,單手抬起重達三百斤的巨石,眾人驚呼,緊接著她輕輕的石頭一扔,砰地一聲,讓所有人跟著膽顫一下,心想千萬不要惹這個丫頭,人看著瘦卻一身蠻力,一拳打在人身上還不散架了。

「好,听歐陽哥哥的。」蘇子晴溫順一笑,把在場的人笑得心都化了,她的笑太美,太純真,宛如剛打磨出的玉璧,純淨無邪。

歐陽無恕眼角微微一抽,暗嘆這丫頭太會裝了,簡直是妖孽。

「他不好,我打了他,不過他是你母親的佷子,你說要打死他還是放過他,我听你的。」

若死在手里會非常麻煩,張建安的祖父身居吏部侍郎,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若動了張建安,擅長胡攪蠻纏的張大人會在職務上刁難。

歐陽無恕本就沒打算打死張建安,要不然他一出手豈有活路可言,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褲子弟比宰雞簡單。

「他受傷了嗎?」她眉頭皺,好像不喜歡看到血。

「是呀,傷得很重。」沒養上一年半載是好不了,最重的是腿會跛,將來走路一拐一拐的。

「唉,放他走吧,以後不可以再做壞事了,不然我還叫歐陽哥哥打你。」

張建安說不出話來,痛苦地直點頭。

「你真的要放過他?」張靜芸一臉驚訝,她不信的再一次。

「嗯嗯,走吧、走吧,我心地好,不讓較。」她揮手,咧嘴傻笑。

聞言的張靜芸連忙喚家丁上前抬人,連夜送下山請人醫治,眾人見狀也一哄而散,未再逗留,沒人知道還有一群人掩護張建安行婬穢事,他們就此消失了,在半個月後出現在三百里外的破廟,衣衫襤褸,破舊不堪,被一群乞丐折磨了不知幾回。

「你心地好?」這話她怎麼說得出,高喊給他死的人是誰,張建安臉上的腳印是她留下的,他怕人發現才補上一腳。

「比你好。」他心狠手辣。

歐陽無恕失笑的捏捏她俏鼻,「跟我比你好意思,男人天生悍勇,心不硬成不了大事,而女子應該要溫柔賢淑,相夫教子,只管理家——」

他還沒說完,小腿就挨上一踢。

「我若是那樣的人你還下聘迎娶嗎?」別逗了,第一個悶死的人肯定是他,連忙離家出走。

一想到自己所言的情景,歐陽無恕驟地一陣惡寒,連連搖頭,「還是別吧,現在的你順眼多了,千萬別變。」

瞧他驚恐的神情,蘇子晴噗嗤笑出聲,「自作孽不可活,你還想娶個溫柔賢淑的妻子,我看你腦子被驢腳踢過。」

「不溫柔,還凶殘,我這七殺星轉世的也就認了,誰叫我主殺戮。」他說時眼中並無笑意,隱隱浮動寒光。

因國師說他是七殺星轉世,故而民間傳言他命硬,刑克六親,府中與他有直接血緣的全部克死,親緣淺薄。

七殺星也主戰爭,或許因為如此,他在戰場上殺人無數,手上染的鮮血洗不淨,他用成千上萬的人命鋪就鐵血將軍之路,從不回頭。

「你殺誰都成,只要別讓我當寡婦,七殺星主戰,但不表示殺孽重,有時以殺止殺才是王道,若無人犯境又何須出兵,心無貪婪,天下太平,可世上最難阻止的便是人的野心,若無人阻攔,那只能生靈涂炭。」

歐陽無恕一輝手,繡春、剪秋等丫頭識相地離開,他雙臂張開,將只到他肩頭的人兒摟入懷里。

「晴兒,我不負你,不論我在哪里,都會努力活著回到你身邊。」他不信命,不信自己刑克六親。

「別逮到機會就輕薄我。」她真希望有剪秋的力大無窮,一把將他過肩摔,看他還敢不敢動手動腳。

他低笑,唇落她發上。

她知道他不會沒事提起戰爭,提起自己的命格,喃喃的猜測道︰「你又要走了?」怎麼有點難舍難分了,真不爭氣。

「嗯,北邊傳來災情,連月不下雨稻米無收,高梁、玉米也歉收,百姓為了爭水、爭糧和官兵打起來,繼而佔領府衙。」他奉命前往征討,皇命如天,不得不從。

听到他說的是北邊,蘇子晴心里的不舍頓時消失,她知道他這次八成去不了。

「北邊不是晉王的封地,為什麼是你去?」這是藩王的責任,他該賑災,平息災民怒氣。

歐陽無恕面露苦笑。「晉王上書力有未逮,暴徒太凶狠,聚眾上萬,人數一直往上增,他藩地的兵招架不住。」

「他想借機拉攏你?」原來五王奪位早已開始布局,皇上逐漸老邁,而他的兒子們野心勃勃。

他驀地一凜,目光如炬地看著她,「晴兒,你為女兒身可惜了,若為男子,成就不在我之下。」

「你希望我當男人?」她笑得俏皮,語聲輕快,恍若那林間鳥兒輕盈地躍枝椏間,朝氣十足。

他連忙搖頭,「不,還好你是女兒家,不然我上哪尋一位好娘子,與我結發兩恩愛,一生不分離。」

「哼,算你轉得快。」要不兩人的婚事她還要考慮考慮,說不定他有龍陽之癖。

他虛抹冷汗,暗嘆凶險,這丫頭手無寸鐵卻堪比千軍萬馬,能無形中置人于死地。

「你真放過那女人?」

蘇子晴眨了眨美眸。「你看我像有仇不報的人嗎?」

善良要看對象,對于心存善念之人自當結交,對于心中有惡者自當斬殺之,不讓入魔道。

「所以……」她還有後手?

「你等著看就是。」刀尖都抵向她胸口了,她不反擊還坐以待斃嗎?好戲要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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