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床 第六章
作者︰顏依依

無論何時走在台北街頭,隨著擦肩而過的絡繹人潮,仿佛總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忙碌緊湊感,有些壓迫、有點壓力,倪書韻不是很喜歡。

唯有她心情愉快時,會將腳下所步行的街道,當或自家門前那條幽靜巷弄,步履便顯得輕快飛揚。

就像現在,她結束在育幼院的義工工作,準備搭車回駱焱住處。

不經意的發現路邊一輛白色轎車,她腳跟一踅,走上前去,「杜大哥。」

駕駛座上的杜中杰循聲望向半開的車窗外,滿眸驚訝,「書韻!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剛離開育幼院。」杜大哥曉得她偶爾會到院里陪小朋友。「你在等人?」

一絲不自在掠過他的臉,他轍垂眼睫道︰「在等一位客戶,有筆生意要談;」

「哇,連休假都要談生意,杜大哥這個經理真是忙。」

「去趟澳門出差,該處理的工作是累積不少,否則早約你到郊外踏青或四處散心了。」這些話倒是事實,這個周末之所以沒約她,是因時間早巳允諾排給他在等的「客戶」……

倪書韻無所謂的笑笑,—要郊游踏青,以後有的是機會,何況我這麼大個人,杜大哥還怕我找不到地方休閑?你等的人快到了吧?我不打攬你,先走了。」

「等一下。」他地喊住欲旋身的她,瞥眼豌上的手表,「還有點時間,我們難得在街上踫到,你上車,我們再聊聊。」

她為難的望向車內飄浮的薄薄白霧,伸手指向彈煙器里的煙蒂,「你剛才抽了不少煙哦。」

杜中杰驀然記起她不喜歡薩味,索性開門下車,「打發時間,不知不覺抽多了點。」

「吸煙對身體不好,杜大哥還是戒掉吧。」她忽地想到,駱焱就沒有抽薩的習慣。

「我試過,戒不掉。」也許是應酬太多,加上虞潔也沒向他抱怨過……神思一凜,他岔開話鋒,「談談你吧,新工作還適應嗎?」後來她來電,告知他她就在那間放心投顧仲介公司上班時,他頗為這樣的巧合感到意外。

「我很喜歡目前這份工作,同事很好相處。」

「功能上司呢?是個怎樣的人?」他記得她與前任上司相處得不是很融洽。

倪書韻的心思霎時全陷在入耳的問題里。

駱焱是個怎樣的人?

他佔睡她心愛的八角床,會霸道可惡的威脅她,還放肆的咬她唇辦,照理說,她該把他歸列在罪大惡極之人,可她無孔不入,他確實是位好上司,這可由郭辰達與王思曼將他當自個兄長般敬愛得知。也不曾見他在公司或家里發過脾氣……呃,何艷上門那次例外,但事實證明,他不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膚淺男人。

綜合起來,她該說他是個怎樣的人?一個會惹她生氣的好人?或仍有待觀察,好壞參半的中間人?

「書韻?」見她沒答話,表情一逕豐富的變化著,杜中杰狐疑的輕搖她香肩,臆測的問︰「是不是你的上司是個會騷擾女員工的槽老頭?」

駱焱是糟老頭?她忍不住噗哧一笑,「駱焱要是听到杜大哥的批評,不曉得會不發火。」

「駱焱?」

「薪塴!?lt;br>一聲溫柔叫喚隨著他的疑問傳來,倪書韻瞧見一位甜柔的女子走向他們。

杜中杰眉間隱然一皺,仍是替未曾謀面的兩人引薦,「這位是虞潔;她是倪書韻,我們是相識多年的鄰居。」

初相見的兩人各自頷首致意。一個沒料到杜中杰有個這麼年輕可人的鄰居,一個頗意外他的客戶是如此端莊秀氣的女子。

「既然要跟杜大哥談生意的虞小姐來了,我先走嘍。」

虞潔微微一怔。她要跟中杰談生意?

「我送你回去。」杜中杰月兌口說道。

「不用,你談生意要緊。要再謝謝杜大哥告訴我放心投顧仲介公司的地址,讓我這麼快就有新工作。拜拜。」一並向虞潔揮手道別,倪書韻隨即轉身離去。

他就這麼靜立著目送她逐漸走遠。

他眼里的依依不舍,虞潔清楚的捕捉入眼︰心里緊緊揪著。直到前半刻她才知道,前些日子他說有位好友急著找工作,因此積極詢問朋友放心投顧仲介公司的地址,全是因為那位「好友」是倪書韻。

他喜歡她?之所以一直不願給她個名分安定下來,也是因為她?

「你跟倪小姐說……我是你的客戶?」她其實是他的秘書兼親密的枕邊伴侶。

「大概平時跟客戶談生意談習慣,我沒想那麼多就告訴她在等客戶。」杜中杰調回視線,回避的答道。

好薄弱缺乏說服力的借口。是他不想讓倪書韻誤會,以致無法干脆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吧!這不也表示,在他心里,她的分量不及他的鄰家妹妹。

「上車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到哪兒我都陪你。」這是他早就答應她的,不忍反悔,畢竟這一年半來,是她陪他度過無數個空虛寂寞的夜晚。

「嗯。」縱然心里酸澀的拉扯,虞潔依舊如往常般柔順,不吵也不鬧。

從很久以前她就清楚,她和他之間是她付出得多,也愛得較深。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承諾,也沒逼她必須和他在一起,她又如何干涉他心底住著另一個女人。

只是,她還能擁有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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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轉進一條人煙較少的巷子,倪書韻正心忖這樣可以不用人擠人,快點定至公車站牌搭車回家,冷不防的,就教不遠處像是在拉扯的幾個人攫住視線。

背對著她的那兩個人,怎麼這麼像女乃女乃和駱焱?她納悶的走上前。

「阿婆您嘛幫幫忙,我阿正的技術可是一等一的,您別毀謗我,破壞我做生意的行情。」自稱是阿正,四十開外,蓄苦流行龐克頭的男人語帶無奈的說。

「那你就接我的生意啊。」

听見這耳熟的聲音,倪書韻急忙奔至她身邊,「女乃女乃,真的是你!」

「書韻,你來得正好,老女乃女乃吵著要刺青。」一旁拉著老女乃女乃的駱焱,無暇詢問她為何出現,如遇救兵的告訴她當務之急的難題。

「刺青?!」倪書韻的聲音揚高八度。

刺青館的老板阿正搶著答腔,「阿婆興致可高著呢!這位帥哥不同意,她就怪上我的技術,說我開店眶人,根本不會刺青。」

「難道不是?一個高竿的刺青師傅會嫌我這個老太婆全身都是皺紋嗎?我要是這年紀仍然皮膚光滑無痕,豈不成了妖怪、」這個兔崽子還好不是她兒子,否則非得罰他面壁思過不可。

阿正搔頭喊冤,「我的好阿婆,我沒嫌您的意思,只是以您的情況要刺青是麻煩、困難許多。這位駱先生的顧慮也沒錯,您年紀大,萬一不小心有個小靶染,惹來可怕後果,豈不是我的罪過。」

「事情就是這樣。」駱焱苦笑的望向倪書韻。他應老女乃女乃的要求陪她逛逛街,料想不到會被她發現這家刺青館,進而演變成僵持不下的局面。

倪書韻當然明白自己的女乃女乃是個啥新鮮事都想嘗試,不考慮危險的老頑童。

「女乃女乃真的想刺青?」她反常的平靜問。

「當然。」倪黃瑞綢猛點頭。孫女今天心情好像不錯,很可能會站在她這邊,投她一票。

「OK。」她心下有了決定。

「書韻?」駱焱著實錯愕她的同意,正想開口這樣不妥,就听她轉向刺青館的老板說道——

「麻煩老板先接我的生意,我想在背上刺一幅地藏王菩薩。」

空氣在瞬間停滯住。

「不行!」駱焱的暍阻首當其街的落下。

「為什麼?」倪書韻微快的瞠視他。該反對的根本不是他,他想壞了她逼女乃女乃自動不再堅持刺青的計劃?

「我不喜歡。奸奸的一片雪白肌膚,為何要刺上圖案?」他濃眉淺蹙的回問。

莫名的紅霞染上她的臉。他在說什麼呀!她刺不刺青與他喜不喜歡何干?他竟然連雪白肌膚都用上,不知情的人遺以為他們有什麼曖昧關系呢!

阿正趁隙插話,「老實說,這個生意我想接,整幅地藏王菩薩刻起來很莊嚴肅麗……」

「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痹乖,這個溫和的帥哥怎麼轉眼間變成冷冽嚇人的黑道大哥樣?這種男人他阿正還是別招惹的好,只能惋惜的朝她聳肩。

「抱歉,你老公不喜歡你身上有刺青,你的生意我不能接。」

倪書韻嫣紅的雙頰紅雲更深,「他才不是我老公,你不用理他。」

「別意氣用事,丫頭。」倪黃瑞緝連忙拉住她,以防她趁機沖入店里去,「女乃女乃答應你不刺青,你也不行在身上刺青。」

她是不反對年輕人刺青,但自己的孫女要黥青,而且一刺就是整面背,她想來就覺得不妥當。何況駱焱擺明他不喜歡她身上有任何烙印,假使有朝一日兩人真成眷屬,卻為尊地藏王菩薩翻臉,那她豈不是成為棒打鴛鴦的間接劊子手。

這哪成!

「女乃女乃說的哦?您不刺青了。」沒時間抗議女乃女乃那句「別意氣用事」,讓她欲蓋彌彰的成了駱焱的老婆,倪書韻只管緊咬著女乃女乃話尾不放。

「對,要女乃女乃打契約嗎?」她老人家的一時興起跟孫女的幸福相比,當然是後者重要。

「打契約倒不用,不過女乃女乃可得記著,只要您敢跑來黥青,我絕對也會跑來刺。」這招是險棋,事實上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身上有刺青圖樣,可為了讓老是異想天開,想以身試險嘗試新奇玩意兒的女乃女乃知道進退,也只能放膽一搏。

駱焱霍地明白,她不是真要黥青,僅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逼老女乃女乃放棄刺青的念頭。

有點冒險呀她!倘若老女乃女乃不讓步,非得刺個圖案才甘心,難道她就賭氣的將地藏王菩薩紋上身?

一想,他不自覺又蹙起眉頭。他真的不喜歡她身上有其他不必要的印記。

為什麼?

不知道。他並非她老公,是沒有這項不喜歡的權利,然而,他就是不喜歡。

「阿婆,看來你們一家人‘喬’好了,我可以進店里做生意了吧?」老板阿正說得有些無奈。他店里還有客人等著呢!

「要注意幫客人莉青的衛生,老人家我轉世投胎後若有機會,在尚未變老前再來給你刺青。」

「沒問題。」阿正笑著應允,在向三人點頭後,轉身進店里。

老實說,那位讓人有些沒轍的阿婆滿可愛的,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有耐心跟她耗這麼久。只可惜那十足登對的小倆口,先生反對刺青,不然他倒願意減價為兩人各刺一只龍、鳳,伴隨他們到天荒地老。

「我們也該回家了。」倪書韻扶著女乃女乃就要往前走。

「這邊,我的車停在那里。」橫步擋住她,駱焱朝反方向一指。

「誰管你車停哪里,哼!」她不以為然道,

「念在我陪老女乃女乃一天的份上,你可以別對我這麼凶吧。」駱焱奸聲好氣,明了她仍介意被誤指與他是夫妻的事。

「你陪女乃女乃一天?」疑詫的秋瞳望向自個女乃女乃尋求確定。

「呂嫂的女兒突然說要來看她,我要她回去跟女兒相聚。今天多虧駱焱陪我,不但帶我去河濱公園兜繞,還被我拉著陪逛街。」也因而讓她發現就在他們身後這家刺青館,心血來潮的想實地體驗刺青的感覺。

倪書韻忸怩的將視線調向駱焱,「對不起,我不知道呂嫂不在,否則會趕回來陪女乃女乃,不會麻煩你的。」

「不麻煩,我自己也逛得很開心。」

「不必哄我,我這個女乃女乃可不比別人家的,有時古靈精怪得教人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

「你怎麼可以說女乃女乃壞話。」倪黃瑞綢抗議。

「女乃女乃還好意思說,您見過哪個七老八十的人會來刺青?駱焱勸您離開,您硬是賴著不走,這不是給人找麻煩是什麼?人家沒受不了的將您載到山上扔掉,您就要偷笑了。」她太清楚這個教人又氣又愛的女乃女乃人來瘋的性子,與他們非親非故的駱焱對女乃女乃若有致詞,也是理所當然︰

倪黃瑞綢想想,覺得孫女說得極是。要現在的年輕人陪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一整天,怕不要了他們的命,她沒被載去扔掉,還當真該偷笑。

不過被她絆住一天,她倒沒听駱焱不耐的哼上半句,回家要記得再加他幾分。

「別逼老女乃女乃了。」駱焱莞爾的輕點倪書韻那顆小腦袋,不知該不該申訴她胡亂安他會載老女乃女乃去丟的大不敬罪名。「我不介意陪老女乃女乃,你也別將此事擱在心上。」

他黝黑眸匠滿是坦然的真誠,倪書韻輕咬下唇,由衷的道︰「謝謝你。」

「不客氣。」輕輕的揉揉她的發,他發現自從相識以來,她方才道謝的那一刻,是他見過她最溫柔的時候。

望著正問著女乃女乃是否要先吃過晚餐再回去的有型側臉,倪書韻悄悄模了下被點過的發頂,心里有著困惑。他又任意踫她了,可這次她為何不覺生氣?又為何依稀有股說不上來的暖意,由他的大手緩緩傳入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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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駱焱在昏沉恍惚的睡夢間,听見細微的憲牽聲,掙扎著由床上坐起,他睜著惺忪唾眼,仔細听那奇異的聲響是幻,是真。

突地,深邃黑瞳里的迷茫驟退,他震驚的視線全定在床尾那團不期然映入眼簾的「東西」——

「書韻?!」

掀被、下床,扭開大燈幾個動作,駱焱一氣呵成,而後蹲至縮睡在床黽的人兒面前,他的驚訝不減反增。這張清柔的芙蓉嬌顏,不正是此刻該睡在客房里的小女人!

有床不睡,她怎會無緣無故跑進他房間,坐在地上,倚著八角床入眠?

「書……」欲拍她小臉的大手,隨著驀然頓住的喊叫聲停在半空中。她看來睡得好沉,就這樣吵醒她,自己也于心不忍。

沒再多想,他小心翼翼的掀開她身上的絲被,輕柔的將她抱上八角床,安置在有他余溫的床上。

有什麼問題,就等明天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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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乍現。

「要死了,我怎麼會睡晚了!」明顯壓抑的低啞驚呼,由倪書韻嘴里逸出。這陣子她在睡前都會在心里默念十次她得在黎明露臉前醒來,警惕自己不能睡得太晚而被抓包,每次都有效,為何今天竟貪睡一個鐘頭?

「哎呀——」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就急著下床的身子,直往床下跌。

「你究竟在慌什麼?」有著低沉磁性嗓音的主人,及時接抱住她。

兩顆圓滾大眼眨巴好幾下,「駱焱!」

「醒就醒了,你做啥慌慌張張的往床下翻,想摔傷自己嗎?」駱焱俊臉微斂的薄責,將她抱回床上。

先前他在沙發那頭瞥見她轉醒,模糊的听見一句「要死了」,就見她恍如趕著打仗般,看也沒看的壓向床沿,結果一個按空,她只有往床下跌的份,幸好他眼明手快的抱住她,否則她這一跌,絕對無法避免吃痛受傷的下場。

「天啊,你真的是駱焱,我剛剛差點跌下床,我……」驀地咬住唇止住自己的叨叨絮語,她反射性的直往後挪退,微窘的問︰「我不是自己爬上床的吧?」

若是,那多羞人!

「我抱你上床的。」

毀了,這豈不是更羞人。

「你干麼抱我?」小臉泛紅的控訴,她不自覺又往後挪坐些。

「半夜醒來發現你坐在地上睡,難道要我不理不睬的任你那樣睡一夜?」他爬上床與她面對面盤腿而坐,「告訴我,為什麼好端端的你會跑到我房里睡覺?如果要藉機親近我,鑽進被窩與我同床共枕不是更直接。I

「,誰想藉機親近你?」倪書韻下意識抓過被子摟在胸前,「要不是我無論如何就是睡不慣其他的床,夜夜飽受失眠之苦,哪會趁半夜偷進你房里,倚著我從小睡到大的八角床睡。」

「你和我一樣,沒有這張八角床就沒辦法好眠?」昨兒個老女乃女乃的懷疑竟是真的!

「你當我喜歡這樣的榮幸?誰不希望自己能養成哪邊躺哪邊好睡的習性,問題是我沒辦法呀。換床之後,總是在瀕臨沉睡之際又醒來,輾轉難眠,逼不得已,只好偷偷潛進你房里。雖然不能睡在八角床上,但靠著它,起碼我也能沉沉睡去,就算隔天會腰酸背痛,比起連夜失眠的痛苦,根本就微不足道。」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這陣子他才總在清晨聞到屬于她的馨香,原來打從住進他家,她就沒睡好過。

「可惡。」早在倪家、在她房里發現她睡在床邊,被他踩到腳那次,他就該想到她與八角床匪淺的關系,而他竟然粗心的疏忽了。

「喂,請你搞清楚狀況,我只是倚著床腳睡,你……喔,奸痛!」話未完,她後腦勺結實的撞到八角床頭的橫木,疼得她抱頭悶哼,

「你沒事拿頭去撞木頭做什麼?」駱焱心驚的拉她入懷,小心輕撫著她撞到的地方。這小女人說話就說話,有必要邊說邊退,拿小腦袋跟檀木比硬度嗎?

「都是你,你還敢怪我!」她抬起貼埋在他胸前的螓首,忍著痛抗辯,「是你罵我可惡,我氣不過的回嘴,誰知你的臉色繃得愈來愈嚇人,才害我後退撞到頭。這張床本來就是我家的,你凶什麼凶?」

「我不是罵你,也沒有凶你……」

「只是在怪我該潛進你房間,不該染指早租給你的床,你——」

未完的回堵話語霍地全落入他嘴里,

駱焱想也沒想的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伸舌挑唇,直探她嘴里的柔女敕。

他是在氣自己!

他該早點發現她非家里的古董床無法安睡,也不至于佔用她的床,讓她睡不好的受折騰,甚至委屈自己坐睡地上,惹來不舒服的腰酸背痛。而這張向來有話就說的小嘴,偏偏只字未提這最關鍵的重點,真是……欠吻!

倪書韻渾身發軟的癱在他懷中。她根本沒弄懂情況,就教他惑人又魅人的氣息弄糊腦袋,他放肆進佔她的唇舌間,霸道的欺索她,從未經歷這等親密的對待,她除了心悸虛軟的放任他為所欲為外,壓根使不上力反抗。

嘗盡她口里的每一處美好,吮夠她小巧丁香的香甜,他胸中的心煩郁悶退散了些。在撤離她之際,忍不住微帶力道的嚙咬一口她的柔女敕唇辦。

「唔!」她輕吟,猶仍無力的粉拳對他不構成任何威脅的落向他胸膛,拾起因吻而嫣然迷蒙的眼眸,嬌喘的嗔斥,「你又咬我!」

不說一聲就對她又吻又咬,當她是他的玩具嗎?

「你是該咬,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沒八角床就不能沉睡?要是知道,我就不會租下你最愛的八角床,讓你夜無好眠。」

倪書韻不由得怔愣在他眸匠的深沉自賣里,原來他是在氣他自己。

忘了該討伐他吻她的帳,也忘了此刻他們仍貼近的距離,她低低的道︰「我以為女乃女乃知道我有嚴重的認床癖,想說她會告訴你。」

「老女乃女乃以為你只有前兩天會認床,而你又不說,逕自想到半夜三更進我房里靠著熟悉的八角床睡這招,又怕我發現,只得在我起床之前,逼自己早早醒來回客房。」她之前驟醒時的慌張,原因只怕就是這樣。

小辮子被捉,她微低下頭,「我的運氣不錯啊,偷睡這麼久都沒被抓到。」怎奈昨晚除外。

駱焱快然的執起她細滑下巴,「這樣叫運氣不錯?若非我夜里沒有鎖房門的習慣,你有辦法進來偷睡?到時你怎麼辦?一樣一聲不吭的讓自己夜夜失眠,直到累垮自己是嗎?」

「這個我沒想過。」是真的沒想過。

意思就是她正打算如此?該死的!

「我馬上告訴老女乃女乃,今天就請人將古董床搬回你家。」

「等一下,」她急忙拉住說完就轉身要下床的他,不確定問︰—你說什麼?」

「說我不租這張八角床了,將它還你,從今天起,你不會再失眠了。」

听見這樣的好消息,她理該高興的舉手叫好,然而她卻愕愣居多,小手仍不自覺揪著他的衣袖,直視著他問︰「那你呢?沒有這張八角床,你怎麼辦?」

「無所謂,反正長期無法沉眠的滋味我熬過,現在不過是由這半個月的好夢連連中醒來,回到我不陌生的生活形態,我受得住。」換成她,駱焱可不敢想她捱得住長期睡不好覺的折磨,不趕緊將床還她,莫非要他眼睜睜見她病倒?

倪書韻心底匆地輕漾著無來由的悸動與不忍。

輕扯他衣袖,她提議道︰「這樣好不好?八角床仍放在你這里,你可以繼續租它,不過我們一人睡一天,過幾天再改成一人睡兩天,也就是在你的租期內,循序漸進拉開我們睡它的時間,也許慢慢的,我跟你就能改掉非它不能沉眠的習慣,在一般床上也能睡得很好。」

分明困意極濃卻難以陷入深眠的痛苦,前些日子她深切嘗過,實在很訝異他能忍受這樣的酷刑兩年。就當是他對女乃女乃不錯,又讓她有份好工作的回報,她還是將床繼續租給他,順便看能不能改掉兩人異于常人的戀床外加認床習性。

駱焱捏著下顎沉吟,很慎重的思索她的提議。

舊愛總是最美,尤其當這個「舊愛」八角床還是他與她的最愛,割舍的難度自然又增高許多。但當這個舊愛嚴重影響他們的作息,似乎是該想辦法解決。

「你說的方法值得一試,不過你得答應我,到時若是你身體吃不消,一定要坦白告訴我。」他最在意的依然是她,畢竟若沒遇上他,她也不會有睡眠上的困擾。

「我知道。」倪書韻的心窩暖暖的。

「乖,就這麼說定。」雙唇未假思索的在她嫣唇上落下一吻。

所有平靜的氣氛,霎時結束在這唇與唇的輕輕一踫中——

「大!你又吻我。」她嬌喝的槌他肩頭,臉蛋通紅,想起之前莫名其妙被他深吻的那一幕。

壞蛋!他怎麼可以不經她同意,就對她「霸王硬上弓」的淺啄,深吻,樣樣都來。

「我沒想那麼多。」就是吻得很自然。駱焱輕抓下她的手,關心的問︰「撞到的頭還痛嗎?」

「不痛了啦!你——」

他俯近她的唇辦截斷她的嬌嚷,「噓,別嚷嚷,喊來老女乃女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不好。你先回客房,晚點我再告訴老女乃女乃,我們要輪流睡八角床的決定。」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早說。」

沒時間再跟他計較隨便吻她的事,倪書韻一骨碌溜下床。他不說她都忘記女乃女乃也在屋子里,要是讓她瞧見他們親昵的待在同張床上,說不定會馬上要他娶她。她可沒說要嫁他,得趕快回她暫住的客房才行。

看著她胡亂的抱超他放在沙發上、現在是她在使用的綠色絲被,不甘心的對他皺鼻子嘟哼一聲,才開門離去,駱焱唇際有笑。

她還是老樣子,嗆辣的時刻遠比溫柔的時候多。

「如果告訴她,她吻起來好甜,不曉得她會不會把我的房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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