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長心花開 第1章(2)
作者︰深深

「以霏,醫師當年也說你可能會全身癱瘓,結果呢?你……」

「爸。」海以霏打斷父親的勸說,「那不一樣,有些傷是無法靠後天的努力復原的,我算是非常幸運的,怎能再有更多的奢求?」

那段復健的日子,老實說,真的讓她生不如死,若不是她自小接受嚴格的運動員訓練,她早就挺不過去放棄了,哪能恢復到與常人無異?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試試也無妨啊。」

「所以爸不介意我先有後婚?」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海武德還覺得自己太晚與女兒把這件事說開,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年的時間,「你要是喜歡,就算當未婚媽媽爸也不介……不,是欣然接受。」

海以霏輕笑一聲,她都不知道父親這麼開明。

「你別笑,我是說真的。」

「好,那我就決定當一個未婚媽媽嘍!」

被自己的話害到,海武德登時咿咿呀呀的,好半晌才擠出話來,「干麼一定要當未婚媽媽,先有後婚也很不錯啊。」

案母終歸是父母,總是希望兒女能有一個幸福的好歸宿,海以霏沒再說笑,正色道︰「爸,與其因為不孕而離婚,倒不如不要結婚,這是我的想法。」東方社會畢竟與西方社會不同,別人的孩子就是別人的孩子,永遠不會變成自己的,領養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養前妻的孩子有比較好嗎?」

海以霏不答反問,「爸,如果可以,你想要一個兒子嗎?」

「我……」海武德答不出來了。

海以霏釋然的笑了笑,這世界在改變,但在這塊土地上,傳宗接代的觀念仍然影響著絕大多數的人,尤其是站在父母的立場,除非是自己的兒子不孕,否則這個媳婦無法生育,那就離婚,再娶另一個媳婦,有些更是有了孫女還不滿足,這就是許多台灣媳婦的悲哀。

而她好不容易才從谷底爬上來,她不願自己再落入那樣悲涼的境地,因此她早早就為自己設下停損點,嫁給一個失婚且已經有兒子的男人,若她婚後能夠懷上孩子,那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若是無法,她也能理直氣壯的面對夫家的人,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她愛那個男人。

「爸,我答應你,我從今天起開始嘗試,說不定你真的會先有外孫或外孫女才有女婿。」總要把孩子生下來才算數,對吧?

海武德點點頭,「以霏,不要怕,不管別人怎麼說,爸爸都挺你到底。」

私事談完了,海以霏又將話題拉回公事上頭,「爸,今晚體育署署長母親的壽宴,還是決定由我代表你和何叔叔出席嗎?」何光哲是愛麗兒的總經理,也是父親的好友。

她是這麼想的,父親和何叔叔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享受生活,因此公司的應酬她都盡量不要勞動到兩位長輩,可此次的主人家不一般,她才會再確認一次。

「嗯,我和你何叔叔都沒空。」海武德說得好听,其實他是被女兒寵壞了,幾年前便過起半退休的生活,何光哲也是一樣。

說到這兒,海以霏想到了一件事,好奇的問道︰「爸,你覺得歐陽岳和歐陽雋哪個好?」

「有差別嗎?」不都同樣一張臉、一樣個子、一樣年歲。

听父親的語氣,似乎對他們沒什麼好感,她猜測道︰「爸不喜歡他們?」

「以優生學來說他們是不錯,但是……」

「但是什麼?」

「一個愛登山,不小心像他的父母那樣回不來怎麼辦?一個……是非常斯文有禮沒錯,可是感覺有點娘,不夠大器。」這對堂兄弟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不是歐陽雋有戴眼鏡,他根本分不出來他們誰是誰。

「也就是說,爸比較中意歐陽岳那一型的女婿?」

「我海派嘛,當然豪爽一點的人會跟我比較合。」海武德接著又道︰「干麼問這麼多,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

「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

「不過他們堂兄弟未免也長得太像了。」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悶虧,他忍不住要向女兒抱怨,「我有一次遇到歐陽雋,他沒戴眼鏡,我就以為他是歐陽岳,跟他說了老半天的話,但他的反應讓我覺得怪怪的,我一問之下,才知道我認錯人了,從那次之後,我看到他們就好緊張,就怕我又認錯人會鬧笑話。」

一听,海以霏馬上告訴父親辨識兩人的方法,「除了眼鏡,他們的穿著也有些不同。」

「哪有?平平都是穿西裝、打領帶,哪有不一樣?」

是嗎?在別人的眼里他們的穿著也是幾近百分之百相似嗎?她再提供另一個方法,「他們的發型也不太一樣。」

「哪有?平平都是剪得端端正正的短發,哪有不一樣?」海武德好奇的問道︰「以霏,你有認錯過他們嗎?」

「到目前為止沒有。」

「這麼厲害!我認識的人都常常認不出他們誰是誰,你是怎麼辦到的?」

「眼鏡、穿著、發型。」

「就這樣?沒有其他的?」

確實是還有其他的,但海以霏不想說,事實上,就算她說出來也沒用,因為有形的差異父親都分辨不了了,更何況是無形的。

「可不可以拜托他們以後在身上別個名牌啊?」

海以霏用笑容回應父親的抱怨,接著又問道︰「爸,他們分開你認不出來,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是認不出來嗎?」雖然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他們的個性迥異,這會表現在他們的風格上,分開看或許模糊,但擺在一起看就能看得出差異。

海武德很阿莎力的回道︰「對我來說,他們不一樣的只有眼鏡。」

了解!她暗暗分析著,父親的思想里沒有風格這種東西,所以在他眼里同一個物件除非出現極大的反差,否則就會被他歸類為同樣的。

聊到這兒,海武德突然驚覺,「奇怪了,我們干麼要浪費時間討論他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怎麼能說是浪費時間?」

他點點頭,認同女兒的說法。「這一次的新品發表會你也會請他們來嗎?」

「當然。」

海武德搞不懂女兒在想什麼,每一次愛麗兒的新品發表她都會邀請他們來,他們可是同業的同輩之中女兒最強的對手耶,但他也只能隨著她去,「好啦好啦,你開心就好。」

「那我回辦公室了。」

「嗯。」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海武德再次想起了她擇偶的那四個條件,是不是真的比女兒有錢、有能力在其次,要比女兒老又要比女兒高……女兒的身高一七八,高跟鞋再蹬上去……天啊,不找個一八五以上、體格又威猛的男人能看嗎?

所以說嘛,比女兒老、站在女兒身邊又毫不遜色的歐陽岳,怎麼不是未來女婿的最佳人選?偏偏他……唉!海武德搖頭嘆息,可惜,真的是太可惜了。

晚上七點,S飯店的宴會听,體育署署長王益生在此為母親慶祝八十大壽。

歐陽雋在問候過壽星與王益生後,便隨著服務人員的帶領在自己的桌位坐下,他默默的等待著,沒多久,他看見一抹翩然的倩影走了進來,他不由得輕笑出聲,她還是像往常一樣不避諱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傲視群雄。

笑容甜甜的祝賀今日的壽星,再貼心的送上生日小禮後,海以霏環視宴會廳,很快就發現等著她的歐陽雋,她移步走向他,一邊想著這次的游戲要玩久一點,還是一秒就結束?

有別于上班時一身干練俐落的套裝,她一襲粉色過膝的長袖雪紡洋裝,外頭加了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側背著一個粉色的名牌包,腳踩著三寸半的銀白色高跟鞋,臉上化著淡妝,看來無比清新可人。

她在歐陽雋身旁的空位坐下,未久,一名服務人員為她送來一杯紅酒,她優雅的拿起酒杯,啜飲了一口紅酒,接著輕輕搖晃著酒杯問道︰「你堂哥今晚來不來?」對于這個猜猜我是誰的小游戲,老實說,她愈來愈樂在其中。

要承認還是否認?歐陽雋幾乎沒有考慮,他坦承道︰「破綻在哪里?」從他進門到現在,大家都喊他歐陽執行長,只有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實身分。

「說穿了就不好玩了。」

「總要給我個上訴的機會。」他能改的全改了,能變的也全變了,他敢保證,就算是他的父母也未必能認出他來,為什麼她就是有辦法從不認錯?

海以霏轉過頭看著他,「真的要我說?」他會很挫折喔!

「對。」

「但是我還不想說耶,怎麼辦?」她存心戲弄他。

「那你就永遠留著這個秘密吧。」意思就是,老子不玩了。

海以霏戲謔的表情頓時轉為可惜,「你的運動家精神呢?」多久了,六年有了吧,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好生佩服。

「剛剛被你殺死了。」

萬萬沒料到歐陽雋會這麼回答,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真可愛。」

歐陽雋微微皺起眉頭,「羞辱你的手下敗將很有趣嗎?」

「你沒有運動員的氣息。」海以霏冷不防揭曉謎底。

他一怔,原來……

「對,無論你打扮得再怎麼像他、表現得再怎麼像他,你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依然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是歐陽雋。」那就像是一種磁場,而她和歐陽岳有著相同的磁場,她遠遠就能感覺到。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

「因為一般人用的都是眼楮。」而她,因為一直被他挑戰,被迫用感覺去分辨,讓她……怎麼說呢?嗯……她能夠強烈感受到歐陽岳的存在。

「所以我注定失敗。」

「也不能這樣說,如果你一開始就像今天這樣對付我,我可能早就輸了。」

歐陽雋不免失笑,「你還真懂得怎麼安慰失敗者。」

猜想他大約想換手了,海以霏把握時間道︰「愛麗兒的新品發表會來不來?」

「我不去,記者會很失望的。」

她會心一笑,接著用酒杯踫了一下他面前的酒杯,「謝謝。」

他們是良性的競爭,共同創造話題登上新聞版面,對雙方都有利。

沒戲唱了,歐陽雋不語的起身,離開宴會廳。

約莫五分鐘後,歐陽岳走進宴會廳,而後直直地走向海以霏。

「你們這次是玩接力賽嗎?」她暗示道。

一點就明,歐陽岳二話不說坐到歐陽雋剛剛坐的位子,「偶爾也讓他贏一次。」

「我讓你,你會開心嗎?」

「你不說,他不會知道。」歐陽岳一邊說,一邊向與他對上眼的賓客點頭打招呼。

「也是,可惜沒機會了。」

歐陽岳有些訝異,轉過頭笑看著她,「不玩猜猜我是誰的游戲了?」

「應該吧,都看見底牌了。」

「什麼底牌?」

海以霏神秘一笑,「你去問他啊。」

「你明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我。」

所以啊,她怎麼能背叛她的玩伴?她輕巧的轉移話題,「听說你又要去登山了?」

「你的消息還是那麼靈通。」語畢,歐陽岳再次轉頭掃視現場來賓,每一次他要上山試新品……不,是每一次他要去登山,她都會提前知道。

「我也不願意啊。」海以霏接著建議,「要不你換個行業?」

歐陽岳卻牛頭不對馬嘴的回道︰「奇萊山。」

「不是聖母峰嗎?」

一听,他的心頓了下,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再轉過頭凝視著她,「這件事目前只有我的家人知情。」

「所以我猜對了?」

歐陽岳挑眉,她套他的話?

海以霏雙手撫著酒杯的杯腳,雙眸望著杯中紅澄澄的酒液,淡淡地道︰「你最近訓練的比重不像是要去登奇萊山。」

她不說,他都忘了她曾經是個頂尖的運動員,他釋懷的想,沒發現這句話有語病,更正確一點來說,是她泄露了一個自己的秘密。

「一個人去嗎?」

「有個人希望跟我去。」

「你的女朋友高巧隻?」海以霏猜道,不寄望他會回答,而他果然沒有回答。

斑巧隻今年二十八歲,是個秀導,與歐陽岳是多年的山友,兩年多前兩人正式交往,山友號稱他們是登山界的神鵰俠侶。

並不是!但歐陽岳無意多做解釋,眼看賓客愈來愈多了,他自覺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于是說道︰「我先走了。」語畢,他起身走向王益生道別。

怎麼辦呢?他們堂兄弟從來不做錦上添花的事,偏偏她也是!海以霏把手中的那杯紅酒飲盡,才背起皮包前去向王益生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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