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的小廚娘 第10章(1)
作者︰田芝蔓

辛小月由昏迷中醒來,發出了輕輕的申吟聲,睜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簾,她發現自己置身在陌生的房里。

這里是哪里?

這是她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她的頭還有點昏,全身也只感覺得到酸痛,她置身在一張床上,一旁掛著薄薄的羽紗,四周充盈著一股甜膩的香氣。

這股香氣讓辛小月覺得惡心,因為她察覺到了那香氣是為了掩飾另一種味道,而那個味道揉在香氣里,更讓這里的氛圍顯得曖昧。

那是一種屬于男歡女愛才有的味道。

此時,房門被打開來,辛小月只來得及看見這里是個四方樓,對樓的走道上掛著一整排紅色的燈籠,燈籠之下,一對對正要享受露水姻緣的男女走過,進入早為

他們安排好的房里,她再傻,也知道這里是什麼樣的地方。

辛小月勉力撐坐起身子,意識到自己身下的床也曾有過這樣的旖旎,讓她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一名打扮妖嬈的女子關上門後,看見辛小月的慌張,走到床沿坐下,伸出手托住了她的手臂,「別怕。」

怎麼不怕?她被人迷昏了,醒來就被送到這里,她怎能不怕?

辛小月收回自己的手,發現身上穿的不是被擄時所穿的衣服,嚇得雙手交抱著身軀。

「你的衣服是這里的丫頭換的,來這里之後你還沒讓男人踫過。」

辛小月無法因為她這麼說就松了口氣,反倒更戒慎地瞪著她,「這里是哪里?」

「你不是已經發現是青樓了?我是這里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翁姊。」

「你為什麼要叫人換了我衣服?」

翁姊笑了出聲,長年生活在歡場里,連那笑容听來都勾人。「我這里是青樓啊,不驗身怎麼安排你接客?」

「接客?」辛小月一听,嚇得瑟縮在床角。

不!她寧願死也不接客!

「你也不是完璧了,應該懂接客是什麼意思吧。」

「我不要!你若逼我接客我便自盡!」

「自盡?」一瞬間,翁姊原本笑意盈盈的臉變得猙獰,彷佛夜叉。「我這樓里像你這樣一開始說不接客的女子多得是,丫頭,自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求死不得。」

辛小月知道硬的不成便來軟的,她爬上前抓著翁姊的手臂求饒,「翁姊,我生得一點也不漂亮,不好賣的。」

翁姊伸手托住了辛小月的下顎,扭著她的頭左瞧右瞧後,皺了皺眉頭,「你說美是不美,但還不至于到丑……至少稱得上清秀,只要妝容得宜,要在樓里掙個中上的地位倒也不難。」她再捏了捏她的手臂,倒很是滿意地笑道︰「你應該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應該是長年做著需要用臂力的工作,這手臂模起來不會太瘦而且有彈性,男人啊,喜歡這種的,應該能幫我賺一些錢。」

「我的確不是富家小姐,是知縣官邸里的廚娘,翁姊我求求你,你把我送回去,趙大人會用錢贖我的。」

「趙大人?丫頭,你當這里是哪里啊,這里的知縣不姓趙。」

「這里不是仁遙?」

翁姊不與她多說,差爺交代只要過了今晚沒他的消息,明日就能讓這丫頭開始接客,不過看來要她接客得動點粗,她想,她的第一個客人就幫她安排一個有特殊癖好的吧。

她既然不依,就安排一個喜歡強來的。

「傻瓜,你都知道堂堂一個縣太爺肯用錢贖你了,怎麼就沒想到敢抓了你把你送來這里的人根本不是想要贖金?再說了,贖金買斷了就是沒了,讓你開始接客賺得才多啊!」

「把我擄來的人不是金鳳仙嗎?」

「金鳳仙?那丫頭沒這麼大本事,她後頭還有人。」

辛小月難掩心慌,她是听崔先生說過金鳳仙是一位大人物的眼線,若真是那位大人物授意把她擄來,那她還有回去的機會嗎?

她害怕得哭了,她緊緊摟著自己,彷佛這樣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清白一般。

「不要!我不要待在這里,我不要接客……」

大概是習慣了樓里新來的姑娘的抗拒,翁姊只是冷眼的看著,此時,門外有人敲了敲房門,翁姊轉身應門,看見了楊兆齊的護衛後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既然差爺您來了,就代表我不能讓她接客了。」

不用接客了嗎?辛小月露出欣喜的表情,想看看是誰要來救她,只是這一往外望去,看見的是金鳳仙對她下了迷藥後,擋住她的去路並幫金鳳仙架住她的人。

「辛小月還好吧?」

辛小月?指的大概就是房里的人了吧,翁姐回了話,「還好,就嚇哭了而已。」

「大人說目的達成了。」

「可惜啊,我還想著要幫她安排什麼客人好呢!」雖然少了一個賺錢的丫頭很可惜,但她可沒敢跟楊兆齊過不去。

「她還要在這里多留三天,你要好好看著這名女子,不能讓她死了、不能讓她受辱,否則便達不到威脅的效果了。」

居然還有人得讓楊大人花心思綁來辛小月才能控制,對方是何人?想必是辛小月口中那個仁遙知縣吧,只是這小小一個知縣,楊大人要懲治他還不容易,怎麼得要綁一個人來威脅他?這仁遙知縣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怎麼,還猶豫?」楊兆齊的護衛沒听到翁姊立刻應聲,喝斥了她。

「哪敢猶豫,差爺放心,我會把她給看好,免得破壞了大人的計劃。」

護衛這才滿意,由懷中取出一錠銀元寶,交到了翁姊手上。「幫她準備一套喜服,三日後她要成親了,我來接她之前幫她換上喜服等我。」

「是,我會處理得妥妥當當的。」

「不要讓金鳳仙接近她,金鳳仙接近她會壞事。」

「明白明白,金鳳仙一直想對這丫頭下手,我自然明白。」

辛小月哪里肯成親,她下了床想跑,沒想到一下床就軟了雙腿。

翁姊貓了她一眼,笑她傻,「你迷藥的藥效還沒全退,最好乖乖的別亂跑,摔著了也是自己吃苦。」

「我不要成親、我不要……」

護衛當然不會告訴辛小月她要嫁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這個女人讓大人動怒,又花了那麼多心思,當然要讓她吃點苦頭。

「三日後我來帶人。」

「是,差爺。」

翁姊福了個身,送走了護衛便轉身關上門,辛小月能听見落鎖的聲音,卻發現自己連站起身走到門邊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逃過了接客的命運,卻得嫁給一個不知名的人,辛小月抱著雙膝,將臉埋在雙膝之間開始大哭。

怎麼辦?誰能來救救她?

「大人,小月在這里,大人您快來救救小月啊!」

門外的翁姊听見了辛小月的哭喊,卻沒有一絲同情,世間可憐的女子太多了,她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憐別人,她經歷過不幸,所以她知道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財是真的,只要出得起錢,要她逼良為娼還是把辛小月嫁給什麼惡霸、丑八怪,她都會去做。

翁姊離開後,一名一身勁裝的女子出現在房門口,她可以听見房里辛小月的哭聲,卻因為一道鎖不得其門而入……

趙文睿在房中來回踱步等著消息,直到崔守仁急忙回來復命,由于走得太急還氣喘吁吁,一進趙文睿的房,他還來不及開口,趙文睿便心焦地問道——

「如何?楊大人的護衛有出城嗎?」

「大人妙算,小月不見時,縣衙便讓人封了城門,但楊大人的護衛手持楊大人的腰脾,城門官擋不住他。」

「那麼小月便是在鄰縣的青樓之中?」

崔守仁撫著胸膛,稍微緩了氣息後,這才問道︰「大人怎知小月在鄰縣,而且還在青樓之中?」

「那護衛身上帶著脂粉味,如若不是曾待在青樓那樣的煙花地許久,便是剛與女子纏綿方休才會沾染上香氣,但那時他在當班,不可能與女子歡好,所以只可能去了青樓,加上楊大人威脅我要毀小月清白,我更肯定他將小月藏在青樓里。」金鳳仙果然玩不出其他把戲,只會用這個方法來毀了他身邊的人。

「大人又怎知一定在鄰縣呢?」

「楊大人為了讓我就範不會騙我,那護衛肯定是看守了小月一段時間,並交代好一切才回來復命,由小月失縱到現在,若說快馬加鞭或許能跑遠,但帶著小月要奔馬不便,加之容易引人注意,所以以時間算來,小月不是還在城里就是只來得及到達鄰縣。」

崔守仁這才總算明白大人想要知道楊大人的護衛是否出城的原因,「以路程算來,只可能在……」

「是,所以我打算請韓老幫我。」韓老上回與他密談過後還一直稱病滯留鄰縣,如今或許可幫他這個忙,派人找出辛小月。

崔守仁也覺得這事難辦,若在縣城里的青樓倒好,一間間去搜總會搜出辛小月的蹤跡,但大人只是一名知縣,跨越轄區去搜人總是不妥,而且若要知會鄰縣知縣,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楊大人的人……

「韓老畢竟是楊大人的岳丈,他真肯幫大人嗎?」

趙文睿還沒來得及告訴崔守仁他與韓老密談的事,但現在他也無暇解釋,他出城太過招搖,容易被楊兆齊發現他的打算,他只能用其他方法,「守仁,研墨,我要書信一封,托你送去給韓老。」

崔守仁立刻為趙文睿研墨,趙文睿也來到書案後方正要提筆,就听到門外的守衛通報朱青山來了。

趙文睿讓人入內,手上的筆拿著還未放下,他不明白朱青山的來意,倒是看見朱青山的手中抓著一只漆盒,漆盒上布滿土灰。

「朱先生深夜前來可有要事?」趙文睿見他欲言又止,又見他手上緊抓著一只盒子,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莫非……那只盒里裝著的是他想要的東西?

「趙大人,草民遲遲不肯交出罪證,想必趙大人早已知道原因,那是因為草民涉入此事甚深,交出罪證也等同將自己入罪了。」

「朱先生不是說我要的罪證已經被大火所職,得不到了嗎?」

「草民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許大人相信草民沒有藏有罪證,許大人向來昏庸,見草民鎮日醉酒,便相信草民是貪夠了銀子,只想快活度日不願再當差,這才放了草民獨自在仁遙,然而您屢屢派人來的事終究還是傳了出去,有心人起了疑心想除掉草民,他們找不到草民藏起的罪證,只得連宅子一起燒了,為了保命草民,只得說罪證在大火中燒了。」

雖然朱青山如是懷疑,但趙文睿十分清楚這回燒了朱青山宅子的不是許平宗、不是鄧鄞山,而是楊兆齊。

趙文睿放下筆,即便朱青山有此決心,他卻只能辜負他,「朱先生,我亦必須讓你明白,即使你交出罪證也無法讓你月兌罪,但從輕量刑還是可以的。」

「趙大人,若是此案除了部知府還有更高層的人涉案,您能否真能做到不畏強權,將此案辦到底?」

趙文睿緊皺起眉頭,原來這貪沒簾銀的事件不是只到知府而已嗎?難怪自己會節節敗退,即便知府的官位在他之上,但他通天的本事也太過神奇。

「鄧鄞山的身後有人,我的身後並不是沒有。」

朱青山走上前,緩緩的把那只漆盒放到了趙文睿的書案上。「那便好辦,因為趙大人如果不徹查到底,即便趙大人從輕量刑,草民怕也在獄中活不了幾日。草民這命去了便罷,倒白白浪費了這些證據。」

趙文睿把手放上那只漆盒,再次確定地問道︰「所以即便我只能給你虛無的口頭承諾,你還是願意把證據給我?」

朱青山坦然的笑了,他便是不願再為許平宗干壞事才會留在仁遙,但他還是懦弱得只想自保,如今他想通了,這是他贖罪的唯一機會了。

「草民願意給,是因為草民相信大人不會讓草民失望,而草民會對趙大人這麼有信心,是因為辛小月那個小泵娘。」

趙文睿的手顫了顫,他握起拳抑止,如今辛小月成了威脅他的籌碼令他感到十分心痛,心痛的不是他會付出的代價,而是她如今該有多擔心害怕。

「草民知道在大火燒了草民的宅子之前,您一直派人監視著,想必已經知道辛小月私下來找草民的事了,但您不知道的是,辛小月來的時候除了送糕餅,就只做I件事,就是不斷的對我說故事,而這些故事是您來到仁遙之後的事跡。」

這就是辛小月,趙文睿笑中帶著悲傷,他從一開始就沒給過辛小月什麼,扇子是為了薄懲金鳳仙給她的,她視為至寶,讓她送膳是為了省去麻煩,她如獲恩寵,而後她總是說著他的好,即便他將她趕出門了也還在說著,有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他是否真值得她這麼崇拜。

「那傻丫頭是讓愛戀之心蒙了眼,才只看見我的好。」

「所以請大人不要讓辛小月失望,好好利用這份罪證吧。」

趙文睿拂去漆盒上的土灰,知道這漆盒定是埋在土中才逃過了祝融之災,他打開漆盒看見了兩本賬冊,他立刻拿起翻閱,一本賬冊是縣城中的商號的送賄名冊,詳細記載了送賄日期及賄款數目,就連禮品也條列其中,他早就由關稅及縣衙賬冊中推測出送賄的商號有哪些,只是苦無證據而已,這證據正好可以讓他懲治這些商號,而有入必有出,他接著拿起第二本賬冊,果然就是許平宗送出賄款的清冊,然而這一看,他便鐵青了臉色。

許平宗收到的賄款依比例再轉送其他各級官員,然而在知府之上竟還真的有更高層的官員涉入,那便是掌管轄下一路的府州縣衙財賦上供、按察薦舉本路官吏、還有監督地方民政刑獄等事的轉運使——楊兆齊。

如此趙文睿全都明白了,為什麼仁遙不合理的關稅課征只憑府縣操弄卻能不被朝中得知,為什麼鄧鄞山、許平宗這樣的官員能留存在官場並步步高升,更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親生父親連他都要陷害……

原來只要他揭發了其一,便像在干燥的草原上燃起一點星火,只要這些官員為了自保,一個接著一個咬了下去,最後必能成為燎原大火。

「大人,這還只是仁遙縣的賬冊,鄧知府轄下不是只有一個仁遙,而楊大人的轄下也不是只有一個道鞘府。」朱青山提醒道,這兩本賬冊要牽連出的,怕不是只有幾個官員而已。

趙文睿抓皺了桌上的信箋,這事已經不是在書信中可以說得明白的了。「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去見韓老。」

崔守仁亦知趙文睿的考慮,但他勸道︰「大人,楊大人既然要以小月要挾您,就表示小月暫時無礙,事情不急著在今晚處理,卑職有一計,可以讓大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前往拜會韓老。」

「你說。」

「將您的婚事辦得熱熱鬧鬧的吧。」

「雖然能得到小月,但正妻娶的是世娟,我哪來的心思把婚事辦得熱熱鬧鬧?」

「大人,婚事辦得越熱鬧,要采買的物品便多,采買的物品多了,出入官邸的車子自然便多了,仁遙不比鄰縣繁榮,若去鄰縣采買一些禮品倒也合情合理。」

趙文睿明白了崔守仁的計策,他極力壓下心焦,又坐了下來,越是在這緊要關頭,他越不能慌了手腳。「明日我便去與母親商量此事。」

如今,在這房中的三人雖然都有連手對抗強權的決心,但最令他們憂心的還是無辜受累的辛小月。

她千萬得熬過這幾天啊!

知縣官邸今日難得如此熱鬧,張燈結彩不說,賓客更是絡繹不絕。

斑樂天果然早與楊兆齊有了默契,才會在成親當日就已經趕到了仁遙,若是快馬加鞭或許來得及,但以高樂天這把年紀了不可能如此折騰,在得知高樂天即將趕到仁遙的消息時,趙文睿才想通了這一點。

拜堂之時,楊兆齊竟然端坐高堂,不知情的人只認為楊兆齊是以上峰的身分任主婚人,知情的人無不回以冷笑,有楊兆齊任主婚人,趙老夫人即便是自己兒子的婚禮,都不願同任主婚人。

在這片歡樂之中,有兩個人沒有笑容,一是自己的兒子成親卻一點也不開心的趙老夫人。如果兒子願意結這個親,她又怎會不開心,可是這並不是兒子想要的。

而另一個人是曹寡婦,她不怨女兒只能為妾,畢竟以她們的家世,女兒能嫁給知縣趙大人當妾室已是天大的福分,她擔心的是女兒被擄,用以威脅趙大人,趙大人肯結這個親,女兒就真的能回來嗎?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還未見到女兒的蹤影?

斑世娟讓喜娘帶著來到大廳時,在喜帕之下的視線只能看見自己的裙擺,直到來到大廳前,才看見身前那同樣身著喜服的新郎衣擺。

喜樂熱鬧的奏起,但趙文睿卻不願意移動腳步踏入大廳,望著入目的艷紅,他心里想著的卻只有那張時而嬌憨、時而迷糊,讓他萬千掛懷的面容。

耳邊又傳來喜娘的催促聲,沒有半絲喜悅的趙文睿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手里攛緊了彩球的紅色綢帶,仍舊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趙大人,別忘了您是為了什麼成親。」

聞言,趙文睿瞠了那喜娘一眼,原來這喜娘也是楊兆齊安排的人。

然而喜娘的這句話,也讓高世娟來了火氣,當趙文睿終于邁開步伐往廳里走時,她反倒扯住了手中的綢帶,不願再前進。

趙文睿感覺到了高世娟的抗拒,也願意給她一次反悔的機會,他走回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世娟,以你的家世,要再找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不難,我也不妨告訴你,今天這個婚事會讓你相當難堪,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成為那個先悔婚的人。」

「先」悔婚的人?他這意思是打算悔婚嗎?他不管辛小月的死活了嗎?

發現自己竟也無意識的以辛小月來逼迫趙文睿,高世娟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斑世娟的淚水洗花了滿臉的喜氣妝容,她為什麼會讓自己走到這進退維谷的境地?嫁了,得不到夫君的心,不嫁,成為世人的笑柄。

她的心里還在掙扎著,沒有響應,亦沒有動作。

兩人一直站在廳外,讓楊兆齊大感不解,在場的高樂天也是一臉困惑。

此時,在賓客之中混入一個熟悉的身影,對趙文睿點了點頭,趙文睿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知道一切已就緒,他揚手制止了喜樂。

「文睿,為何叫停?」楊兆齊眼見就要促成這樁婚事了,不明白趙文睿怎麼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楊大人,您說要為卑職送來的另一名嬌妻在哪里?」

「世娟為妻,理應先拜堂,然後才以正妻的地位接受辛小月奉茶。」

趙文睿的話讓高世娟揭下了喜帕,他不打算給她太多時間考慮,沒得到她的回應,他便想主動悔婚了嗎?

「文睿哥,你真打算在這麼多賓客的面前給我難堪嗎?」

從楊兆齊強迫趙文睿同意這門婚事的那天起,他便再也不曾給她一個笑容,一徑是用如此冷漠的表情告訴她,這婚姻是她要求的,她便必須忍受如此冷冰冰的他。

「世娟,你還有機會。」

還有機會當那個悔婚的人嗎?高世娟知道這是趙文睿給她的最後一絲溫柔,這溫柔雖是為了她好,卻十分殘酷,他正無情的告訴她,這個親他是不會結了,只是她是要做悔婚的那一方,還是被拋棄的那一方而已。

不管她選擇的是哪一種,她都得不到他,但主動悔婚卻還可以得到最後的尊嚴。

于是,高世娟揚手便給了趙文睿一個響辣的巴掌,本來因為趙文睿停了喜樂而議論紛紛的賓客,在剎時間全都噤聲了。

「趙文睿,我高世娟不是非你不嫁,以我高家的財勢,下嫁你一個七品知縣是委屈。」

趙文睿雖被打偏了臉,但模也沒模自己的面頰便轉正了臉,他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她那頭的紅色綢帶,看著高世娟似還舍不得放開的手。

在眾人的注視下,高世娟不容許說出口了卻不做,最後她還是放手了,她知道主動放手是成全了趙文睿及辛小月,而且她並不甘心,但她若不放手失去的是自尊得到的是難堪,她不容許自己變成那樣。

「跟我回院落整理行李,我要立刻回京里去。」將彩球綢帶丟向趙文睿後,高世娟對著自己的侍女交代道,接著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為自己保住了最後的尊嚴。

斑樂天見女兒拂袖而去,拍桌大怒,大步走到趙文睿的面前指責道︰「趙文睿,你莫要不識好歹,我高樂天的女兒不容你如此欺負。」

「高老板,打了我一巴掌的人是世娟,悔婚的也是世娟,如今是她不要我,不是我不識好歹。」

「你……」

「高老板,結這個親是為了什麼你我都清楚,但你能肯定今日過後的楊大人,還是你想結盟的對象嗎?」

主座的楊兆齊面若寒冰,連聲音也十分冷冽,「文睿,你真能面對今日結不成親的後果?」

趙文睿沒有說什麼,只是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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