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演結婚 第11章(1)
作者︰深深

既然決定上呂家提親,那麼,有一樣東西,伍默磊不能不先去買。

回國的這些年來,他盡量不出入各類高檔名牌店,也盡可能不出席各種工商宴會,目的就是不想遇到那些他不想遇到的人。

很不幸的,他生平第一次踏進這間听說是全台最知名的珠寶店,就遇見了他最不想遇見的那三個人——吳雪霜與她的兒女。

以為他會馬上夾著尾巴逃走嗎?當然不會!他一直避免與他們偶遇,只是不想惹得自己心情不好,可不是怕他們。

是那女人的兒子!吳雪霜緊緊握住拳頭,覺得他的出現好礙眼,轉頭就要命令經理清場,但被伍聖堯攔了下來。

「媽,我們改天再來。」

「我們為什麼要改天再來,我們……」

「媽,這里是公共場合,可能會讓記者大作文章。」伍聖堯再勸。

因為母親的刻意阻擋,他們兄妹與這個異母哥哥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而他小時候听多了伍默磊的壞話,也讓他十分厭惡伍默磊,但人總是會長大,當他懂得明辨是非之後,他明白這是上一代的恩怨,與他們三兄妹無關。

漸漸地,他看待伍默嘉的眼光愈來愈客觀,如今,若是母親允許,他會很樂意喊伍默磊一聲哥哥,伍巧熙亦然。

雖然極不願意,但吳雪霜也不得不承認兒子說的對,她驕傲的轉身離開。

伍聖堯向妹妹使了一個眼色後,才快步跟上母親,擁著母親離開。

她怎麼沒走?伍默磊冷冷的看著伍巧熙,他經常在娛樂版看到她,知道她對百貨業很有興趣,一直在游說伍承勛投資她。

走上前,伍巧熙微笑道︰「我們終于見面了。」

她不想再被牽扯進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但她不能讓母親難過,所以這一聲哥哥,她只能在心里喊。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多一個哥哥疼她。

「你來買首飾送給女朋友嗎?」無視他的冷淡,她又問道。

伍默磊不想理她,也不想和她說話,希望她能主動離開。

「如果你是要買戒指……」伍巧熙抬起右手。「你知道她的戒圍嗎?」她知道很多男人都會忽略這件事。

對了,戒圍,伍默磊恍然暗叫,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會忘了問?

看著他微惱的表情,她在心里暗笑。「經理,我們需要一間貴賓室。」

「是,請跟我來。」

伍巧熙很自然的勾住他的手臂。「不論你想買哪一種飾品,都要試戴才知道好不好看。」

伍默磊好後悔沒有請範紫喻幫忙,不過就買個戒指,哪來這麼多眉眉角角?見他遲遲不移動腳步,她提醒道︰「經理在等我們。」

看來她不會放過他,給他一個清靜了。伍默磊無奈的跨步走,心窩卻暖暖的,原來這就是當哥哥的感覺,他終于知道了。

兩人坐下後,伍巧熙又問道︰「你要白鑽、紅鑽、藍鑽、黃鑽,還是純金、K金、純銀……」

她念了一大堆,伍默磊听得頭都昏了,終于被迫開口,「就電視上常常看到的那種。」

「求婚戒指?」伍巧熙猜測道,見他點頭,她轉頭對經理說︰「白鑽。」

沒多久,經理拿著一個大盒子蜇了回來,將盒子放在桌上。

好閃!伍默磊覺得雙眼要被眼前那一堆鑽石閃瞎了,這麼多要怎麼挑?

「你要個性一點的、典雅一點的、高貴一點的,還是……」

怕又被她弄到頭昏,他趕緊回道︰「適合她的。」

伍巧熙輕笑,「我建議你買兩只,一只顧她的面子,一只讓她可以放心的天天戴。」說完,她拿起一個不知道是幾克拉的大鑽戒。「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夠不夠讓她在親友面前有面子?」

「你覺得呢?」被她轟了幾悶棍的伍默磊,覺得他還是多听听內行人的意見比較保險。

「嗯……我看還是再大一點好了。」她掃視了盒子里的鑽戒一眼,又挑了一只。「這顆,這顆的切工比……」

「就這顆!」伍默磊當機立斷,不想再听她落落長的說個沒完。

伍巧熙把拿在手上的那只戒指先交給經理,再繼續低頭挑選。「她是做什麼工作的?」

「業務。」

她點點頭。「那就……」

他接口道︰「小一點,不要太顯眼,危險。」看起來愈不值錢愈好,這樣她才不會怕弄丟,願意天天戴,而且她時常要在外面跑業務,有時又很晚才回家,愈是低調的款式愈不用擔心有歹徒想搶。

「那就這個吧。」伍巧熙拿起一只約莫三十分的小鑽戒,戴在自己的無名指秀給他看。「如何,適合她嗎?」

嗯,秀秀氣氣的,不錯。伍默磊滿意的點點頭。

「她的手指比我的……」

他想了想回道︰「差不多吧。」

「沒關系,先買回去,要是不合再拿來改戒圍。」伍巧熙取下戒指,遞給經理道︰「剛剛那個戒指……」

兩人對話的同時,伍默磊看著那盒鑽戒,然後拿起其中一只,嗯,這顆大小罷好,設計也很適合她。

伍巧熙和經理說完話轉回頭,看見伍默磊手上拿著一只戒指,她馬上接過試戴。「你覺得這只也很適合她嗎?」

「很漂亮。」伍默磊望向經理,特別指定,「這只幫我包裝起來。」說完,他拿出一張信用卡交給經理。

「我們等會兒出去拿。」伍巧熙說。

經理是個明眼人,知道他們有話要私下說。「是。」

沉默了好一會兒,伍巧熙才很誠懇的請求道︰「請你不要怨怪我母親。」伍默磊坦然的看著她。「不是她的錯。」

她听了好不欣慰。「謝謝你願意體諒,我媽她……並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苦太久了,忘不掉過去,才會對你……我代她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告訴她,我不會回去,請她不要再為難女乃女乃。」伍承勛一個人犯錯,卻連累所有人陪他一起受苦受難,太不值得了。

「可是我哥和我都希望你能回來。」他們知道他有多優秀,他不應該浪費他的才華。

「伍聯有你們,夠了。」

見他完全無動于衷,伍巧熙急忙又道︰「爸需要你,他一直盼著你回來,也一直在想辦法讓你回來,你……」

「那是他的事。」伍默磊淡淡的打斷,「他有你、有你哥,應該知足了。」

「爸最關心的人是你,你不知道嗎?」

那又如何?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站起身道︰「我還有事,我們出去吧。」

伍巧熙感覺有些挫敗,但她又默默安慰自己,至少她向他表達了他們兄妹倆的想法,調適好心情後,她起身跟著他往外走去。

伍默磊在櫃台前簽完名後,接過經理遞來的信用卡、收據和紙袋,他取出那個他特別請經理包裝的戒指。「就當作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原來他多買的這只戒是要送給她的?伍巧熙驚喜又感動的收下。「謝謝。」

沒再多說什麼,他快步離開珠寶店,接下來就是準備給小舅子的禮物。

這麼想著,他拿出手機輕點了幾下,電話一接通,他便說道︰「陳經理,我是伍默磊,我想辦一張信用卡……」

日前,丁蕙蘭接到洪國興打來的電話,說總裁臨時有急事必須出國一趟,請她再多寬限一天,等總裁回國,會做出最後的決定。

丁蕙蘭答應了,而今天就是最後的期限,所以一早用完早餐後,她就守在客廳等著伍承勛到來。

從早上等到中午,再從中午等到下午,眼看著太陽都快下山了,伍承勛卻遲遲沒有出現,她不免有些心急,因為姚琮浩早向她通風報信,說伍默磊已經決定今天

下班後要去呂家提親。

「臨門這一腳沒給他踹下去,默磊應該也不會那麼不爭氣的轉頭落跑吧?」看著時鐘的指針不停的往前推進,丁蕙蘭焦急不已的喃喃自語,對于答應讓伍承勛延期感到相當後悔,而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一輛名貴的豪華房車正停在大門外。

「媽。」

吳雪霜再度冷不防的現身,丁蕙蘭沒意外的又被她嚇了一跳。「霜霜?」

由于時間緊迫,吳雪霜省了寒暄,也不坐了,她一跨進門就直接問道︰「媽為什麼做出那樣的決定?」

讓伍默磊離開伍家是她的終極目標,也是她長久以來的心願,而丁蕙蘭出這一手,無疑幫了她一個天大的忙,只是她不確定丁蕙蘭真正想要的是哪一個答案'想幫的又是誰。

「你不是要我幫你的忙嗎?」

「我是請媽幫忙,但……」

「但是什麼?」丁蕙蘭接著表明,「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伍家的事,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她不是神,不可能照顧到所有她愛的人,她只能在大家都能接受的範圍里,盡力把事情做到圓滿。

「所以媽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吳雪霜嗤笑一聲,說到底,媽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伍默磊,其他人都是其次。

「我是。」丁蕙蘭強調地道︰「只要默磊月兌離伍家,就可以重回我的懷抱。」

這不也是她想要的嗎?

「您一心只記掛著他,那聖堯和巧熙呢?您把他們放在哪里?」

她什麼都要,不會太貪心了嗎?丁蕙蘭不禁有些動怒。「我只能把他們放在心里,這點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她是女乃女乃,每一個孫子她都疼,問題是,孫子的媽媽願意讓她疼孫子嗎?

「您在怪我?」

「我當然怪你。聖堯和巧熙會和我這麼不親,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來質問我把他們放在哪里,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吳雪霜被堵得啞口無言,是她把兒女與丁蕙蘭隔絕在兩個世界,但她絕對不會承認,她又把話題拉了回去,「媽沒想過,如果承勛的選擇也和您一樣呢?」以她對伍承勛的了解,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承勛不會。」丁蕙蘭肯定地道︰「擔起伍家是他的責任。」她深信,三十年前和三十年後,承勛的選擇雖然相同,但出發點已經截然不同。

「媽又知道了,說不定……」

「夠了,雪霜,別再說了。」再也听不下去,伍承勛踏進門制止道,他在吳雪霜抵達丁家沒多久便到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吳雪霜忍無可忍地回道。難道她還不夠委屈嗎?因為他當年的懦弱,害她至今仍承受著小三的罵名。

「雪霜。」伍承勛痛心地喊道,他知道是他對不起她,但他已經盡力在補償她了,她還要他怎麼樣?

吳雪霜別過頭去,她已經忍了一輩子,她不想再退讓了。

「承勛!」丁蕙蘭正色道︰「打電話給默磊吧。」

伍承勛望著丁蕙蘭,內心相當掙扎,雖然他已經做了決定,也已安排妥當,可要是打了這通電話,就等于正式剪斷他與伍默磊的父子情,他沒把握還能找得回來。

他微微顫抖著手拿出手機,見丁蕙蘭堅定地朝自己點了點頭,他終于有勇氣按下快速撥號鍵。

好一會兒,手機接通了,伍承勛道︰「是我。」手機那頭一片靜默,連呼吸聲也听不見,他不由得重重嘆一口氣,「你自由了。」等了許久還是沒有回應,他只好無奈的掛斷,一轉頭,看見妻子得意的笑臉,他忍不住遷怒道︰「這樣你滿意了嗎?」

「這是你欠我的。」語畢,吳雪霜頭也不回的離去。

丁蕙蘭走上前拍拍伍承勛的臂膀,彷佛在告訴他,做得好!

「媽,對不起,還有,謝謝您。」在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丁蕙蘭幾近無痕的母愛。

「回去吧,霜霜在等你。」

伍承勛點點頭。「媽再見。」

「走吧。」數十年來第一次,丁蕙蘭站在門口像目送伍默磊一樣,目送伍承勛離開。

幾十年的傷口,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但她相信,時間會治好這些傷口的,一定會的……

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不只解開了伍默磊心上的那道枷鎖,也掃除了他心底的那一點點擔憂。

臨下班前,伍默磊欣喜若狂的直沖姚琮浩的辦公室,劈頭就報喜道︰「琮浩,你快猜猜看,剛剛發生了什麼好事?」

靶染到伍默磊的喜悅,姚琮浩興奮的從辦公椅上跳起來,想也沒想便大聲回道︰「呂靜冠懷孕了?」

一桶加滿冰塊的冰水瞬間從頭上淋下來,伍默磊當場被凍成一根冰住。「你真的是……」老大不爽的賞他一個大白眼。

「不是嗎?那你還能有什麼好事?」姚琮浩再往更不可能的方向去猜,「伍總裁決定放你去吃草了?」見伍默磊沒否認,他登時臉色大變,不停搖頭,繼而有些恍惚的低喃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有鬼,這絕對有鬼。」

伍默磊才不管有沒有鬼,他只開懷的想著,這下子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上呂家提親了。

「默磊,伍總裁是怎麼對你說的?」姚琮浩回過神,著急的問。

「他說,你自由了。」

「就這樣?」姚琮浩大叫,這句話有很大很大的語病,他沒發現嗎?

「嗯。」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說動伍承勛,那個人就是丁蕙蘭,所以他想,伍承勛願意無條件放他自由,女乃女乃肯定在背後幫了大忙。

伍承勛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做那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這個伍默磊,敢情是被愛沖昏頭了,才會糊里糊涂落入伍承勛設下的圈套而不自知,還在那邊沾沾自喜。姚琮浩愈想愈發毛,深深覺得伍承勛不愧是一只老狐狸,他放出的這條長線,釣起的何止是一條美人魚?

不是嗎?伍承勛說放默磊自由,可沒說放他的老婆自由,更沒說放他的孩子自由,呂靜冠完蛋了,他們的孩子們也完蛋了,但他們誰都不能怪,只能怪他們糊涂的老公與老爸。姚琮浩在心中為好友一家哀悼,並不打算拆穿伍承勛可議的心計。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快去接姚伯伯吧。」伍默磊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搞定了這件事,晚一點他還有得忙呢!

「好啦,我這不就在走了嗎?你別推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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