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踢鐵板 第3章(2)
作者︰官穎

每到月初就是顏亞霏最忙碌的時候。

米飛童裝的辦公室里,她正在堆著存貨、銷量報表及各式文件夾的電腦前做報表統計資料,她手中還握著話筒講電話,像只陀螺一樣從早上忙到現在。

「曉意,幫我盤點一下存貨,好的話回傳一下,拜托你了,謝謝。」

幣下電話後,總機打內線進來。「亞霏姊,二線電話。」

「誰?」

「他說姓商。」

「桑……」她第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直覺的按下接听鍵,親切的開口,「您好,我是顏亞霏。」

「我是商澤岩。」

「商澤岩是哪……等等,你是商澤岩。你怎麼……會打來這里?」她腦袋頓時當機,渾身一僵。

「不好意思,打擾你上班,中午可以跟你吃頓飯嗎?」

「恐怕不行,我現在很忙。」就像是面對客戶的態度一樣,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我想見你。」

偏偏他富磁性又低醇的嗓音傳到耳里卻教她耳根一熱,血液異常奔騰,左胸口也莫名的狂跳起來。「很抱歉,我真的很忙,有什麼事可以在電話中說嗎?」

「這些天你還好嗎?那天你什麼時候離開的?怎麼沒有叫我?」

一夜繾綣過後,他醒來已經清晨,當他的手臂往她的方向伸去卻撲了空,沒觸及她溫軟的身軀,他心口宛如破了洞似的,冷颼颼的,空虛異常。

這種感覺,他想讓她知道。

「看你睡得香甜,我就沒有再吵你了。」她抑下異常的悸動解釋著,可腦袋里又莫名的播放起兩人那一夜的甜蜜繾綣,耳頰不禁微微發燙。

雖然她很想要個孩子,但真的和男人發生關系後,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與他結合的那一刻,她有種莫名的感動,彷佛她終于完整。

她從沒想過要找到所謂的另一半,在她看來,只有那種害怕寂寞的感性女人才想找人填補生命的空白,而她理性、獨立自主,不需要愛情點綴人生,結果被他擁在懷里時,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男女的不同,所以她早早就落荒而逃,一分一秒也不敢逗留。

「一切的發生對我來說很突然,我……想見你。」

「突然?!」她一愣。對她來說,一切的發生都是預料中的事,並不突然。「商先生,我認為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你就當作是個……回憶好嗎?」她勸著他。

「你……」

「亞霏……」門外突然有人喚她。

「很抱歉,我老板來了,他不會希望我在上班時間講私人電話,我掛了。」說完,她匆促地掛斷電話,胸口仍止不住悸動。

真是,這人怎麼挑她上班時來擾亂她?

「亞霏!」

「喔,風哥,午安。」她抬頭打招呼。

「你怎麼了?臉紅紅的?」鄭尚風眼尖的發現她臉色不對勁。

「呃,可能是冷氣不夠強的關系。」抑下狂亂的心跳,她力持鎮定的將專注力轉回到工作上。

「都已經二十三度了。」他看著冷氣上顯示的溫度,當場戳破她的謊言。

「風哥,什麼事啊?」她翻看著報表,隨口問一句轉移話題。

鄭尚風是她公司的老板,三十七歲,已婚,微禿的額頭光亮,戴著金框眼鏡,身材精瘦,而他平常在辦公室里最喜歡找她聊聊童裝市場的反應。

平常員工都喚他老板,但她這個人「好逗陣」,又是他的手下大將,所以風哥也容許她直接這樣叫他。

風哥的老婆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主管,長年在大陸工作,夫妻聚少離多,疏于互動,他們有個五歲的兒子由風哥負責照料,風哥常說他們夫妻不像夫妻,感情比同事還冷淡。

「我一直在考慮和婦幼百貨事業的知名大廠商異業結盟,看看不能再擴大我們米飛童裝的知名度。」

「嗯,我知道,風哥覺得公司的業績還不夠亮眼。」

「也不完全是,我們公司這一季北部的銷售業績就還不錯,這都是你的功勞,但中南部還是差強人意,都怪我一開始沒有積極布局拓點,我得想想法子才行。」鄭尚風對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幾年前,亞霏剛進公司時是從銷售員做起的,但她做事態度積極認真,搭配衣服和對孩子很有一套,觀察力也強,總是很有耐心的去了解孩子的心聲,並疼愛他們而獲得許多媽媽的信任,甚至許多客戶都成為她的朋友,因此她的業績總是比別人亮眼,于是,她也一路從組長、主任爬升到業務經理,實至名歸。

亞霏是他事業上得力的助手,幫著他把童裝的生意從一家小店面擴展到有七家連鎖門市,生意越來越好,錢越賺越多,事業越來越壯大,他私心的希望她能永遠陪在他身邊……

「慢慢來,有我出馬,業績怎麼會差呢?是不是?」顏亞霏的眼楮直盯著電腦螢幕,並忙著核對報表上的數字。

「是啊,因為你人帶得好,北部業績很亮眼,為了感謝你,中午我請你吃飯好了。公司附近有家新開的泰式餐廳,裝潢很漂亮,口味很道地,你一定喜歡。」她喜歡吃辣辣酸酸的口味,所以他特地挑了泰式餐廳,投其所好。

顏亞霏看了他一下。「風哥,如果真要請客,就約大家一起去吧!」

「這不是員工聚餐,是我以朋友的立場邀你,只有我們兩個。」為了強調她在他心中有著特別的地位,他這樣說著。

「朋友?!」她跟老板私下就像朋友那樣,一起吃飯也沒什麼,但是今天真的不方便。

「走吧!都十二點了。」

「對不起,風哥,我手上還有報表要做,走不開呢。」她做事習慣一氣呵成。

「再忙也要吃點東西,我準你先午休。」他不放棄。

「風哥,下次吧,我已經買了三明治,今天一定要把報表完成。」她堅持。

鄭尚風沒轍,嘴角微揚,黑眸燃著欣賞的光芒。

她進公司已經六年,對工作的熱忱和亮眼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卻不曾見過她交男朋友,讓他心里是既欣賞又心疼她。「你都沒想過……交男朋友嗎?」

顏亞霏頓了一下,抬眸看他。「我以為風哥了解我,我的男朋友就是公司,我的情人就是這些可愛童裝。」她指了指身後展示的童裝樣本。

鄭尚風呵呵笑著。「你把青春都奉獻給公司,我還真過意不去呢!」

「過意不去就幫我加薪啊!」她說得直白。

「加薪還不如把你升格為老……」鄭尚風及時把自己的期待給咽回去。他知道她奉行不婚主義,而且目前還沒離婚的他,這樣說也不恰當,會嚇到她吧!

「升格當老板嗎?」顏亞霏揚唇一笑。這個她有興趣。「不好吧?」

「難道你一直都沒有遇到中意的男人嗎?」

就算對結婚沒有憧憬,但總不會連戀愛都不想吧。

「中意的男人?!」她思索一下,腦中突然浮起一張俊容,他的眼楮如寶石般炯亮有神,他的吻溫柔又狂野,足以使人似女乃油般的酥軟融化……

哇,想到哪兒去了!

她甩甩頭,唇邊繼而浮起笑容。「如果有,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鄭尚風笑著點點頭,慶幸她心中尚未有中意的男人。

如果她不想結婚,一輩子留在公司也沒有什麼不好,因為她的異性朋友中,應該算自己跟她是最要好的,但只是停留在好友階段已經無法滿足他,他們之間應該可以更進一步。

近水樓台先得月,只要她身邊沒有別的男人,他遲早能動搖她的想法,把她拱上老婆的位置。

她最近老覺得疲累,連續忙了幾天下來,今天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下班後,顏亞霏一到家門口,就听到一陣孩童的歡笑聲。

對了,彤彤今天上鋼琴課,哥哥接了她後都會繞回家里吃晚餐。

她最喜歡彤彤了,活潑卻不頑皮,一笑起來眼楮眯著月牙兒,雙頰白里透紅超級可愛的,她加快腳步推門進家里。「彤彤∼」

「姑姑!」彤彤笑著喚道,上前抱住她的大腿。

「姑姑抱抱……」顏亞霏一把抱住佷女,親吻她圓女敕Q彈的臉蛋。

「你回來了,快來吃晚餐吧!」曾秀英端著一盤剛煎好的魚上桌。

一股油味撲鼻而來,胃里頓時涌上一陣酸意,顏亞霏秀眉微皺,趕緊捏住了鼻子。「曾小姐,你煮什麼魚?怎麼聞起來好油、好腥啊∼」

「是你最喜歡的白鯧魚,很貴的欸.」曾秀英賞女兒一記白眼。

一早特地到市場挑她愛吃的魚,料理好端上桌還被女兒嫌棄,真是不識好歹。

「咦,是嗎?」顏亞霏定楮一看。果然是一尾煎得金黃的白鯧魚,可為什麼她會覺得不舒服?她心里也感到納悶。「你們先吃吧!我去洗個手。」

「好,快點啊!」顏行書也在一旁催。

「可愉,出來吃飯了。」曾秀英喚著躲在房間一整天的大女兒。

不一會,房門打開了,剛離婚的顏可愉,人長得秀氣,一頭長發如瀑飄逸,可惜離婚的陰影使她郁郁寡歡、氣色難看,走路像鬼一樣的飄了出來。

她坐在母親的身邊,對面是兄長和佷女。

顏亞霏洗好手出來,感覺魚的味道淡了,她才松了口氣,走過去盛飯和家人共享晚餐。

「媽,我剛听你和隔壁陳阿姨在聊什麼?」顏行書邊夾菜給女兒邊問。

「喔。」曾秀英瞄了二女兒一眼,賊賊一笑。「你們陳阿姨說她有個條件不錯的外甥,目前在竹科一家大公司當經理……」

「停!曾小姐,別急著幫我找對象,我最近工作很忙,沒空相親。」顏亞霏已經猜到母親的打算。

老媽老忙著幫她物色相親對象,讓她應接不暇,有完沒完啊!

「當然急啊,你都幾歲了,再不趕快結婚,都要變高齡產婦了!」

「曾小姐那麼想結婚,自己再去結一次不就好了嗎?別催我嫁人。」顏亞霏嚷著。

「哎唷,我都幾歲了,棺材已經跨一半進去,你還敢虧我。」

「曾小姐美得冒泡,不說,誰看得出你已經當阿嬤了……」

「是嗎?」曾秀英听了得意的模著自己的臉頰,想想又覺得不對,「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別給我打馬虎眼!」

「亞霏,你條件又不差,趕快找個好對象,你看彤彤多可愛啊!」顏行書在一旁勸著。

「可以讓我好好吃飯嗎?」她已經表達得夠清楚,疲于應付那些相親對象了。

知道女兒工作辛苦,曾秀英夾了塊魚肉給她。「多吃點,補充體力。」

顏亞霏拿近碗準備扒飯時,突然一陣反胃的不適又直沖喉嚨。「嘔!」

她趕緊把碗放下,手搗住嘴巴。

「干麼?我煎的魚有那麼倒胃口嗎?」曾秀英狐疑地問著。

「我……肚子不舒服。」顏亞霏抱著肚子。

「我還頭發痛咧!」被調皮的二女兒騙過幾次後,曾秀英已不太相信她。

「是真的!」顏亞霏雙眉緊擰。好想吐!

「是吃壞肚子嗎?」看女兒表情痛苦扭曲,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姑姑一定是得了腸病毒!」彤彤仰著頭,眨巴著無辜的大眼說。

「腸病毒?!」顏亞霏發出哀怨的慘叫聲。「我吃飯都有洗手欸!」

「除了想吐,有沒有其他癥狀?」顏可愉抬眸,嘴里飄出一句話。

「全身無力很疲倦,沒什麼食欲……」

「什麼時候開始的?」顏行書關心的問。

「好像是今天才開始……」顏亞霏不太確定的回答。

「听起來很像腸病毒的癥狀,去看一下醫生比較保險,夏天快到了,正是感染腸病毒流行的季節,去年彤彤被傳染,吃了不少苦頭。」他提出忠告。

「我們幼稚園很多小朋友都有發燒,還會拉肚子喔!」彤彤也一臉認真的形容著。

「拜托,吃飯不要講這個啦!」曾秀英抗議,接著轉向二女兒說著,「我們家附近有間診所,那里的醫生人很好,你去給他看一下好了。」

「好啊。」顏亞霏疲累的點頭。

一定是這幾天太累,身體才會出狀況。

「我陪你一起去!」顏可愉幽幽地自告奮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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