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娶錯妃 第5章(1)
作者︰香彌

奔稹元沒理會那名跟著蘇越過來又離開的姑娘,倒是蘇越素來憐香惜玉,察覺到袁拾春有些不對勁,吩咐隨從跟過去瞧瞧。

之後才看向辜稹元,解釋道︰「讓王爺久等了,那姑娘似是遭人追殺,方才撞著了我,我才送她一程。」

奔稹元沒搭理他的話,問道︰「東西帶來了沒?」

「帶來了。」蘇越從懷里掏出一只四方形的錦盒,掀開盒蓋,露出里頭一枚鴿子蛋大小,晶瑩剔透,已打磨過的鮮綠色寶石。

奔稹元接過瞧了瞧,對這枚完美無瑕的寶石十分滿意,直接走進身後的首飾坊,要命人瓖成首飾,送給顧明惠。

見他拿走寶石也沒什麼表示,蘇越連忙跟著進去,向他叨念著,「王爺,這寶石是南海商人帶來的,這麼大一顆,得之不易,十分貴重。」言下之意是,叫他多少掏些銀子出來,貼補他們蘇家。

先前得知辜稹元命人為顧明惠打造幾套頭面首飾,蘇家剛好得了這枚寶石,遂主動表示,可將這枚罕見的寶石讓給他做首飾,但這不表示蘇家打算白送給他。

奔稹元淡淡瞟了他一眼,「本王給的那些聘禮,還不夠抵償這顆寶石嗎?」

那二百一十八抬的聘禮,先前便全都抬進了蘇家,這枚寶石雖貴重,但他送的聘禮也價值不菲,足夠買上好幾枚這樣的寶石。

蘇越澄清,「王爺給的那些聘禮,咱們也沒全收,還分了一半給顧家,對了,我爹讓我問王爺,這大婚那日,顧家那邊會有人來嗎?」

「本王會派人去接明冬的母親和兄長過來,屆時他們就暫住在蘇府,送她出嫁。」他對顧家人沒好印象,本不想看見他們,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是明惠的親人,她出嫁,娘家人總得在。

蘇越留意到他話里提的是明冬,而非他要娶的明惠,心中微覺奇怪,他狐疑的忖道,莫非因為兩人是姊妹,他這才一時說錯嗎?

奔稹元將那枚寶石交給首飾坊的人,吩咐他們打造成首飾後,便出了首飾坊。

蘇越也跟著他離開,熱絡的朝他再開口道︰「王爺這是要回府了嗎?我爹吩咐我順道去探望義妹,讓我問問她有沒有欠缺什麼,叫我給她置辦。」

蘇越也快步跟上了馬車,似是沒听出他話里的嘲弄,笑咪咪道︰「哎,我爹只有她這麼一個義女,哪能不上心。」當初皇上讓蘇家認下顧明惠為義女,直把老爹樂得闔不攏嘴,能夠藉此同萊陽王攀上關系,這好處可不少。

他接著再說︰「不過我親妹在得知王爺要娶義妹為妃時,倒是傷心得哭了三天三夜。」

奔稹元面容俊美,又貴為萊陽王,他小妹在兩年前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芳心暗許,但那時辜稹元身邊已有明冬夫人,辜稹元為她連王妃也不納,只專寵她一人,讓小妹又羨又妒。

沒想到備受他寵愛的明冬夫人會紅顏早逝,她這一死,小妹以為她的機會來了,哪里知道,失去了明冬夫人,辜稹元本就陰晴不定的性情變得更加殘暴,殺了不少府中下人。

爹娘哪里敢讓小妹嫁給他,就算他們肯讓小妹下嫁,只怕辜稹元也瞧不上她,這段期間,皇上沒少勸過他納妃,都教他拒絕了。

沒想到最後他竟會看上明冬夫人的妹妹。

瞧他為大婚之事親力親為,便可看出他對顧明惠是真的上了心。

「哭了三天三夜,她怎麼沒哭瞎?」見他說話這般浮夸,辜稹元諷問。

蘇越笑道︰「幸好在瞎掉前,這淚總算讓她給哭完了。」哭三天三夜是假,但小妹傷心失望確實是真。

就在兩人回王府途中,另一邊,袁拾春捧著腦袋,待劇痛漸漸退去後,緊蹙的眉頭才逐漸舒展開來,對腦子里忽然又多出的一段記憶,因為先前已有一次經驗,這次倒也沒那麼驚訝了。

她轉過身時,瞟見站在兩步距離外的男子,認出他是方才那位少爺的隨從,有些意外。

「公子有什麼事嗎?」她不知這人來了多久,適才頭痛的模樣是不是全被他給瞧見了?

「三少爺不放心姑娘,命我送姑娘到市集去。」周隨端正的臉上,面無表情道。

她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有些輕浮的少爺倒也體貼,微笑的婉拒,「不用了,這里離市集已不遠,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請代為向你家少爺致謝。」

「少爺命我送姑娘過去。」周隨十分堅持,要完成自家主子的命令。

見狀,她只好接受,「有勞公子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往市集,一路上沒說一句話,送她來到市集後,周隨沒多留,轉身便離開。

袁拾春張口要向他道謝,見他理也不理她,扭頭就走人,只好模模鼻子咽回要說的話,提著籃子走進人來人往的市集里。

買完菜要回永平坊時,她有些擔心會不會再遇上那名殺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一回到袁家,便趕緊拴上大門,拍了拍胸脯。

這樣子正巧被袁康氏瞧見,關切的問她,「拾春,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只是走得有點喘。」娘身子不好,她沒敢讓她得知自己遭人追殺的事。

將菜提到灶房,把買回來的菜都收拾好,她回想起之前頭疼時,腦子里多出來來的那段記憶。

里頭的人同樣是那個叫明冬的女孩和辜稹元。

這段記憶里,明冬已成了辜稹元的妾。

她好奇的想知道,後來那明冬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突然倒下。

明明不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記憶里,且每次都是在見到辜稹元後,這件事難不成跟辜稹元有什麼關系?

「失手了?你們梟首閣的殺手不是說個個武藝高強,怎麼連區區一個弱女子都殺不了?!」屋里,一名蓄著山羊胡子,約莫四十幾歲的男人,神色不滿的詰問。

李盤一張福泰的臉仍笑呵呵,沒因他的責備而不悅,取出一袋銀錢,擱在桌上,好言解釋。

「咱們閣里的殺手身手自然是好的,但那姑娘氣運極強,派出去的殺手連續三次刺殺都被她躲過去,依咱們閣里的規矩,下手三次不成,便不會再出手,在下奉閣主之命,特來歸還酬金。」這種事自梟首閣成立七年來,鮮少發生,約莫只發生過兩、三次。

「你的意思是說這筆買賣不接了?」男人怒問。

「沒錯。」

「豈有此理,你們都收了我的銀子,豈能說罷手就罷手。」男人惱怒道。

「所以咱們不僅退回酬金,為表歉意,還多加了一成。」李盤仍咧著嘴笑,臨走前還不忘為梟首閣拉生意,「這樁買賣雖黃了,不過倘若您還有其他想殺之人,咱們仍很樂意為您效勞。」說完,他隨手按了下桌面,起身離開。

在屋里來回踱步片刻,他提筆寫了封信,折成拇指大小,封入一枚蠟球里,吩咐下人去送信。

錦瑟院是萊陽王府最寬敞最雅致的宅院,同時也是明冬夫人生前的居所,辜稹元先前也一直住在這里,直到前陣子顧明惠住進來,他才搬到旁邊的逐風院去。

雖已認定顧明惠便是明冬,但她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他擔心驚嚇到她,故而搬了出去,待兩人大婚之日才再搬回錦瑟院。

這日蘇越送嫁妝的清單來給顧明惠過目,顧明惠在偏廳見他,兩人名義上雖是義兄妹,但到底不是親兄妹,為了避嫌並沒讓他進到後院去。

「這些嫁妝待惠妹出嫁時,便會一塊送到王府來,惠妹瞧瞧可還有欠缺什麼,我回頭再命人置辦。」

彼明惠接過單子朝他溫聲道了謝,「義兄、義父為我置辦這些嫁妝,怕是費了不少銀子,明惠委實無以報答,今後但凡有什麼需要明惠做的,請義父和義兄直說無妨。」

她明白蘇國公之所以這麼積極,全是為交好辜稹元之故,而有了蘇國公義女這個身分,讓她在人前算是有個能端上台面的身世,所以她與蘇國公不過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關系罷了。

蘇越臉上堆起笑容,「欸,既然爹認了你為義女,咱們就是自己人,今後可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爹可是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置辦這些嫁妝。」這顧明惠與她姊姊明冬夫人圓潤的長相不太一樣,她一張瓜子臉,面容清麗秀雅,看著讓人賞心悅目。

「哼,假惺惺。」跟著兄長一塊過來的蘇宓坐在一旁,撇著嘴哼了聲,她這話不只暗罵顧明惠,也在罵自個兒的兄長,在她眼里,這兩個人都很虛偽。

這顧明惠雖然長得比她姊姊明冬夫人美艷幾分,可她看著就討厭,她以前曾見過明冬夫人,當時她很嫉妒被萊陽王寵愛的她,因此對明冬夫人語氣里有些不敬,可明冬夫人並不以為忤,把她當成妹妹一樣拿著吃食哄她,還說了笑話給她听。

她這人沒別的長處,但對方是善意或是惡意相待能夠很清楚的察覺,那明冬夫人不像有些人,表面上溫柔端方,私下卻滿肚子壞水。

她是真不計較她的無禮,還有明冬夫人做的糕點,好吃到現下都還念念不忘。

幸好最近她在一家酒樓里,再次嘗到了跟那時味道相仿的糕點,總算得以解解饞。

「宓兒,不得無禮。」蘇越輕斥了小妹一句。

蘇宓朝他吐了吐舌,「我是在說大哥你,又不是在說明惠姊姊,你緊張什麼?」她還沒蠢到當著顧明惠的面招惹她。

「你若是閑著無聊,到那邊看魚去。」蘇越擔心小妹再說出不得體的話,趕她去賞魚。

蘇宓沒听他的話,跑過去狀似親昵的摟抱著顧明惠的手臂,「我听說王爺養了條大癖蛇,我想去看蛇,明惠姊姊可以帶我去嗎?」她想知道萊陽王究竟看上這顧明惠哪一點,竟然要迎娶她為萊陽王妃,這待遇連明冬夫人生前都沒有,她到死都只是個妾,她忍不住替明冬夫人有些不平。

「這……」顧明惠本要婉拒,另外找個下人帶她過去,不想蘇宓徑自接著再道。

「我听說這條蛇是明冬夫人讓王爺收留下來的,我很想瞧瞧那蛇究竟長得什麼模樣,明惠姊姊帶我去開開眼界嘛。」蘇宓一臉天真無邪的撒嬌道,必要的時候,她比誰都會裝。

彼明惠被她纏得月兌不了身,又听她提及明冬,只得答應道︰「好吧,我帶妹妹去看看。」

她起身,領著蘇氏兄妹走往蛇園。

由于蟒蛇長得十分巨大,辜稹元撥了南側的一塊地方,打造了個巨大的籠子,將蛇養在里頭,里面十分寬敞,植了好幾株樹,還造了一座假山讓白蛇攀爬。

來到蛇園,蘇宓隔著籠子,目不轉楮的看著整個蛇身纏繞在假山上的白色蟒蛇,驚嘆道︰「這蛇好大啊!」

蘇宓顧著看那條蟒蛇,沒留意到顧明惠離得遠遠的,臉上露出些許畏懼和嫌惡之色,但細心的蘇越注意到了,卻也沒多想,畢竟泰半的人對蛇都會感到畏懼。

「明惠姊姊,這條白蛇可有名字?」蘇宓回頭問她。

「它的名字——」顧明惠話尚未說完,便有人接腔道。

「它叫白娘子。」回答這話的人是辜稹元,他剛回府,得知顧明惠領著蘇家兄妹到蛇園看蛇,遂也跟著過來。

听見他的聲音,顧明惠轉過身,欣喜的叫了聲,「王爺回來了。」

蘇家兄妹也連忙朝他施了個禮。「見過王爺。」

難得能看見萊陽王,蘇宓心中高興,興匆匆接著再問︰「王爺,這條蛇是母的嗎?」

找到了明冬,這段時日辜稹元心情一直不錯,回答她,「听養蛇的下人說是公的。」

「那為何要取名為白娘子?」蘇宓好奇的再問。

「是明冬取的,先前剛養它時,也不知是公是母,明冬見它通身都是白色,就叫它白娘子。」

當年她給白蛇取這名字時,曾告訴他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說完這故事,明冬還曾問他——

「要是看見我變成蛇,你會活活嚇死嗎?」

「本王才不會這麼沒用。」

「也是,依王爺的性子,應當會直接拔刀砍死我。」

「胡說,本王絕不會這麼做。」

她似有些意外,接著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因為王爺不怕蛇。」

他惱怒她不明白他的心意,「不管你變成什麼,本王都不會傷害你。」

那時听見他的話,她微微一怔,接著踮起腳,在他額心上輕啄了口,向他說了句謝謝。

回想起往事,辜稹元不自覺的抬手輕輕撫模著當年被她吻過的額心,失去她的這一年來,他仿佛連心都跟著她一塊死了,幸好他又再找回她。

他忍不住舒臂將顧明惠擁入懷里,喃道︰「不要再離開我!」

彼明惠柔順的依偎在他懷里,細聲回道︰「我不會離開王爺。」

蘇氏兄妹看見這一幕,驚訝的相覷一眼。

親眼見到他這般寵愛顧明惠,蘇宓適才瞧見他的好心情頓時消散,悶悶的低垂下頭。

蘇越則玩味的琢磨著辜稹元適才說的那句話——不要再離開我——這意思是她以前曾離開過他,又再回來

就他打听到的消息,這顧明惠兩年多前曾來京城陪伴她姊姊明冬夫人一年的時間,後因父喪返鄉奔喪,然後不久明冬夫人便過世,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姊姊去世的消息,還是有其他原因,這一年多來顧明惠沒再回來,直到前陣子突然出現,然後萊陽王便奏請皇上為兩人賜婚。

他隱隱覺得這其中似乎漏掉了一段重要的事。

奔稹元擁著顧明惠,指著籠子里的白蛇跟她說︰「你回來後,沒來看過白娘子吧,你瞧,它比起之前又長大了一圈。」

她朝他淺淺一笑,輕搖螓首,「王爺,我不記得它以前有多大。」

思及她還未想起以前的事,辜稹元眼里掠過一絲黯然,告訴她以前的事,「這白娘子是你看著長大,它似乎認得你,以前每回見你過來看它,它都會朝你爬過來。」

「是嗎?」顧明惠神色茫然的望著那條還纏繞在假山上的白色蟒蛇。

思及一事,辜稹元將戴在手腕上的一串黑檀木佛珠摘下,給顧明惠戴上。

彼明惠不解的望著他,「王爺,這是……」

「這串黑檀木佛珠原是本王替明冬向法華寺的雲來大師求來,明冬一直戴著,直到她……」接下去的事,辜稹元沒說,即便已找到明冬,他仍然難以面對她那時死去的事。

當時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她摘下這串佛珠遞給他,「唉漏服油,對不起,我沒辦法再陪著你,以後就由這串佛珠代替我陪你……」

他直到不久前才得知「唉漏服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時的他又喜又悲。

對于他未竟的話,顧明惠也沒再追問,含笑道︰「多謝王爺,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串佛珠。」

奔稹元愛寵的牽握起她的手,「走吧,幾套頭面首飾已做好,你去瞧瞧喜不喜歡,若是不滿意,本王再讓他們重新做。」

蘇氏兄妹默默跟在後頭,蘇宓有些不滿的瞪著辜稹元和顧明惠的背影,明冬夫人生前,他不肯立她為王妃,她死了,竟把她的遺物送給她妹妹,她忍不住為明冬夫人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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