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一個,店長 第4章(2)
作者︰田芝蔓

「璧合雙琴?對!我都忘了!我剛剛還在想是哪雙琴?」

暗胤軒這下真的不滿到極點了,「汪雪筠!你看清楚!這里不是只有一台三角鋼琴,你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嗎?」傅胤軒又送出了那台平板,指著里頭的自己。

「是喔!原來胤軒哥是大提琴家啊!」

「十幾歲就出道,我們兩個的組合當年可是風靡音樂界,是被視為神童般的存在,你那句「是喔」是什麼意思?是不屑嗎?」

「既然是「神童」,我的年紀當然無緣躬逢其盛,怎麼可以怪我?」

汪雪筠那看似有道理,實則是狡辯的話,再一次讓傅胤軒氣得吹胡子瞪眼。

汪雪筠帶著一抹調皮的笑,看得夏青凡有些發呆,總是清純可人的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在夏青凡還沒意會過來前,汪雪筠便雙手繞過他的腰,合抱住了他,惹得夏青凡呼吸一窒,她用這樣的笑容抱著他,很難不讓他想入非非。

結果,下一瞬夏青凡就發現是自己下流想歪了,汪雪筠雙手繞過他,只是想解開綁在他身後的圍裙綁帶。

汪雪筠解開了夏青凡的半身圍裙,把圍裙往工作台上一放,就拉著夏青凡的手往三樓走去。

夏青凡無奈,也實在因為汪雪筠那一臉期待,讓他不知怎麼著,就是舍不得不依她。

看汪雪筠只拉夏青凡,傅胤軒賭氣的不肯移動,是許翰宇用力的拍了傅胤軒的背一記,「一個大男人還鬧別扭!我和那個兩眼泛著愛心的雪筠小姐不同!我是真的想听兩位合奏。」

勉強接受許翰宇也算是自己粉絲的傅胤軒,這才跟著也往三樓走去。

一走上三樓便看見一扇厚重的木門,上頭開了一個小窗口,嵌著隔音玻璃,因為沒開燈,望向里頭是一片黑暗。

夏青凡打開門、點亮了燈,映入眼中的是一間經過隔音處理的樂室,黑色的鋼琴靜靜的佇立在樂室中央,一旁還架著一把大提琴。

當初因為廖婉喬的父親說︰「你是學音樂的,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還是別跟我女兒交往吧!」

夏青凡為了廖婉喬也可以去學做面包,便暫時放下演出的行程,跟廖伯父學了幾個月的手藝,沒想到一學,發現他真的很有天分,他從沒放棄過音樂,只是為了廖婉喬,他離開了那個世界,為此,父母氣得不與他往來,更讓他的生命中只剩下廖婉喬。

「大提琴也在呢!」

汪雪筠終于注意到他的大提琴了嗎?傅胤軒可沒怎麼消氣,走上前試撥了琴,「我們從小就都在這里練琴,後來我換了琴,青凡也離開了音樂界,就幾乎沒用過這把琴了。」

夏青凡只是輕撫著鋼琴,離開音樂界後,即使是與廖婉喬同住的那段日子,他依然持續地練著琴,只是近幾個月來店里的生意突然變好,他便沒再上來練琴了,如今看到鋼琴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想念它。

看著夏青凡的模樣,傅胤軒終于露出了微笑,那是見夏青凡對鋼琴還有著依戀而欣慰,至少廖婉喬沒有奪去夏青凡的全部,夏青凡依然惦念著他從小就最愛的興趣。

暗胤軒不會指責夏青凡放棄了原本的道路,他只是想念過去和夏青凡一同演奏一首曲子之後的暢快感,他雖然已和夏青凡走上了不同的路,但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永遠都是夏青凡最讓他刻骨銘心。

這一切,竟都歸功于汪雪筠,若不是她,夏青凡不知道還要多久才願讓別人看見他再踫鋼琴。只是當初他會放棄鋼琴選另一條路是因為廖婉喬,汪雪筠能不能讓他壓下心里的情緒,完整的彈奏完一首曲子?

「雪筠,你想听什麼曲子?」傅胤軒很大膽的讓汪雪筠點歌,只要她別點什麼流行歌曲,大概都難不倒他。

「我想听帕海貝爾的卡農。」

偏偏是這一首……傅胤軒偷偷看了夏青凡一眼,他的手也因听見了汪雪筠的點歌停下了動作,這一首曲子,正是當年他們最後一場演出的第一首曲子,夏青凡特地送了廖家父女VIP的票,沒想到廖父這首曲子都沒听完就轉身離開了,或許是夏青凡彈得太好,廖父說,他與廖婉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為什麼是這一首?」傅胤軒知道這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很多人都喜歡。

「因為我曾經想在自己的婚禮上,用這首曲子當入場曲,也本以為很快就會用上……」

同一首曲子,對夏青凡及汪雪筠好像都有不甚愉快的回憶啊!暗胤軒听完,壓力更重了。

或許是听見汪雪筠這麼說,夏青凡在琴椅上落坐,試敲了幾個音後,便開始演奏起來。

第四個小節開始,傅胤軒才加入了大提琴。

許翰宇沒有其它人的異樣心情,只是欣賞著這首世界名曲。

而汪雪筠听著听著卻好似被撥動了心弦一般,漸漸濕了眼眶,流下淚水,幾個月前,她還以為自己會嫁給簡俊豪,會得到幸福,開心的哼著這首曲子給簡俊豪听,听到他煩了,答應在婚禮上會請人為她演奏這首曲子做為她的入場曲。

而那時的她並不知道,她會被狠狠的背叛。

汪雪筠用力的拭去了眼淚。簡俊豪那個男人已經不再值得她為他掉淚了!只是好听的曲子依然讓她深受感動。當她望向夏青凡,見他完全投入其中的演奏著這曲子時,被吸引了視線。

流暢的樂音由夏青凡在琴鍵上舞動的十指下躍動而出,他皺著眉好似回想著什麼痛苦回憶的神情,竟為這曲子溶入了哀傷,她听過這首曲子在婚禮上演奏,當時听來是可以讓人感到幸福感的鼻酸,為什麼夏青凡的演奏卻不是如此?

在演奏中,傅胤軒分了心,因為夏青凡音符中流泄而出的哀傷,甚至在其中幾個重音的表現里,還揉入了似是憤怒的情緒。

他爆發了!終于因為廖婉喬的無情而爆發了!

暗胤軒听著夏青凡曲子里的憤怒及哀傷,不免更恨廖婉喬的無情!夏青凡為她付出得太多,更顯得她的可恨!

曲子進行到一半,樂音一頓,傅胤軒看著夏青凡手指移往的方向,也因而琴弓一頓。夏青凡內心的確正在糾結著廖婉喬的事,因為他看得出來,夏青凡正要彈務的是搖賓卡農。

這首曲子節奏過快,當初擔心正式演奏時容易出錯,所以他們只練習了幾回便放棄,改而演奏一般的版本。

暗胤軒露出了微笑,所以他說,他好想念與夏青凡搭檔的日子,這樣的挑戰,只有夏青凡才有能與他配合的默契。

所以當節奏一變,夏青凡感覺到傅胤軒跟上他的節奏後,他抬眼望向了傅胤軒,兩人相視一笑。

暗胤軒也跟著有了好心情,夏青凡臉上那釋懷的表情是什麼?他願意放棄廖婉喬了?這個可能性讓他更流暢的拉動了琴弓,暢快淋灕的演奏起來!

當曲子進入尾聲,夏青凡的手指迅速的在琴鍵上移動時,令欣賞的許翰宇都忍不住屏住氣息,瞪大了眼,喘都不敢喘一下氣,而汪雪筠則是早已收起了眼淚,忘我的被琴聲給牽引了。

直到夏青凡的手指刷一聲的在整排琴鍵上滑過,樂聲戛然而止,現場足足靜默了十秒鐘,許翰宇才回神的用力鼓掌。

「你實在不該為了她不再彈奏。」傅胤軒想起夏青凡為了那女人離開音樂界,至今還不甘,「回到我身邊當我的搭檔吧!」

「如果你的演出需要我,我很願意幫你,但我不後悔我選擇的路,我不會離開。」

「你要繼續等她?」

夏青凡搖了搖頭,是等嗎?曾經他懷疑過,如今他肯定了。

或許廖婉喬初離開時,他的確是為了等她,改了店名、改了營業時間,但如今經營這間面包店、制作面包,都已經是他生活的重心了,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他沒有變得怨天尤人,夏青凡一直沒有想通,直到汪雪筠逼他來彈奏鋼琴,在演奏中尋回了感動後,他才發現,怨慰是有,但那已經成為他人生的養分,不再是痛了!

夏青凡抬起眼,望向了汪雪筠,他很感謝她,雖然只是無心之舉,卻讓他徹底走出了迷霧。

暗胤軒看著夏青凡的眼神,似乎看出了弦外之音,夏青凡也發現自己的視線被發覺,連忙拉了回來。

「胤軒,我不回你的身邊不是為了等她,而是為了我自己的興趣,我真心喜歡我目前的生活。」

暗胤軒一直以來對夏青凡的擔憂,終于在此時消失殆盡,雖然他與夏青凡回不到過去了,但他終于可以不用看著夏青凡虐心的活著了!

「那……第一件事情,先把店名改了吧,免得被那女人看見了,自以為你還在等她。」

女人……雖然早知道他說的「等她」十有八九是個女人,但這肯定的答案還是讓汪雪筠心悶,也因為這陣心悶,汪雪筠開始正視自己的心……

夏青凡無奈的看了傅胤軒一眼,他不是很肯定廖婉喬不會回來嗎?她又怎會看到?他無奈,「我都闖出一番知名度了,干麼改店名?」

看夏青凡似乎真的釋懷了,傅胤軒也不再逼他,打算慢慢的說服他改,因為那個店名他看了真的很不順眼。

「早知道我們合奏這麼有用,八百年前我就逼著你跟我一起合奏了!」所以汪雪筠是大恩人啊!暗胤軒回頭對還呆傻在原地的汪雪筠說︰「雪筠,好听得你都說不出話來了吧!你的婚禮上,我與青凡來幫你演奏吧。」

汪雪筠深深的凝視了夏青凡良久,才開口,「不用了,更何況夏大哥是有原因不彈奏的,我抵得過那個原因嗎?」

許翰宇有些錯愕的望著汪雪筠,為什麼這句話他听著,有股酸味?

暗胤軒失笑,若天意真要讓夏青凡忘了廖婉喬,尋找另一個可能,那麼……這天意來得好快啊!

他放下琴弓,上前拉著依然不解的許翰宇直接離開,出去後還帶上了門。

「我該出門送貨了,你來幫我吧!」

「我今天是來加班的,做完就可以走了啊!」

「做什麼這麼小氣!你來幫我,我請你吃午餐,都過中午了,你不餓嗎?」

夏青凡的震撼也不小,大概是看汪雪筠總是以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第一次看她拒絕他,有些無法適應吧!

「我彈得不好,不配幫你演奏進行曲?」

「我配嗎?我配讓夏大哥重新公開演奏嗎?我比得上讓夏大哥不再彈奏的那個女人嗎?」

原來……原來……直至此時,汪雪筠才知道自己的心情。她捧著心,乏力的癱坐下來,她不願意流下眼淚,不願意讓人看出她的心情,但她實在忍不住,所以,她是愛上了一直都溫柔待她的夏青凡嗎?

夏青凡看著她的異樣,連忙上前來到她身邊,「雪筠?你怎麼哭了?」

汪雪筠幾乎喘不過氣,眼淚撲簌簌的流個不停,她不知道如何消除心上這份沉悶的感覺。

「雪筠……」

「夏大哥為什麼不回到胤軒哥身邊繼續和他搭檔?」

她不是剛剛還說「做烘焙師有什麼不好的」,怎麼現在居然叫他回去?

「雪筠,我當時選了另一條路,一路走來我並不後悔,胤軒已經接受了我的說法,你呢?不相信我真的只是因為興趣才留下來,繼續經營這里?」

「所以你是在對我說,那個女人不是在你臉上留下淚痣的前世愛人?」

汪雪筠真是個浪漫的女人,或許大部分的女人都相信這樣浪漫的傳說吧!

「傳說終歸只是傳說,就像我不覺得自己有為了一個女人,在忘川受苦千年的情操。」

「夏大哥,你在敷衍我嗎?這是你還忘不了那個人的證明嗎?」

夏青凡不是沒有感覺的,看著她的眼淚,他非常擔心,他沒肯定的回答她,只是不斷的問著她怎麼了,她卻不肯說。

當傅胤軒送完那筆訂單,又順路把許翰宇送回家後,一回到家就看見夏青凡由汪雪筠的房里走出來。

暗胤軒一臉八卦的跟著夏青凡走進他的房間,「喂!你這張臉不是打算把人家女孩子吃干抹淨了想不認帳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去送貨的時間那麼長,你說,你們在房里做了什麼?」

夏青凡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用力的抹了把臉,「雪筠從方才你們走後就一直哭,又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我問她怎麼了也不說,只是哭到連路也沒辦法走,我扶著她下樓,要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沒想到她拉著我的手不放,要我陪她,我一直陪著她到剛剛她才睡著。」

暗胤軒認為汪雪筠多少是對夏青凡動了心的,本以為他及許翰宇識相的離開,她會來一場愛的告白,結果她只有一直哭嗎?「她沒跟你說什麼?」

「她一直追問我為什麼不放棄這家面包店,不管我怎麼解釋都不听。」

這下傅胤軒肯定了!大概是汪雪筠面皮薄,告白說不出口,而夏青凡不肯放棄面包店,在她的感覺中就等同是放不下廖婉喬吧!

「不怪她,今天之前,我也以為你放不下面包店就是還在等廖婉喬。」

夏青凡白了傅胤軒一眼,八百年前就告訴他了,他真的對做面包十分有興趣,「是你自己把我想成多情種,以為我會一輩子愛著婉喬。」

「喔?那你真不愛了嗎?」

夏青凡想了想,自己也無法肯定回答,只是發現本來想起廖婉喬的那陣郁悶,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變得豁然開朗。「或許……不愛了吧!」

既然如此,打鐵趁熱吧!暗胤軒沒來由的提了一句,「青凡……從現在開始,由你來保護雪筠如何?」

怎麼話題一轉突然轉到了汪雪筠的身上?夏青凡白了傅胤軒一眼,將自己癱在沙發上,或許是待在汪雪筠的房間太久,他的身上還有著汪雪筠慣用的沐浴乳香味,他抬起自己的手,方才汪雪筠肌膚在他手中的觸感,好似也還停留在手上。

「你就這麼急著在我剛想通一切,打算依天意而為時,就要我忘了婉喬去追求雪筠?」

「那你告訴我,如果雪筠真的要結婚了,你做得到在她的婚禮上,幫她彈進行曲嗎?」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承諾過的事,現在他仔細的去想象那樣的畫面,想著汪雪筠穿著白紗,緩緩的由紅地毯的那一頭走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便覺得心上一陣煩躁。

「她剛才可沒同意我在她的婚禮上彈奏。」

暗胤軒了然的看著夏青凡的神情,倏地拉開了他床頭櫃的抽屜。

夏青凡又是一個瞪視,「你做什麼?」

「這東西沒必要存在了!」傅胤軒拿起里頭的相框,抽出了那張夏青凡與廖婉喬的合照,不由分說的撕碎相片並丟進垃圾筒。

夏青凡要搶下已來不及,若不是傅胤軒是他的好友,他早轟他出去了,「好歹我和婉喬也相愛一場,你何必這麼做?!」

「既然不愛了就徹底消除她的一切,免得被你的新女友看見了心里不舒服。」

「我哪來的新女友?」

「或許日子過著過著就有了。」留下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傅胤軒離開了夏青凡的房間。

他相信,很快就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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