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集人妻 第13章(1)
作者︰千尋

是連環Call,第一通是艾艾來電,她的口氣很急——

「衛,你看到新聞了嗎?周茜馨不到黃河心不死,現在又拋出新話題,該死的,她大概是享受到成名的快感,她居然找人拍了你和佩佩的照片……你要小心一點,我怕有人會去攔截佩佩。」

第二通是實境秀的制作人汪大哥,他說︰「那個周茜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要上電視台大談你們的婚姻生活,瘋了她!她還放出風聲,說她和論論感情很好,但吳家不許她探視才會出此下策,這件事情鬧出來的話,會有人同情她的,現在媒體又拿到你和佩佩的照片,我怕有負面的聲音,說你是因為佩佩才移情別戀。」

第三通來自瑀華,他的話很簡單,「周茜馨又鬧事了,快點過來討論對策。」

三通接連不斷的電話,讓吳衛的逼供政策失敗,他只好把佩佩帶下樹,「我們去你家。」

這會兒,佩佩也顧不得鬧脾氣,趕緊回屋抱起論論上車。

這次他們沒有避開佩佩,因為事關論論,女人為了孩子,能夠想到的辦法肯定比男人多。只是不讓母親探視是他們理虧,誰都會站在母親那邊,問題是,誰敢讓那個瘋女人靠近論論?

「把周茜馨對論論做過的事拿出來說,這牽涉到家暴問題。」

「證據在哪里?吳衛和周茜馨之間的事有照片、影片,願意挺身做證的人一大堆,但她家暴論論的證據,是零。」瑀希冷靜分析。

「難不成非要和她對簿公堂?」佩佩不依了。

「對簿公堂也不見得會贏,如果她要求看論論……」瑀華只是假設,所有人的心瞬間一緊,只有那個小事主,玩了一整個早上,睡歪在佩佩懷里。

他們來來回回討論沒有結果,鄭家父母卻在這個時候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間很不巧,一進門,發現該上班的沒上班、蹺家的人坐在客廳里,而那個讓鄭鴻霆想撕成碎片的吳衛也在,這讓早已存下滿肚子怒火的他瞬間發飆!

鄭鴻霆鐵著一張臉,望向抱著熟睡小孩的佩佩,目光冒出火花。

要不是他有朋友開玩笑說︰「你女兒要進演藝圈啦?恭喜恭喜,我早就說佩佩長得那麼好,不愛念書有什麼關系,行行出狀元嘛。」他還不曉得自家的女兒離家出走,是為了勇闖演藝圈,當中還牽扯了一個叫做吳衛的男人。

這個男人紅翻了天,不但結過婚還帶著小孩,最近的報章雜志全在討論他,更讓自己咬牙切齒的是——今天的報紙,赫然出現女兒與他的親密合照。

「爸、媽,你們不是要在美國待兩周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瑀希試圖穩下爸爸的情緒,他很清楚家里這座活火山爆發的話,災情會有多慘烈,拜佩佩之賜,他們這方面的經驗還不算少。

「再不回來,這個家翻了天,我們還被蒙在鼓里。」

鄭鴻霆的目光狠狠釘在女兒身上不放,佩佩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吳衛發現了,身體一挪,把自己挪到佩佩跟前,擋住兩道凌厲視線。

佩佩抬起頭,望著身前的高牆,原本虛虛的心,踏實了。

她就是這樣沒用,每次踫到事,只會央大哥、求二哥,然後把事情推到別人頭上,自己就能苟且偷安、平安度日,這回不一樣,她還沒求呢,安全罩就直接把她罩上。

雖然氣氛還是不對,她依然害怕爸爸爆炸,但有這堵高牆擋著,她就是心平心安心定,顧不得冷戰中,她把額頭貼上吳衛的後背。

悄悄地,眉頭飛揚,吳衛大手往後握上佩佩的手,他說過,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不管這個傷害來自何方。

鄭鴻霆怒了,所有的禍源全出自這個男人,他還敢囂張地站在他家客廳,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他以為他是誰啊!

「你算哪根蔥,鄭家的家務事你插什麼手?走開!我要和我女兒說話。」他想一把推開吳衛,但沒成功,他不知吳衛總是被罰蹲馬步,所以下盤有力、結實。

「鄭伯父,很抱歉,佩佩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和鄭鴻霆對峙。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的女兒與你何干!請問你姓鄭嗎?你和鄭家有什麼關系?」他咄咄逼人,一句接著一句。

「我愛佩佩,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娶她。」

「你要娶,我就讓她嫁?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就算你不懂得半點人情世故,也應該明白,婚姻這種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吳衛回答︰「佩佩已經答應我的求婚。」

「她答應,我不答應,她的事由我作主。而我,怎麼樣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離婚男人。你可以去探听探听我是什麼身分?我的女兒是從小嬌慣長大的,怎麼可能去當別人的繼母。識相的話,抱著你的兒子,馬上離開我家。」

「佩佩已經成年,有權利作主自己的婚事。」

這是他喜歡現代社會的重要理由之一,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尊,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對象、作主自己的婚姻。

「那是別人家,在我家,什麼都得听我的。」

「伯父的意思是,除非您點頭,否則佩佩不能嫁給我?」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明白?果然是沒常識、和社會月兌節的宅男。你現在弄懂了,就給我用最快的速度滾出去。」

「爸,你不可以這麼獨裁,婚是我要結的、人是我要嫁的,我說了算!」佩佩跳出來抗議。

「你皮癢了嗎?要是再多說一句,我馬上請家法。」

眼見氣氛越弄越擰,對爸爸有深刻了解的瑀華決定快刀斬亂麻。他向前一步,擋在妹妹身前說︰「爸,佩佩非嫁吳衛不可。」

「為什麼?」

「因為……」一咬牙,他決定背水一戰。「論論是佩佩的親生兒子。」

「什麼!」

佩佩驚呼一聲,只不過她父母親的驚叫聲比她更大,將她的聲音給掩蓋下。

眾人目光齊聚在瑀華身上。鄭家父母想知道佩佩什麼時候未婚生子,佩佩自己更想知道,但她尚未開口,吳衛握住她的手暗示般的緊了緊,于是她選擇閉上嘴巴,相信吳衛。

「爸、媽,你們記不記得佩佩在當實習護士的時候,有一次被護理長罵得很凶,她回到家里想找人哭訴,結果爸又訓她一頓,要她懂事一點。」

「她做錯事還不能訓了?」鄭鴻霆怒問。

瑀華並不回應爸爸的憤怒,繼續陳述,「那天佩佩跑出家門去了夜店,她喝得爛醉,卻遇到同樣爛醉的吳衛,那天吳衛也因為周茜馨的事心情低落,跑到夜店買醉。不料兩個人酒後亂性,之後,先清醒的佩佩嚇得趕緊逃離現場,而吳衛清醒後,並未完全遺忘昨夜的事,他還發現床上有佩佩遺落的醫院名牌。」

瑀希這會兒終于明白弟弟要做什麼了。

他們都很清楚,依爸爸的固執,吳衛想娶佩佩根本不可能,光是他的職業就過不了關,就算他的家世背景再好也沒用,唯有造成既定的事實,才能替他們制造可能。

瑀希接話,「吳衛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並沒有讓這件事不了了之,他找人暗地觀察佩佩,只要她有需要就出手協助。佩佩畢業後,曾經吵著要到國外念書,爸媽應該還記得吧。」

鄭鴻霆不肯回答,鄭母順著瑀希的話點點頭。

「其實,那次的事是我和瑀華策劃的,佩佩迷糊,身為護士卻不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直到經期五個月沒來,才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那時候媽還叨念她為了準備護士執照考試,壓力太大而猛吃巧克力,結果整個人發胖。媽還記得嗎?」

「我記得。」鄭母說。

「佩佩向我們求助,于是借著讓她出國念書,把她送到國外待產。」瑀華順口接下。

「那時候,我和大哥每個月輪流到國外看她,就是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擔心她一個人在國外待產,會不會出意外。只不過這件事瞞得住所有人,卻瞞不住吳衛,他找上我們,坦承自己是小孩的父親,我狠狠揍了他一頓,卻也無可奈何。孩子生下來後,他將孩子帶回去養,而佩佩借口無法適應國外的生活回到台灣,之後她順從爸的意思,乖乖回醫院當個小護士。」

「你們的意思是她闖了禍,不敢再鬧下去?」

「爸很清楚佩佩的個性,要不是做錯事,她會輕易妥協?」瑀希回道。

听完這些,佩佩傻了、鄭鴻霆更傻,佩佩傻是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去買醉、什麼時候生了孩子?

那次心情不好,她明明就是跑到好朋友家里嗑掉一大桶冰淇淋啊,出國念書的事還是朋友出的主意,怎麼會變成哥哥們的策劃?而她也的確腦袋不靈光,加上語言不通只好放棄念書、灰頭土臉回到國內,順著爸媽的意思進醫院當護士。

鄭鴻霆傻是因為比誰都明白這兩個兒子有多寵妹妹,為了她,說點小謊也不是不可能,但未婚生子不是小謊,是非常嚴重的事。

「既然如此為什麼周茜馨要搶吳論?她何必去搶別人的兒子?」他盯緊吳衛,兒子故事編得精彩,但這個媒體口口聲聲說的木訥、拙于言詞的實誠男人,卻有可能露出破綻。

但是鄭鴻霆不知道,吳衛可以為佩佩怎樣地改變自己。

「周茜馨並不知道論論是佩佩的孩子,懷孕期間,她情緒不穩定,經常買醉,還服用過毒品,因此孩子出生不到兩個月就夭折了,論論從接回來、抱到她面前,她連看都不看,又怎會發現那不是她的孩子?

「論論是我一手養大的,她根本沒有關心過孩子,如果周茜馨仔細一點,就會發現,論論和佩佩長得一模一樣。」這是最強而有力的證據。

瑀華想證明這一點,連忙把手機里頭的照片找出來給爸爸看。

兩張相似的臉龐對著鏡頭微笑,不必多余解釋,所有人都會認定照片里的兩人是母子。

鄭鴻霆只看一眼就別過頭,因為滿心忿忿不平。

鄭母卻舍不得別開眼,一看再看,想起那是上回和自己通電話的小孩,想起他稚女敕清脆的聲音,想他一句句喊著女乃女乃,原來讓自己舍不得掛掉電話的小男孩竟是自己的外孫?

她是女強人,不輕易表露情緒,卻在這刻鼻頭微酸。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鄭鴻霆不死心的怒道。

「不,我們不認為這樣就能說服您,我們有更科學的證據。」

璃希朝瑀華點點頭,他上樓把親子鑒定書拿到爸爸跟前,鐵一樣的事實,再容不得他否認。

鄭鴻霆胸口劇烈起伏,腦子好像被人用一把火給燒了!

他怎麼能夠不憤怒?從小到大,他在女兒身上花了多少工夫,她的性格不馴,喜歡唱反調,她把長輩的諄諄告誡當成耳邊風,為掰正她的性格,他用盡辦法,沒想到……她連未婚懷孕都敢做了

所有人都夸他家風端正,說他教育成功,現在……哈哈!成功?!

一個未婚生子的女兒,他無法想象會有多少人在背後嘲笑自己!

他是再好面子不過的男人,他從沒想過要背負這樣的恥辱,越想心頭火越盛,青筋在額間爆張,緊握的拳需要宣泄,恨恨地,他抓起手邊的電話就要摔向佩佩——那個讓自己心力交瘁的女兒。

發現鄭鴻霆不理智的動作,吳衛、瑀希、瑀華連忙擋在佩佩身前,像一道封鎖牆,企圖阻擋他的狂怒。

三雙沉著的眼楮對上自己憤懣的眼神,他們用目光告訴他,身後那個女子是他們最重視的女人。

這是在挑戰他的權威,這是把他的面子放在汽油里燒,好啊,好得很,全世界都要和他作對!

鄭鴻霆再也忍不住怒火,他再度揚起手中電話,這回的目標是吳衛。

吳衛的功夫夠好,他大可閃開的,但他若是閃開,受害的會是身後自己極力想要保護的佩佩,于是他硬生生受下這一擊,眼睜睜地,所有人看著電話重重敲在吳衛頭上。

按古的木質電話筒有多重?又是鄭鴻霆傾全身力氣的一砸,鮮血迅速地冒了出來,在他臉上匯聚成河流。

那是很強的撞擊,鄭鴻霆半點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吳衛一陣頭昏,眼前黑霧彌漫。

「爸,你在做什麼啊!」佩佩急急把論論交到瑀華手上,撲到吳衛身前,急問︰「你怎麼了?要不要緊,你笨啊、你呆啊,你是腦子長包嗎?你的武功這麼好不會躲嗎?我快氣死了!你把我給氣死了!」

她把他拖到沙發上,檢視他的傷口,不看還好,一看,整顆心全扭成團了。

「鄭瑀佩,你這是在維護他嗎?!維護一個犯?!」

鄭鴻霆一把拽住女兒,不允許她靠近吳衛。

佩佩直覺甩開他的手,怒道︰「他不是犯,是我心甘情願。是我喝醉酒,我想侵犯他好嗎?你要打打我啊,我是你生的,你要打死就打死,沒有人敢說什麼,可他欠你什麼啊!你憑什麼打他!」她越說越氣,淚水瞬間崩坍。

她知道自己不是乖女兒,知道最後妥協的一定是爸爸,就像這次的離家出走。

她也知道爸爸其實很疼自己,只是他們永遠都對不到同一個點。

她知道、都知道的,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像過去那樣當縮頭烏龜,等到大人把事情全都解決了,她再探出頭,看看窗外的藍天。

可是、可是吳衛受傷了啊,那麼多血、那麼大一個洞……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不想要這樣的啊!

「我居然把你養得這麼不知廉恥,好啊,打死算了!打死你就不會有人知道我教育失敗。」

忍不住狂怒,鄭鴻霆一巴掌朝她臉上揮去,吳衛視線模糊,卻還是在緊急時,一把將佩佩拉開,讓她險險躲過這個巴掌。

他緊緊把她圈在懷里,鋼鐵般的雙臂護著她的身體,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吳衛的動作讓鄭母感動,自己都傷成這樣,還一心護著女兒,這種男人……女兒不嫁給他要嫁給誰?

論論被大人的吼叫聲給吵醒,張開眼,他看見爹地流血、看見有人要打媽咪,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掙扎著要爹地媽咪抱,傷心的哭聲震醒鄭母。「你們還在干什麼?瑀華,把論論給我,打電話叫救護車,瑀希,你看看吳衛的傷口怎麼樣,先做緊急處理。」

她快步走到瑀華身邊,並對丈夫撂話,「老頭子,你不想更沒有面子、不想因為傷害罪走法院的話,還是先回房間冷靜一下。」

鄭鴻霆望著血流不止的吳衛,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他失控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但他怎麼能不失控?

佩佩是他唯一的女兒,是他前輩子的小情人,小時候他這麼寵、這麼疼,長大更是為她的教養費盡心血,沒想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冒出來,他的女兒成了未婚媽媽。他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難過、不傷心、不失控……

紅著眼、喘著氣,他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房間。

鄭母接過論論,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一個這麼嚴肅刻板的男人,連疼愛女兒的心思都藏得那麼深,他好面子、他固執,貧困的成長環境讓他比誰都驕傲、自尊心比誰都強。突然間知道最愛的女兒發生這種事,他怎能無動于衷?

回程路上,他光是知道佩佩和吳衛在雲南拍實境秀,就已經氣得想打電話向電視台投訴,恐嚇他們要是敢把片子播放出來,就等著打官司。

誰知報紙影劇版竟刊出兩人的巨幅照片,更沒想到回到家里,迎接他們的會是這麼刺激的故事,他恐怕是真的想殺了吳衛。

她輕聲哄著小外孫,「論論乖、論論不怕,有外婆在啊,爹地沒事的、媽咪也沒事,大舅舅、二舅舅都是醫生啊,不怕、不怕啊!」

她又搖又哄,目光不時投往吳衛的方向,鄭母溫柔的聲音讓論論停止號哭,大大的眼楮盯住她,像在確定她值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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