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肉食男 第4章(1)
作者︰凌宓

轉眼間,穆歆甜到觀翼室內設計事務上班已經一周了,她適應得出乎意料的良好,學習能力很強,雜事難不倒她,只要交代給她辦的事,她通通都能做到盡善盡美。

穆歆甜對美食相當有研究,精通吃喝玩樂,她來上班之後,介紹很多平價美食,把事務所里的大男人喂飽飽。

事務所里的員工不多,全都是男人,負責的工作多,平時是事務所和工地兩邊跑,體能消耗大,所以工作時需要大量食物補充體力。

威廉廚藝不錯,又熟知員工們的飲食喜好,加上屠勵虎對外賣油膩膩的食物很排斥,因此威廉大多時間都會下廚喂飽這些同事們,偶爾忙不過來時,才會改叫外賣。

這幾天因為同時趕兩個案子的設計圖,沈良光和小陳一刻都不得閑,屠勵虎則工地和事務所兩邊跑,忙得人仰馬翻,負責跑外務的關玥一天到晚都不見人影,威廉又在這節骨眼發生車禍,右手扭傷在家修養不能上班,事務所這幾個大男人的餐食自然落到穆歆甜身上。

她雖不常下廚,但因精通美食,肯用心了解每個人的飲食喜好,針對每個人的偏好訂餐,找平價餐館客制不同口味又用料豐盛的美味便當,沈良光愛吃辣,小陳口味偏淡,屠勵虎嗜海鮮如命,穆飲甜請附近一間三十年老餐館的老主廚為大家準備精致便當。

便當的擺盤雖然普通,每道菜的配色也不怎麼樣,可用料實在,連不愛吃便當的屠勵虎每天都開始期待菜色,便當里的海鮮料理新鮮好吃到已經征服了他的胃,而金金每餐也都有特別加菜——一條沒加調味料的小魚。

清蒸魚擺上金金的食盆里之前,穆歆甜還會仔細的將魚骨挑掉,而金金這饞鬼,也完全被穆歆甜征服了。

除了午、晚餐便當之外,午茶變化更多,多汁美味的水煎包、蔬菜量多到炸出來的蛋餅等等,都是有飽足感又美味的點心。

穆歆甜煮咖啡的技術一流,除了屠勵虎,事務所從上到下的同事們,胃都已經被她的咖啡和準備的餐點收服。

不僅如此,因為有穆歆甜這個美女的加入,在賞心悅目時,無形中大大提升了所有人的工作效率。

而這一切,完全出乎屠勵虎的意料。

穆歆甜顛覆了他對千金大小姐的既定主觀印象,雖說屠勵虎並不知道穆歆甜的真正家底,但她看上去明明就是個嬌貴的千金大小姐,不事生產只懂得吃喝玩樂,把跑趴當生活目標,身上穿戴的是高級名牌,隨便一雙洋裝或高跟鞋單價就上萬元。

但這段日子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令他意外,不僅能勝任事務所最基層、最繁雜的工作,還能把助理的工作做得得心應手。

就連今晚因為事出緊急,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之下,他開口要求她留下來加班幫忙,她也沒有一句怨言的跟著大家熬夜,幾個小時下來,她俏臉上的笑容不減,更不喊苦。

結束第一場會議討論之後,接續著第二場。

大家繼續開會,穆歆甜到茶水間去幫大家煮咖啡,順便張羅宵夜。

穆歆甜對屠勵虎的要求不以為忤,存著不能被他看扁的心態,把合理的要求當訓練,不合理的要求當磨練。

就拿今晚被要求留下來加班來說,她其實大可拒絕,因為她已經跟卓俊哲約好了踫面,她打算邀請卓俊哲參加大哥替女友舉辦的生日晚宴。

不過後來她想了想,拒絕加班可能會讓屠勵虎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以為她吃不了苦,所以她只考慮三秒鐘就決定跟大家一起加班,和卓俊哲的約會只好另外改時間。

穆歆甜忙進忙出的,她端著培根三明治進入會議室,隨後又跑回茶水間端咖啡。

沈良光和小陳狼吞虎咽,像餓死鬼一樣兩三口就將用料豐盛的三明治吃掉。

屠勵虎走出會議室正要去洗手間,在經過茶水間時,適巧看見穆歆甜坐在椅子上,彎身月兌下高跟鞋揉著小腿肚和腳踝。

穿這麼高的高跟鞋工作一整天不累才怪,再加上熬夜加班,她還真能撐啊!

一向不管員工閑事的屠勵虎,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踏進茶水間,管起她的閑事來。

「穿這種鞋子根本就是自虐。」說著,他拿起擱在地上的高跟鞋,大手握住鞋跟,輕松的將鞋跟折斷。

「我的限量款……」穆歆甜完全來不及反應,一雙價值不菲的高跟鞋就這麼被屠勵虎給毀了,變成平底鞋。

她欲哭無淚,生氣的瞪著他,高跟鞋是她的戰斗靴,她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大哥跟二哥都遺傳爸媽的高姚身材,唯獨她缺乏高個子基因,從小就被取笑是長不大的小不點。

大學開始,她愛上高跟鞋,只有穿上高跟鞋才能讓她擁有自信,就算久穿造成雙腿酸痛,她也會堅持到底維持她的戰斗力。

可這魯莽的男人竟然連句詢問都沒有,就把她的高跟鞋鞋跟給折斷……

「怎麼?」抬頭看她眼眶發紅,眼里有淚光流轉,屠勵虎瞬間慌了。

「你這可惡的家伙,你賠我高跟鞋!」她氣不過,用拳頭槌他。

屠勵虎根本就是老天派來考驗她好脾氣的大魔王,在他面前,她永遠都維持不了優雅漂亮的氣質美女形象。

粉拳落在他的肩頭和胸口,屠勵虎卻壓根不痛不癢的,他反倒享受起她似撒嬌般的舉動。

「賠償還不簡單,多少錢,我付。」

「這雙高跟鞋是限量款,台灣只進口這一雙,你知道我從訂購到取貨花了多久的時間和心力才等到。」現在卻被他毀了。「你休想用錢打發我!」

對高跟鞋有迷戀情結的她好不心疼,加上自信被毀,她越想越惱,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也越來越用力。

「那好吧,我想辦法把鞋跟接回去,不過這需要花幾天的時間。現在你穿是不穿?」

還威脅她?!穆歆甜顧不得好修養,在心里圈叉叉罵他好幾回,氣得巴不得將他的頭給扭下來。

「五分鐘後把咖啡送進會議室,今晚有得熬了,你動作快點,別浪費大家的時間。」看她氣得雙頰紅艷一片的模樣,屠勵虎不得不承認,她連生氣都很美……

啐!他想到哪里去了?他又不是金金,竟輕易被這女人迷惑。

他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雖說她的作為顛覆了他對千金女嬌生慣養既定的想法。

但在他眼中,因為主觀意識作祟,她仍舊是不及格的,為免麻煩上身,他向來對這種嬌滴滴的千金女敬謝不敏。

丟下她,屠勵虎轉身走出廚房。

穆歆甜傻眼的看著被分尸的高跟鞋,心里頭還有氣,可卻對他沒轍。

稍後,她勉強穿著平底鞋進會議室里送咖啡,在場沒人發現她的個頭矮了一截,而罪魁禍首則目光打趣的落在她身上。

沒想到失去三寸高度之後,她嬌小得像夢游仙境的艾麗斯,變成迷你版小女人。

當穆歆甜捧著一個特大馬克杯來到屠勵虎身邊時,他目測她的高度,個頭應當只到他胸口。

她忿忿的將馬克杯用力往他桌前一擺,咖啡濺出幾滴在桌上。

看什麼看?她用眼神譴責他。

他忍俊不禁的咧了咧嘴。

「你不想喝咖啡了?」她發誓,終有一天她會把他的頭給扭下來當球踢。

屠勵虎搶過差點又被她收回去的馬克杯,迫不及待的把杯子湊到大胡子下,貪婪的大口喝著咖啡。

整個會議室里唯獨關玥沒胃口,留著短發'打扮中性,看起來像個小男生的關玥面有菜色,手中抓著一張紙。,她邊抓著頭,滿頭大汗的。

「翻譯出來了沒有?」勾著馬克杯,屠勵虎將椅子往後一滑,抬起一雙長腿往會議桌上一擱,冷冷的質問著坐在他身邊的關玥.

「再給我一點時間……」關玥邊抹汗邊說。

「你懂法文?就算給你一整晚的時間恐怕也沒用。」他擺明了想找關玥麻煩。

離開會議室將近十分鐘的穆歆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仍萬分同情的看著關玥.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負責營銷業務兼任公關的關玥是個好人,公關能力一流,卻因為耳根子軟而很容易被說服,神經太過大條、做事不懂瞻前顧後,也因為這樣的個性,往往無法拒絕人情請托,為自己和公司制造很多麻煩。

至于屠勵虎,是跟關玥完全迥異的個性,作風果斷雷厲風行,執行力十足。

屠勵虎愛恨鮮明,對于無理的要求從來不予理會,也不屑看人臉色,或許是才華洋溢造就他傲慢的性格,但這也不能說是缺點,因為他說一是一,堅持原則到底的作風可以避免掉許多無謂的人情請托,杜絕掉很多麻煩。

必玥和屠勵虎的個性互補,據說兩人合伙多年,雖吵吵鬧鬧的,但也相安無事,大伙兒似乎很習慣關玥老簽一些奇怪的案子回來,也看慣了屠勵虎拿關玥開刀。

反正最終,常用嘴巴殺人于無形、一副擺明不理人的屠勵虎,都不得不替關玥擦,畢竟毀約損失重大,攸關整間事務所的營運和年度利潤。

這回,關玥簽回一個大案子,初估利潤不錯,照理說公司上下應當歡欣鼓舞才對,可偏偏關玥卻踩到了屠勵虎的底線。

案子沒問題,合約沒出錯,唯一的問題在于業主是一位法國人,在屠勵虎眼中,外國人等同于外星人。

語言不通等于溝通有障礙,在經過翻譯進行溝通,還是會出差錯,雙方認知不同下設計往往會有出入,屠勵虎吃了幾次虧之後,從此列出條件,誰膽敢簽外國業主的案子回來,就等著回家吃自己,大家都把屠勵虎的警告當聖旨看待,唯獨關玥偏偏當成耳邊風。

「誰懂法文?」快跳出來幫她解圍啊。

「法文耶,我有看沒有懂。」沈良光同情的看著冷汗涔涔的關玥.

雖說關玥是合伙人,但公司里誰都知道,屠勵虎才是真正的老大。

「威廉是中法混血,快Call他來幫忙。」小陳舉手發言。

必玥看了小陳一眼,「威廉在台灣長大,從小沒見過他那據說長得很帥氣的法國飛行官父親,沒讀過半個法文字,只懂中文,台語很溜,下次有台語翻譯工作,威廉會很樂意效勞。」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大家異口同聲,目光同時看向關玥.「你們兩個不會暗通款曲吧?」

威廉喜歡關玥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

必玥尷尬的抓抓頭,「我已經求助過威廉了,他、他跟我說的。」

屠勵虎的眉頭幾乎打成死結,「連威廉都幫不上忙,那現在你自己看著辦!你自己想辦法把這些東西翻譯出來,我要回家了。」繼續留下來只是浪費時間。

必玥扯住屠勵虎的手,發出哀嚎聲,「我放棄了,我看不懂法文,屠勵虎,看在我們是親戚的分上、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千萬別見死不救啊。」

「你他媽的看不懂法文、不會說法文,還敢接這案子!你是嫌我還不夠忙嗎?」屠勵虎粗魯的推開關玥,他用力拍桌,怒目瞪著她,巴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是、是礙于人情啊,何況這法國業主出手闊綽,五千萬的預算,是筆大生意,我估算利潤可以拿到將近一千萬,不、不接實在太可惜。」懼怕屠勵虎的威嚴,關玥連說話都發抖。

「你敢接也得要吞得下,連個屁都不會放,法文懂沒兩個字,怎麼跟業主溝通?」

「找翻譯啊,問題很好解決的。」

「哼,你忘了上一次慘痛的經驗嗎?」

一年半前,一名來自瑞典的業主委托他們將位于陽明山佔地廣闊的別墅裝潢成英式鄉村風,對浴室的裝修要求特別,關玥經朋友介紹找來專業翻譯做溝通,以為一切順利無礙,結果翻譯竟然吃里扒外,把業主的資料泄露給同業,業主在簽約前一刻反悔,生意被同業以低價搶走。

這是第一回慘痛經驗。

必玥吞了吞口水,艱澀的回道︰「上、上一次是意外。」是空調故障了嗎?為什麼她覺得很熱,全身頻頻冒汗。

「那上上次呢,你怎麼說?」

必玥的頭快垂到桌面了,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兩年前,一位來自波蘭的業主提出裝潢工作室兼住家的要求,因為空間配置關系,強調走機能路線,對于用色相當挑剔。

同樣也是找來翻譯進行溝通,結果那位翻譯專業度不夠,給了許多錯誤訊息,業主驗收時相當不滿意,要求重新裝潢。

那一次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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