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當家 第十三章 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1)
作者︰陳毓華

棒天,于露白進宮謝恩,她從溫棚中帶走一盆自己培育出來的牡丹花要獻給皇上,做為謝禮。

皇帝可沒想到于露白會給他呈上謝禮,听著新奇,又听說是她自己培育出來的新品牡丹,便笑了,「這花兒就是你省思期間得到的成果嗎?」

于露白干笑,「這不是給皇上您送來了。」

「那好,既然你都帶進宮了,朕瞧著就是了。」他並不以為一個名門小姐能種出什麼令人驚艷的花來,充其量就是指揮花匠得來的花。

不過,往昔他賞賜東西給臣子們,雖個個都會進宮來磕頭謝恩,卻不見有誰給他送東西來,這個于府的丫頭還真是個異類。

當四個小太監把那偌大的大盆給捧進殿里時,皇帝的眼楮忍不住睜大,最後干脆起身離開龍椅,背著手繞著那牡丹花走了兩圈。

皇宮的御花園里也有各式各樣的牡丹花,唯獨不曾見過這種花苞是紫色,完全盛開後卻是黑得像墨汁的花,更特別的是這花一片花瓣幾乎有嬰兒臉那麼大,實在不可思議。

「這牡丹花看著新奇,叫什麼名字?」皇帝不信那花瓣是自然的顏色,還用手指去踫了踫。

當然他也不以為有人敢向天借了膽子,用假花染色來蒙騙他。

「還未取名。」

「要朕說該叫墨紫才是。」

「皇上金口玉言,就叫墨紫。」您高興就好,名字什麼的她真沒意見。

「你這盆花可是推翻了世人口中沒有黑牡丹的傳言,更稀罕的是這時節居然開了花,不如明天就讓大臣們都來扇香殿欣賞這盆花。」

送了皇帝一盆墨紫,于露白說不心疼是騙人的,這盆花原本和祖父說好是要送給他的,這會兒給了皇上……祖父,孫女改天用另外一盆賠給您,可好?

到了認親宴那天,于露白換上隆重的正式服裝,帶著兩個大丫鬟隨著王氏和邱氏去了晉王府。

這認親宴在她以為也就是走個過場,畢竟是為了顯示皇恩浩蕩才有的,兩方都是被趕鴨子上架,要表現得熱絡熟稔,一時之間還真不容易。

她倒是沒想到,除了太子,幾位皇子和幾位公主都來了。

叩頭、祭祀……一連串的禮儀折騰下來,就到了開宴的時候。

筵席設在大廳,頻頻有人來敬酒,于露白不推托,論酒量,沒有人知道她是海量,千杯不醉的,到了最後反倒是那些宗室成員一個個都不勝酒力了。

那些個輕慢之心褪去,反而欣賞起她的豪爽氣度。

「安邑——」

一聲呼喚將于露白喚回了神。

居然是晉王爺在對她招手,于露白趕緊起身向前,屈膝回道︰「義父、義母。」

「安邑啊,你以後就和端淑一樣喊我父王吧!叫義父太疏遠了。」端淑郡主是晉王爺的大女兒。

話說在大鵬朝,認的干親是要完全當成親生一樣的走動,將來也是要替他送終的。

「父王。」于露白從善如流的喊,再看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半點情緒不露的晉王妃,「母妃。」

晉王妃笑得恰到好處。「好孩子。」

于露白是很平常心的,她被晉王收為義女這事,就只是皇上的意思,和晉王妃相處,順其自然就是了。

「欸.」晉王也一口應下,忽然把高胖的身材往她一湊。「我說安邑啊,听說你府上的花匠擅長培育新品花種,獻給皇上一盆絕無僅有的墨紫牡丹花?」

這消息是長腳嗎?也才幾天功夫,王府這邊也知道啦?

也不知有多少眼光明著暗著注意皇室的動向,有點什麼舉動,就弄得天下皆知了。

「是,是給皇上的回禮。」

「回禮嗎?」晉王爺摩挲著圓圓的下巴,「既然我們都是自己人了,要不你也送父王一盆可好?」

「欸,你這人怎麼這樣開口跟孩子要東西的,為老不尊。」安安靜靜的王妃發話了,嗔了晉王爺一眼。

笑嘻嘻的晉王爺木了木,在王妃面前竟然一點架子也沒。「你知道我是愛花兒的,稀奇的花本王看著心癢嘛。」

晉王不只愛花,也愛看美女,唯一的問題就是怕媳婦兒。到現在整個王爺府里,就一個王妃和一個侍妾,側妃一個也沒有。

「女兒的溫棚里還有一盆和墨紫同時開花的紅舞青猊,也是新品,明兒個就讓人送過來給父王品賞。」花房里她精心養了一年的花,也就開了這兩盆,這盆紅舞青猊就是用喬老爹給的花根嫁接出來的第一批、第一盆花。

原來她還想留著,等喬老爹看過再送給爺爺的,這會兒……祖父,孫女對不起您!

人在于國公府的老國公當然不知道本來該屬于他的牡丹花被人捷足先登了,至于知道後會不會跳腳提刀帶槍跑來找人算帳,那可就說不定了。

「听這名兒就是個新鮮的,安邑啊,要不等等父王送你回國公府,順便參觀一下你的溫棚?」

于露白牽了牽嘴角,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她哀怨的看著王妃,您怎麼就嫁了這種人?

晉王妃似乎看見了于露白不經意流露的女兒態,看向她的眼神這才多了點真切的笑意。

「孩子都說明日給你送來了,有差那半天一會兒的功夫嗎?」

「是是是,不差那半天一會兒的。」就算心急火燎的,晉王爺還是強自表現出「自己不急,等得起」,明晃晃就是個懼內的大丈夫。

第二天于露白讓人把用青花瓷盆種的紅舞青猊送到晉王府。

紅舞青猊牡丹花心硬紫堆起,瓣細簇如寶石嫣紅,中抽青瓣,這別說沒人見過,想來還是大鵬朝獨一份,晉王那個高興啊,大方的賞賜給于露白許多貴重的器物,一些連見過牡丹花的人也都嘖嘖稱奇。

于露白能種出奇花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傳遍滿京城,使得高官貴冑們無不想盡辦法,套著層層彎彎曲曲的門路或關系,只求一缽于家花。

于國公府被這求花的人家鬧得頭大,傳到于露白那去,她就很干脆的道︰「花嘛,今年沒有了,要嘛,明年四月。」

雖然送出去了兩盆花,看似吃虧,但名聲已經傳開,明年還有更好、更特別的在後頭,不愁沒銀子賺,唔,比較困擾的是,看起來她還得再蓋兩座大溫棚才行。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眨眼到了于露白要出閣的日子。

出嫁酒設在中午,邀請的都是女方親朋好友。

吉時到,在邱氏滿是不舍的淚眼里,于露白坐上了八人花轎,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繞了京城大街一圈,滿滿當當的一百多抬嫁妝,最令人矚目的不是那些金銀器具,是從後面數過來兩抬,得到最多人的目光。

一抬是個狗籠,里面趴著毛色油亮,眼神炯炯的大狗吃貨,另外一抬就只是個形式,跟著的是匹昂首闊步的雪羽驄閃電。

百姓在觀看之余,不禁拍手叫絕,這于國公的閨女嫁妝居然捎帶了兩只牲畜,真是個與眾不同的!

經過繁復喜慶的儀式,最後新娘子被送進了新房。

坐在鋪滿紅棗、花生、蓮子,寓意早生貴子的拔步床上,大紅繡被上繡的是兩鴛鴦交頸戲南塘,放眼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于露白卻覺得成親真是受罪,新娘子自拜完堂,就要在喜床上坐上好幾個時辰,還要不吃不喝,因為吃了喝了,要是想如廁怎麼辦,所以她從昨晚起就沒有吃東西了。

不吃其實也還好,可這不喝,誰受得了啊?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新郎官揭了她蓋頭,自去前頭應酬客人,新房里竟然沒有一個男方這邊的女眷過來看新娘子,莫非她很可怕,沒有人敢來?

她模模臉,也還好吧。

于露白哪里知道她這身分一端出來,單單頭餃就把一堆人嚇得屁滾尿流,連上前都不敢了。

想想,她可不是那種號稱出身將門的閨秀,實際上可是弓馬嫻熟,真的拿刀砍過人的女子,再說日前還被冊封為郡主,要是一個弄不好在她面前講錯話,脖子上的人頭不知道能不能安得住,鬧洞房什麼的能免就免了吧。

如此一來正中于露白下懷,落了個清靜,要她應酬那些壓根沒見過的人,她還真有點不願意。

這時叩門聲響,門外是微芒的聲音,「少女乃女乃,奴婢給您送東西來了。」

「嗯,進來吧!」于露白揚聲。

門「吱呀」打開,微芒和一個小丫鬟兩人各端著一個漆盤,上頭放著茶盅和點心碟子。

微芒對于露白道︰「少爺怕少女乃女乃不耐餓,讓奴婢給您送紅棗銀耳百合湯和幾樣細點進來。」

「虧他想到了。」于露白也不客氣,先喝了紅棗銀耳百合湯,又拈了塊茯苓糕咬了一口,這才覺得人重新活了過來。

也不知道鳳訣何時會進新房,不好吃得太多,萬一想如廁就不好,于露白也就吃了兩塊糕,紅棗銀耳百合湯倒是喝了個干淨,用小丫頭遞來的軟巾子擦過手,漱口,又回到大床上坐好。

才岡坐定呢,夕面的騷動,淡淡的酒味兒飄過來,鳳訣穿著一身大紅袍,目露神采的走了進來。

「都出去!」

先前用秤桿揭開她蓋頭時,于露白那眉眼瀲濡,風華絕代的模樣就烙印在他心坎里,在外面敬酒時只覺得度日如年,這會兒回到新房,見著了她嫻靜溫馴的坐在床沿上,他以為自己會激動得不能自已。

然而他只是大步走過來,直視于露白那雙比月光還要明媚動人的眼眸,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詫異。「我們,喝合巹酒吧。」

旋即在兩只描金白玉小杯里倒上果子酒,兩人胳臂交著喝了。

「芽芽?」

寂靜中,只听見雙方清淺的呼吸,鳳訣比于露白重了那麼一分。

「欸.」她的美眸氤氳著鳳訣看不懂的東西,輕柔的似乎要纏繞住他的心。

這讓他更加忐忑了,他困難的舌忝著唇,「你不問我怎麼會知道你的閨中小字?」

芽,初萌,新綠,表示著無盡的希望。

「知道我小字的人沒有幾個,除了我爹娘和家人,再來只有一個人。」她的字是于國公府學堂的先生替她取的,當初她向如墨哥哥抱怨過這名字听起來別扭,如墨哥哥卻細細的解釋給她听,芽,初萌,新綠,表示著無盡的希望,也是先生對她的期望。

鳳訣下意識的屏息,心狂跳起來。

此刻的于露白穿著大紅的新娘喜服,她仰著頭,那樣專注的看著他,一雙美眸比天上寒星還要明亮美麗,純真中混合著美艷,眉眼皆是雅致,令人別不開眼。

「九爺,你得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連吞咽都覺得困難了。

「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她頓了下,「不過,我在等你告訴我。」

「如果我說不出原由呢?」他幾乎噎住了,從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麼笨拙,笨拙得連話都不知要如何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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