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合適戀人 第10章(1)
作者︰梁心

听到兒子想辦西式婚禮,謝媽媽當下是反對的。如果他爸爸喝過洋墨水或許能接受這種方式,可惜他們這代小時候還種過田,就算接受了這世代的新觀念,骨子里還是有些傳統的堅持。

後來是謝深悅把全家找來,在二樓客廳懇談了許久,保證該走的習俗流程不會少,只是宴客的方式不同而已。

他還把帶甘丹回家拿戶口名簿時遇到的事說了一遍,尤其是甘玉蓉對她的敵視。他想舉行庭園式婚禮的原因就是怕女方出席的親戚太少,有人會以為甘丹不受娘家重視,連帶著不尊重她。

「大悅,我知道你疼惜甘丹,可是你要想清楚,如果用Buffet的方式,人一多就像搶孤,你說那些大老板拉得下臉嗎?何況有些老人家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模式。」不管謝深悅如何游說,謝爸爸還是不改初衷。

假如席開五十桌,一桌十個人,五百個坐著的人和五百個站著的人,後者絕對混亂很多,萬一混進小偷,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以他們家的背景,五十桌恐怕還不夠。

「就跟你們辦宴會一樣呀,反正會來的不就那幾個?」

「臭小子,那能一樣嗎?」宴會不用包禮金好不好?懂不懂什麼叫賓至如歸啊?要不是兒子坐得離他太遠,謝爸爸一定出手巴他。

謝深悅見老爸和老媽都不支持,改而問向謝深樂。「小樂,你說呢?」

「又不是我要結婚,我說什麼?」謝深樂滑著手機,頭也沒抬。

笆丹拉了下謝深悅的衣服。「還是我們改中式的?」

「小椪柑,你怎麼投敵了呢?」謝深悅真是恨鐵不成鋼。

「投敵?」謝媽媽直接呼一巴掌過去。「你是不是忘了你媽的名字怎麼寫?」

「怎麼可能忘記?我才剛罰寫完一百遍謝王雅青。」寫完險些沒抽筋。謝深悅依舊沒放棄,繼續他的游說大業。「媽,我們就不能把重要的人請一請就好了嗎?」

「可以呀。」謝媽媽笑了。「給我三天的時間,我列名單給你,你幫我把不重要的刪掉,你看剩多少人。」

謝深悅竟無言以對。

「媽,真的沒有折衷的方法嗎?」他只好退一步說話,因為他相信看到他老媽傳過來的名單,他一個人都刪不掉。

「我知道小椪柑的難處,我也想找出折衷的方法,可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結婚是大事,我們寧可多請都不願意漏請。」在這種事上得罪人不是很冤嗎?

雖然甘丹是當事人,不過以她的輩分和身分實在沒什麼發言權,她不禁感嘆難怪有人籌備婚禮籌備到分手。

其實她也沒什麼好委屈的,只要公公婆婆和老公挺她,何必管別人說什麼?

「就看叔叔和阿姨覺得怎麼做比較好,我們就怎麼做吧。」甘丹小聲地跟謝深悅說。

「可是——」

謝深樂放下手機,幽幽地說了句。「你們就在台上掀頭紗,交換證詞和戒指,走西式簡化儀式,這樣雙方家長就不用上台了,更不用逐桌敬酒。座位表上不要注明男方或女方,誰知道台下坐的人是從哪邊來的?除非他們彼此之間早就認識。」

所有的人都看向謝深樂。

「你怎麼不早點說?」謝深悅好想把他拖進練習室里揍個幾拳,他都在這里坐多久了?

「我想以你們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自行得出結論,誰知道小椪柑都要妥協了你們竟然還沒看出事情核心所在。」他才覺得無言好嗎?謝深樂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這副眼鏡是他爸年輕時用的,重量不輕,老是把他的山根兩側壓出痕跡。「你們的重點不就是不想要大家太過注意小椪柑的娘家人嗎?那針對這部分找出解決方法就好啦。平常你們在公司遇到問題的時候,不都是這樣處理的?」

「這不是關心則亂嗎?」謝爸爸突然覺得有點熱,倒了杯茶來喝。

「就是!你就算不講,提示一下也可以呀,我們馬上就能想到了,可是你沒有,實在讓媽太心寒了!晚上罷工,不煮飯。」他們在這里討論多久了?超過兩個小時了吧?

「沒關系,反正我晚上約了人吃飯。」謝深樂不痛不癢地說了句,拿起手機就要回房間,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

謝媽媽眼楮一亮。「約誰?男的女的?」

「男的。」謝深樂回頭,惡趣味地笑了下。「還是個老的。」

「兒子你口味好重。」謝媽媽嘖了聲,就沒再問了。

謝深悅倒是被勾出了好奇心,謝深樂回來也不見他跟以前的朋友或同學聚餐,反而找了個老男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除了老爸以外,你認識什麼老男人啊?」

謝爸爸瞪了他一眼。

「一家化妝品公司的老板,我回國前三個月就跟他接洽上了,聯絡到現在終于願意跟我踫面。」為了今天,他努力了很久,至于付出的辛勞是否能夠結果,他也沒具體把握。

笆丹掐指算了算時間,哪家化妝品公司的老板姿態這麼高呀?居然約三個月才成功?難道謝深樂是為了這個人才特地回來的?

「到底是什麼事?」謝爸爸也想知道。

「我想開一家實驗室,需要資金,就當我在拉股東吧。」謝深樂看了下時間,他還要整理資料呢。「有空再跟你們說吧,我先忙。」

「等等,需要資金怎麼不跟我說呢?」謝爸爸跟著站了起來。最大的金主在這呢!

「我不靠爸。」謝深樂揮了揮手,直接走回房間。

謝深悅倒在甘丹身上,吸著鼻子說︰「小椪柑,我覺得我中槍了。」

「乖。」甘丹拍拍他的臉安慰他。「我們不是靠爸,我們是幫爸,然後爸幫我們,這是互惠,同生共長。」

「小椪柑這話說得好。」謝媽媽只差沒拍手了。

「還好啦,實話實說而已。」甘丹搔了搔頭,笑得靦眺。如果謝深悅只知道靠爸,何必每天加班,把自己累得跟條狗一樣?自虐很快活嗎?

「乖,媽就是要一個會心疼老公的媳婦。」謝媽媽如是說。

其實見到兒子交女朋友,還提到要結婚,她心里還是有些沖擊和失落的,半夜也偷偷起來抹過眼淚,不過孩子大了,早晚都會有這一天,如果兒子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她應該祝福和幫忙才對。

有了家庭、有了小孩,兜兜轉轉之後,最後陪在身邊的還不是另一半?她怎麼好讓兒子孤單,甚至日子難過,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笆丹听到謝媽媽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都是大悅疼我比較多。」

「我感覺被秀了一臉恩愛。」謝媽媽戲癮發作,痛苦地撇過頭去。

謝深悅看向父親,要他注意一下自家老婆,然後繼續躺在甘丹肩上。

其實這動作一點都不舒服,身高差看起來只是萌而已,如果他真要享受倚靠的感覺,還得再坐得離她遠一點。

謝爸爸拍了下老婆的肩膀,笑著說︰「既然晚上不煮飯,那我們就去約會吧。學小年輕去看電影、打保齡球跟吃大餐。」

「好喔。」謝媽媽一口答應,笑起來的樣子像年輕了五歲。「我回房間化妝。」

「不化妝就很漂亮啦。」謝爸爸跟了上去,夫妻倆邊走邊聊。

「最好是,你們男人都說不喜歡另一半化妝,其實是希望另一半不要化濃妝吧?什麼不要化妝的話,哄哄小女生去吧。」

「不就是在哄你嗎?」謝爸爸陪笑。

笆丹看了心生羨慕。「大悅,以後我們會像叔叔和阿姨一樣恩愛嗎?」

「如果你跟我媽一樣愛演戲的話,我就配合你啊。」他們謝家男人對另一半都很好說話的。「不管像不像他們,都要用心維持婚姻才有辦法那麼恩愛吧,感情又不是放著就會自己加溫的。」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吶。」謝深悅打蛇隨棍上。「爸媽都去約會了,你說我們兩個晚上要干麼?」

他坐了起來,拋了個媚眼給甘丹。

「你有什麼想法嗎?」甘丹忍著惡寒不敢亂抖,要是讓謝深悅化身瘋狗她會被啃的。

「我們去汽車旅館過夜好了,找個主題式的。」謝深悅有些扼腕。「早知道應該幫你買幾件情趣內衣的。」

笆丹臉紅。「你覺得那種內衣會有我的尺碼嗎?」

「不然你挑件比較舊的內衣,晚上我把它撕了?」謝深悅想到激戰的畫面,立刻就鼓起來了,看得甘丹是又窘又羞。

「你到底都在想什麼啦?壓力有這麼大嗎?」甘丹怕有人出來看到,到時把謝深悅推進濁水溪里自婊都沒用了,馬上拔腿往房間沖。

「這麼迫不及待呀?不是說要等到晚上嗎?」謝深悅跟了上去,兩步就追上甘丹了,兩手一抓就把她抱了起來。「不能滿足老婆的不是好老公,來來來,看我表現。」

「啊啊啊你閉嘴!」甘丹捂不到他的嘴巴只好捂自己的耳朵。

這家伙真的越來越沒下限了!

訂婚前一天,甘丹回去叔叔家住。

縱使謝深悅不樂意,還是得把她載去叔叔家。怕她受欺負,他還請她大學時年紀最大的室友來陪她。

謝爸爸和謝媽媽為了兒子訂婚一事,專程到南部兩次,請甘丹的叔叔嬸嬸吃飯,還將訂婚的禮俗、流程和需要準備的東西列了張清單給他們,第二次見面時更交付了一筆現金,說這筆錢是甘丹存的,準備結婚時要用的。

笆丹的叔叔嬸嬸見他們態度雖然客氣,可是吃的、用的還有開的車子都很講究,興許是這樣,明白謝爸爸和謝媽媽不是可以隨便應付的親家,自是不敢得罪,因此也就沒有把甘丹訂婚的日子告訴甘玉蓉,怕她回來把場面搞得太難堪。

不過沒有甘玉蓉,還有甘玉潔啊。謝深悅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每個小時都打電話給老婆了解狀況。

「你男朋友還真疼你。」甘玉潔有些不是滋味。

「嗯,他確實很疼我。」甘丹笑著回應。

這話讓甘玉潔的臉更扭曲了。「你還真敢說。」

「嗯,我昨天才在網路上看到一句話——過度的謙卑反而是一種炫耀。我只好實話實說。」謝深悅疼她的事,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吧?如果她還否認就太假了。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你,現在居然還要跟你結婚。」甘玉潔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已經結婚了,現在要補辦儀式。」室友在後面冷冷放箭。「小椪柑,你堂妹怎麼一直唱衰你呀?你小時候是干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嗎?」

「沒有呀。」甘丹很無辜。「就連胖也沒有胖到天怒人怨的程度,大概就是爭地盤引起的吧。」

室友皺眉。「你們是狗嗎?」

「花花你好惡心。」甘丹一臉嫌棄。「我來的時候已經不會尿床了。」

「那有什麼好吵的?」花花掛在甘丹身上,帶著敵意地看著甘玉潔。這里沒有大人在,她純粹好奇問問。「小椪柑,你爸媽有保險嗎?」

「嗄?」

「有保險的話,應該有理賠金吧?你爸媽沒有留錢下來?連你女乃女乃都沒有嗎?」花花在接到謝深悅的電話,听到他要她來陪甘丹的前因後果時,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聞言,甘玉潔表情瞬間僵住,古怪地望著甘丹。

「你不是說要幫我拔粉刺和敷面膜嗎?走吧。」甘丹拍了拍她,笑容有些黯淡。

這些事早在她進謝家的時候,謝媽媽就旁敲側擊過了。

她爸媽身故後,理賠金有幾百萬,可是他們家那陣子不知道走了什麼運,爸媽走了,叔叔的魚塭遭遇寒害,鴨寮里的鴨又因為禽流感被全面撲殺,那筆理賠金恰好能堵住這缺口。

叔叔和嬸嬸對她有愧疚,所以女乃女乃過世後,二話不說就把她接來家里照顧,他們對她很好,也許就是因為這份好有堅小心翼翼,才讓甘玉蓉不滿。她覺得爸爸媽媽不疼她,反而去疼其他人的小孩,就算這小孩是親大伯的女兒也一樣。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女乃女乃也是征求過她的同意才把錢給叔叔用的,既然如此,她在幾年後冷飯重炒不僅沒意義還討人嫌,何必呢?

花花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這件事有隱情,只是甘丹不想說。「走吧,你臉那麼大,粉刺要拔很久。」

「不是拔鼻子的就好了嗎?你當我是大象呀。」甘丹將花花半扛半拖地往房里運。「拜托你自己走一下……」

「等一下。」甘玉潔突然喊出聲,甘丹以為她要追問下去,不由得僵住了身子。「你男朋友有其他兄弟嗎?」

聞言,甘丹差點腳滑,這情節走向是怎麼回事?

花花回頭看向甘玉潔,語帶鄙視。「怎麼?除了堂姊妹,你還想跟甘丹當妯娌呀?也不看看謝家人對你跟你姊姊是什麼態度?」

她還以為她要問理賠金的事呢,不過就算不問,說出的話已經夠沒良心了,難怪甘丹回家,謝深悅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

不過謝深悅家里有錢的事真的嚇到她了,當年還在學校的時候,她親眼看到兩人為了賺錢,窩在甘丹的小房間里包裝貼標,熱了一下午還舍不得開冷氣,謝深悅還要寫程式賺錢才能幫甘丹買生日禮物。

笆玉潔當然知道謝深悅非常不喜歡她們姊妹倆,但是他們都能接受甘丹了,為什麼不能接受她?她會欺負甘丹也是迫于無奈呀。

不過這念頭在她親眼見到謝深樂的時候立刻消滅一半,在她刻意跟謝深樂搭話的時候已經蕩然無存。

「她跟你說了什麼?」謝深悅見到甘玉潔憤憤離去的背影,湊過來問。

「她來問我是不是你弟弟,自我介紹了下,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謝深樂雙手環胸,非常不以為然。

司馬昭之心,謝深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你怎麼打發她的?」好像說不到三句話她就離開了。

「我跟她說我是私生子,媽死了,現在在公司一個月領兩萬二,連我身上的西裝都是借的。」

「媽知道會難過的。」有必要為了個路人咒自己的親生老媽嗎?

謝深樂看了他一眼。「不,媽會配合我演戲。」

「這麼說也對,她可能會乘機賞你一巴掌。」報仇和尬角一起來。

「新郎呢?等等要戴戒指了。」這時媒人在樓梯口喊著,謝深悅立刻丟下弟弟跑了過去,笑得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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