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醫斗奸商 第4章(2)
作者︰寄秋

想笑的沐東軒忍得很痛苦。「縣我祖父。」

「什麼,是討人厭爺爺?!」天哪!老天在玩她,鐵定是,她又被沐家的冤魂纏住……頭好暈。

杜朵朵突然很想撞牆,把揮不去的惡夢撞醒,她不願相信自己背到這種程度,又和萬惡的沐家人扯上關系。

新鄰居、討厭的病人;討厭的病人、新鄰居……啊!煩死了,這是什麼世界呀!

居然全撞在一起了。

她忽然打了冷顫,有些惡寒,如果她的霉運還沒走到底,不只踫到沐家兩祖孫,那麼憎惡到欲一腳踩扁的沐家臭蟲是不是會一個個陸續出現,攻破她的寧靜生活?不,不要呀!

「我不是說過姓沐的和蟑螂等級,都在我拒診的黑名單內,為什麼我還會成為沐家惡鬼的主治醫生,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誰害我的……我不甘心,死不瞑目……」

淒厲的哀嚎聲有如鬼哭神嚎,在一室純白的院長室響起,白色的素面緹花沙發,白色的酒櫃和白色的辦公桌,連吊衣架都是白的,一片無垢的純淨。

可是在某個發瘋的女人進入後,小辨模地破壞了一下,潔白如雪的羊毛地毯多了幾道踩得很深的污痕,光滑如新的桌面上落下女人的手掌印數枚。

院長先生最愛的東方美人茶剩下一半,被嚎到一半的某人喉嚨干了給喝掉,他排成菊花圖樣的手工餅干像大戰過後的廢墟滿目瘡痍,掉落的餅干屑宛如細細密密的螞蟻排滿盤底,讓人想吃的降到谷底。

而院長先生不僅不能生氣,還要好聲好氣地安撫全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期望她不要因一時失誤而失志,繼續奉獻無私的愛心,用高超醫術造福廣大的病患,醫院需要她,病人需要她,年年升高的營利需要她。

去吧!烈士,勇敢犧牲……呃!是把噴火龍的火給滅了。

「是你把人收下的,又是你開的刀,問也不問一聲就收人住院,杜醫生,身為有醫德的醫生,你的作法是對的,值得嘉獎。」如果她能不邊叫邊吃他的餅干就更好了,那可是他排了五個小時才買到的五行堅果墨魚亞麻仁雜糧餅

院長先生秦元澤自稱是學富五車的美食家,熱衷美食料理,實則是甜食控,舉凡蛋糕、草莓塔、水果餡餅、千層派和含糖的小點心等全是他的最愛,一吃就停不了。

最近在院長夫人崔真姬的監控下稍有節制,否則早已向橫的發展,胖到連腳指頭也瞧不見,身為護士長的崔真姬非常重視飲食均衡,每一口的卡路里都要算到精準,沒有偏差。

崔真姬在健康方面有些偏執,她認為醫護人員若不能把自身管理好,又憑什麼去照顧病人,這是原則問題,她自我要求的高標準從不妥協。

「我哪知道他姓沐,他又沒在身上掛名牌,人都快喘不過氣了還硬要指定我當主刀醫生,我不進手術室就矯情了。」把指定費提高一倍對方都眼也不眨的應了,這錢不賺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有冤大頭不宰要宰誰。

而且說實在的,她有點被激到,當時那位穿著貂皮大衣的貴婦惹到她了,她才想用行動教訓對方,讓她別再狗眼看人低。

「你要不要去治治認人障礙的毛病,要見個七、八回才能認出人,一超過半年不見又把人忘個精光,以後遇到了結仇的看你怎麼辦。」她惹禍的本事比結善緣快,不可不小心。

杜朵朵忿然的咬了一口藍莓瑪芬。「不然你以為我板著臉裝酷是為了什麼,一來是不想交自來熟的朋友,見了人像沒遮蓋的臭水溝,臭氣燻天的說上一堆不好笑的冷笑話,二來是防惡犬,誰靠得太近就凍死他,想尋仇?沒門!」

吃飽撐著的閑人哪知道她裝得多辛苦,不敢大聲笑怕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全身上下發射冷凍光束讓人退避三舍,不交朋友是怕麻煩,她哪有閑功夫四處去認人,維持不遠不近的交情,她累別人也累,不如就此拆伙。

說沒有遺憾是騙人的,總有幾個特別知心,不過一想到要費心聯系,她光想就覺得煩,朋友往來貴在真心,若是多了刻意就失味了,久而久之再好的感情也會轉淡。

所以她很理智地做了決定,認不出人就認不出人吧!反正她記得住名字,以名字認人總錯不了。

何況人的一生會遇到多少人呀!一個個都牢記在心那多累,有時間做點別的好過糾結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嗯!你裝得很像,旁人看不出你的本質是歇斯底里,只記得你過人的醫術還有與個性不合的冷艷面孔。」她很美,宛如長了刺的火焰花,美得張狂卻踫不得。

杜朵朵沒好氣的一瞪眼。「學長,你這話是在安慰嗎?怎麼我听來有點諷刺的意味,我幾時歇斯底里了。」

現在。秦元澤沒膽說出事實,只能心痛地看她糟蹋食物。「我是說一點小小的錯誤不用放在心上,人有失手,馬有亂蹄嘛!你睡飽點就忘記了,明天又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姓沐的搬到我家隔壁,成為我的鄰居了。」她說得咬牙切齒,一臉怨恨。

「呃!這樣呀!你……節哀順變,日子總要過下去……」秦元澤陪著干笑,還真說不出勸慰的話。

冤家路窄,這能怪誰呀!偌大的城市住了幾百萬人口,偏她運氣那麼差,仇家近在咫尺。

真應了那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巧得叫人無言以對。

「學長,我家沒死人,用不著節哀順變,你把這四個字寫到白布上,送給姓沐的死老頭,放他早日榮歸西方極樂。」她肯定一身白去送花圈,人死要結伴,希望沐老頭拖兒帶女不孤單。

他咳了咳,差點被口水嗆到。「不好吧!我們開的是醫院不是殯儀館,等老先生百年了再送也不遲。」

觸人霉頭的事他做不出來。

「他想長命百歲?作夢,缺心少肺的人活到現在是閻王不收,預備讓四方小表活活的生吞他。」人無報應天理不彰。

「……」秦元澤默言了。面對一心要宣泄怒氣的鐵娘子,少說少錯少造口業。

其實她也只能嘴上吐兩句氣話而已,還真能把手術刀磨利了,一刀下去開膛剖月復不成。

說是深仇大恨不至于,全是日常小事累積而成的陳年舊怨,沐女乃女乃在世時兩家還走得很勤,杜朵朵曾經很不情願地喊過沐奚世一聲沐爺爺,向來用鼻孔看人的沐奚世也給過她一根棒棒糖。

只是人死如燈滅,人情薄如紙,沐女乃女乃過世不到一年,沐家人的嘴臉就變了,一開始是不準杜家的人抄近路越過沐家的圍牆,接著漸漸地越來越疏遠,見了面也不打招呼。

很強烈的對比,富人與窮人。

沐家出入是名車,往來是仕紳名流,穿得是燙過的名牌新衣,他們一雙鞋子的價錢是杜家一個月的開銷。

而杜家坐的是公家配給的警用機車,玩在一塊的是附近商販和警察的小孩,衣服沒破就穿到縮水,省吃儉用才能買教科書,沒有錦衣玉食卻有滿滿的笑聲,在貧窮中尋找快樂。

也許是杜家人沒過得如沐家人所想的困苦,一家人雖然不富裕卻開心的笑著,這引發沐家人的不滿,認為窮人不該有歡笑,要哭喪著臉過日子,否則沐家人賺那麼多錢算什麼。

小小的沖突越演越烈,最後演變成兩家交惡,而沐家的仗勢欺人終于讓杜朵朵發火了,她翻過圍牆跑向沐家燈火輝煌的正門,朝正在辦生日宴會的壽星揮出一拳,當場把他的鼻梁打斷,血流如注。

當時在場不少的沐家親友,看到這一幕全嚇傻了,事後議論紛紛讓沐家人丟盡了顏面。

因此才有後來的逼人搬家,這件事就是導火線一沐奚世親自出面向警方高層施壓,然後其子沐偏年再捐出一千萬給警察之家,劉菊芳帶人去市議會鬧,而後才有拆除警察宿舍一事。

杜朵朵一家是由父親昔日的同事口中得知事實真相,這下真是結下仇恨了。

「你叫完了沒,杜醫生,我老公不是你的情緒回收桶,不要一直吵得他不得安寧,你想放下你的病人不管嗎?」院長辦公室的門被拉開,探進一張圓臉女性,狹細的雙眼一眨一眨的,似有不快。

「醫生不舒服,不看診,叫病人轉到其他門診。」她心痛、腳痛、睫毛痛、指甲斷了要請病假。

崔真姬恨鐵不成鋼,沖了進來一把揪著杜朵朵的耳朵。「你再給我耍任性試試,為了兩個姓沐的要死不活,你的亞馬遜女戰士精神到哪去了,不戰而敗最可恥了。」

「誰說我不戰而敗了,我是來尋求大地的力量,看能不能祛袪霉運,你老公長得很驅邪。」不帥,但有型,有學者的氣質,看起來……呵!很好欺負……

「你說什麼?」居然敢說她老公長相驅邪?!崔真姬滿眼殺氣地拗著指關節,似要大開殺戒。

「崔護士長不用去巡樓嗎?帶頭怠忽職守會給下面的護士壞榜樣。」看她還有沒有臉說別人。

「你……好,算你狠,過兩天我到你家告狀,讓秋玉姨處罰你。」總有她怕的人。

杜朵朵白眼一翻,不當一回事。「姓沐的老頭找個住院醫生接手,再兩天沒惡化就讓他出院。」

「不行。」

院長先生沒開口,院長夫人先搶白。

「不行?」

「沐先生……我是指那個年輕的小沐先生想讓他祖父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為期五天,所以出院日期要後移。」所有項目都檢查一遍,花費破六位數,健保不給付,全額自費。

「那好,調到別的樓層,不要再讓我踫見他們,該賺的錢一塊錢也不能少賺。」這頭羊很肥,刮得下一層油。

「杜醫生,朵朵妹妹,真姬姐知道你和沐家有仇,可是人不好跟錢過不去,在鈔票面前人人平等,對病人要一視同仁,不應該有階級觀念……」神愛世人,聖光普照。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學長,你老婆該吃藥了,反常的溫柔是病變的前兆,先帶她去檢查腦子,說不定是腦水腫。」才會這樣說話反覆,與平時的態度大不相同。

被質疑有病,崔真姬惱怒地戳她一下。「你就不會順著話尾接嗎?讓我繞來繞去地拐了十八個彎。總之小沐先生說了由你接手,一直到沐老先生出院為止都由你全權負責。」

「我拒絕。」她才不要當沐老頭的「家奴」。

那老頭一下子要熱水嫌熱水燙,一下子要冷水喊水太冷,把人折騰得只剩下半條命才決定熱水兌冷水成溫水來泡腳。

「你不能,小沐先生預付了全部的檢查費,你的雙倍指定費已按照他的要求匯入你的戶頭,你是收了錢的人,要照規定行事。」小沐先生真了解她,先一步將她一軍。

「以錢壓人,真夠卑鄙。」除了錢多他還有什麼。

「你不要?」沒人會傻到把錢往外推。

杜朵朵發狠地握拳頭。「為什麼不要,既然他們不怕我在點滴瓶里下藥,那我就正面迎敵,在醫院里醫生最大,我說的話就是權威,死老頭再得意呀!他的命還是掌握在我手中,哼!我把口服藥全換成針管注射,痛死他。」

她說的是狠話,但是有口無心,不可能真利用病人的身體來報復個人恩怨,盡避口口聲聲仇深似海,起碼的醫德還是有,她不會為了一個仇人毀掉大好前程,斷送自己未來。

抱怨是有,誰叫她天生記仇,不叨念兩句她氣難平,感覺像是投降了,得狠罵一通才能維持氣勢。

蚌性沖的杜朵朵最大的優點便是真,真得沒有任何虛偽,一眼就能看透她內在和不做作的真實,一條無毒的蛇看來嚇人卻咬不死人,頂多是虛張聲勢。

也難怪她說不要朋友仍然有人喜歡她,令人不自覺想靠近,因為她不屑騙人,直來直往的性格好過背後放箭,她脾氣不好是一回事,但只要被她認定為「自己人」的,她豁出全力也要予以保護。

在離開壓力舒放室(院長室)後,杜朵朵請人代班並未回到工作崗位上,她需要放松一下累積能量,才有十足的精神應付沐家兩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他們狡猾異常。

但是,她的運氣背到極點,明明刻意錯開了離院時間,又瞧見那張令人不爽的臭臉。

「我送你,順路。」倚在牆邊的沐東軒似是等了好一會兒,見到要等的人一出現便直起身走上前。

順什麼順,他往東邊,她家在西側,一點也不順。「不用了,我有車,黃鼠狼的好意我敬謝不敏。」

沐家與杜家雖是鄰居,也僅是一牆之隔,可大門開處卻是各在東西,杜家門口緊鄰的那堵牆是沐家的後院,而沐家的門口在另一側前端。

也就是說杜朵朵回家的路線是由西邊的大馬路轉入巷弄,而沐東軒返家的方向則是東側的四線道,兩家看似很近實則彎了個大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在十字路口轉彎。

不過說順路也沒錯,確實離得很近,只要打開沐家的後門就能直通杜家的前門,才幾步路的距離。

只是以杜朵朵的個性,她絕對不會同意走仇人的後門。

沐東軒白牙一露,甚為愜意。「告訴你一件非常不幸的消息,半個小時前有輛急著送孕婦到醫院的大貨車開得太快,煞不住的往醫生專用停車格沖撞,一排十幾輔都……」

「都怎樣?」她已經很平靜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打擊到她,除了眼前害蟲男的幸災樂禍。

「一輛輛迭羅漢似的迭在一起,最里面的紅色跑車雖然受損不重,可車門凹了被堵在最里層,除非把堆迭的車輛移走,否則那輛車也動不了。」平空掉下來的無妄之災。

杜朵朵吸氣又吸氣,維持表面上的平和。「多謝告知,我搭公車,車子有保險,損失不大。」

但是眼听和眼見有極大的差距,當她不放心的到停車場一看,果然看到各輛車子的警報器響個不停,最前頭的四、五輛已撞成凹陷的廢鐵,以此往內推每輛車都卡得死緊。

車頭撞歪的大貨車擋風玻璃居然沒破,只裂成蜘蛛網狀,而她的車……不,那還是車嗎?駕駛座那側往內凹陷,車窗插入另一輛車的照後鏡,車燈全碎,輪胎扭曲……

「還是我送你吧!我看你需要順道去收收驚,車毀人沒事是萬幸,你家的神明很旺……」他忽然臉色一變,發出悶哼。

「姓沐的你再說一句風涼話試試,忘了我杜朵朵的獨門絕招是不是!」細細的鞋跟踩在黑色皮鞋上,重重的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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