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關系 8
作者︰梅文

回到公司,米蘭跟白承恩之間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除了兩位當事人以外,沒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

米蘭自從那天打電話給白承恩之後,就匆匆搬離旅館,沒有留言,也沒有限白承恩聯絡,想不出該去哪里的她躲回了老家。

她在老家住到假滿前一天,才回到租住處。

白承恩沒有在她家門口堵她,只留了一封信在她的信箱里。

光看信封上面的筆跡,米蘭就知道那是白承恩寫給她的,但她沒有拆開來看,她直接把它丟進垃圾筒。

她決定把這一切都塵封起來。

她知道這樣做很鴕鳥,但是米蘭只要一想起這幾天的感覺,就認為自己應該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她害怕自己的情緒被牽動,因為他而笑,因為他而哭的感覺,她不要!

回到公司,米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但她還是偷偷觀察白承恩的一舉一動,看到他也像沒事人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應該覺得安心的她,心里卻有種小小的失落。

但她掩飾得很好,還是笑著做事,只是下午被臨時叫進協理辦公室的時候,她還是嚇了一跳。

因為協理通知她不必再跟白承恩那一組了。

「為什麼?」雖然這是她希望的結果,但米蘭還是忍不住發問︰「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嗎?」

「這個嘛……」協理看了看她,嘆了口氣,「也不用瞞你了。你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搞公共關系的把私人關系搞好不是難事,白先生那里已經下了order,那我們也只好照辦了。」

「白先生?」米蘭愣了一下,沒想到白承恩比她動作還快?

協理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是啊,原本以為會升你的,但是上面有意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所以你也就先忍這次吧,下次會有機會的。」

「我知道了。」退出協理辦公室,米蘭的臉色灰敗。

原來在她不在的這個星期,人事已經改觀,虧她還自以為是。她算什麼東西嘛,根本什麼都不是啊!

米蘭悶悶的回到座位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請假回家。

「米蘭,你回來啦?」杜詩若笑著走過來。

如果可以,她真想撕掉杜詩若臉上那種勝利者的微笑,但是米蘭忍住了那種沖動,掛上職業笑容。「對啊。這是給你的禮物。」

「謝謝!啊!花生糖,我最喜歡了!」杜詩若高興的收下。

「不客氣,協理剛跟我說了,恭喜你升職了,應該請客哦!」米蘭一向懂得先發制人,她不會讓人看她笑話的。

「謝謝你啦!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跟著白先生做事而已。」杜詩若的得意是不掩飾的。

听到「白先生」三個字,米蘭的心忽然揪緊了。「他一向很有眼光。」

「對了。協理說你以後要負責活動企劃的總審理,听起來你的位子也算升官了耶!」杜詩若也不忘捧人。

只不過米蘭一點也不覺得愉快,她覺得自己快笑僵了,如果杜詩若再不走,她不知道自己會對她做什麼。「等公布了再說吧!」

「也對,那先謝謝你的禮物了。」

看杜詩若踩著那雙紅色高跟鞋離去,米蘭感覺自己被狠狠的踐踏了一番。

一切都是因為白先生啊……

※※※

購物是女人發泄壓力的一種方法。

米蘭今天也豁出去了,她沖進正在周年慶的百貨公司,拿出信用卡打算狠狠的刷個過癮,把她這些天來的怨氣全發泄出來。

首先她要買一雙鞋,一雙比杜詩若腳上那雙還紅還火還要高的高跟鞋!

走到女鞋部門,米蘭想了想又走開;她繞到名牌店里,打算買更高級的鞋子,下意識的想跟杜詩若比個高下,但是才剛踏進去,原本想狂買的米蘭一看到鞋子上的標價就腿軟了。

一雙鞋要三萬五?都可以買台小綿羊了,穿上它是會飛嗎?米蘭搖頭,她知道自己不會花那筆錢。

看著櫥窗里那一雙雙的鞋子,米蘭苦笑了起來。在已經沒有魔法阿嬤的年代理,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已經不能靠玻璃鞋了,但是要買雙名牌鞋的成本實在太高,買得起的也已經不需要靠王子保護了……

她也是,不是嗎?

嘆了口氣,米蘭離開名店區,到女鞋部門挑了幾雙鞋子。做人要腳踏實地,有什麼腳就穿什麼鞋,她不需要硬著頭皮被人當冤大頭當凱子敲竹杠。

買了鞋子,她決定再去挑幾件衣服搭配;她到相熟的店面買了幾件白襯衫跟黑裙子,不管流行再怎麼變,黑白兩色是標準配備,即使有些一成不變,她也能以不變應萬變。

「裙子改好了會打電話通知你。」店員對米蘭一向必恭必敬,因為她是一個不羅嗦的大方好客人。

「那就麻煩你了。」米蘭拎著鞋子跟衣服離開,知道自己今天花夠了,一個晚上就能刷掉她二分之一的月薪,的確有點夸張。

不過很爽。

經過化妝品專櫃,米蘭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能瞄不能看不能聞,最好能小跑步逃走最好。

可惜來不及,熟識的專櫃小姐叫住她︰「新品上市,來試個妝吧!」

就算想搖頭,就算想說不,就算再怎麼不想留下來,米蘭還是乖乖坐在專櫃的椅子上,從粉底試到口紅,最後連香水也用上了。

「這款香水非常迷人,你要不要順便帶呢?」專櫃小姐推薦的Chance,瓶身是圓型的,跟香奈兒之前的經典方瓶不同,清新的花香調帶著風信子、茉莉、鳶尾花的香味,又混和著柑橘的果香與辛辣的東方調味,讓人彷佛回到甜美的少女時期,卻又帶著成熟女性的韻味。

「很特別……」米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味道,只知道自己很喜歡這樣清爽與濃艷並存的香水。「原來它叫做『邂逅』啊……」

不知道是不是香水太迷人了,還是她的意志不堅,米蘭迷迷糊糊的又買了下來,帶著一身香氣回家。

因為她知道,自己需要再多一點機會。

邂逅呵……

×××

坐在地板上,米蘭把戰利品一一拿出來,鋪了一地的華衣美鞋。

看了一會,米蘭決定把工作服收起來。她知道那些黑白衣物的確有些乏味,只剩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沖動的把外衣全月兌了,僅著內衣的她,踩進那雙高跟鞋,來回走了幾步。

她覺得自己像是內衣秀的模特兒,只可惜現場沒有觀眾。

「真蠢啊。」說是這麼說,但米蘭還是沒有月兌下高跟鞋,就這樣半果著在房間里擺了幾個性感的姿勢,玩累了才靠著沙發狂笑起來。「哈哈哈哈……」

她在干什麼啊?她是瘋了嗎?

笑了一陣子,這時她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餐;走進廚房開冰箱,只看到一盒起土片跟剩下半瓶的紅酒,還是上次白承恩來時剩下的。

沒別的選擇了,米蘭瞪著那瓶紅酒好一會兒,才把它拎出來,拔掉軟木塞就口灌了起來。

「喝紅酒的感覺,就像跟成熟的情人接吻一樣,芬芳而甜美,會在舌尖帶超過往的澀味,不過這才是大人的滋味啊。」

不知道為什麼,米蘭忽然想起白承恩跟她說過的話。

以前她不喜歡紅酒的,但自從跟白承恩來往之後,她漸漸迷戀起紅酒的口感,剛開始喝會覺得澀且不甜,但喝習慣之後,會漸漸愛上這種刮過舌尖的滋味,留在喉中的溫馨感覺,彷佛剛跟情人分享纏綿的一吻似的……

雖然嘴里說不想,但米蘭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思念白承恩的體溫。

看著酒瓶,米蘭嘆了口氣。

一個人,好寂寞啊。

坐回沙發,米蘭不小心踢翻了垃圾筒,滾出一堆還沒倒的果皮紙屑,雖然懶,但還是認命的蹲下來收拾殘局,發覺里面有一張卡片。

白承恩寫給她的。

看著已經有點髒的卡片,米蘭猶豫著要不要打開它。

不開,她就不會再因為白承恩而牽動情緒,但打開它的念頭是那麼強烈,她很想知道白承恩到底在卡片里寫了什麼。

看?不看?

掙扎了半天,米蘭最終還是屈服在好奇心之下。

※※※

米蘭︰看到信時我想你應該是回來了。會這麼寫也是出於無奈,因為我無法找到你,只好在你家留話,不過我比較希望的是能直接聯絡到你。

這陣子的相處雖然很快樂,但是我有種感覺,你還是不信任我,就算跟你求婚也不見得能打動你的心;對你來說,我所做的一切都像在開玩笑似的,即使我非常認真也一樣。

與其強迫你,不如等你做決定,如果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就打個電話給我,如果你抱著玩玩的心態,雖然我會很受傷,但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

以上,等你的回應。

承恩

信不長,字跡龍飛鳳舞的,很有白承恩的風格。

米蘭盯著卡片,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起這陣子白承恩的反應跟她的調職,米蘭很難不把這些事情跟這張卡片里的內容聯想在一起。

難不成是白承恩以為她沒有回應就是只想跟他玩玩?

天啊!雖然她當初的確曾這樣想過,可是白承恩也太過分了!就算當不成情人,也不要公報私仇啊!忍不下這口氣,米蘭拿起電話決定開罵,什麼叫做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像他這種被甩就翻臉的態度,未免也太沒風度了吧?

「喂!」米蘭氣呼呼的,一接通就發火。「白承恩,你真是夠了!」

「米蘭?」白承恩有些意外。「什麼事?你在生氣?」

「廢話!我的修養沒那麼好!」米蘭想罵他,不過白承恩比她更急。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在我家。」

「等我半小時,我馬上來!」

「喂,」米蘭瞪著電話,他這種態度讓她更生氣,但她卻又不得不等他來當面對質,可是在他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她什麼都不能做。

瞪著酒瓶,米蘭恨恨的乾杯。

※※※

白承恩見到米蘭的時候,他有點疑惑。

打電話給他的米蘭應該是在發火的,可是現在來開們的米蘭卻像新入行的阻街女郎,一身樸素的白色內衣加上一只火紅的高跟鞋,還有全身香噴噴的味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看起來不像是要找他打架,反倒像是要誘惑他上床似的。

白承恩愣了一會,但馬上決定推她進門,他可不想跟別人分享米蘭,尤其是看起來美味極了的米蘭。

「這是今年的新流行嗎?」白承恩希望自己夠幽默。

「如果你也這麼穿就會流行了。」米蘭把一條新買的內褲丟在他臉上。

白承恩有點不爽,但當他看到桌上空了的酒瓶,他決定原諒米蘭的粗魯,至少在她清醒之前不能跟她計較。「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要你把話講清楚說明白。」米蘭用力戳著他的胸口,像啄木鳥啄樹一樣用力。「為什麼調我職?」

「這個……」白承恩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的支吾以對讓米蘭以為他心虛了,冷笑起來。「哼哼,你這個公私不分的家伙,你以為我上你的床是要靠你飛黃騰達嗎?一旦被甩就藉機公報私仇,我看不起你這種混蛋!」

「你誤會了!」白承恩忙道。

米蘭掐著他的手臂,不信他的解釋。「誤會?人事命令都下來了還會有假?你為什麼不能Man一點,敢做就要敢當啊!」

「問題是,那不是我的主意啊!」白承恩被捏得好痛,但被她誤會,他的心更痛。「而且你之前不是就已打算調組嗎?你又為什麼要生氣呢?」

「少來,我看清你了,你根本是藉題發揮、喜新厭舊,你好過分!」米蘭突然悲從中來,想起杜詩若的得意張狂,她的心好酸啊!就算要分手的人是她,但他做得這麼絕也太過分了吧?

看到她突然哭起來,白承恩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米蘭!」

「走開啦!」她不想理他了,他實在太傷她的心了。「別踫我,我終於認清你的真面目了!」

白承恩知道現在跟她是有理說不清,喝醉的她根本不知所雲。「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那我走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嗚嗚……」米蘭怎麼也拉不下臉叫他別走,但她哭得很大聲。

白承恩站了一會,沒有離開的意思。

米蘭停止哭泣,哀怨的問他︰「你不是要走嗎?怎麼還不走?」

「我不能丟下你就這樣走掉。」白承恩溫柔的拉她坐在沙發上,替她拭去眼淚。「別哭了。」

米蘭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任由他樓著。她知道自己是趁著酒意發酒瘋,現在酒醒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的態度並沒有改變,他還是那個溫柔的他。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問個明白,她自己也很掙扎;他剛才說的也很合理,之前她就考慮過調組的事情,調成功了,她應該高興才對啊,可是這一堆事情搞在一起,她也混亂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一刻的平靜。

白承恩撫著她的發,感覺到她的平靜,才慢吞吞的開口︰「米蘭,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不奢望你對我多一點信任,不過請你答應我一件事。」白承恩看著她,直到米蘭點頭才說下去︰「無論如何,就算要打要罵,至少等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好,當然好。

※※※※

米蘭清醒的時候,忽然覺得心情很輕松。

她翻身抱住白承恩,他正睡在她身旁。

抱著他的腰,背對她的白承恩也翻身過來,把她擁入懷里。

「醒了?」白承恩還有點睡眼惺忪。

「早安。」米蘭笑咪咪的說。

「嗯……早上想吃什麼?」白承恩伸了個懶腰,米蘭的床雖然是雙人床,不過睡兩個人還是有點擠。

「吃你。」米蘭臉紅的挑逗他。

白承恩回應她的吻。「一個晚上還不夠嗎?嗯?」

「咬你一口。」米蘭在他的肩上烙下牙印。

「我比較希望你咬另一個地方。」

「變態。」

「好像是你先提的?」

兩個人打鬧一陣之後,才雙雙下床盥洗。

經過一晚的溝通,米蘭跟白承恩才言歸於好。白承恩解釋米蘭調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根本不喜歡做,與其讓她繼續勉強下去,不如回到她喜歡的環境去,會比待在他身邊吃苦來得好。

米蘭也接受這個說法,雖然感覺理由有點牽強,但她並沒有繼續追問他跟杜詩若之間的關系,因為她不想听到讓她害怕的答案,也不想讓他騙她。

問他,他一定會說沒有,可是這個答案是更是假,米蘭也不確定,與其如此,不如不問。

她知道自己渴望他,但是又怕一旦沒有防備,他會狠狠的傷害她。

心,碎一次就夠了。

米蘭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的時候,她反而覺得比一個人的時候還要寂寞。

「怎麼了?」白承恩感覺到米蘭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背。

「借我抱一下。」

「嗯。」白承恩知道還不能逼她,雖然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他了,但這並不表示她的心已經接受他了。

在她真正完全接受他之前,他得再多點耐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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